第3节
整个手术过程，干净利落，没有半点磨叽，同台的器械护士，由衷的感到漂亮二字，若是换成旁人，手术一样的做，虽然同样也能顺利完成，但架不住这样强烈的对比。 “老师，对不起，辛苦你了！”秦立送顺利结束手术患者回病房之后，看到老师还没有走，便走过去，低低的在老师耳边歉意的说着。 马主任的意思，自己如何不明白？拉上自己跟她搭台，实际上就是指望拉上姜主任给她背锅的。 “一起下班吧！路上再陪你说几个问题。”姜舒笑笑，拉着秦立一起下班，看到吃完晚饭从值班室出来的马萍萍主任，也能笑的温和。 “哟，姜主任，对不起，辛苦你了，下班有司机来接吗？”马萍萍笑的让秦立感觉有些假，但不可否认，那笑容咧的可真大。 “没事，我跟秦立下班了，那个病人晚上要是有事，你随时给我打电话。”姜舒丝毫看不出什么似的，跟马萍萍主任交代着后续的事。 “没事没事，今天我值班，你放心睡觉吧！再说这样的病人，手术过了基本上都没事了！” 马萍萍依旧笑得极为真诚，秦立不得不站在老师身边，陪着露出淡淡的笑容。 两人并肩出了医院，姜舒让接自己的司机，先自己找地方吃晚饭去，她要带秦立一起吃晚饭，让他两个小时后过来接自己。 两人就在医院斜对面的一家很是雅静的茶餐厅，要了一个小包间。点了两个套餐。 “秦立，我现在对你的技术半点问题也没有，但是你毕竟还小，不明白同事之间的关系是微妙的，也是互补的，更是包容的。 马主任今天的小心思，谁都看出来，但谁都不会说，毕竟马主任初心也是好的，想救那个病人，可惜遇上不懂事的患者。 马萍萍是科室主任，形象很重要，被人投诉或者被人闹事，总是不光彩的，我到底不一样，身后有这样的实力，那就为科里多担待一点，马萍萍对我在别的地方，还是很照顾的。” 年近六十岁的姜舒，温和的脸上露出包容一切的微笑，看待问题，超越了普通人的眼光。 什么照顾？马主任通常把科里难缠的，原因不明，没钱治病的，各种严重并发症的，什么焦头烂额的都让门诊同事收到我们这组，这也叫照顾？ 秦立笑的无力，老师的包容气度，自己还真差一大截，私底下难免有些为老师觉得不平。 自己小说里面的人物要是跟马萍萍这样玩手段的，早就要挨虐了！可惜这是现实世界，自己还得跟她好好的笑着。 “呵呵，今天我们不说这些了，老师想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对方是我们部队的一个军人，比你大两岁，人特别真诚，对家很是照顾，这些年他获得过不少战功，家底也不错，在庐阳区合家春天有一套三居室的房子。 他父亲两年前出了意外去了，母亲一个人在家，带着一个三岁大的小儿子，你看看好么？我曾经见过他一眼，长得算是高大，帅气，难得的是极为重感情。 你要是答应的话，我让我爱人放他几天假过来见你？你们相处着一段时间看看？” 姜舒无视秦立眼里对自己的打抱不平，自己这个层次的人，何须被人打抱不平？ 现在要紧的是把这个孩子婚事定下来，自己才能真正安心，最怕就是这个孩子眼里只有工作，可真是自己害了她了。 秦立顿时一阵天雷滚滚，老师要给自己做红娘？不怕耽误自己学习跟工作了？前几年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不是板着脸嘱咐让自己一心一意扑在学习工作上的？ 男人么？自己从不喜欢，也从不需要！ 可老师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我不干！我不答应相亲！ “好！我看看，谢谢老师！” 秦立不得不在姜舒充满压力的眼神下，败阵下来，敷衍看看吧！旁人介绍对象，自己可以推拒，并且丝毫没有压力。 但是面对对自己恩重的老师，秦立倍感压力，拒绝的话，根本就张不了口，莫名其妙就成了答应的话。 看就看吧，老师的面子不能不给，至于看了之后的结果，老师也无法预料不是？ 姜舒笑的极为开心，只要这个孩子肯去相亲，就说明这孩子不会因为工作误了终身大事。 秦立若是看不上萧垣，那就将爱人那里条件不错的单身汉，一个个的拎过来给秦立相看，总有秦立看上的。 秦立还不知道自己一次勉为其难的答应相亲，让老师产生了给自家爱徒选妃的心理。 第二天早上上班，秦立怎么也没有想到，昨晚上科里竟然还收治了一个功血大妈，这个大妈自己认识，就是前几天中毒事件发生时候，冲进诊室对着自己吼叫质问的那个女人。果然她脾气大是应该的，到了这个时期，遇上那么急的事，难怪火气大的很。 “她，我认识她，就是她那天耽误了抢救时间，害死了新娘的奶奶，我亲眼看到的，还有她，我也认识的，这个小护士竟然喊我给她跑腿干活？ 我懂什么？我能瞎动手吗？就这样的小护士，也能给病人看病？迟早害死人，跟那个冷脸大夫一样，眼里哪有一点点把病人放在眼里？” 秦立正在医生办公室打开电脑，了解刚刚自己碰面的女人病情的时候，那个女人竟然就冲进了医生办公室，还带着两个年轻男子。 年轻护士丁玲玲正好也在医生办公室，遇上这样的情况，顿时吓得白了脸，呆呆的拿着病历，傻了似的。 秦立瞥了一眼，眼疾手快拿起手边电话直拨保卫科，跟这个更年期大妈可以好好解释，但跟大妈后面的那两个男人就无法解释了。 只消一眼，秦立就看出来这两个男人不是这个大妈亲属，而是记者。他们此时半点没有眼光放在大妈身上，而是露出极为八卦的眼光等着自己开口。还有他们那微微开着的拎包，都让秦立瞬间警觉起来。 ☆、005 威胁 秦立敢打打赌这两个男人包里面一定开着录音，甚至有摄像，就等着自己开口说这次中毒的情况呢！这些人为了搞新闻，竟然连这一招都用上了。 秦立忽然神经质的猜疑这个大妈到底有没有跟她病历里面说的那样，下面频繁出血出了一个月？照道理，如此频繁出一个月血，怎么也得贫血了吧？怎的那天的她跟今天的她都让自己感觉她中气十足？ 医生办公室里面不少人都站了起来，做出戒备的样子，但还没有人站出来说话，大家不约而同的等着秦立解释。 今天病房主任级别的全部不在办公室，姜舒给大学学生上课去了，其他的有的在手术室开刀，有的去学术交流，有的休假，也有在医院别处不知道此时这边情况的，现在办公室里面留下的都是主治级别及以下的医生。 这些医生平时没少被秦立对比，无一不是被比成了渣渣，遇上这样的事，谁也不可能傻的上前说什么？都等着呗，秦立不是能人的么？再说她也是当事人不是？她不先站出来，谁脑子进水替她背锅？ “喂，保卫科，外九病区来了两个疑似记者的人，正打听前几天抢救事件，麻烦你们带他们去宣传科了解情况好么！” 秦立放下电话，就快步走到了护士丁玲玲身边：“你去找护士长吧！” 丁玲玲顿时就哭了！哭着转身，不上班了！回家找爸爸mama！呜呜呜！ “你站住，你还有脸跑？我男人好看么？一边给我男人洗胃，一边跟他眉目传情，害的他现在对我嫌弃了，一心就惦记着你这个小狐狸精了，整天在我面前说你对他多好？哈，你说说，你到底对他多好？” 更年期功血的女人一把揪住转身要跑的丁玲玲，满脸狰狞的对着丁玲玲，虽然声音已经故意放低了，但还是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她说的话。 “秦医生，她说的话是真的吧？跟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吧？要不然这个小护士可就毁了？” 其中一个记者一边露出对秦立的惊诧跟敬佩，一边也不得不暗示的威胁起来她配合点，给点新闻，要不然就不要怪我动笔毁了这个小护士。 小护士在抢救中毒病人的时候，跟患者产生了感情，让患者在住院期间狠心抛弃结发妻子，患者本人竟是暴富的拆迁户，身价上千万，多么夺人眼球的报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报社的记者，但我知道你们严重干扰了我们正常工作，干扰了我们治病救人，希望你们能对我们科护士丁玲玲道歉，她是白衣天使，不是你们笔下随意用来夺人眼球的卖点！” 秦立怒了，这两个记者，为了哗众取宠，竟然敢用一个干干净净的护士来威胁自己爆料？ “秦立医生，我们只想知道真相！新闻是自由的，请你配合！” 另一个记者也不装了，顿时从包里拿出摄像机，对准了秦立，一副你不说话，我就誓不罢休的态度。 “就是她害死了新娘八十九岁的奶奶，那天我在场，要是她们动作快点，那个老奶奶就不会死！ 这个大夫黑心黑肺，我当时因为丈夫中毒，急的要死，就问她病情，结果她理都不理我，还叫我跟护士一起干活！我说的句句属实，我发誓没有编造，当场还有不少人看见呢！” 更年期大妈忽然放开了揪着的年轻护士丁玲玲，急速跑到摄像机的镜头前，一副义愤填膺说着。 当时这两个记者找到自己说，只要配合他们搞到新闻的话，他们会帮助自己，让前些天要跟自己离婚的丈夫，乖乖不敢离婚，即使离婚，也能搞的他光腚走人，让他没钱养小三小四。 臭不要脸的男人，连中毒了好了出院了还惦记小护士！呸，怎么就没毒死他，毒死了倒是好了，家产全是自己的！省事多了！ 秦立眉头打结，这个女人真不嫌闹事闹大了，对她本人也不好？现在的新闻果真是能随意发布的么？蠢女人加上两个自以为是的小记者，就以为能唬住自己了？ “不错，我身为医务工作者，自然会参加这次集体中毒的抢救，但具体情况，我希望你们现在能去医院宣传科了解，宣传科的同事会好好配合你们采访，我现在要查房，你们两个男同志记者，请回避！ 哦，记者同志，这是我们保卫科的同事，你们跟着他们，会很快找到医院宣传科，祝你们愉快的完成采访工作！” 秦立一边收拾办公桌上的病历，一边起身，准备借口查房，甩掉记者，结果正好看到六个保卫上来，顿时感觉底气足了很多。 请不走两个记者，抬也抬走了！ 果不其然，两个记者看到呼啦一下冲上来这么多保卫，顿时也感到腿软，不甘心的看了冷冷的秦立一眼，老老实实地走人了。 “吴医生，你们26床的这个病人，我建议应该要进行刮宫送活检处理，再抽血看看贫血恢复程度，还得查个宫腔镜，看看仔细，别耽误了什么！” 秦立此时真的有些恼火这个更年期女人，严重怀疑她是因为婚姻关系破裂，跑来找撒气的地方来的，刚刚收拾病历，正好看到她的血常规，竟然半点不贫血？ 吴医生是马萍萍一组的一个才来的轮转医生，自己也知道不应插手马主任这组的病人，但这个病人她严重影响自己工作，不震住她，她能天天上办公室闹自己，闹丁玲玲！ 而且科主任自己不也说过的？只要遇上科里有这样的病人，就是全科人的事，所有人都有义务安抚这样的病人！自己现在怎么说也算是跟主任说的话沾边了吧？ ☆、006 自动出院 “马医生，你现在就给我办出院，你给我开的补血药，我昨晚吃了就好了，你给我办出院吧？” 更年期喷火的大妈忽然明白过来，那两个记者是不会帮自己了，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被保卫科的人架着胳膊拉了出去，自己要是不出院，没病也被这个黑心大夫整出病来！ 昨晚上自己是装的急吼吼的住院的，来的时候没有血也不要紧，记者教了自己怎么说，自己这么一说，人大夫当场就给自己办了住院。 住院之后，自己什么检查都签字拒绝，就是等着逮住这个黑心医生的，开的什么补血药，自己根本就没拿。 那个马医生还真是面善，只要自己签字，她就随便自己，这个黑心大夫，妈的，走上来就给自己整这么多？明显就是要搞死自己的节奏，怎么哪儿都有这么黑心的大夫！ 出院回家，逮小三去！这个黑心大夫，留着给雷劈吧！ 马玉香有些不舒服，自己的病人，该怎么处理，你插什么话？你能就能你自己组上的病人，你仗着姜主任护着你，竟然把手伸到我这组，好意思么你？ 是！你不好意思跟我摆谱，你倒是好意思跟我的下级小医生摆谱，妈的！昨晚上自己手术被你抢了，今天竟然又要受你摆谱？当我是死人了啊？ “大妈，你这个情况，是需要好好检查一下的，像你这个年纪，可不能马虎，不然家里小孩都要担心的，你说是不是？” 马玉香用最温婉的语气，最亲切的态度，手拉着大妈的手，建议着。 秦立，你别以为你能力强有本事就得瑟的随便插手我的事，你也不看看论病人满意度，我们组才是是全科最高的那个。 会开刀算什么？你有我会哄病人么？你有我满意度高么？ “马大夫，你可是真正的为老百姓看病的大夫，不像有的大夫，黑心黑肺的，拿病人不当人，凭着自己手里的笔，随心所欲折磨病人，掏病人口袋里面的钱，什么乱七八糟的检查，全给你开。 你昨晚给我开的补血药，我吃了就见效了，现在下面也不出血了，头也不昏了，精神头也足了，腿脚走路都有了力气，早上起来连气色都好多了，多亏你这个好大夫给我看好的病，我家里还有一个刚刚出院的老公。 我既然好了，还是尽早回家吧，老公跟儿子都不能没有我的，马大夫，你帮我开出院吧！” 大妈一边跟马玉香互相拉着手，一边赞誉马玉香的同时，狠狠踩着秦立，就是要她没脸没皮，谁叫她得罪自己的？谁叫她搅和了自己好事的？ “诶哟，大妈，你昨晚才住进来，今天就要出院的话，我可是真不敢放你走啊，要么你签字自动出院，后果自负？ 大妈，我这可不是针对你啊，这是我们医院的规定，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呢！不过，后面你要是感觉不舒服，还是随时可以来看病的，大妈，你说呢？” 马玉香尽量用更加软和的语气，更温和的笑容，说着后果自负的话，就怕这个火炮大妈当场发飙起来。 “签字，当然要签字，我哪能为难你这样的好医生！我懂你们的难处，现在你就给我签字出院吧？” 大妈的话，让马玉香很是得意的瞥了一眼秦立，看看，你会治病算什么？拼死拼活的天天晚上去急诊加班算什么？还不是比不过我能得病人好评？ 想想马萍萍主任教自己的话，也还真有道理，有的人技术即使再不好，但只要能哄得病人心甘情愿，就比那些技术再好，也会得罪病人的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