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陆凉不知道的是，宋庭不仅加了他的微信，还加了阿豹的微信。 而且陆凉一拍戏，阿豹就偷偷拿手机拍陆凉，这个是大少爷吩咐阿豹做的。 阿豹一开始觉得，我又不是大少爷的人，为什么要给大少爷发少爷的视频？万一什么机密或者隐私暴露了怎么办？就是有点不情愿。 后来陆凉亲自跟阿豹说，我拍戏的时候，大少爷让你给他拍我拍戏的视频，你记得拍给他看。 特小心翼翼，极尽讨好，估计是私底下被宋庭收拾了。 阿豹无话可说，老老实实当人形摄像机。 同时，阿豹也明白了，现在的少爷和大少爷不比从前剑拔弩张的紧张状态，而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少爷讨好大少爷。 少爷知道大少爷不好惹，和大少爷搞好关系比较好。 所以……很明显的，少爷怂了。 怂就怂吧，反正，的确没对方强，只能认怂。 有时候阿豹给宋庭发小视频，有时候直接视频连线，直播给宋庭看陆凉演戏。 一开始，宋庭表现的兴趣缺缺。 直到陆凉进了那部叫《侠》的电影剧组后，阿豹几乎无时无刻不开视频给宋庭放陆凉穿着华丽鲜艳的太监服拍戏，有时候是宋庭穿着古装在化妆，宋庭也在看。 有时候呢，是陆凉正在拍冷眉冷眼，颐指气使，草菅人命的戏。 宋庭在那边看的是目不转睛，兴奋异常。 等到陆凉休息的时候，忍不住问宋庭。 “哥，我演得怎么样？”同在一个剧组，问这种问题总有种讨夸奖的味道，而且不用想，大部分艺人也不会说一些不好的话，肯定是很客气的赞美说演得好演得好。 这个圈子是不可以乱说话的，因为你不知道你说完之后，会不会有人借题发挥，成为演艺事业上的一个黑点，虽然当初你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恶意或者绝对的认同某句话。 所以陆凉自然没有去问剧组里的其他艺人，陆凉觉得大少爷的嘴巴那么毒舌，一定不会像剧组共事的人光说好听话。 应该能听到点真实的声音。 本以为会听到：“也就那样吧。” 或者诸如，“我觉得一般般……”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好看。”一如既往的简洁干脆。 陆凉心花怒放，眼睛因为这句话“biubiu”散发着光芒。 “咦？真的吗？！不是骗我的？！” 视频那边的宋庭似乎很忙碌，看一眼陆凉，嗯了声，给予肯定。 “的确挺好看的。”宋庭打量着视频中像个小孩儿偷吃到了巧克力一样开心的陆凉，的确好看啊，不过他指的是陆凉穿着一身衣服站在那里，对着脚边的下人冷若冰霜的样子好看。 不是说他演戏好看。 其实陆凉演戏好不好看，他根本没关注，他一直在盯着陆凉的脸看，并且看的时候心里无数个念头飞驰而过。 宋庭问陆凉：“你这部戏什么时候演完？” 陆凉心情很好，笑盈盈地回答：“还有半个月吧。” “喔。”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后，宋庭因为有事要忙，中断了视频。 随后这个半个月里，再也没有要求阿豹给他发视频或者直播陆凉演戏。 陆凉有那么一阵子还挺不习惯的。 但心里又想着，大少爷那么忙，围观他演戏的新鲜劲儿过了，自然就不会再搭理他了。 陆凉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不过忙碌的剧组生活很快将这一抹淡淡的失落冲散了。 以前陆凉没演过这么高冷中透着疯魔和病态的角色，一开始想的很好，只要冷漠一点，高傲一点，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但是，他把这个角色想的太简单了，因此拍这个角色的时候，陆凉ng了好几次，最后在导演的指点和说戏中，渐渐找回来一些感觉，才没有像之前那么频繁的ng。 第34章 他之前想的简单是因为，反正他演过高冷的角色, 身居高位,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武功盖世的王公公王青，虽然演起来不简单, 但也应该不会太难演，其实他一开始就把角色定位错误。 年纪轻轻就成为皇帝跟前最宠信的內侍, 并不是靠高冷, 并不是这么简单的“高冷”就可以演绎和概括的。 自小被后娘卖给人牙子，送到了宫里，在这深宫里摸爬滚打，伏低做小，因为得罪了总管跟前的徒弟被发配到了最不得宠的皇子跟前, 皇子与他年纪相仿，颇为谈得来，他没有因为是不受宠的皇子就像其他大太监那样轻视他，皇子也没有因为他年纪在这里面最小而肆意打骂整治他。 虽然被发配到了这十分苦寒的地方, 却意外的比在之前的地方要轻松自在。 后来发现最不得宠的皇子身边有一位高深莫测的师傅，每逢十五就会出现, 在无人的地方教授皇子武功。 这是属于皇子的秘密，而皇子告诉他，这是对他的信任。 与皇子成为了知心的好友，当皇子知道王青在替他拿饭菜的时候被欺负，被其他太监打的鼻青脸肿, 皇子开始偷偷教王青武功，师傅教他什么，他就教王青什么，使他不被欺负。 王青因此更加忠心。 十年后，在一场政变中，原本最不得宠的皇子，在各方势力的推波助澜下，成为了新君。 王青一跃成为大内总管，统领内务府，成为东厂厂主，连锦衣卫都得听从他的指挥和调派，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 王青忠心耿耿，对皇帝周洹言听计从，忧周恒所忧，喜周恒所喜，化解他的困扰，周洹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承受所有人对他的污蔑和负面评论，以及坦然地心甘情愿地接收那些加注在他身上的污点。 周洹常常在无人时拉着王青说。 “你是朕最重要的人。” “最不能失去的人，要永远伴在朕的左右。” 王青很开心，将从前欺负过他还有周恒的人全部一个个弄死。 以及那些曾经将周恒推上皇位，想要控制周恒，让他成为傀儡的人，王青也同样没有放过，他是聪慧的，能力出众，英俊非凡的。 他将那些重臣一个个监听起来，同时也为周恒培养和笼络有才之人。 然而，正是因为他的权倾朝野，凶名在外，周恒手里的官员，并不喜欢王青，甚至是厌恶的，时常在周恒面前弹劾批判王青。 但是，这并没能撼动王青在周恒心中的位置。 直到…… 周恒醉酒后吻了王青，王青的内心渐渐变了。 书中这里写的很隐晦，陆凉一时没看明白。 他私底下问编剧，这个剧情为什么到这里，一把尚存理智的刀忽然就变成疯狂的刀了。 “周恒喝醉了发酒疯，为什么后面的王青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这里有什么可以……就是深扒的东西吗？我有点理解不能啊。” 编剧是个女孩子，因为电影的缘故，改编中阉割了很多敏感的剧情，其实，周恒喝醉后吻了王青，不仅如此，还对王青吐露了爱慕之情，但这个在网上可以随便聊的话题，在面对一位眼神纯洁正直同时很迷惑的帅哥面前，这位编剧姑娘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个……那个……主要是，周恒和王青的关系变了，不再只是君和臣的关系。” 陆凉道：“他们不仅仅是君和臣啊。” “对对对！”女孩以为陆凉懂了。 陆凉接着说：“他们早就是朋友了！当然不只是君和臣的关系！还是好朋友啊。” 女孩：果然直男的神经比较粗………… 女孩理了理头绪，鼓起勇气说：“这么说吧，王青被撩之后发现自己也喜欢皇帝，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不是他一个人的，也不可能为了他放弃那些女人，他明白这个道理，压抑自己，然后压抑着压抑着……听到周恒在与他师傅交谈时说他只是他的一把刀，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会将他处理掉，知道真相后王青就朝着变态的方向走了，慢慢的不再是一把单纯的刀，而是任性妄为，越来越疯狂，宣泄自己的刀，其实吧，周恒如果不这么说，王青就会被周恒的师傅杀死，为了稳住师傅不去动王青，周恒故意说出这般违心的话，而王青能听到也是因为师傅故意引周恒这么说，让王青听到这番话，不想王青成为周恒人生中的污点，他要将一切可能扼杀，逼王青疯，诛他的心。” 陆凉张着嘴做惊讶状。 剧本里对于王青从开头的忠心不二拿证据说话到后来忽然就用私刑乱抓人这块写的比较隐晦，也尽可能的往得了权势后不甘于现状，加上是个阉人，心理变态，以杀人虐人为乐。 原来……这里面还有一条线，只是因为这块太敏感了才给隐了许多，搞得他觉得这块转折的太生硬，而且觉得明明之前就算是个太监也是好的太监，忠心耿耿，挥斥方遒，怎么就忽然成了个恣意妄为的太监，就因为获得了权势吗？ 对于剧本里对王青的描述，陆凉觉得王青因为权势而变了个人，有点说不通。 可加上从编剧这里得到的线索，陆凉忽然就觉得合理了许多。 编辑感慨说：“其实原本可以写成他以色侍人，是皇帝的禁脔，持宠行凶，但原作者不愿意王青这个人物被这么改编，就为了尊重原作同时配合总局的宗旨，就隐晦了一些剧情。” “原来……如此……”陆凉还在消化和吸收编剧姑娘透露出的信息。 他当时看原作的时候，怎么……完全……没看出来有这么劲爆的剧情？ 其实编剧姑娘的解释夹杂了一点她个人的理解进去，以朋友的角度，和以喜欢之人的角度去理解原主的剧情，自然大不相同，但却都能解释的通。 而且，陆凉甚至觉得，编剧姑娘的这个版本，比他理解的那个版本，要顺畅多了…… 不过说来也是，毕竟是朝夕相伴的好友，又都是美好的人，喜欢上对方的话，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只是时代错了，位置错了。 如果两个人在现代，应该就会好一点，也不会有太多的责任需要顾及，陆凉想到这里，有点唏嘘。 还好电影里王青这个角色，一出场就是佞臣心狠手辣的犀利形象，不需要演感情戏，就是死的时候流露出了一丝不舍和不甘，按陆凉当时的理解以为是王青和周恒毕竟是相互扶持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生死知己，死的时候，肯定是要遗憾不甘一番。 听了编剧的分析和透露，陆凉现在就不这么觉得了。 将王青这个角色分析的无比透彻，理解的清清楚楚，全方位综合考虑和理解后。 演起来就真的比之前有点不明白时要好很多。 特别是眼神更坚定了，之前就算觉得不会太难演，其实内心应该还是有一丝不确定的。 但现在，陆凉没有这种迷茫的神情，而是很笃定，他就是王青，王青就是他。 他现在走在辉煌宏伟的皇宫内，不是陆凉，而是王青的人生。 一个被最信任之人利用抛弃的佞臣，他的眼神冷漠中带着一丝仿佛能伤人的气息，若是靠得太近，一定会被起所伤，无形中似有形。 他恨的同时也在小心翼翼保护心中那最后一点点的只为一个人打开的柔软之地，保护着那颗心，麻痹自己。 他妖冶，他俊美，他高高在上，他低到尘埃，卑微可笑。 陆凉倒在他的脚下，口吐鲜血，鲜血染红他的唇，美而妖艳，他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