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路萌收起眼泪:“我很好,言哥哥不必担心我。” 我点点头:“魔种就在天牢里面,皇近泽正在和它缠斗,我怕他吃亏,你能不能去帮帮他?” 路萌又哭了起来:“言哥哥又欺负路萌,路萌还以为言哥哥担心我……” 但是埋怨归埋怨,路萌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他将我放下来,擦干眼泪:“魔种在哪里?” “在结界——” 我话音未落,就见一阵金光爆出,那黑怪抱着一个人跃了出来,皇近泽紧随其后。 那么强的结界都挡不住魔种。 魔种手里抱着的正是傀儡公主,他竟然是来救傀儡公主的?照理来说,万戮都被灭了,这傀儡公主应该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为什么魔种还来找他? 我强忍着去看那双紫色眼眸的冲动,把目光放在傀儡公主身上。 只见他身上裹着破破烂烂的囚衣,狼狈不堪,披散开的长发遮住面孔,根本看不清样貌。脖颈和双手都被铁链锁住,也不知道为什么,魔种没给他打开。 但他的身量,习惯的动作,都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熟悉,怎么会这么像,像到令人害怕。 在见到傀儡公主的这一刻,我恍然,别说仙尊了,就算是我自己,恐怕都分不清楚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我愣愣地盯着那个傀儡公主。 他始终未抬头,好像不敢见我一样。 一瞬间,我脑袋里闪过很多种猜测。 为什么一个傀儡能够栩栩如生地复制【来自现代的我】的习惯动作和姿势?会不会是李霄龙搞的鬼?毕竟这对他来说就是复制行为数据的事情。 李霄龙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他多次有意无意地把我绕进圈子里,让我做游戏测试,到底是为什么?他想通过这个游戏得到些什么? 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路萌抓住了我的手臂,急问:“言哥哥,你不舒服吗?” 我这才从万般思绪中抽离出来,猜测如浮萍,都是无根无据的东西,我不该为了一些没有定论的事情把自己给吓倒。 当务之急,应该是帮助皇近泽,把魔种打败。 “我没事,这魔种厉害的很,千万不能被他跑了。”我说。 我说完这话,就见魔种身形一滞,差点被皇近泽击中。 但也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又如鬼魅一般的身法,向外飞去。 地下蓝光大盛,四条藤蔓破土而出,迎风生长,瞬间长到两层楼那么高,挥舞着向魔种抡去。 魔种手里抱着个人,还要躲避路萌和皇近泽两大高手的攻击,不一会儿便显得有些吃力。 他突然掠下地来,向我袭来,我听到风中路萌的尖叫:“言哥哥,快闪开!” 我立刻结起法术,试图扛住那强势来袭的攻击。 都已经做好了受到冲撞的准备,魔种却突然跃起。 它没打算攻击我,只是借此机会逃跑而已。 但我不会让他如此轻而易举地逃走,我加强法术,白光在我手掌之间绽开,电流声突破空气,滋滋作响。 而当我抬起头,想把法术扔向魔种时,却看见它身上挂着一个剑鞘。 不用细看,我都知道,那是冷夜佩剑的剑鞘。 我停住了,无法再往前一步,眼睁睁地看着魔种抱着傀儡公主逃走。 魔种……竟然是救冷夜一命的那个人? 回忆纷纷而来,当我们在地狱谷的时候,冷夜出去追章鱼怪的那天晚上,有个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救了他,为了表达感激,冷夜将剑鞘送给那人。 后来疗伤的时候,我“看”到了这段记忆。 …… 和章鱼怪激烈的拼斗中,视野忽然一转。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罩四方纱帽的异人从空中降落,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将冷夜护在中间。 章鱼迸溅出的腐蚀性黑血,也被这个人的白光拦住。 …… 伤治完了,记忆也结束。 怪不得这人要掩盖外形,原来、原来因为它的模样根本见不得人! 我不知道魔种为什么会救了冷夜,但是,当我看到那剑鞘时,我却仿佛被强大的电流击中,根本无法思考。 第55章 part.5 公主登基 “言哥哥?”路萌焦急地叫我。 我回过神:“嗯?” “你怎么了?”路萌问,“没受伤吧?” “我没事。”我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佩剑,却摸了个空。 我没把那佩剑带在身上。 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非要武器才能发动攻击的弱鸡公主了。 “皇近泽呢?”我收拾起心绪,问道。 “他追出去了。”路萌拉起我的手,“这里太阴暗潮湿,对身体不好,我们也出去吧。” “……好。” 来到阳光下面,我感觉那种如坠冰窟的难受劲,稍微减退了一些。 路萌始终握着我的手,虽然没说话,但我知道他想安慰我。 “谢谢你,我真的没事……”我说。 路萌望着湛蓝的天空:“言哥哥,你看,天气多好啊,我们每个人,又是多么渺小,很多事都无能为力,与其如此,倒不如把心放宽。” 接着,他扭转过头,目光一滞。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垂下了眼睛。 我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皇近泽在我脖子上留下很多痕迹,我想遮都遮不住。 “看我理论是不是很厉害,可是,真轮到自己,却忍不住要难受……”路萌眼圈红了,水汽弥漫在祖母绿的瞳孔间。 我听见他的心碎度在涨,涨到96%,就不再涨了。 事到如今,倒不如一鼓作气,再等下一次,又要重新伤害路萌。 就让我们,在这里,结束了吧。 “路萌,别想了,我已经和皇近泽结为终身伴侣,他给了我无穷无尽的寿命,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说,“你……还是去找自己的幸福吧,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那个人。” 心碎度又涨了两点。 “终身伴侣?”路萌愕然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和他结为终身伴侣?言哥哥明明不喜欢他。” “我不喜欢……?我当然喜欢他。”我说。 心碎度又涨了一点。 “言哥哥,喜欢皇近泽?”路萌的眉头纠结成一团,他退后一步,一脸受到伤害的样子,“真的吗?” “真的。” 明明已经说了狠话,配合着我和皇近泽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实,一步一步让路萌绝望。 可是,心碎度却停在99%一动不动。 而眼中一片灰蒙蒙的路萌,却喃喃自语:“其实,无论和谁在一起,只要言哥哥能够幸福……路萌就很满足了。” 我震惊,就差一点点,一点点了。 路萌扭过头,大步走开,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他跑起来,一边大声哭着。 对不起,路萌。 我心绪一阵翻涌,呼吸有些不畅。 但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彻底绝望呢,我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做。 而我亏欠的又不仅仅是一个路萌,还有仙尊,还有皇近泽…… 对了,皇近泽一个人去追魔种,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定了定心神,跃上高处的房檐,观察魔种去向。 风从西北方向刮来,风里夹杂着雨水的腥味。 我站在高高的椒兰台上,昨天,我刚在这里完成了登基仪式,替我自己手刃了仇人万戮。 当时,傀儡公主狼狈逃窜,我甚至都没看清楚他的样子。 而现在,傀儡公主就站在我对面,在他身前,是那个挂着冷夜剑鞘的魔种。 魔种始终未说话,即便是在……一个月之前,那段暗不见光的日子里,他对我百般羞辱蹂躏之时,他也未曾发出过半点声音。 那双深紫的眼眸,仿佛凝结着暗夜里至冷至深的神秘,每个靠近它们的人都会被刺伤,与我熟悉的紫色完全不同,若说一个是凛冽之夜,那么另一个就是微醺黄昏,香风盈船,沉醉在水天相接昼夜交替的温柔之中。 想到此处,我竟是模糊了视线。 我本以为,那个人再也不会牵动我的心,就算他走到我面前,也…… 可是今天,我看到他的剑鞘,想到那夜我们互诉衷情时的柔情蜜意,却又忍不住鼻中酸涩。 “冷夜……”我低声唤道。 台上的气氛骤然变化,我感到皇近泽绷直了身体,每条肌rou都因为某些情绪而臌胀起来,是,我完全可以理解,我这样旧情不忘,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 但那魔种的情绪变化,我却是不懂了。 它原本就焦黑变形的脸上,因为某种强烈的情绪而更加扭曲,能看到暴起的青筋将周围的皮肤撑得鼓起来,眼角出现数道红色的裂纹,仿佛马上就会有鲜血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