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砰！”“啊！”“哐啷！”“呃”“哗啦”“扑嗵”一连串的响动，场面顿时变得热闹无比。 先是谢子晋头顶上的那盏吊灯突然掉落，他来不及反应躲闪就“砰”一声被砸中脑门，离他最近的唐曼妮吓得“啊”一声大叫，终于闭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吊灯在谢子晋的脑门上“哐啷”被砸得粉碎，他“呃”一声闷哼，吊灯的玻璃球碎茬子“哗啦”摔落满地，最后谢子晋身子摇晃两下“扑嗵”一声便栽倒在地，结束了整场闹剧。 “天呐，谢先生昏倒了！”唐曼妮大声叫起来，同时蹲下身想把倒地的谢子晋扶起身。 厉振宇站起身，掸掸衣角，伸手拉起夏雪，说：“戏演完了，很完美的落幕方式！” “哧！”夏雪忍俊不禁。原谅她的不厚道，此时她竟然那么感觉好笑呢。她收起手机，放进包里。“要不要帮谢先生打个120呢！” “不必了，这样的表现机会最好留给唐小姐吧！有她在呢，善后的活儿就交给她了！”厉振宇说完，再不看倒在地上满脸焦糊满头是血的谢子晋，揽着夏雪的纤腰从容不迫地离开。 田亮则跟在两人的身后，一起出门。不需要他开口的时候，他一个字都不会多说。就因为他懂眼色懂分寸，所以一直跟在厉振宇的身边。 走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见谢子晋的秘书和几个保安闻声赶来，看到厉振宇和夏雪出来了，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夏雪不会撒谎，就保持缄默。厉振宇则轻描淡写地说：“你们的谢总裁不知冒犯了哪路神仙，霉事不断！先是电脑爆炸熏黑了脸，然后壁灯又炸开烧了衣服，最后被掉下来的吊灯砸伤了脑袋。看样子，他今天太不走运了！” 那秘书听得目瞪口呆，忙抢进去查看详情去了。夏雪和厉振宇相互对视一笑，田亮则快步出去发动车子去了（自觉不在跟前做灯泡）。 “这些都是凌琅派人安排的吗？”夏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天底下真有这种筹划谋略周全之人，心思该是多么缜密。 “凌琅早年和谢子晋是死敌！近两年随着谢子晋逐渐退出军火市场，两人没有了生意方面的利益冲突，倒是相安无事！不过谢子晋数次对凌琅的老婆献殷勤，这惹恼了凌琅。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所以谢子晋倒霉是早晚的事情！”厉振宇边和夏雪交谈着，边走进电梯里，按下了去底楼的键。 夏雪越回想谢子晋满脸焦黑全身只穿一条三角内裤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最后他被吊灯砸昏的一幕实在令人震憾也不知道会不会得脑震荡或者像张鹏一样来个失忆？“如果婷婷在的话就更好玩了！她肯定乐得拍手叫好！”提起婷婷，她又问道：“婷婷醒了吗？你怎么都不多陪她一会儿呢！” “你说呢！”厉振宇捏了捏她的手，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暖声道：“让你独自面对谢子晋那匹狡猾残忍的狼，实在有风险！就算是田亮陪着你，我也不放心！” “……”心暖暖地，为他不经意的温柔和体贴心醉。他似乎越来越不介意对她表达他的心意，毫不避讳地让她知道她在他心里的地位，甚至远远超过他曾经最疼爱的婷婷。 “叮”，电梯到了底层，走出宽阔的一楼大厅，见外面已经停下了救护车。有医生和护士急匆匆地奔进来，向着电梯口跑步而去。 夏雪抿了抿唇，厉振宇淡淡地说：“我会关照医生，多让姓谢的在医院里待些日子！” “……”这人果然是睚眦必报的！谁要是不长眼得罪了他，那真是噩梦的开始。 * 听说张鹏清醒过来的消息，夏婉贞犹如大难临头般惶恐不可终日。她在病房里急得团团打转，又不敢出院，只能让女儿陆莎莎帮她打探消息。 就在夏婉贞神慌意乱的时候，出去打探消息的陆莎莎回来了。 “怎么样了？警察去过了吗？那小子有没有胡说八道！”夏婉贞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陆莎莎的神情却是笃定，说：“天佑刚刚给我打来电话了，他说警方那边没有什么动静，那个案件也没有任何的进展。听说张鹏虽然清醒了，但脑子受到重创患上了什么暂时性的失忆，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暂时性失忆！”夏婉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又紧张起来，喃喃地道：“如果等他记起来该怎么办呀！” “这个……我们可以再想办法啊！”陆莎莎水眸一转，献策道：“比如说经常给他加点儿料，让他脑子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在医院里到处都是陆远航的眼线不好下手，可以想办法让他出院啊！回到张家，不过一个病得半死的老头子还有一个保姆，下手就容易得多了！” “说得容易，怎么才能让张鹏尽快出院”！夏婉贞觉得不除掉张鹏，迟早会是心头祸患。 陆莎莎冷笑，道：“去求你的宝贝女儿啊！反正是夏雪在给张鹏供给医药费，如果她同意出院，谁能阻拦！” 听到这里，夏婉贞顿时有了主意。慌乱的心慢慢安定下来，点点头，说：“说得也是！等我跟夏雪谈谈，就不信她对我这个mama没存半分母女之情！” * 夏雪陪着厉振宇回到医院，去病房里探望苏醒过来的婷婷。 推开房门，只见伊梦澜正在喂婷婷喝粥，见到二人回来，她忙放下粥碗，站起身来。“你们回来了！” 厉振宇没有搭理她，夏雪则礼貌性地对她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到婷婷的身边，夏雪先开口了。 “婷婷，你没事吧！”夏雪伸手想拉婷婷的小手。 婷婷却缩回了自己的小手，不肯和夏雪接触。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戒备和怨念，嘴巴撅着。显然，她把厉振宇抛下她不管的事情归咎到了夏雪的身上。 “婷婷，夏阿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说话呢！这样很没礼貌！”伊梦澜连忙训斥婷婷，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完全在以婷婷mama的身份说这些话了。 婷婷仍然倔犟地不肯说话，也不理睬厉振宇。 “婷婷，刚才爸爸有点事情临时出去了，有你mama在这里陪着你也一样的！”第一次，厉振宇在婷婷的面前并没有否认伊梦澜的身份。相反，他和颜悦色，提起婷婷的“mama”也很客气。 伊梦澜却是眼皮一跳，深知太过顺利绝对是不祥之兆。也许，她幻想过和婷婷相认，但绝不是被厉振宇抛弃。不，这不是她想要的。“振宇，婷婷她还是个孩子，偶尔想不通有些孩子脾气在所难免！她是跟着你长大的，包容些她好不好？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厉振宇淡淡地觑着伊梦澜，微微抿唇。“我怎么可能会跟孩子一般见识，你想多了！” “……”伊梦澜小心奕奕地打量着厉振宇的脸色，实在摸不透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此刻内心真正的想法。 “粥要凉了，夏阿姨喂你吃吧！”夏雪端起那碗喂到一半的粥，用匙舀了一勺送到婷婷的面前。 婷婷却是摇头不肯吃，仍然扁着小嘴儿。 “婷婷，mama……不，伊阿姨喂你吧！”伊梦澜小心奕奕地不肯捅破那层窗户纸，生怕激怒了厉振宇。 “不要！”婷婷直接拒绝了，然后怯怯地说：“婷婷要爸爸喂！” 都想不到婷婷点名要厉振宇喂食！任凭谁都不会忍心拒绝一个刚刚苏醒过来的孩子，厉振宇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坐过去，接过了夏雪手里的粥，用匙子盛了一口口地喂孩子。 见爸爸亲自过来喂自己喝粥，婷婷顿时开心起来。扁起的小嘴儿咧开了，大眼睛里重新焕发出神采。她匆忙咽下送到嘴里的粥，太急不小心呛到了。 “小心些，慢点吃！”厉振宇用纸巾揩净婷婷的嘴角，安慰道：“没事的！” “爸爸，你还喜欢婷婷吗？”婷婷的小手紧紧抓住厉振宇的手指，像只深怕被遗弃的小狗。 “当然了……”厉振宇素来淡漠的俊颜流露一丝不忍和不舍，也许事情并没有坏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爸爸一直最疼爱婷婷！” “爸爸！”婷婷扑进了厉振宇的怀里，伸开小胳膊紧紧搂抱住他。“婷婷不要离开你！你不要赶走婷婷好吗？” 厉振宇正准备拍抚孩子脊背的大手一滞，原本如墨玉般温润的黑眸突然变得凛冽而犀利，声音也陡然降了好几度。“谁跟你说这些话的！” 婷婷一怔，意识到爸爸生气了，她有些惊惶。“没……没有人……婷婷觉得……爸爸不喜欢婷婷了……会赶走婷婷……”越说越难过，最后“哇”地大哭起来。 孩子一哭，众人都有些慌乱，忙不迭安慰拍抚她。厉振宇原本就抱着婷婷，伊梦澜则忙着给孩子擦眼泪，夏雪就有些凑不上去了，只好站在旁边静观。 这种时候，也许她保持沉默是最好的。 厉振宇拍抚着大哭的婷婷，冷冽的黑眸觑向旁边手忙脚乱的伊梦澜，对她投去了警告的一瞥。微抿薄唇，缄默不语。 “婷婷，不要乱说！”伊梦澜也有些慌了，她是跟婷婷说了一些话，但孩子毕竟就是孩子，根本就藏不住任何的事情。这下子，厉振宇肯定会认为是她在挑拨婷婷跟他的感情，这实在是最糟糕的结果。“你爸爸非常爱你！你是他的小公主啊，他怎么可能会赶走你呢！不会的！不会的！” 见婷婷总是哭个不停，沉默许久的厉振宇终于开口：“宝贝，不哭了！爸爸不会赶走你的，除非你自己愿意走！” 婷婷怔了怔，她自己愿意走？不，她怎么会舍得离开最爱的爸爸。“婷婷永远都不要离开爸爸！”说完，她就将自己满是泪痕的小脸贴到了厉振宇的胸膛上，任凭涕泪污脏了他昂贵的衬衫。 伊梦澜在旁边讨好地笑着，对厉振宇说：“你看，这孩子多么喜欢你啊！人心都是rou长的，你怎么可能……” “出去！”厉振宇终于发作，他抱着婷婷的大手仍然十分温柔，可是另只手却无情地指着伊梦澜，冷声斥道：“别再让我看到你！” 看着厉振宇冷戾的神色，伊梦澜知道他是在怪她跟婷婷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甚至根本就是责怪她不该出现！是啊，假如她不出现，那么他现在过得肯定更逍遥惬意，有老婆有女儿，快乐似神仙。这一切都因为她伊梦澜的出现而被打破，在他看来她根本就是多余不该出现的人！ 伊梦澜后退两步，似乎受到巨大的打击，娇躯晃了晃，哽咽着道：“我马上就走……其实，不用你赶我，我也会走的！如果不是为了婷婷……”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让你带走她！”厉振宇忍无可忍，俊脸上的戾气逐渐增加。他暗咬钢牙，腮帮上的肌rou在微微抽动。熟识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暴怒或者即将暴怒的征兆，最好不要拂其锋。 意识到惹恼了厉振宇，伊梦澜这才噤声。她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看了眼厉振宇怀里的婷婷，美眸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似悲伤似悲忿似悲悯，最终还是狠心地转身哭着跑出了病房。 等到伊梦澜离开，夏雪才走过去。她看着暴怒的厉振宇，不由轻轻摇头，道：“你这是何必呢！根本用不着发这么大的脾气！”说着，她伸出纤手轻轻地去抚摸男子拧起的眉头，轻声地说：“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这句话好像是你对我说过的！” 好像夏雪的话有安抚的魔力，或者说她的纤手有什么神奇的安抚魔力，暴躁的男子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爸爸不要生气，婷婷一定听你的话！婷婷会很乖！”婷婷依偎在厉振宇的怀里，小手始终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指，生怕被他遗弃般。 厉振宇看看夏雪，再看看惊怯的婷婷，不由轻叹一声。他低首问怀里的孩子：“婷婷，你喜欢刚才的——伊阿姨吗？” 婷婷瞪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点点头又摇摇头。孩子很聪明，看得出来厉振宇并不喜欢伊梦澜。 “她是你的mama！”厉振宇用很平静的口气跟婷婷禅述事实——“她是你的亲mama！” 婷婷张了张小嘴儿，想说什么，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以后我让她经常过来陪你好不好？”厉振宇柔声问着孩子。 沉默了好久，婷婷仰起小脸，问道：“爸爸会把我送给她吗？” “……”这孩子一定是精灵转世，冰雪聪明。 “我不！我不要离开爸爸！”婷婷重新扑进了厉振宇的怀里，哭得惊天动地：“哇，爸爸不要赶我走！呜呜……” 夏雪不由皱起眉头，责怪厉振宇：“你也太没耐性了，急着对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湖心翻船的事故本来已经在婷婷的心里烙下阴影，现在厉振宇又提起伊梦澜，聪明的孩子难免会多想。 就在孩子哭闹不肯消停的时候，顾依凝来了。 “婷婷，怎么哭了！来，来顾阿姨说说，谁欺负你了，顾阿姨替你打他！”顾依凝走过去抱过了婷婷，并且送上了一只特大号的毛绒公仔，问道：“漂亮吧？喜不喜欢？” 婷婷看清是顾依凝，虽然正在难过伤心闹脾气的时候，不过还是抽噎着说了一句：“顾阿姨好！”接过了毛绒公仔。 顾依凝见孩子眼睛含着泪仍然还不忘礼貌，不由被逗笑了。“这孩子真懂事！乖乖，让顾阿姨看看，哟，这么漂亮的小脸哭得脏兮兮，来擦一擦啊！”说着，她从包里抽出湿巾，轻轻地揩试着婷婷那张被涕泪弄得污脏的小脸。 婷婷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从小都不知道任性是怎么回事，除了在厉振宇面前偶尔撒撒小性子，其余时间面对大部分人时都是乖乖巧巧柔柔顺顺的。虽然还是很难过，她却止住了哭声（有客人时哭闹是不礼貌的行为）。 哄住了婷婷，总算让人松了口气。 厉振宇让护士重新端上晚餐，顾依凝则喂她吃饭。 顾依凝见厉振宇让自己喂婷婷吃饭，就知道婷婷的哭闹可能和夏雪有关系。当着孩子的面不便多问，只是不停地逗着婷婷说话。 “顾姐怎么知道婷婷在这里！”夏雪见顾依凝专门为婷婷带来了毛绒公仔，知道她肯定是得到了婷婷住院的滔滔息，专逞赶过来探视婷婷的。 顾依凝眨了眨眼睛，说：“我自然晓得！” 夏雪便猜到多半是凌琅告诉她的！那么中午在生态园翻船的事情自然也瞒不过顾依凝了。不过，当着孩子的面，谁都没有提起那件令人心有余悸的事情。 等到婷婷吃饱了，打了个呵欠，可是她不敢睡，强撑着坐在那里，怯怯地要求：“爸爸抱婷婷！” 厉振宇走过来，重新把婷婷抱进怀里，拍抚着她，说：“睡吧！” 由于肺部呛水，经过急救脱险，还会有一段时间地高烧期。婷婷虽然醒过来了，体温也降了许多，但还是容易困倦。醒后又哭闹了那么久，吃饱肚子之后，窝在厉振宇的怀里不停地用小手揉眼睛。 顾依凝则和夏雪聊起来，提起韩笑案子的事情：“已经拘捕刘家明了！不过由于韩笑指控赵丽琪一起殴打她的事情证据不足，因此局里并没有批准逮捕她！” 赵丽琪就是刘家明找的那个小三，也就是刘家明领导的女儿。夏雪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赵丽琪没有被捕，应该和她那位领导爸爸有关吧！” 想了想，顾依凝会意地一笑：“没错，应该跟她的领导爸爸有关系！这里面大有文章，倒是可以查一查！” “顾姐，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韩笑是我多年的执交，她的为人我很清楚！这件事情对她的伤害太过惨重，如果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实在难平愤恨！”夏雪想起韩笑，就不由替她感到心疼。这些年付出的感情金钱时间精力换来的是欺骗背叛和残忍的暴打，刘家明的狠毒薄幸实在令人发指。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凶手！再说了……”说到这里，顾依凝顿了顿，含笑望向正抱着婷婷哄她入眠的厉振宇，接道：“就算我不管，还有厉大少哟！他总不会袖手旁观。” 夏雪轻轻弯唇，压低声音，悄悄地说：“我尽量不想让他插手！” “噢，”顾依凝眨眨眼睛，表示明白：“你不想麻烦他！”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有女人才能明白女人的这种微妙心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