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师父？”萧颜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林宏杰倒是对顾池的称呼很感兴趣。 “对的。”接触了这么半天下来，顾池对萧颜的态度已经没有那么拘谨了，时不时地还能跟她聊上两句天，萧颜长期处于沐青城这个话唠的浸润之下，也是带动气氛的一把好手，三句两句就说的顾池像是遇到了知音。 后来顾池问她自己应该怎么称呼她，叫萧少校显得太官方；叫她萧队，可她是军方的指挥官，自己一个警察叫人家队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叫jiejie，可人家也没比自己大多少，关键是顾池对着萧颜一张扔到学生堆里也看不出什么违和感的脸实在是叫不出‘jiejie’这种称呼；萧颜说自己队里一帮混小子平常管自己叫‘老大’，可是顾池又觉得这样叫像是什么黑社会的小弟。在脑子里否决了无数个称呼之后，顾池的脑子里蹦出来一个既具有古典气息，又不失现代风范，既贴合实际，又显得有些虚幻的称呼——师父。萧颜对于称呼这类乱七八糟的小事是完全不在意，也就随他叫了。 “你跟她学什么？整人还是唠嗑？”林宏杰一句话刚说出口，迎面就飞来一个不明物体，他接住一看，是一个用一堆糖纸团起来的球。 顾池呆呆地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林宏杰这是在开玩笑？毕竟在警局这一帮小年轻的想象里，林队长应该是一个不苟言笑，两眼一瞪就能吓死罪犯的狠角色，再加上他们这一批进警局实习的时候林宏杰早已经调走了，于是他们也没有机会见到真人，流言这种东西越传越邪乎，导致这几年林宏杰在警局的形象已经从’破案率之光‘往’黑面阎王‘这种越来越偏的方向发展了。顾池作为一个深受其害的小警察，刚刚脑子里几乎已经萌生出让他掏出证件来验明正身的想法，幸亏及时刹了车，否则今天就糗大了。 “你找事吗大表哥？”萧颜瞪他一眼，“在你心目中我难道就是个只会整人唠嗑的二百五？” 林宏杰从善如流的点点头：“二百五可是你自己说的。” “大……大表哥？”顾池还是没往亲属方面去想，只以为’大表哥‘是林宏杰什么鲜为人知的外号。在他心里，萧颜是特种部队的指挥官，林宏杰是国际刑警的精英，这两个人也许之前在什么跨国行动上合作过，所以才认识的。 “对啊，这个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却用来吓人的大叔就是我大表哥。”萧颜叼着一根棒棒糖，一只脚收上来踩在凳子边沿上，活脱脱一副小混混一般痞里痞气地坐姿，看的林宏杰眉头一跳一跳的。 “大叔？大表哥？是真的大表哥还是假的大表哥？”顾池楞楞地发问，那神情看地林宏杰都不由得轻笑一声。 “她mama是我姑姑，我在平辈里排行老大，所以她叫我一声大表哥没什么毛病，不过哪天要是把’大‘字去了我可能会更开心。”林宏杰不是没想过纠一下她的叫法，毕竟自己三十岁都不到，萧颜天天大表哥大表哥地叫，搞的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结果被萧颜果断地拒绝了，给出的理由是—— “反正你都过了二十五了，四舍五入算你三十，再入算你五十，数学上规定到了五就可以进一位，这么看的话，再四舍五入一下你都是百岁老人了，我觉得叫你大表哥还是把你叫年轻了，我再考虑考虑还有没有什么更适合你的称呼……”听完这一通胡扯的说辞，为了及时止损，林宏杰觉得还是随她去了，于是’大表哥‘这个叫法就这么沿用下来了。不过萧颜也只有在平常开玩笑的时候才这么叫叫他，主要是觉得看林宏杰一脸无奈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真要是碰到什么正经事，叫他‘大表哥’萧颜自己都嫌字多。 放顾池自己去一边吃惊，萧颜才想起来问林宏杰：“你跑来干啥的？” “姑姑打电话说她跟姑父出去过二人世界了，叫我带你晚上出去吃。”林宏杰想起一小时前林慧给自己打电话时的语气—— “小杰呀！” “姑姑。”接到电话的时候林宏杰正在他原来的办公室翻最近的案子，一看到来电显示，手里做记录的钢笔下意识的顿了一下，在纸张上留下一个圆圆的墨点。 “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在警局。” “哦，在警局呀，在干什么呢？”说不了两句林宏杰就知道林慧找他有事，从小到大，他这个姑姑只要有事找他，开头的寒暄永远是这几句。 “在看档案，您有事直接说就好。” “你看吧，人家宏杰都知道一这么讲话肯定是有事……”电话那头传来萧立国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嘶’的一声，林宏杰把手机稍微拿远一点——也不知道这次是用脚踩的还是用拳头砸的…… “小杰，我跟你姑父现在在外面，晚上不回家吃饭了，你辛苦一下带萧颜出去吃个饭吧。”估计是和萧立国的战争结束了，林慧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来。 “好，我去家里接她？” “不用不用，她就在你们警局，好像是跟一个叫‘迟迟’的呆在一起吧……” “好我知道了，萧瑞呢？”林宏杰听她讲话的同时已经打开了警局今天的出入记录，唯一一个名字里带‘hi’字的就是顾池。 “哦对哦，”林慧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大儿子被丢在家里了，“不管他了，大老爷们儿一顿不吃死不了。” “……”林宏杰本来也只是随便一说，他就知道林慧不会让他再跑一趟去接萧瑞的，“那我一会快到饭点了就带她出去吃饭，你们放心吧，二人世界愉快！” 放下电话又过了一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从抽屉里拎了一小袋子糖揣进兜里，往射击馆走去。 ”哦好，我想吃牛排。“萧颜也不跟他气，拎上包就准备走，突然想起来什么，”我妈是不是又把萧瑞一个人扔家里了……“ 林宏杰递来一个赞许的眼神，萧颜不由得拍拍手：”真是亲妈啊，搞不好臭小子回去要要求做亲子鉴定了。“ 简单跟顾池交代了两句，叮嘱了他别呆到太晚了，萧颜轻车熟路地蹦哒到停车场然后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林宏杰的车。 ”去哪一家？“林宏杰插上车钥匙，抽出空来问了一句。 ”市中心那一家！“在她回答之前林宏杰的车就已经开了出去，看了看方向，萧颜撇撇嘴，”嘁，你都往那边开了还问我。“ ……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位？”这算是s市最著名的一家西餐厅，出名的原因不只是好吃价钱高，还有它所处的地段，几乎是处在市中心商圈的正中央。 “两位。” “好的您这边请。”有服务人员接过车钥匙去停车，另外一位则是在前面引路。 “想吃什么？随便点。”林宏杰把菜单递过去，不过萧颜没接，而是自顾自地报出一串名字—— “牛排七分熟，一杯无糖黑咖啡，嗯……再加一份你们餐厅的招牌芝士意面。”却没注意到在她报出最后一道菜名的时候，林宏杰轻轻皱了皱眉。 “不好意思小姐，您说的招牌芝士意面我们餐厅在三年前就已经不再供应了，您应该是好久没来了吧。”服务员小姐微笑着说，这么几年过去了，除了老顾，估计是没人还能说出他们餐厅三年前供应的菜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