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闻蝉脸微热,心跳了两下,面上却作若无其事状,转身淡定离开。让身后的李晔,也分不清她到底有没有听懂。 作者有话要说: 脱衣服,看后腰,开船(n_n)下章就让两人碰面,开始新副本的对手戏! ☆、第16章 转角遇李信 跳大神乏善可陈。 大早上,她就被带着面具的巫师们领去了大后院,被一众人围在中间。尚没有弄清楚什么意思,巫师就手举火把,开始围着她转了。咣的一声响锣,闻蝉吓了一跳,围着她的巫师们就开始手舞足蹈地跳了。 阳光照在地上,映得每张面具狰狞可怖。 高殿外摆置了炉鼎,烟雾缭绕,徐徐升上高空。而就在缈缈烟霞中,少女听着四面八方的歌声,曲调奇怪,声音也怪,听得她头都要炸了。 这些巫师们真是不消停,不光在后院唱跳,还要跑前院去,把李家的每个角落跑了个遍。李家是会稽本地的老牌名门,本朝开前,就已存在。这么百年下来,李家占地之广之大,一听说要跑遍,闻蝉脸就黑了。 闻蝉跑得要吐血了。 不光是跑,还要被围观。 常有窃窃私语的笑声,在中间间隙时被她听到。然闻蝉无动于衷,淡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说,硬是熬了下去。 折腾了一上午后,中午时,闻蝉去姑姑院子里用膳。在窗口,一从花木后,看到妇人低垂的姣好面容,闻蝉晃了一下神。 日光斜垂,坐在窗下的女郎云鬓松挽,纤长的手放在手中一本书上,低头看得出神。她端端坐在那处,深衣婉婉,气质淑雅,谁见都要赞一声好风采。 这正是大姑姑闻蓉。 翁主到来的架势从来不小。闻蝉刚到门口,环佩相撞、侍从簇拥,就被屋中的妇人听到了声音。隔着窗,闻蓉抬起苍白的面孔,对这个侄女和善一笑,招她进屋。 闻蝉见她今日竟能起了床,看眉眼间的□□,精神也很不错。想来今天,姑姑好些了? 然才刚被闻蓉招到她身边坐下,就见闻蓉拉着她的手,亲切和气地问,“小蝉,今天跳大神时,大师和神灵沟通,你有见到你二表哥吗?” 闻蝉:“……” 闻蓉见她不应,有些着急,一张清秀明丽的面孔,对着女孩儿精致的容颜,又追问,“那你听到你二表哥的声音了吗?” 闻蝉:“……” 旁边嬷嬷咳嗽了一声,提醒女君注意,莫吓坏了小翁主。 闻蝉猜得不错,闻蓉今日,精神确实比往常好,至少她没有恍惚,能正常跟人沟通。闻蝉没有带来她想听到的消息,她略有失望,却也没有崩溃,“看来这个法子不成啊。” “……姑姑,你真的相信请大神有用?”闻蝉想了下,提醒她姑姑道,“我听人家说,跳大神招魂,都是招死人的。招来活的,那都是妖物啊。” 她说的很委婉,其实闻蝉心里想的是,那就是骗子。 闻蓉觉得闻蝉说的很对。 她紧握住闻蝉的手,眼睛发亮,很开心道,“小蝉,你这么觉得是么?!” “……是啊。” “你果然与你二表哥有缘……先前都没有人提醒我这个的。你说的很对,我想的狭隘了。” 闻蝉干笑两声:没人提醒,是怕你发痴犯傻吧? 精神抖擞的闻蓉,在思索片刻后,又生起了新的想法,“既然跳大神没用,那咱们去请仙下凡问路吧。” 闻蝉:“……” “小蝉,你和你二表哥这样有缘。这法事,还得你来。” 闻蝉:“……” “对了对了,天竺不是传来什么教吗?好像是什么佛的……小蝉,你跟姑姑一起去庙里捐些香火钱,让那什么佛保佑你二表哥平平安安!”闻蓉说道,扭头问一边嬷嬷,“拿我的名帖,去支些钱币来。” 闻蝉:“……姑姑,你认真的么?” 闻蓉有了新的动力,已经不理会这个做客的侄女了。她兴奋地拉着嬷嬷的手,商量去寺庙、去道观,去各种能让她挥霍钱财的地方。她觉得跳大神没用了,但她觉得还有很多其他法子,她要继续奋斗在装神弄鬼的第一战线上。 她很焦虑。 她迫切地想找回丢失的二子。 她的生命显得很枯燥,她没有旁的事可做,她心里,只剩下这一件事了。 可怜可悲,无非是父母心罢了。 闻蝉转向窗口,吐了口郁气。她这才真正意识到,姑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除非真的找到二表哥,姑姑的病就不会好。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那个人了。很早以前都没有找到,现在到哪里去找呢?而且,所有人的心,心里其实都有个猜测——幼年走丢,未能找回,李家二郎,恐怕早就不在了。 当夜,闻蝉回房,侍女在前提了灯,照亮前行的幽沉路径。下午翁主和闻蓉的谈心,侍女青竹也听到了。此时便侧头去看翁主在幽暗中清雅如许的面孔,问,“翁主真的要和李夫人去拜佛?” 青竹说的动听,闻蓉哪里是准备拜佛呢,闻蓉是打算去寺庙撒钱。 闻蝉想到姑姑狂热的样子,笑了一下,然后摇头,“不去。”其实照顾姑姑的人很多,她在不在,也不打紧。即使她在……反正姑姑也只记得一个虚无缥缈的表哥而已。 青竹向她投去疑问眼神。 闻蝉突地向她眨了眨眼,语气变得很活泼了,“青竹,莫非咱们在李家呆的久了,你真觉得咱们是在这里做客,没有旁的事了?” 青竹微愣,提着灯的手晃了下。看旁边突而娇羞起来的女孩儿,她明白了。 然青竹还是有顾虑,“……翁主,你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男婚女嫁,阴阳和谐,本就是人之常情,”舞阳翁主振振有词,推了青竹的腰一把,“让你们去打听消息,有没有打听到啊?别等我大姊来抓我回家了,你们还没探听到消息!” 青竹眸中闪出了笑意,“婢子回去帮您问问,已经好几天了,想来护卫那边该有消息的。” 闻蝉这才满意点头。 而晚上入睡前,闻蝉终于从青竹那里,得到了自己想听的消息。青竹跪坐在翁主身后,帮翁主梳发,余光里,看到竹简上的字样。 青竹不识字,此年代,寻常百姓,都是没资格习字的。然即使她不识字,只扫一眼,她也大略知道,最上面的那几个字,必然是“江照白”。 江家三郎江照白。 翁主追那人,从长安,一路追到会稽来。 江家郎君自是风采卓然,才让她家翁主十分欢喜。翁主自来会稽,便吩咐护卫出去打探江郎的消息,问江郎是否真的在会稽,日常都做些什么,人情往来如何……女儿家慕少艾,大都如此吧。 接下来几日,闻蝉都不再去管姑姑一家的事,李伊宁叫她去玩,她也不去。她把心事,放在了自己的心上人上。 护卫说,江三郎在会稽西城边,盖了竹屋,似是去当讲席了。闻蝉搞不懂他在干什么,但起码她知道,每天傍晚的某个时刻,江三郎都会出来打一壶酒,经过一个巷子。 正是闻蝉与他“偶遇”的好机缘。 …… 计划了三两天后,闻蝉觉得寻到了最合适的机会。她特意梳妆打扮,明明已是美人,却硬是细细点妆,出府时,明丽大方,门卫看傻了眼,心脏狂跳。 青竹小声提醒,“翁主,江三郎似乎对容貌并不关注……”不然您也不至于大老远地追过来。 闻蝉羞涩一笑,“当然,江三郎自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他品性高雅,当是芝兰玉树,非一般人所能比。” 青竹:“……” 她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不过算了,翁主高兴就好。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停在了某道巷口。闻蝉娉娉袅袅地下了车,接过青竹提前为她准备的一包糕点,进了巷子里。 侍从们都守在巷外,舞阳翁主则在少人经过的巷中徘徊。 手中提着糕点,当做是自己买来的;一会儿江郎经过时,便可惊喜地与他打招呼,与他“他乡遇故交”。 一切都计划得很好。 闻蝉走入巷中,捂捂疾跳的心脏,有些迫不及待。 夕阳余光照入巷子,照在女孩儿纤长的身影上。她忽而有所感,一回头,看到巷头,走进来一位宽袍缓带的紫衣郎君。 那郎君逆着光,容貌看不清。但他身形颀长,玉带长绦,行走间沉静的步调、手中提着的酒,都宣示着他的身份。 日影葳蕤,岁月幽静,他慢慢走近,在夕阳余晖中发着光,有独特的韵味。 初冬的巷子里,少女低下头,余光看到他袍边翻滚的金色云海纹饰,渐渐放大,扑卷而来,这一切让她感到一种紧张的窒息感。 定定神,闻蝉摆出自己最好的仪姿,向他走去。 她不知道,在同一时间,一少年郎爬上墙头,意外而惊喜地看到了她。 李信坐在墙头,笑眯眯地迎接这天降的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出场!李信出场! ☆、第17章 他与我同行 日暮西陲,巷子深处幽幽静静。那些闲杂人等,早在一开始,就被翁主的侍从们客气地请了出去,改走旁的路。为了不让人怀疑,连侍从他们也赶得远远的。 闻蝉以为,这条清幽的、深长的、望不到尽头的巷子,现在,只有自己和向自己走来的江三郎。 她心怀激荡,一目不敢错,盯着对面在日影移动中、渐渐清晰的郎君。 他缓缓地走来,风拂长身,袍袖若飞。他有清远如山的眉、宁静若湖的眼,他鼻子挺直,唇瓣红润。他看人时,总带着审度思量的神情,让人觉得有些严肃;可是他笑起来,眉目婉起,又有冬日阳光一样的熏暖灿然,无有烦恼。 江家三郎江照白,是江家最出色的儿郎,也是长安出众儿郎中的其中翘首。他策马走在长安玄武大街上,行事奔放的女儿们,都纷纷跑出去围观,丢花丢果给他。多少家的女儿,盼着江三郎回首,去聘了她们。 君子如兰,行事却算不得温润若水。他在长安时,曾任廷尉,银印青绶,掌朝廷刑狱审判之事。纨绔子弟们只听到他大名,就腿软。 他像是高傲的鹤,玉羽临霞,渊渚在下。让人凝望不住。 几个月前,江家因事遭厌,举家迁往岭南。江照白的廷尉官职也未能保住。闻蝉听说江三郎并没有跟家人去岭南,而是沿途,留在了会稽……当夜,闻蝉翻着自家的家族谱,总算想起,姑姑嫁的李家,似乎就是会稽名门。 她觉得,这是她的机会。 十步…… 九步…… 五步…… 三步…… 江照白的面容,在少女澄澈的眼中,越来越清晰。她心脏咚咚跳,她计划了好久今天的“重逢”,她容貌最美,仪态最端,她要扬起自己最好看的笑容,要露出最适合的讶然表情,问他一声,“江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