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唔……如果你答应带我一起去清河郡,我保证安安分分的。” 韩玹微抬了眼,问,“怎么保证?” 这个问题就有些难了,沈落拧眉,反问道,“发毒誓?立保证书?写下协议?”她抬手敲敲脑袋,“若不然,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不必。”韩玹说,“我担待不起。” 相较之前态度,有些冷漠无情。 没意料一脚踩到韩玹的底线,沈落知道今天多说无益。确实是有些折腾了,她可不想真的成为韩将军眼里的麻烦。 来日方长,她不必心急。 哪怕是这样,韩玹仍是将沈落送回了房间。韩玹转身离开的前一刻,沈落喊住了他。她眸光潋滟,一番话情真意切。 沈落道:“韩将军,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但是刚刚我差点摔倒,真的是你买的裙衫先动的手。” 韩玹:“……” 他发现这个人真的挺能胡说八道的。 “我信了,好好休息。” 见韩玹已消了气,沈落顷刻间心情大好。韩玹本是随口一说,却见沈落眼里像是一瞬泛起星光,流转着雀跃情绪。 韩玹感觉到,沈落是真的十分在乎他,虽然他仍是不大明白这是为何。但是先前的一阵,因为他的话,她本变得小心翼翼,且情绪低落,然而他一句话,她又变好了。 他方才确实口气太过恶劣了,何必让小姑娘变成这个样子……究竟过得今晚,他便会先走一步,与她分开。 韩玹望着沈落怔了怔,她的脸却忽然逼到眼前。猛地回神,到底来不及了,韩玹狼狈别开脸,温软的唇瓣仍是落至颊边。 “韩将军,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是你自己先动的手。” 被占了便宜的韩玹黑着一张脸,而丢下这么一句话的沈落已然关上房门。他眼眸微眯,沈七小姐很会胡说,更会得寸进尺。 究竟是他大意。 第6章 怜惜 只睡了两个时辰,韩玹便起了身。天刚蒙蒙亮,他已整理好行装从客栈出来了,没有通知沈落。须臾间,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响起,渐行渐远。 片刻之后,一辆外表平平的马车悄然沿着韩玹走过的道路,不紧不慢往前赶。马车内,沈落倚着车壁,就着夜明珠的光芒,半睁着眼打开了一封信笺。 “七小姐,后会无期。” 韩玹在信里只写了这么一句话。 而除了这封信,韩玹还给她留了不少的碎银子,依然体贴善心,究竟狠不下心弃她于不顾。 因为前天夜里成功亲了韩将军一口而兴奋得睡不着,又为了能够跟上准备提前逃走的韩将军,沈落只睡了一个时辰便起了身。好在半夜的时候,她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原本想陪韩将军骑马到清河郡,然经历过第一天,沈落便感觉自己的屁股快要变成八瓣了。唔,反正韩将军又不会给她上药,还是不折磨自己好了。 于是骑马改成了乘马车。 沈落看过信,将信纸沿着折痕恢复原样,塞回信封,复揣进怀里收妥帖。闷sao又口是心非的韩将军……那次不小心摸到了她的手,他也逃得极快。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在马车的车椅上躺了下来,又扯过薄毯替自己盖好,才慢吞吞对自己的两个丫鬟说,“我再睡一会,不要跟丢了人。” 坐在她对面的秀禾与秀苗连忙应话,沈落便闭眼睡去。答应过韩将军会安安分分的,沈落不想要食言。 反正他逃不了了。 · 没有了沈落的sao扰,接连赶了七天的路,清河郡终于近了。然而午后一道惊雷,大雨忽至,韩玹不得不就近躲进破庙暂避风雨。 将马留在屋檐下,韩玹进得庙中,四下仔细打量过,确实没有问题才稍微放松了警惕,动作利索地拍去身上落的些许雨水。而后,寻了个干净点的地方,权且坐下休息。 未几时,外面屋檐下传进来了一道询问的声音:“这位公子,外面的雨太大,实在不好赶路,可以让我家小姐也进来躲躲雨吗?” 韩玹微抬了眼看去,但见那名丫鬟身后,有几人正擎伞从雨中走过来。紫玉骨伞遮住面容,他一瞬以为这抹雪青色的身影有些熟悉。 只仍是点头说道,“请便。”声音徐徐淡淡,不辨情绪。 雪青色的身影很快行至屋檐下,擎在她头顶的紫玉骨伞被拿开,少女终于露出面容。她一面迈步进破庙,一面看向了里面的人。 韩玹坐姿随意,曲起一腿搭在身下的木板,头发微湿,脸上也像有些许水汽,而这并无损他的清俊。他低头专注抖落衣袖上的水珠,没有到处乱看。 非礼勿视、礼貌自持的韩将军。 沈落眼神赤|裸盯着韩玹的脸,又上下打量几回,心想,什么叫蓬荜生辉,韩将军往这破庙里一坐就是了。审视过后,她嘴角翘起,却语带惊讶,惊喜道,“韩将军?!” 韩玹嘴角抽了抽。 从她站到了屋檐下时,他已经意识到了。当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便十分肯定没有弄错。毕竟从来没有人会用那样赤|裸裸的眼神盯着他看,除了她。然而他不觉得,她出现在这里是个意外。 韩玹平静抬眼,看向沈落,被迫回应,“沈七小姐。” 沈落穿着雪青色的裙衫,是韩玹与她买的另一身。略宽松的裙身已被改过,变得服帖。她身上依然没有太多首饰,只云鬓间插着两朵珠花,戴了蓝宝的耳坠,更显出容颜明媚鲜亮。 “一别数日,没想在这里与韩将军重逢。定然是上天的指引,让我们相遇。”沈落紧盯着韩玹,笑,“韩将军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那天夜里,我们……” 她故意将话说得暧昧,语气尤甚,韩玹几乎听见了站在她身后两名婢女倒抽气的声音。那天夜里,她偷袭了他,他本来已经忘了,但她又特地挑起他的记忆。 不觉视线落到了沈落的唇瓣,韩玹移开眼去,看向破庙外的雨幕。雨越下越大,雨水珠帘子一样挂在了天与地中间,徒留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