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赵真听完忙大步跑去校场了。 陈昭理好衣服走到外孙面前停住,付允珩心口一跳,缩了缩脑袋,生怕挨揍。 陈昭没打他,只是在他头上用力的揉了揉:“无论在哪,下次记得敲门再进,方才的事情就当没看到,懂不懂?” 付允珩连忙点头:“我什么也没看到!瞎了!” * 其实付凝萱那边没什么事情,不过是她和沈明洲练招的时候,不小心被绊倒了,掌心被碎石划出一道口子,也就是指甲盖那么长,还不深,但对于自小没受过什么伤的付凝萱可要命了,漂亮的小脸哭的鼻涕眼泪的。 赵真安慰她都嫌浪费口水,还是陈昭来了以后和她讲了几句才不哭了。 转天一早早饭都没吃付凝萱就回公主府去了,急着用她那雪肌膏补救呢,他们这一走赵真总算是清净了。 不过也就清静了一天,她又回了神龙卫,再看外孙女那手,像是受了断掌的重伤一样,被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宛若熊掌。 赵真咂咂嘴:“至于吗?不就是道口子吗?” 付凝萱闻言尖叫道:“不就是道口子?就这一道口子,若是好不了,我就不是完美无瑕的付凝萱了!嘤嘤嘤!” 赵真实在是没法留在这里听外孙女为了道口子伤怀悲秋了,道:“我去陈助教那里读书了,你去吗?” 付凝萱闻言气鼓鼓道:“不去!你爱去你去!”说完背过身去,给她那几乎要看不见的口子上药。 赵真无奈摇了摇头,动身往陈昭那里走去,路上有那么点心猿意马,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看她送的书。 到了陈昭帐前,赵真照样掀了门帐就进,正要说话,瞧见帐中的人不是陈昭,竟是一脸木然的魏云轩。 “你怎么在这啊?” 魏云轩看见她,仍是一脸木然的样子,本来好好的一张俊脸没点灵气:“等陈助教。” 赵真四处看了看,奇怪道:“他不在吗?去哪了?”这个时辰陈昭去哪了,平日里不都等着她过来念书的吗? 魏云轩摇摇头:“不知道,我在等。” 赵真扫了魏云轩一眼坐下,她原以为陈昭这里要门可罗雀了,却不想还有个认学的孩子。 左右闲着无聊,赵真开口问了魏云轩几句话,魏云轩虽每句都答,但总让人感觉清冷且疏离,她便也不说话了,两人就坐在这里枯等。 也不知过了多久,闷葫芦似的魏云轩突地对她道:“上次比试你未尽全力,不如现下和我重新比试一番吧。” 赵真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便点头站起来:“行,我先回去拿刀,一会儿校场见。” 魏云轩也站起来,拱手道:“校场见。” 赵真回到自己帐中的时候付凝萱刚把她的手缠成熊掌,见赵真回来拿刀,问道:“你干什么去啊?莫不是要砍了陈助教吧?” 啧,还挺关心她外祖父。 赵真回道:“我砍他干嘛?我和魏云轩约了重新比试,到校场跟他比试去。” 本来还有闲情逸致绑蝴蝶结的付凝萱突地站了起来,惊叫道:“你又和云轩哥哥比试!” 第四十二章 赵真见外孙女反应这般厉害有些奇怪:“怎么了?是魏云轩要和我比的。” 付凝萱闻言立刻大声道:“我也去!” 赵真也没多想,就当外孙女要去看热闹,无所谓的耸耸肩,将自己的刀拿了起来:“走啊。” 付凝萱迅速站起身,但不是和她走,而是拦道:“等我一下下!”说完她拿出自己的帕子用白开水把帕子浸湿,照着镜子仔仔细细擦了擦脸,而后又拿出胭脂和唇脂涂了涂,又把发髻散下来重新梳。 兰花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这是啥啊?县主抹上真好看。” 而赵真看着外孙女这一通梳妆打扮,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你干什么呢?出去一趟还要涂脂抹粉的。” 不知道是胭脂的原因还是付凝萱自己的原因,她白皙的脸蛋此时泛着红晕,大眼睛一瞥,嘟起嘴道:“你们懂什么啊?作为女子时时刻刻都要保持最完美的姿态,你看你们两个,一天到晚不修边幅,洗个脸就是和水碰一下,活的比男人还粗糙,以后会变丑的!” 兰花闻言赶紧捂住自己的脸:“真的吗?那以后县主做啥我做啥!” 付凝萱赞赏的看她一眼:“这就对了。”而后又瞄了眼赵真,心虚似的迅速别开眼睛,挑出花簪插在头上,继而去柜中翻了身裙子出来。 赵真见她还要换衣服,有点不耐烦道:“你还去不去了?” 付凝萱赶忙道:“去去去!你再等我一下嘛!回来我教你梳妆打扮的秘籍!保你也能上京城美人榜~” 赵真听说过那个什么京城美人榜,据说她外孙女是第一,可她对这个一点也不感兴趣,她不需要自己美,她的男人美就行。 等付凝萱收拾好一切,赵真看着外孙女倾世的美貌都不禁呆了呆,她打扮自己的能力不得不让人服气,是比刚才又好看了几分,她倒是把她从陈昭那里继承来的美貌发挥的淋漓尽致,赵真不禁想,陈昭若是个女子,该就是外孙女这般模样吧? 付凝萱亲亲热热的挎上她的手臂:“走啦~” 赵真敛了思绪,问了句兰花去不去,兰花摇摇头,她便和外孙女一起出了军帐。 等她们到校场的时候,魏云轩抱着剑立在那里,似乎是等了一会儿了。 赵真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有些事情耽搁了,让你久等了。” 魏云轩倒是脸上倒是没什么不耐烦的表情,仍是那一成不变的木然,道:“无妨。”而后又看向付凝萱。 付凝萱见他看她,挺了挺胸膛,扬起自己那张出众的小脸。 魏云轩脸上没有寻常男子见了她以后会有的惊艳,淡淡道:“县主。” 付凝萱有点不高兴的瘪了下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旁边的赵真转头看了她一眼:她哼什么?之前不还“云轩哥哥必胜”,怎么现在一副讨厌魏云轩的样子了? 魏云轩没在付凝萱身上多停留,抽了剑对赵真道:“赵小姐,请。” 赵真闻声回过了神,抽出自己的刀,把刀鞘扔给外孙女拿着,对魏云轩道:“请。” 魏云轩此人也是独特的很,一般第一次和赵真过招的男人,都会因为她是女子而刻意降低自己的实力,发现她不容小窥以后才会全力以赴,可她和魏云轩第一次过招的时候不是这样,他的眼神和招式,都可以证明他不是把她当女子看待,而是当真正的对手。 旁的人都觉得好男不和女斗便是对女子的善意和尊重,可对于赵真来说,魏云轩这样才是对她的尊重,因而她也全力以赴,全然不当这是个比自己小了三十来岁的小辈。 值得欣慰的是,魏云轩也值得她这般对待,头一次见面的时候因为他的相貌让赵真忽略了他的能力,现下看来他确实是这三十人里最出众的一个,明明可以靠脸却偏偏要靠才华的那种。 赵真也好久没遇到有意思的对手了,变着招的试探魏云轩的实力,两人的对决如火如荼。 魏云轩剑花武的极快,赵真挥着大刀抵挡,终于寻着空子一刀横劈过去,魏云轩手一翻用剑挡住,只是赵真力气极大,他被逼退了几步,剑刃都要被逼到脸上了。 突地一条鞭子横扫过来,缠住了赵真的刀,赵真目光一凌,一使力就把鞭子扥了过来,连带挥鞭的付凝萱都被她拽着向前几步差点摔倒。 等付凝萱站直了身子,没理会自己被夺去的鞭子,匆匆忙忙跑过来看魏云轩的脸:“云轩哥哥,你没事吧?” 魏云轩退了几步避开她,木然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不悦出来:“我没事,县主为何要中途打断我们?” 赵真对外孙女此举也很不悦:“萱萱,你这是做什么?” 付凝萱跺跺脚,有些急道:“剑都快划到云轩哥哥的脸了,我不阻拦,还要眼睁睁看着云轩哥哥破相吗?” 啧,外孙女这么说,好像她多不懂怜香惜玉一般,她怎么可能伤了魏云轩这张俊脸啊? 赵真道:“不过是比试,我自有分寸。” 付凝萱噘着嘴道:“可是云轩哥哥没有分寸啊!他对自己可是狠着呢,每日练武弄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半点不知道心疼自己!”说完又向魏云轩凑了凑,“云轩哥哥,我知道你刻苦,但你也不能这么拼命吧?”说完掏出自己的帕子,抬手去替他擦汗。 魏云轩躲开道:“多谢县主关心,还望县主下次不要断我们,刀剑无眼,若是下次伤到县主便不好了。”相比付凝萱的亲热,他的态度可是冷淡多了。 付凝萱瞪着疏远她的魏云轩,有点恨铁不成钢。 赵真瞧着两个小辈,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 她突地扬声道:“我累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萱萱,回去了。” 付凝萱又躲了一下脚,瞪了眼魏云轩:“不识好人心!”说罢,随着赵真回军帐去了。 回去的路上,赵真开门见山道:“萱萱,你喜欢的人是魏云轩吧?” 付凝萱闻言脸上一红,死鸭子嘴硬道:“才没有呢!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他了?不过是因为他是我爹的徒弟,我才关心他的!可你看他,不识好人心!我才不喜欢他呢!”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藏不住情绪,赵真一看外孙女这个反应,便知她多半是喜欢魏云轩了,继续试探道:“哦,你不喜欢就好,我挺喜欢他的。” 付凝萱一听就急了:“你!你不能喜欢他!” 赵真装出疑惑的样子:“为何?” 付凝萱张张嘴,半天没想出个理由来,最后道:“好吧,我承认……我是喜欢他……但你千万不能告诉他!” 赵真闻言点点头:“我不会告诉他的,我其实也不喜欢他,你忘了我和你说过,我已经有男人了。” 付凝萱这才松了口气,但也明白过来赵真刚才是在炸她,用小拳头打了赵真一下:“你好坏!居然骗我!不理你了!”说罢自己气呼呼的钻进了账里。 赵真看着外孙女的背影,脸色突地一沉:好你个陈昭!又骗我! 赵真脚步一转,往陈昭军帐走去,手里还提着她那把陈昭铸的刀。 * 陈昭此时正在火房之中,与路鸣在一起。许是赵真提前打过招呼,他来学做奶糕路鸣半点没意外,什么话也没说便教了。 这奶糕制作方法繁复,陈昭倒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路鸣这里耽搁那么久,奶糕烤制的的时候,陈昭看了眼路鸣道:“我听说胡蒙族的人喜欢用奶来制作糕点,不知道路公子是哪里学的?竟会如此繁复的制作方法。” 看着火光的路鸣闻言转头看他一眼,面色沉沉:“我曾游学之时到过北部边疆,在那里逗留过一段时间,也结识了几个胡蒙族人,便学会了用奶制造吃食,创了这个奶糕。” 陈昭闻言点点头:“原是如此,我记得北疆现下是豫宁王在镇守,豫宁王未去北疆之时,北疆流寇肆虐,胡蒙族人与陈国人相交恶,许多人对北疆大都避之不及,而豫宁王去了以后不久便是一派欣欣向荣了,连胡蒙族的文化都传进了我们陈国,可见豫宁王的厉害。” 路鸣闻言瞳孔一震,将目光转向火光,道:“豫宁王确实很厉害,我去北疆游学之时,还结识了豫宁王世子,世子为人随和,好交朋友,我在北疆之时承蒙世子照顾。” 豫宁王世子陈寅现今就在京中,陈昭前几日发现路鸣竟与陈寅有来往,他到路鸣这里学奶糕,不过是原因之一罢了,更多的是他想亲自会会这个才貌不扬却颇得赵真欢心的路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看起来那么简单。 陈昭疑惑道:“哦?路公子有这般人脉,为何要屈居在国公府做一个小小的下人呢?” 旁人说他是下人,路鸣不以为然,可眼前人这么说,他便心生不悦了,语气冷硬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陈助教应该知道为什么才是。” 虽然两人没有正式的交锋过,但对方怀的什么心思,都早已心知肚明。 陈昭笑了笑:“路公子倒是坦诚,只不过你的心思,终究不过是一场空罢了。我今日来找你学奶糕,是你家小姐以让我教你学问为交换,她是真心欣赏你,也单纯的认为你跟着她是想出人头地,路公子若是听我一劝,便不要辜负她的一番好心。” 路鸣闻言低着头许久未说话,炉中柴火啪的一响惊响,他才道:“我现今是国公府的人,自然一切以国公爷和小姐为重,反倒陈助教是外人,不该插手国公府的事才对。” 陈昭闻言片刻后点点头,反倒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言之有理,但我并不是插手,不过是善意的提醒罢了。”他也不多言,算了算时辰道,“依我之见,路公子是个聪明人,我便言止于此,叨扰的功夫够久了,我改日再来。”说完也不等奶糕烤好,人便出去了。 路鸣望着他走远,才松了袖中握紧的双拳,手心中竟是一层薄汗:他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