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沈桀点点头，道：“长姐放心，我会立刻叫人去办的。”说罢，不放心的安慰她一句，“长姐也不要愧疚，说不定是一桩好姻缘呢。” 难得他细心还安慰她一句，赵真对他一笑：“我没事，只是辛苦你了。” 沈桀摇摇头：“长姐与我何出此言？长姐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叫几个丫鬟过去，你那里肯定需要人收拾。” 赵真点点头，从沈桀这里离开，回了军帐。 兰花还未醒，赵真替她查看了一下，她身上倒还好，除了私处并没有任何伤处，只是她再强悍，也是个女孩子，失了清白，也不知道醒来以后会怎么样。 伺候的丫鬟很快就来了，将帐中的赃物都收拾了出去，给兰花擦洗了一番，女大夫过来查看伤处的时候，兰花才醒了过来，看到有人看她那里，顿时涨红了脸：“你……你……我……我……” 赵真安抚她道：“这位是女大夫，再替你查看伤处，你不要动。” 兰花闻言愣愣的看着她，似乎突地想起了发生了什么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路……路鸣呢？” 赵真回道：“他在军医那里，有几处伤需要医治。” 兰花闻言一脸懊悔：“都怪我，是我害了他……我……” 赵真拍了拍她的手：“不怪你，你也是被人下了药。”说罢她迟疑了一下，问道，“兰花，你觉得路鸣怎么样？” 兰花闻言脸色更为涨红，支支吾吾道：“他……他很好……可我知道他不怎么喜欢我……” 她在军中这些日子见过最好的男子便是路鸣，上次在国公府看路鸣煲粥，她说想学，路明还很好心的教她，一点也不嫌弃她的粗笨，对她耐心又仔细，真的是她见过最好的男子了。可她知道，路鸣并不喜欢她，每次他问她最多的话，都是小姐如何如何，她也不傻，当然知道他喜欢谁了，她和赵瑾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 赵真瞧着她失落的样子安慰道：“没关系，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你是个好女孩，路鸣以后一定会知道的。” 兰花摇摇头，扬起脸来坚定道：“瑾儿，我兰花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这事也不能怪路鸣，我不能因此便强逼着他娶我，你是他的小姐，虽然能替他做主，但我却不希望你难为他，这事……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兰花此话一出，赵真对她更是心疼，这般好的姑娘若是做弟媳多好，也不知道沈桀能不能接受，应该不能吧，男人对女子的贞洁都是很看重的。 赵真叹息道：“可是你的清白……” 兰花爽朗一笑：“没事，反正我也嫁不出去，以后我爹就死心了，不会再催我嫁出去了！” 赵真还记得，兰花当初也是这么爽朗的一笑，说：实不相瞒，我来神龙卫其实是想相看爷们的！ 后来她和外孙女努力学着如何变美，又怎么会不想嫁人为妻呢？ 赵真握住她的手：“大花，不要灰心，你这么好的姑娘会找到如意郎君的。” 兰花笑了笑，眼中还是有掩饰不住的落寞：“谁知道呢。”说完，她揉揉肚子，“好饿啊，瑾儿，我还没吃饭呢。” 赵真闻言起身道：“你等着，我去拿些吃的，我也没吃的，和你一起吃。” 第六十六章 事情过去以后的第二天，伙头兵的军帐中有人服毒自杀了，尸体被发现在军中养鱼用的水塘边，经细致的搜查，他的床板下藏着和奶糕里所参杂的一样的春药。 睡在他两侧的人被叫来问话，其中一个小兵道：“他这两天一直有些不对劲，我们和他说话，他总是一惊一乍，昨天晚上更是奇怪，一直坐在那里自言自语，我们问他话，他也不回。” 沈桀看了眼正亲自查看尸体的赵真，问眼前的小兵道：“他在军中可有与人结怨？” 小兵想了想，回道：“他是我们这个帐子里的什长，性子随和，对我们都很好，不过近日来，他对那个叫路鸣的很不满，那是我们伙头营新来的小兵，但好像有个什么大靠山，谁也惹不起，什长对他多有怨言，前几天好像还和他吵了几句来着。” 另一个小兵道：“对了，那个路鸣，我们已经两天没看到他了！” 沈桀令两人先退下，走到赵真身边道：“我已经派人仔细勘察了现场，并无任何打斗的痕迹，那水塘边都是泥地，走过就会留下脚印，但只有他一人的脚印，他手上还有这个瓶子。”他说着把瓶子给她，“里面就是他服下的毒药。” 赵真接过瓶子看了看，又绕到尸体的脚边，他脚上是一双普通的薄底布鞋，脚面上都是干了的泥土，可他的袜子和裤腿却干干净净的，赵真皱了下眉头：“带我去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看。” 沈桀闻言带她去了发现尸体的水塘，这个水塘是专门用来养鱼的，里面还有些莲藕，水塘边上都是泥，尸体被发现以后，除了发现尸体的那两个人，没有人再来过这个水塘。 沈桀指着其中一串脚印道：“这是他的脚印，那边的脚印是发现尸体的那两人的。” 赵真蹲下身在脚印边看了良久，沈桀也蹲在她身旁，道：“应该是自杀无疑了，我已问过好几人，他近日确实与路鸣结怨，路鸣出事以后，我没让军中任何人知道，但是每个帐子都派人搜了一遍，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概只有他做贼心虚，怕被查出来所以自杀了。” 赵真摇了摇头：“不是，是他杀，你看这个脚印。”那脚印明显比另两人的脚印深，且前脚掌的位置比后脚掌的位置更深，说明鞋不合脚，走路时前脚掌更用力，“我刚才看过那人的鞋，泥已经到了脚面上，可他的裤腿和袜子却是一干二净的，说明鞋是后来有人给他穿上的。且此人身材瘦小，即便走在泥地上也不可能留下这么深的脚印，说明是有人穿着他的鞋，背着他到那里的，所以才会留下这么深的脚印。” 沈桀再仔细看了看脚印，确实如赵真所说，道：“还是长姐观察入微。” 赵真继续道：“我在尸体的下颚处，发现了两个圆印，大概是人的手指印，应该是他活着的时候被人捏住了下颚，逼着将毒药喝了下去的，你一会儿去请一位仵作来，将尸体好好查验一番，看一看还有没有什么不易查觉的内伤。” 沈桀此时也是脸色凝重：“既然已经成了凶杀案，是否要上报京兆尹来处理？” 赵真摇摇头，附在他耳边道：“暂且以自杀结案，不要打草惊蛇，你暗中将此事知会京兆尹，请他找个查案经验丰富的人来查办此事。”说罢她神色认真道，“能将人背到水塘边，却能不留脚印的离开，说明此人武功高强，背后必定有大人物指使。” 沈桀点头应下，正要说话，他的副将前来禀报：“将军，陛下已经快到了。” 赵真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来：“你先去迎接陛下吧，我去洗个手。” 沈桀看了眼赵真离去的背影，有些许的疑惑：似乎近日来长姐与陛下来往甚密，难道要准备回宫去了吗？若是长姐回宫，他们以后怕是见面都难了…… * 陈勍这次来，果然带着太子和皇后一起。 赵真看到牵着孙子的儿媳妇大大松了口气，这小子该不敢当着儿媳妇的面对她动手动脚了吧？ 有母后牵着，陈序看到皇祖母没能跑过去抱她，但还是奋力的挥舞着小手和赵真打招呼。 赵真看到冲她奋力挥小手的孙子不禁笑出来，连这几日萦绕在心头的阴霾都散去了，这个小家伙，就是她的小太阳！ 可当她看到旁边也冲她傻笑的儿子，她又觉得阴霾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嫌弃过自己儿子的蠢，真恨不得把他塞回肚子里重造。 好在的是，现下都是人，陈勍也不好过来和她单独说话，端着帝王的威严，先查验了一番神龙卫的训练成果，只是迟迟没说启程去围场。 这时有人报：“长公主到！明夏侯到！” 闺女也来了？ 赵真探头去看，便见她宝贝闺女穿着一身利落的骑装，骑在马上翩翩而来，到了校场的外围她翻身下马，动作英姿飒爽，颇有她当年的风范。赵真欣慰点头：还是闺女瞧着顺眼。 陈勍对皇姐是半点架子也没有，起身从高台上走下来，亲自去迎皇姐：“皇姐，朕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陈瑜欠身道：“让陛下久等了，路上出了点岔子，便晚了。” 陈勍马上扶住皇姐，关心道：“可有大碍？皇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要因此扫了兴致才是。” 陈瑜端庄摇头，温和笑道：“无碍，只是小事，陛下无需担心。” 付渊在旁边腹诽道：能有什么大碍，就是半路上看见只肥硕的兔子，非要捉回去烤了吃，追出好几里路去，这才来晚了。 陈瑜仿佛能听见丈夫的心声，转头看了他一眼，付渊神色一凛，不敢再乱想，对陈勍恭敬行礼：“陛下。” 陈勍对姐夫就没那么和善了，轻飘飘一句：“免礼吧。”然后热络拉着他皇姐又说了几句闲话。 人到齐了，陈勍这才下令启程，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围场去。 陈勍和陈瑜姐弟俩在最前面，两人有说有笑，感情融洽，赵真和他们隔了些距离，看着儿子女儿的背影，她高兴之余又有些感叹。 过去那些年她因为和陈昭怄气都错过了些什么？儿子曾不止一次建议他们一家人一起去狩猎，她不愿意和陈昭一起，每每都是拒绝的，其实这样多好，一家人抛却所有烦恼，在一起说说笑笑，多么难能可贵。 赵真转头看了眼陈昭，他与她之间也隔着几人，但似乎能察觉到她的视线，她一看他，他便转过头来，然后对旁边的外孙讲了几句话，外孙便策马过来，到了她身旁。 付允珩没大没小的伸手搭上她的肩：“小表姨，一会儿到了猎场，可要好好和我比试一番，看看咱们两个谁猎到的多！”说罢冲她挤了下眼睛。 赵真侧头看向他搭在他肩上的手，瞧见他掌心里压着一张折好的纸条，抬起手以拂去他手的动作为掩饰将纸条攥紧手里：“说话就说话，别这么没大没小的，我可是你小表姨。” 付允珩笑嘻嘻道：“是是是，是表外甥无礼了！”说罢功成身退，回到外祖父那边去了。 赵真另一侧是沈明洲，和她挨得很近，她不好现在把纸条打开来看，便先藏进了袖中。 * 围场离神龙卫本就不远，他们平日里还会到围场里训练，即便慢慢悠悠也很快便到了。 陈勍站到高台之上，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令他们各自准备，一会儿一同前去猎场围猎。 赵真被女儿身边的人叫了过去，刚走近便听到女儿对女婿道：“你去做什么，平日里练兵还不够吗？你留在这里把兔rou烤了吧，我回来要吃，不要烤的太老，睁大眼睛盯好了。” 付渊蔫蔫的把弓箭扔给了副将，嘱咐媳妇道：“你许久没出来骑马了，进了猎场要小心一些，不要将侍卫甩丢了。” 陈勍瞥了眼姐夫，道：“驸马放心吧，有朕在，皇姐不会有危险的。”说罢冲皇姐兴高采烈道，“朕与皇姐已经许久没有一同狩猎了，今日一定要好好比试一番！朕若是赢了，皇姐的烤兔rou便要分朕一半！” 陈序听到了，伸手拉了拉皇姑姑的袖子：“序儿也要吃！” 陈瑜笑着抱起rou嘟嘟的皇侄子：“序儿亲亲皇姑姑，皇姑姑便把最肥的兔腿给序儿吃好不好啊？” 陈序听完立马亲了一口，吧唧一声可响了：“皇姑姑最好了！” 陈勍不悦道：“皇姐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陈瑜拿这个和自己儿子抢的弟弟没办法，瞥了付渊一眼道：“听到了没？你任务艰巨，叫你的副将去多猎几只兔子回来，不然可不够分的。” 付渊听话的吩咐了副将立马去猎兔子，自己也取了弓箭：“我也去，猎几只肥硕的回来，给陛下和殿下烤。”说完人便走了。 赵真瞧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眼眶都有些热了，果然是年纪大了多愁善感，她现在都恨不得马上承认自己的身份，坐享如此天伦之乐。 陈瑜这时瞧见了她，对她笑道：“瑾儿来了，快过来。”多奇妙啊，眼前的小姑娘居然是她的母后，她母后年轻以后变化还是比较大的，皮肤白皙了不少，五官也精致柔和了许多，怪不得她一开始没认出来。 赵真走过去见礼：“陛下，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 陈瑜可不敢受母亲这一礼，侧了身子躲开，抱着陈序过去，陈序一看到皇祖母，立马伸出小手求抱抱。 赵真看了眼闺女，闺女伸手将陈序递给她，她这才把宝贝孙子抱过来：“殿下，想小表姨了吗？” 陈序撅着小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想了！小表姨什么时候能每天都到宫里陪序儿啊？序儿看不见你，好好好好好想你的！” 陈勍听完暗叫：好儿子！你父皇我马上就可以把你皇祖母接进宫了！ 秦如嫣看着对赵瑾格外亲昵的陈序，一向平静无波的心中竟有些妒忌，陈序有些怕她这个母后，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乖巧懂事的，唯有在皇祖母和皇姑姑面前才会撒娇，现在却多了一个赵瑾。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陈勍，他正满脸笑意的看着那亲昵的两人，眼神之中所含的满足和幸福一览无遗。这个赵瑾到底有怎样的魅力，竟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人都改变了…… 第六十七章 陈序见父皇、皇祖母和皇姑姑都骑马要走了，他挣脱了母后的手跑过去，伸手抓住父皇的衣摆：“父皇，序儿也要和父皇骑大马！”他人小，又是第一次和父皇来狩猎场，还不懂狩猎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是来玩的。 陈勍弯腰耐心哄他：“序儿乖，父皇是去狩猎，没办法带你，序儿耐心等着，父皇给你猎只狐狸回来玩好不好？” 陈序对狐狸不感兴趣，他只想和父皇去玩，撅着小嘴道：“序儿要和父皇一起去！” 秦如嫣走过来，将陈序抱起，对马上的陈勍道：“陛下，不如臣妾骑马带着序儿和陛下一道，我们就在旁边看，不会打扰到陛下狩猎的。” 陈勍闻言愣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秦如嫣对这种事情向来没什么热情的，怎么突然要和他一起去了？要放在以前他肯定乐意之至，能在媳妇目前展现雄威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可他今日特意邀皇姐一同前来，就是想寻个时机和皇姐单独说话，而且他还有些话要和母后说，自然不能当着媳妇的面。 陈勍正了下神色，坐直了身子，显得有些居高临下：“皇后，围场里有猛兽出没，你又骑术不精，带着太子太危险，还要一堆侍卫跟着，不方便，就在这里带着太子烤些野味吧。”说罢他没再逗留，显得有些冷漠的夹了下马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