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棠观肃着脸看向姜太医,“劳烦太医诊脉。” 姜太医是被人用轻功拎回来的,到现在双腿还在哆哆嗦嗦,声音也有些打颤,“王,王妃可有何处不适?” “……没有啊。” “……” “不是说刚刚偷溜出去玩雪病着了么?” 某位殿下的语气十分不善。 他只离了她一刻,便如此不安分,看来接下来当真是要寸步不离了。 “……”玩雪被抓包的颜绾果断转移话题,“没有病着,什么病着……啊,你说我刚刚打的喷嚏啊!” “……” 姜太医面如土色。 一个喷嚏…… 看来等不到肃王妃将孩子生下来,他这身子骨恐怕就撑不住要告老还乡了_(:3ゝ∠)_ === “启禀父皇,”御书房里,棠珩抬眼看向有些疲倦的晋帝,不疾不徐的开口,“质子出逃之事儿臣已经查出了些眉目,那闯进质子府助质子出逃的一伙人已在城外被儿臣抓获……” 晋帝正歪着身子,一手支着太阳xue,哪怕是听见了棠珩的话也依旧没改那副颓然的模样,眼皮甚至抬都未抬,只咳了几声,蹙眉问道,“城外?” “那伙人带着质子是混在北齐使团中出城的。” “那么,拓跋陵修呢?” 闻言,棠珩的面色微微变了变,负在身后的手也攥紧,“儿臣无能,让他逃了。” 一切都在计划中,唯独让那个拓跋陵修逃了…… 可恶。 晋帝摆了摆手,“罢了。” “那伙人已经招供了是受何人指使,这是供状……” 棠珩躬身将那供状从衣袖中拿了出来,徐承德接过,呈给了晋帝。 晋帝展开供状,视线扫过,却是蓦地顿住了,歪着的身子渐渐坐直,眉心紧锁,“列风??可是肃王府里的那个列风?” 见晋帝终于有了反应,棠珩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但面上却是作出了一副迟疑的表情,说话也有些犹豫,“正是四哥身边的那位中郎将……列风。” “砰——” 晋帝的面色突然变了,猛地将那一纸供状重重的拍在桌上,再看向棠珩时,眼底浮起薄怒,意味不明的重复质问,“你是说,指使那伙人闯进质子府放走拓跋陵修的幕后黑手,是肃王府中郎将……列风?” 最后的列风二字,晋帝的语气格外加重。 棠珩没有察觉出丝毫异样,只以为晋帝的怒气源于列风是棠观的人,眸中精光一闪,口吻“温和”的火上浇油,“虽然列风是肃王府的中郎将,但这件事……或许和四哥没有关系……儿臣原本是想要将列风押来细细盘问,但派人去了肃王府后,肃王府那里却说列风告假回乡探母去了。” 见晋帝的脸色越发难看,棠珩顿了顿,“儿臣已经差人去捉拿他了,想必此时已在进宫的路上……列风究竟为何要这么做,此事会不会牵连四哥,等捉拿列风的人一到,父皇便能清楚了。” 晋帝靠回龙椅,莫名冷笑了一声,还未开口说些什么,御书房外却是突然有人求见。 棠珩挑眉,“看来,列风已经到了。父皇可要召见?” “……宣。” 晋帝冷声道。 棠珩的心腹走了进来,而本应被押进宫的列风却并没有出现在他身后。 “参见皇上。” “平身。” 棠珩故意蹙眉,疾步上前,温润的嗓音带上些严厉,“列风呢?” “殿下息怒……属下赶到时,列风他,列风他已经……以死谢罪了……” 死无对证,大功告成。 转身时,棠珩将唇畔的笑意微微收敛。 拿列风顶包也是陆无悠替他出的主意。 ——“肃王手下比较得力的,除了顾平,还有一位便是中郎将列风。只是比起一直在肃王跟前办事的顾平,列风要低调许多,也更容易被做文章。更何况,危楼得到消息,列风的母亲病重,过不了几日,他便一定会告假回乡,到时……殿下何不直接来个以死谢罪,死无对证?” 他采纳了危楼的提议。 列风一死,棠观的嫌疑便是再也洗不清了。 “列风死了?!” “哐当——” 晋帝猛地站起身,扬手一挥,将书案上的所有奏折书画尽数甩到了地上,其中一个画轴更是直接砸中了棠珩。 棠珩连忙跪下,口口声声道,“父皇息怒!” 晋帝已是盛怒,“父皇息怒?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父皇?!!” 棠珩一愣,不明所以的伏身叩首,“父皇……儿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迁怒于他? 这列风明明是棠观的人,是哪里出了问题?? 徐承德垂眼退到了一旁,晋帝则是气得直接从书案后走了出来,“你可知那列风是什么人?!那列风曾是朕身边的暗卫之一,对朕忠心耿耿!!受列风的指使?你的意思难道是朕亲自放走了拓跋陵修吗?!!” 第一二八章端倪 棠珩蓦地瞪大了眼。 列风是皇宫暗卫?列风是皇宫暗卫?!列风竟是父皇派到棠观身边的人!! 若是旁的人也就罢了,偏偏又是父皇的暗卫! 暗卫是绝不会背叛父皇的,绝不会背叛…… 完了。 全完了。 “混账东西!”晋帝怒不可遏,又将一本奏折扔到了他面前,“安王已经将当年的东宫一案查出了结果……栽赃陷害太子,诛杀东宫掌事宫女,每一条线索都指向萧家!如今你竟还将污水泼到列风身上,可见当东宫一案,必定也是你指使萧家做的吧!” “儿臣冤枉!” 棠珩几乎要将牙咬碎了,满口都漫开一股nongnong的血腥味。 就在他身前,方才那砸中他的画轴已经在地上滚着滚着就展开了,赫然是晋帝最珍视的四牛图…… 棠珩的视线忽的落在那四牛图上,一下就滞住了。 四牛图??四牛图为何会在御书房??这不是陆无悠当初让他献给父皇的么?!他当时明明婉拒了,如今怎么又会出现在父皇这里? 徐承德也是眼尖的瞧见了那滚落在地的四牛图,连忙走近,俯身将那四牛图拾了起来。 为平晋帝怒火,他垂眼,小声念了一句,“啧,这四牛图怎么也掉在地上了?” “什么?!” 闻言,本还在发怒的晋帝大惊失色,转身便冲了过来,一把夺过徐承德手中的画轴细细查看,“定是朕当时不小心甩下来的!!怎么了,可有损坏?” 徐承德好心指了指画上沾着的一块泥尘,“陛下,这里有些脏了。想必要送到画院那里,让画师想办法除污……” 晋帝的脸青了,心疼的直咬牙,“朕这就去!” 说罢,当下便要捧着画去寻宫中的画师处理,甚至都顾不得跪在那里的棠珩了。 见晋帝急匆匆走到了门前,徐承德连忙轻咳了一声。 晋帝不解的回头,顺着徐承德的眼神看向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棠珩,怒气又一次冒了上来,“你给朕在这里好好跪着反省!朕回头再来收拾你这个孽子!” 丢下这么一句后,便重重的摔门而去。 徐承德一甩拂尘,也连忙抬脚要跟上去。 “徐公公。” 徐承德步子一顿,转过了身,“渊王殿下?” 跪在地上的棠珩缓缓抬起身,面色已是煞白,“那副四牛图……是何人献给父皇的?” “……”徐承德实在不理解为何在如此关头,棠珩还能有心思问这幅四牛图的来处。迟疑了片刻,他还是回答道,“是肃王府所献。” “徐承德!” 御书房外,晋帝唤了一声。 徐承德不敢再做耽搁,连忙向棠珩躬了躬身,疾步退了出去。 房门再一次被重重的合上。 棠珩死死攥着手,目眦欲裂,温润的五官近乎扭曲,嘴里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甚至蔓延到了喉口。 肃王府送来的四牛图…… 陆无悠送来的良策…… 中郎将列风…… 危楼,陆无悠? === 一个时辰后。 姜太医垮着张老脸从肃王府走了出来,走的有些蹒跚。 “姜太医,王爷吩咐属下送您回去。” 马车已经候在了王府外。 见状,姜太医受伤的心灵稍稍好过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