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你去吧，我不干涉你的工作，但你也要好好调养身体，别让我担心。”宋彬说。像这样种事，他和千念之中肯定有一个人要妥协，比起让千念放弃这个电影，他觉得还是他再多用点心，顾好千念的身体更合适些。 千念笑着握住宋彬的手，说：“我会的。再说能不能通过试镜还两说，我去试试看，这毕竟是容洵的第一部作品，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支持的。” 宋彬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实话，他真的没有办法拒绝千念的任何要求，哪怕千念愿意遵守承诺，也愿意为他妥协…… “你心里有数就好，吃饭吧。一会儿让储烽帮你约试镜的时间。”宋彬继续给千念夹菜。 “好。”千念笑应着，继续吃东西。 现在“激动”两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容洵的心情，他的偶像要去试他的剧本，这就感觉跟买了一本书送了一座图书馆一样。 储烽也没拖时间，立刻给亚瑟打了电话联系试镜的事。他们都是专业的演员，就算千念是宋彬的恋人、储烽的“嫂子”，也不会影响他们在剧中的表现。千念跟他一样都是活了两世的人，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跟千念就算不用沟通也有共识，不会让演戏影响到现实，也不会让现实影响到他们在剧中的发挥。 亚瑟那边正苦于没有合适的演员，一听储烽有推荐，立刻同意让千念来试镜。千念的名声比储烽大一些，亚瑟是听过这个名字的，但并没有关注过，更没有见过，所以这次正好也能顺便见一面，如果真是块好料子，以后他的电影也可以考虑。 试镜的事定下后，四个人便没再继续谈剧本的事了，而是聊起了别的，毕竟一家人一起吃饭总谈工作也是件很没意思的事。 储烽见千念跟宋彬的感情很稳定，心里也为千念高兴，现在这样，对千念来说应该是最好的。 试镜安排在三天后，是柏斐跟千念一起去的。千念并没有提前让容洵给他讲解角色，只是看了一下剧组发给他的剧本和人物小传。 试镜当天，亚瑟和殷昊都在，让千念试的是角色在被同寝的同学知道是同性恋后被排挤的内心戏。这段戏没有一句台词，全凭演员的眼神和动作。可以说是相当有难度的。 千念比剧中的角色大一些，气质上其实也不相符，当时他一进门，亚瑟就有些犹豫了。但当试戏开始，千念低头调整了一下状态后，再抬起头，似乎一下子就将所有人拉进了高中时期——干净的眼神，青涩的躲避，内向的随和，一点怯儒及难过的孤独……都完整地刻画在了千念身上，让亚瑟有一瞬间的失神——千念本身并不是剧中的角色，却让自己成为了剧中的那个人。 等千念的戏试完，亚瑟重重地一拍手，说道：“我想这个角色非你莫属了。” “谢谢。”千念很快从戏中挣脱出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跟亚瑟握了手。他知道，跟亚瑟合作对他来说的确是个极好的机会，同时也庆幸自己与容洵认识，让他有空间根据容洵去揣摩这个角色。如果不是这样，他想拿下这个角色其实也不难，但后期要改心态，重新理解这个角色，其实是会有些痛苦和浪费时间的。 就这样，千念正式加入了剧组。 储堂这边原本是想给剧组做投资的，虽然亚瑟的电影根本不缺投资，但他也想表示一下对容洵的支持。但后来还是不得不打消了这个计划。如果他投资，被外界知道了，十有八九会觉得储烽和千念是带资进组的，对他们的影响不好，所以储堂准备等过年的时候给容洵包一个大红包，当作支持了。 经过一系列的准备和剧本修改后，十一月中旬，电影《自赎》正式开拍。容洵作为编剧会全程跟着剧组，而让人意外的是司贤居然也来了。 储烽看到司贤也是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了？” 司贤轻笑了一声，“我说过我以后想做导演吧？正好学分也修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了。家里托了点关系，让我来剧组打工，我就来了。” 储烽倒是忘了，司贤上一世可是个很不错的导演，不过…… “你要是想学，我可以帮你看看做一个导演助理。你现在这么过来打工，太辛苦了。”储烽是知道在剧组帮忙是多么不容易的，很多事都要去做，而且也没有多少工资。 司贤笑着摇摇头，说：“这样才能学得多学得快，辛苦一点也没什么。我知道我要跟你说，你肯定得给我安排一个舒服的位置，所以才跟家里说，让他们给我找剧组，但不要优待的那种。能学到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储烽无奈地笑了笑，有时候司贤犟起来，他也没办法。 “行吧，要是抗不住了就到我休息室休息，注意身体。”储烽说道。他是有自己的休息室的，他原本以为他的休息室只要随时对容洵开放就行了，现在看来又要多一个司贤。 “知道了。”司贤笑着点点头。 储烽原本还想关心一下司贤跟向彥的事，但齐声过来说导演有事找他，储烽也就没多问，先去了导演那边。反正在一个剧组，以后有得是机会，不差这一时。而且剧组里多一个熟人，也能帮他照顾一下容洵，也是好事。 第127章 拍戏 《自赎》这部电影是从储烽扮演的角色程越的角度出发，展开的故事。因为是一个对过往的错事自赎的故事，所以在爱情上并没有太多的波折, 更多的要表现得是社会对同性恋人的态度，讲的是伦理和观念的转变。虽然人总会说走自己的路，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但人活在社会里, 总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眼光。你可以不在意，但别人的“有色眼镜”也不会因为你的不在意就消失。 这部电影讲的是爱情, 但又不止是爱情。没有无奈的分手，只有每一个角色因为这个社会带来的内心的挣扎, 一起茫然、一起克服、一起难过，一起坚强。而且故事的最后更是难得的he结尾——并不是只有悲剧的结尾才能引人深思, 才能显得有意义。一个好的剧本，he也一样能带来深思和意义。 容洵在剧组里可以说是最忙的，但又是最闲的。只要千念和储烽不疯狂飙戏、超常发挥, 他就不用改剧本。可以闲得悠哉悠哉地待在储烽的休息室里吃东西, 刷视频。但如果两个人飙出了比剧本还好的戏，那他就不得不去改剧本，以接住这段突来的发展。一改起剧本来，容洵简直成了剧组里最忙的，通霄都是常事。 不得不说，储烽和千念的超常发挥真的又将剧本拉升了一个高度，所以就算改剧本，容洵也是愿意的。 储烽虽然不愿意让容洵辛苦，但他是个演员，就要做好本职工作。而且跟千念演对手戏，他有的时候真的会控制不住加戏，都是突然想到的，而且效果都不错。亚瑟也乐见演员们出彩的表现。所以让容洵改剧本储烽也很无奈，可又不想控制。他希望这个电影拍出来是足够完美的，让他和容洵都没有遗憾。 今天接下来要拍的是千念扮演的路阳被程越一行人教训后，程越晚上返回教学楼拿东西，看到还缩在那里的路阳的一场戏。 这里容洵在写剧本的时候只写了霸凌事件，并没有写他跟储烽真实发生的事，所以两位主角的感情进展会需要一个过程，而不是像他们那样，储烽在医院里就跟他表白了。 演员就位后，场记打板：“a!” 程越一手插在口袋里，晃晃悠悠地往教室走，想去拿东西。结果刚上到三楼就看到缩在角落里的路阳。 此时路阳是背光的，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点光能照出他抱着双膝缩在那里的轮廓。 程越上楼时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后微微皱了下眉，显然心情不怎么好，虽说下午刚把人收拾了一顿，但程越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发xiele愤怒变得轻松起来。 程越除了表情变化，并没有半分停下来去看看路阳的意思，径直往楼上走。路阳也没有任何动作，像是要融进空气里似的…… 上了几步台阶，程越突然停下来，转头看了路阳一眼——路阳的状态让他觉得这个人好像已经没有呼吸了，安静得可怕，好像胸腔也没有什么起伏。 犹豫了几秒，程越转身下楼，他打人归打人，但杀人他倒还没想过。 走到路阳身边，程越用鞋尖踢了踢他。路阳毫无反应，这让程越非常不满，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衣服就想把人拽起来。但路阳毫无支撑力，完全站不起来不说，还直直地往程越身上倒去。程越本能地松开手，不想让路阳贴到自己身上。但下一秒看到路阳要直接摔地上去了，又赶紧扶了他一下——不是程越良心发现，而是旁边就是楼梯，路阳如果摔倒，头肯定会磕到台阶上，那这伤皮外伤可就不止霸凌这么不明显了。 “喂，你怎么回事？”见路阳这样，程越叫了他一声。 路阳依旧毫无反应，程越不经意地擦过路阳脖子上的皮肤，发现路阳身上烫得很，似乎是发烧了，而且双眼紧闭着，像是陷入了昏迷。 程越拍了拍路阳的脸，路阳依旧没反应。见状，程越眼里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一把抱起路阳，快步往外走——他今天把路阳打了，原本也不会有什么事。但如果路阳因为发烧昏迷出了点什么事，那这个责任估计就得他们这些打了路阳的人来背了。 路阳虽然全程没有什么反应，但被抱起来之后本能的瑟缩还是可以看出他对今天事件的胆怯和恐惧。 “过！”亚瑟喊道。 千念睁开眼睛，储烽将他放下来。两个人一起去导演那边看回放，之后又补了几个千念的镜头，便回休息室去准备下一场戏了。 千念为了这部戏，将头发剪得比之前短了些，也染回了黑色，显得年纪很小，加上清澈的眼神，简直让人完全忘记了他比储烽大这件事。 回到休息室，储烽就看到容洵正坐在电脑前看昨天刚新的电视剧。这几天他跟千念都没有飙戏到改剧本的程度，所以容洵也能放松一下。 刚才抱起千念的时候，储烽恍然想起在那个夜晚，他抱起容洵赶往医院的时候，容洵比现在的千念还要轻，就像要没有重量了一样。这让他心里滋滋啦啦地泛疼，他真不知道当初他是脑子怎么抽了，居然对那样的容洵下得去手…… 走到容洵身边，储烽一把将他抱起来，感受着他现在的体重，虽然还不尽然满意，但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容洵吓了一跳，一手抱住储烽的脖子，一手扯下耳机，问：“怎么了？” 刚进组那会儿，因为好奇，容洵几乎每场戏都会去看。但现在他的好奇心已经被满足了，也会余出更多的时间给自己放松和休息，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改剧本的时候压力有多大。 “没怎么，看看你有没有瘦。”储烽笑着将他抱到沙发上。 容洵笑道：“没有，我昨天有称过的。” “嗯？在哪称过？”储烽问。 “酒店大堂里有体重秤。”容洵说道。他一开始也没发现，后来看到几个女配角在那边称重，才知道的，就趁没人的时候去称了一下。 储烽笑着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说：“下午茶想吃什么？让齐声帮你点。” “刚吃过午饭，晚一点再说吧。”容洵说道。这边点餐送过来还是挺方便的，他能在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保持住体重，储烽是功不可没的，因为储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要吃东西。 “晚上让齐声给你点鸽子汤，别忘了。”储烽手指顺着容洵的高领毛衣钻进他的脖子里，随后勾出一条细细的项链，上面串着两枚戒指——属于他们的戒指。 因为储烽要拍戏，不方便戴。剧组里又人多眼杂，容洵戴着也不合适，所以储烽就用一条铂金细链将两枚戒指串起来给容洵戴上了。 容洵待在剧组里，不时的还会看他和千念拍对手戏。电影中他的恋人是千念，他怕容洵吃醋，或者看着不舒服，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安抚容洵。 手指托起两枚戒指，储烽虔诚地在戒指上吻了一下，然后又在容洵嘴唇上吻了一下。 容洵抿嘴笑着，这是剧组，他们也不能多做什么。储烽的心意他明白了，这就足够了。 很快，齐声敲门进来，说下一场戏准备开拍了。 储烽将项链塞回容洵的衣服里，这才起身离开休息室。 容洵笑了笑，心情很好地给自己泡了杯速溶奶茶，然后回到电脑前，继续看他的电视剧。 剧组的拍摄很顺利，亚瑟的要求虽然很严格，但储烽和千念都做得很好，也让他十分满意。 拍摄这边是没什么问题，但音乐方面似乎有点伤脑筋了。也不是找不到好的作曲人，只不过出来的曲子亚瑟都不是很满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天亚瑟到储烽的休息室来一起吃午饭，又提起了这件事，亚瑟是不准备用国外的作曲人的，因为这种文化上的东西只有本国的作曲人最了解，也能找到那个动人的点，作词人也是一样的，不过还是那句话，亚瑟要求高，所以至今没选中一首曲子。不过他们还有很长时间，倒也不用着急。 “我觉得目前收到的曲子是很美，但少了点纯粹的东西。用你们的话说，就是不够走心。”亚瑟无奈地说道。 亚瑟的普通话不错，而且还在不断地学习新的用语，让自己的表达能够更清晰一些。之前容洵也问过殷昊，为什么亚瑟会讲这么不错的普通话？殷昊说亚瑟学过好几门语言，为的是跟演员讲戏和沟通剧本。亚瑟觉得用演员的母语去讲，演员更能理解那种感情，也能表现得更好。其实每一种语言都有他自己的特色和文化底蕴在里面，而每个人对自己母语的理解力也总是最高的，所以哪怕麻烦，亚瑟也愿意多学几门语言，这样合作起来双方都会觉得比较轻松。 这也好在亚瑟比较有语言天份，不然他的这份执着可能会导致他根本进不了导演界。 “要不，我们找些作曲圈的新人试试？”副导演提议道。 “可以。”亚瑟是完全不反对用新人的，只要能给他写出合适的曲子。 “那我回头跟制片说一下，联系看看。”副导演说。 “行。”亚瑟点点头。 听他们有用新人的打算，容洵突然想到了商祈。商祈之前给康杰毕业作品写的曲子非常好，也算是有了能拿得出手的作品了。如果亚瑟愿意给商祈一个机会，那对商祈来说肯定是再好不过的。 想到这儿，容洵主动开口道：“我有个推荐的人选，也算是个新人，如果可以，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如果是在别的剧组，容洵这样开口可能会很突兀。因为别的导演、制片之类的可能有习惯合作作曲人了，他要插一杠子，别人肯定不愿意。但亚瑟不同，亚瑟毕竟是国际导演，跟国内的牵涉不多，又有意愿启用新人，所以他还是想为商祈争取一下的。 “当然可以。”亚瑟愉快地说道：“一会儿你把对方的姓名和电话写下来，我拿给制片人，他会让人联系的。” “好的，谢谢。”容洵微笑着点点头。 “别这么客气，我们都是为了电影。”亚瑟微笑道。 ——的确，他们都是为了拍出最好的电影。所以他们不怕尝试，不怕给新人机会，因为很多惊喜就是这样来的。 第128章 一起 商祈那边很快就接到了剧组邀请他做曲的电话，并第一时间联系的容洵，向他表示感谢。 容洵得知道剧组已经跟商祈联络了, 也放心了。跟商祈聊了一阵，两个人从爱情聊到社会伦理，他们在很多方面有一致的看法, 有时候也会因此陷入沉默。虽然他们的爱情看起来顺风顺水, 但这只是个例，在“同性爱情”这个泥潭中挣扎的人才是主流。 容洵希望能通过这次闲聊给商祈更多的灵感, 让商祈写出最能切合这种感情主题的曲子。 拍了近两个月的校园戏，很早就开始预定的玫瑰园终于给他们安排出了拍摄的时间。 冬季并不是玫瑰园的旺季, 因为院子里的花草已经全部枯萎了，完全没了夏季的娇艳和繁茂。所以游客只能在室内参观。多少感觉失了些趣味和亮点。 为了配合拍摄, 院子里的一部分地方已经用仿真玫瑰做出了茂盛的夏季的景象。因为这场戏是夏天的戏，所以场景上必须做一些加工。就算只是在室内拍，也要考虑镜头后的远景, 所以这种人工玫瑰花丛是必不可少的。 这里并不是当初储烽向容洵告白的那个玫瑰园, 但还是带给了容洵不少回忆。储烽和千念在那边拍戏，他没什么事，就在园内随意逛着。 从他确定了储烽真的爱上了他，他的日子就一直过得很幸福。他跟储烽在一起也有几年了，储烽没有做过一件让他觉得不高兴的事。他一如既往地爱着储烽，储烽也爱着他，虽然生活平淡，但他们的感情依旧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