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久而久之,她便学会了自己面对一切。可如今她竟对他…… 隐隐意识到了什么,阿浓整个人都怔住了,脸蛋越发guntang了起来不说,身子也忍不住微微颤栗了起来。 秦时一愣,以为她是害怕,忍不住收紧了手臂,低头看着她道:“这件事我会帮你查清楚的,别怕,我保证,谁都无法勉强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嗯?”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耳边,可她,她似乎竟并不觉得厌恶……阿浓咬着唇,心中彻底乱成了一团。 怎么还是没有反应?秦时皱眉,又担心地唤了一声:“阿浓?” 少女如梦方醒,紧接着便下意识推了他一把,如同仓皇的小兔子一般往大床里头蹦去:“你你你你好好说话,不,不许动,动手动脚!” 一定是因为他几次救了自己,又总是靠得很近,所以她才下意识对他生出了亲近与依赖!一,一定是这样…… 她说话都快语无伦次了,一张嫩白的小脸更是红得仿佛要滴血,秦时顿住,半晌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少女仿佛是在……害羞? 眸子猛地一闪,青年心中奔涌的杀气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他紧紧地盯着她,试探一般地说道:“对不住,一时情难自抑。听闻你被人掳走落难,我心中实在是……” 实,实在是什么? 少女低着头一动不动,耳朵却悄悄地抖了一下,秦时没想到今晚会有这样意外而美好的收获,一双幽深的眼睛顿时亮得逼人,但面上却努力绷住了,只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艰涩地说道,“害怕。” 阿浓心头重重一震。 “害怕你出事,害怕失去你,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害怕再也没机会与你说我心悦你……” “够够够了!”rou麻直白的情话叫阿浓羞耻得头发都要烧起来了,可同时,她却清晰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她内心深处破土而出,蜿蜒向上,最终生成了一种隐秘微妙却又真实存在的…… 欢喜。 听到这样完全没有文才可言,半点不见含蓄之意的情话,她竟没觉得嫌弃,反而还觉得欢喜…… 这简直与有病也差不多了啊! 少女红着脸呆了一会儿,最终不得不承认,她或许……或许确实是喜欢他的。虽然不知道这种喜欢是不是出于男女之情,可他在她心里确实和别人有些不一样…… 只可惜再不一样,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念头一起,阿浓便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季文浩绝对不可能把她嫁给秦时,而她……奔者为妾,就是再喜欢秦时,她的骄傲与教养也不允许她做出与人私奔的事情。 当然还有一条路是她去求文皇后指婚,可秦时这样的情况,哪怕她自己主动请求下嫁,文皇后也绝对不会答应,因为把一个贵族闺秀下嫁给一个平民老百姓,这在文皇后眼里绝对不是疼爱,而是作践——而她的姨母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作践她的,哪怕那个人是她自己。 为了让她死心,姨母甚至可能会选择彻底把问题“解决掉”——一如从前对太子表哥喜欢的那个歌姬一样。 想到那个叫太子表哥爱入骨子里,不惜冒着惹怒姨母的风险也要纳入府中为妾,结果刚入东宫没两天就“病逝在榻”的花楼歌姬,阿浓猛地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 姨母是典型的大晋贵族女子,最是看重血统与身份不过了,求她下旨,还不如说服季文浩来得更快…… 秦时不知她在想什么,他看着神色与寻常不同的少女,心中是难以言说的欢喜,遂明知应该多给她一些时间思考,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声音低沉而期盼地说道:“阿浓,那天晚上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 阿浓最终只给了秦时三个字:“不成的。” 她没有说为什么不成,秦时也没有再问,只在沉默片刻之后,踏着夜色将她神不住鬼不觉地送回了安王府。 一路上他没有再说话,直到临走前方才飞快地倾身于她脸上落下一吻,低声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阿浓愣愣地看着他如烟雾一般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心中什么滋味都有,但这时她也是没有心思再去多想了,因为明明被歹人掳走却又完好无损回到了房间里的她被彩新等丫鬟发现了。 “真的是表姑娘!天呐!这是怎么回事?快,快去禀告王妃!” 阿浓闭着眼状似昏迷地躺在床上,等安王妃请来了大夫之后方才悠悠地“醒来”。 “回来就好,没事就好……”安王妃喜极而泣,眼泪掉个不停。安王也满脸欣慰,一边给妻子擦眼泪一边问起了事情经过。 阿浓只说到与章晟掉下地洞那一段,后来的事便一律以“昏迷不醒”为由搪塞过去了。之所以这么做,一则幕后黑手未明,她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已知其目的,以防打草惊蛇;二则秦时的存在目前不好解释;三则且如秦时所说,这般故弄玄虚,能迷惑幕后黑手,令其短时间内心中顾忌,不敢轻举妄动。 安王夫妇听完震惊又不解,但到底没有怀疑阿浓的话,只是急道:“那晟儿现在在哪呢?你说他与你一起掉进了地洞,可眼下你回来了,他还不见踪影呀!” 阿浓面上吃惊,心中却只轻轻地拧了一下眉。 眼下天都快亮了,章晟竟还没有回来,他不会在那个地洞里呆了一宿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作息又乱了,总是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来。为了调整作息,今天白天大花撑着没有睡,结果就是脑袋晕乎,意识不清,一章更新写了一整天→_→所以万能的宝宝们有没有啥调整作息的好法子?求教→_→ ☆、第47章 第47章 章晟确实在那个地洞里呆了一宿,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方才略显狼狈地带着几位手下回到王府。 得知阿浓已经平安回来,青年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万分惊诧,顾不得眼下时机不对,匆匆收拾几下,换了身衣裳便往芳华院来了。 幕后黑手是谁至今仍没有一点儿头绪,阿浓也有些睡不着,听说章晟平安回来了,想了想也是起身穿好衣裳,让彩新将人请了进来。 一晚未睡,章晟眼圈有些发黑,看起来略显憔悴,他显然很担心阿浓,一进屋便飞快地打量了她一番,确定她真的安然无恙之后,方才轻轻舒出一口气,揉着额角苦笑道:“对不住,打扰你休息了,只是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太过诡异,没有亲眼见到你,我心中实在放心不下……” 阿浓心中有些复杂,面上却不显,只摇头道:“兄长言重了,昨晚的事情确实很怪异,可惜我一直昏迷不醒,竟不知后来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兄长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 她说着,眉头微皱,双手也不自知地交握了起来,指节还隐隐有些泛白,显然心下并不似表面上看起来这般镇定,章晟看在眼中,只觉得怜惜不已,恨不得上前搂她入怀,温声安抚一番才好,但到底理智还在,遂他顿了一下,还是克制地移开了视线,与阿浓说起了她被神秘人带走之后发生的事情。 “兄长是说……你手下几人迟迟没有来寻我们,是因为他们遭了暗算昏迷了?”见章晟神色凝重地点头,阿浓微微瞪大了眼睛,“所以那人并非独自前来,他还有同伙?” “应该是。”彩新端上了茶水,章晟接过抿了一口润了润喉,这才继续说道,“他们事先在林子里设下了陷阱,我带去的那几人虽身手不差,但那时天色黑暗,林子太大太绕,歹徒们的目标又并非取他们性命,因此还是不慎中招昏迷了过去,直至天快亮的时候方才恢复神智……说来不只是他们,我也一样大意了。” 阿浓眸子微动,不动声色地问道:“兄长何出此言?” “那地洞出现得太巧了,我怀疑那人是故意把咱们引到那里去的。”章晟分析道,“只是我有些想不通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你看,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伤人,也不是为了求财,看起来好像仅仅只是想将我们引到那地洞里呆一晚,但那地洞里又什么都没有,实在是有些奇怪……对了,我怀疑从地洞里带走你的那个神秘男子也是他们的人,阿浓,关于那个人,你有没有什么印象?能不能想起来什么?” 章晟说话的时候阿浓一直神色专注地听着,并没有插话,只是在心里仔细分析章晟的说辞。等反复确定这些话里没有破绽与疑点之后,她方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看来兄长确实也是被人算计的,否则在她被秦时带走计划宣告失败之后,他这个幕后黑手完全没有必要再在那地洞里冻上一整夜。不过结合现有的线索看来,她也基本上可以确定幕后黑手的目的就是如她先前猜测的那般,想要将她推给章晟做平妻了。 可是为什么?她嫁给章晟做平妻对那幕后黑手有什么好处? 阿浓百思不得其解,但出于谨慎,她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出秦时的事情,只摇摇头答道:“没有,我突然发寒之后就不记得后面的事情了。” 突然发寒…… 对了,她为什么会突然发寒?发寒之后又为什么会意识模糊? 章晟眉头一皱,只觉得脑中飞快地掠过了什么东西,但刚要细想,便见眼前的少女突然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露出了一脸的疲态。 想着她担惊受怕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章晟微微一顿,没有再问下去,只放软了声音道:“累了就去歇着吧,别担心,昨天的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的。” 因心里已经摘下对章晟的怀疑,阿浓面对他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别扭了,闻言点点头,也礼尚往来地笑了一下:“好,兄长也好好休息。” 看着她唇瓣那抹浅笑,章晟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也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昨晚她整个人小小一团缩在自己怀里时的样子。 如果不是后来那个神秘人突然出现带走了她,他眼下是不是已经可以不必压抑地拥抱她安抚她了? 脑中忽然闪过的念头让章晟下颌微绷,下意识握紧了双手。他不再看她,点点头大步离开了,可心中却不知为何,久久都没能平静下来…… *** 与此同时,安王府里的某个院子中,有人正在发怒。 “废物!这么一点小事竟都办不好,养你们有什么用!” “主子息怒,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是中间突然杀出来一个神秘男人将季大姑娘带出了地洞,这才……” “什么人竟敢坏我的好事?” “那人身手十分不凡,咱们的人被甩开了,没,没跟上……” “废物!去查,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知道他的来历!” “是,那接下来咱们……” “幸好我为防万一准备了计划二。去做,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遵命!” 没有人知道这短短几句对话会掀起怎样的波澜,除了安王府别院里“无意中”得到启发的陶姨娘。 “竟敢趁我不在的时候爬侯爷的床,该死的贱婢!来人啊,把她给我拖出去打,往死里打!” 陶氏这两天过得很不好,没了安王府这个冤大头,她与季文浩随身携带的那点子银钱只随便修了一下房间便花得差不多了。本以为安王府不会真的对他们坐视不理——季文浩怎么说都是季娢的生父,就是为了季娢的脸面,安王妃也不能让季文浩过得太落魄不是?可谁曾想她厚着脸皮上门求助的时候,安王妃却连见都不愿见她,使人给了她一点吃食便将她打发了出去,那态度,简直与打发乞丐没有什么两样! 她虽不是正经的侯夫人,可也是忠肃侯最看重的妾室,这等态度,实在是太过欺人! 陶氏因此气了个倒仰,偏季文浩又是个不食人间烟火还死要面子的,整日净知道窝在书房里喝茶念诗作画,不肯过问家中生计之事。她去与他诉苦,求他出面,他只以“我乃堂堂侯爷,如何能做这样低三下四的事情”为由驳回,然后用甜言蜜语哄她一番这便罢了。 到最后,这弄钱的事儿还是落到了她头上。可今朝不比往昔,家里没有进项,安王府又不肯再做冤大头,眼见不过两天,这日子便已经拮据得快要过不下去了,陶氏心中着急又憋屈,一肚子邪火无处可发,这时碰上安王府拨来伺候的几个丫鬟之一妄图在书房里勾引季文浩,自然是再也维持不住温柔娴雅的表象,彻底炸开了。 待那丫鬟满是血,奄奄一息地被拖出去,陶氏心中方才舒坦了一点。 “姨娘莫要生气了,不过是个痴心妄想的贱人,侯爷才瞧不上她呢,咱们都知道侯爷这心里头只有姨娘一人,连从前那位……呵,那也是半点比不得姨娘的呢!”说话的是个其貌不扬的圆脸嬷嬷,姓徐,原是安王府一个看门的婆子,因不得安王妃所喜,这才被派来伺候季文浩一家。陶氏见她还算机灵,又是个知趣的,便放在了身边贴身伺候。 “还是你看得明白。” 以妾室之身压过正经的忠肃侯夫人文氏一直都是她心中最为得意之事,陶氏一听心情便好了不少,她慢慢呼出一口气,方才阴厉的神色渐渐恢复成了平日温柔可亲的模样,只是眼前困局未解,到底心中抑郁,无法展颜大笑。 徐嬷嬷见此眼珠子微微一转,不经意似的说起了明日安王妃生辰宴的事情:“每年王妃生辰宴都会来很多客人,明天怕是又有的热闹了。” 听到这陶氏又沉了脸,因为给安王妃买什么贺礼正是她眼下心中最烦的事情——买贵重的吧没钱,可若是买得轻了,怎么抱人家大腿呢? 像是看出了陶氏不爱听,徐嬷嬷忙转移话题道:“说到这,老奴突然想起来,有一年王妃的生辰宴上还出过不一样的热闹呢。”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微妙,陶氏终于有了些兴趣:“不一样的热闹?” “那年三皇子来安州办事,借住在了咱们王府里,正好遇上王妃生辰,便一同参加了那日的宴会。可谁想宴会举行到一半,喝醉了酒的三皇子竟被人发现与一个地方小官之女在一处偏僻的客房里……”徐嬷嬷嘿嘿一笑,给了陶氏一个“你懂的”的眼神,这才又感慨地说道,“后来那小官之女便被三皇子带回京城做了妾,大家都说她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陶氏自己也是出身官宦世家,从前在忠肃侯府里过的日子更与当家主母差不多,后宅里的这点手段自然见得不少,遂这一听,当即便听出了里头的门道。 她没有说话,心里却猛地一动,飞快地转了起来。她先前一直在想用什么法子才能将女儿送到安王世子身边,眼下看来,明天的宴会倒是个绝好的机会——人多眼杂,能钻的空子可比寻常时候大多了…… 越想越觉得可行,陶氏又细细思索许久,最后才终于下定决心,摸着手上的翡翠玉戒,侧头看着徐嬷嬷微微一笑道:“我记得嬷嬷之前说过,您还有个侄女在王府前院伺候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噜啦啦!今天冬至,宝宝们记得吃汤圆or饺子呀!我也要去煮汤圆辣!(⊙v⊙) ☆、第48章 第48章 好歹在侯府里当了那么多年的家,陶氏用人的手段还是很有一套的。虽说如今这别院里伺候的下人都是安王府的人,但她一来舍得花银子,二来收拢人心的小手段不少,遂很快便将徐嬷嬷与另外几个丫鬟收为己用了。眼下心中有了主意,当即便对徐嬷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一番,最后再加上几句威逼利诱的话,这便顺利得到了徐嬷嬷的支持。 “老奴这就去办,姨娘放心便是。”两人关起门来仔细地顺了一遍计划,又敲定好细节,徐嬷嬷便眉开眼笑地拿着那翡翠玉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