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节
荀珏毫不在意季矜的恼怒视线, 他低头看向她轻笑道。 季矜闻言她眸光中的怒气渐渐散去, 可是眼眸平静却又坚定看着荀珏道：“不，我想得一向很简单, 只要我的家人安好。” “为了他们，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 季矜深深地望进荀珏的眼底, 向他表明自己的这一心愿的决心。 即使是违背她自己的心意甚至是让会让她感觉到痛苦和羞愧的事情，只要能够保护好他们, 季矜的确是可以不顾一切。 荀珏也确实是从季矜那平淡的话语里听出了她为此付出一切在所不惜的决心, 即使是他早就已经深知季矜的为人，可是此时亲耳听闻, 让荀珏心下越发苦涩和歆羡了起来。 他们之间本就不该有交集,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啊！ “我知晓, 这一点我很早以前就已经明了了。”荀珏同样深深地凝望着季矜沉声道。 “哦, 是吗？我却觉得你恐怕并不如你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了解。” 季矜抬头看向荀珏，她眉目轻扬, 语调微微上调却又显得极为的耐人寻味。 “是与不是，我想总有一天终归会见分晓的，不是吗？” 荀珏握住季矜的手腕，他的身子逼近她, 同样笑得意味深长道。 “确实是，只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妾身还想请教一下夫君你，你的心中所思所想必定超过妾身, 却为何练字时能够如此静心呢？” 季矜轻甩开荀珏握住她的手，唇角微微上挑地反讽道。 “呵呵，为夫只不过是习惯了罢了。而夫人你想必是刚开始有些不适而已。” 荀珏丝毫没有将季矜的讽刺放在心上，他反而笑盈盈地看着她道。 “习惯了这个，那得有多可怕。”那么如此熬过了的荀珏，心底又有多难受呢？ 季矜蹙眉看向荀珏，她的眸光中复杂难言，说不出是怜惜还是忌惮。 “瑶光所想，确实如此。”荀珏低头微微勾了勾唇角轻描淡写道。 然而他转而却认真地看向季矜用着坚定有力的声音对她说道：“所以我才希望你不要经历。” 季矜转头不去看荀珏那温柔期待的眸光，她垂眸淡淡道：“人生在世，哪里有那么多的选择？” 荀珏闻言一怔，他心底轻叹一声，却是如此，季矜所言有理。 不论是季矜还是他自己，都早已经身在局中无法解脱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荀珏和季矜并未分房睡，毕竟他们并不想让别人以为他们夫妻不和。 只是夜晚季矜睡内室的大床上，荀珏睡在外间的软榻上而已。 荀珏有时忍不住看向季矜那边，他的眸光透过那层层的帘账仿佛能够看到自己的妻子的身影。 那个他心上的女郎和他同宿一室，季矜就睡在离他不远处，这个想法总是能够让荀珏心中浮现出丝丝甜意来。 然而季矜心里却是意外地平静，她并没有荀珏心中所想的那般复杂。 既然自己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了，她就会坚定地走下去，无论发生了什么，那都是她自己应该承受的。 第二日季矜起床之后，她这时才有时间好好地打量一番自己以后都要住的这个院落。 季矜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布置竟然和她在相府的闺房差不多，难怪她都没有觉得不适。 她往窗外打量了一眼，那里栽种的也是她最喜欢的杏花树，就像那次她花朝节遇见荀珏时的那颗一般。 季矜心头暗忖，她的这位夫君看起来还真是为她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只可惜……。 季矜走出去之时，荀珏正在院子里抚琴，这是他甚为喜爱之事。 见到季矜的身影，他手上拨动琴弦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她淡笑道：“夫人，可要为夫再次教你抚琴？” 思及前次他进入相府卧底之事，荀珏唇角那浅淡的笑容真是让季矜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恶。 只是季矜却是朝着他亦是淡淡勾唇笑道：“既是夫君诚心相邀，妾身又有何不可呢？” 荀珏仿佛丝毫都不觉得自己方才那话有何不妥，他轻笑着朝季矜挑挑眉道：“瑶光，过来。” 季矜缓慢移步走过去优雅从容地在荀珏身旁坐下，她也喜琴，而且她得承认荀珏的琴的确是弹得相当不错。 季矜微微拂起袖子伸出一双娇软的小手放在了琴弦上，只是这次荀珏更为放肆地直接从身后拥住她，他的一双大手直接握住了季矜的小手。 只是荀珏的面色却是一本正经，言语还颇为认真道：“来，先开始第一首曲子，你该拨动这里。” 季矜的身子在荀珏靠近的一瞬间她本能的就僵直了起来，更是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荀珏握上来的时候手才没有将他甩出去或许颤抖起来。 显然在自己如此分心不能集中精力的状况下，季矜是无法学好琴艺了。 即使是有荀珏带着她一起抚琴，她也无法忽视荀珏倾吐在她颊边肌肤上的呼吸，让她的手下也偶尔会拨错琴弦。 然而荀珏却仿佛像是一个最耐心最温和的先生，他一丝不苟地纠正季矜所犯的错误可是却一丝怒容也无。 季矜的眉头蹙得越来越紧，显然她心里是及其希望这首曲子快点弹完的。 终于，最后一跟琴弦落下，让季矜心头大松一口气，她的忍耐也到了极致了。 只是荀珏却突然将下巴枕在了自己的肩头，他的双手也覆上来环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这更是惹得季矜的手下一乱，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琴音。 感觉到自己肩头的重量，季矜放在琴上的手更是忍不住一紧，她的脸色也越发冷凝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季矜更加挺直了自己的身子，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可是语气却低沉了下来问道。 荀珏却也丝毫没有影响地随意喟叹道：“那时我就想这样抱一抱你了。” 荀珏这句话更是让季矜脸色不渝，她忍不住回头蹙眉瞪向他：“登徒子！” “那时的确是，可是如今为夫可不是啊！” 然而季矜这话却惹得荀珏低低笑出了声来，更加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进了她的肩窝里。 “可是妾身也不一定非得受着啊！” 季矜说着这话就不耐地伸手大力将荀珏从自己的肩头给推了下去。 荀珏毫无防备地被季矜给推得身子歪倒在地，发出了咚地一声响动。 “夫人真是狠心，为夫感觉自己摔得都要起不来身了。” 荀珏就那么随意地身子侧躺在地上，一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一脸哀容地对着季矜控诉道。 然而季矜却是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她平静的眸光扫到了荀珏的身上，淡淡出声道：“是吗？既是如此严重的话，那妾身就过来扶夫君一把吧。” “正是，要有劳夫人了。”荀珏一脸认同地点头，就等着季矜过来扶他了。 季矜眸光没有丝毫波动地走到荀珏的身边踢了踢他的身体，话语是歉意的可是她的声音却是平淡的：“抱歉，夫君，妾身太过不小心了。” 荀珏叹息了一声道：“无事，为夫自是不会怪罪夫人的。” 季矜站在他身边冷淡地垂眸打量着他，突然她惊叫了一声，然后身子朝着荀珏倒了下去。 是荀珏抓住了季矜的脚，一把将她给拉向了自己。 季矜重重地压在了荀珏的身体上，虽然将他也狠狠撞得一疼，可是他却在底下发出了畅快的大笑声。 季矜惊魂未定，她大口喘息着平复自己的情绪。 冷静了下来之后，看着荀珏此番模样，更是让季矜的脸色不好看了，她不禁皱着眉头伸手狠狠地往荀珏胸膛拍打了几下。 “夫人，别气了。” 荀珏一手握住季矜拍打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一手轻柔地揽住了她的腰肢柔声哄道。 然而季矜却是蹙眉不悦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用力挣脱他站起了身来。 经由荀珏这么一通闹，她的衣衫鬓发都凌乱了起来，这实在是让季矜没法忍受。 尽管她自己已经整理好了许多了，然而季矜身上还是能够看出被弄乱的痕迹。 她一路穿过长廊回到卧室之时，下人们见着主母这幅模样，又想着她方才和侯爷呆在一起，不禁都露出来暧昧的笑容，毕竟是新婚夫妻嘛，情难自禁。 荀珏一直注视着季矜的身影消失，他唇角的笑意才渐渐的淡了下来。 思及自己的计划，这种对于他而言再美好不过的日子也不知还能维持多久，恐怕这种平静很快就要打破了。 新婚第三日归宁，荀珏要陪着季矜一同回相府。 一路上，两人静默无言，彼此对于荀珏和相府的关系皆是心知肚明。 尤其是季矜认为如果自己阿父的猜测是正确的，荀珏恐怕对于这里是深恶痛绝仇恨非常的。 然而季矜对此却依旧平常视之，态度并没有丝毫变化。 或者是季矜的样子太过平淡，脸色也太过从容平静了，当她下车之后，荀珏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第144章 归宁 “夫人，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荀珏不错眼地盯着季矜, 想从中窥见她的情绪。 然而季矜却依旧平静无波地看着他依旧是那种略显冷淡的声音：“不。你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我也做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荀珏闻言沉默地注视了季矜一会儿，她总是如此透彻又明悟。 两人进去相府之后, 季矜早已经被殷氏给拉走了，而荀珏则是被季相留下来他们翁婿两好好畅饮一番。 “姝姝, 他对你好吗？” 殷氏一进房就迫不及待地对季矜说出这句话来，以着对方和她阿父的关系, 尽管荀珏看起来不像是是那种人, 可是殷氏还是担心他私下里折磨自己的女儿。 “阿母，你放心, 他并无苛待女儿。”季矜拉着殷氏坐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如此, 我便也放心了。”殷氏亦是握住了季矜的手心头宽慰。 然而, 她突然不可思议地仔细打量了季矜一眼：“你, 你还是，他没有碰你？” 季矜眉心一跳, 不管是和谁说起这个问题都会让她不自在。 她的脸微微转开，避开殷氏灼灼的眸光，轻轻点了点头。殷氏看着她叹息一声，喃喃道：“这样也未必不好。”最起码再嫁之时应该会好点。 事实上, 这种事情，季矜心头早已有所明悟，如若是这门婚事维持得久的话，迟早都会发生的, 如今她不过是在尽量拖延罢了。 荀珏和季相坐在院子里饮酒，两位皆是风姿出众的难得一见的美郎君，此番真称得上是令人赏心悦目之极的美景。 季相第一次用如此仔细又审视的眸光打量着荀珏，他如今的小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