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
想想当日在皇宫大院内的那场困兽之斗, 荀珏对于闵将军的对慕容华的夸赞毫不意外。 若是有燕王为主帅统领大军，他麾下又有慕容华这样的猛将，那鲜卑这次可真是对夷族志在必得啊。 就连荀珏都感觉颇为棘手，他们的胜算并不大。 “哦, 对了，闵将军，你知道鲜卑有几位郡主吗？” 荀珏想起来那伙黑衣人透露出来的关于那位郡主派人来行刺他们的消息，对于此举，荀珏也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对鲜卑的情况也并不了解，不由得问向了守在边城对鲜卑了解颇多的闵将军。 闵将军听闻荀珏此言，他的脸色颇为微妙了起来。 不是在谈论怎么样应对鲜卑的进攻的吗？怎么荀大人追问起来鲜卑的郡主了？ 难道……，闵将军的心头浮现出了一个不好的猜测，这让他看向荀珏的目光更加纠结难言了。 实在是一个郎君追问一个女郎的情况，怎么能够不让人想歪呢？ 荀珏看着闵将军如此神色，怎么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呢？ 他不由得微微一笑从容解释道：“在下和夫人遇刺的那伙黑衣刺客曾言明是郡主派他们来的。” 闵将军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就说荀大人如此俊秀风雅的人物，怎么可能是那等薄情寡性之人呢？ 连他这个大老粗这辈子也就只有那么一个老妻，更何况荀大人的夫人绝色如斯。 “鲜卑的郡主就只有燕王新找回来的女儿慕容晔，此次她也在鲜卑大军之中。” 然而荀珏却在听闻了那个晔字之后他的眸光微微一闪，他想到了自己当初在将军府打探到的将军府有人和鲜卑勾结的消息。 正是因为如此，荀珏才会干脆利落地提前让乐大将军倒台。 尽管这有些不利于他的计划，可是他绝不能容忍此事的发生。 而思及一直被大陵皇帝通缉，大陵的头号通缉犯乐晔来却带着东陵王一起消失了，自乐大将军死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了。 荀珏不由得想到，如果当初在乐大将军府通敌的那个人就是乐晔来的话，那之后的一切事情就说得通了，也能够解释得了为什么会有鲜卑的郡主派人来刺杀他和季矜了。 虽然他心里也不解，乐晔来是如何从大陵的大将军之女变成了鲜卑的燕王之女的。 可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乐晔来在此，让荀珏在这场本来胜算不大的战斗力看到了转机。 荀珏去和闵将军议事之时，季矜就由闵夫人作陪。闵夫人一言未发，可是她却一直笑眯眯地盯着季矜直看，一眼都不错开，这让季矜感觉不自在极了。 可是这位夫人的眸光里满是善意，让季矜并不反感，只能微微侧身避开一些，脸颊微红道：“夫人。” 闵夫人看到季矜脸上的红晕，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之处。 可是这位夫人反而神色畅快的大笑了起来：“荀夫人实在是美甚，让妾身看得都失神了，勿怪勿怪啊！” 闵夫人的性子倒真是爽朗，让季矜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来。 “夫人过奖了。” 季矜一向是这样淡淡的性子，即使她心里有些喜欢闵夫人，可是她的回应也显得有些冷场。 幸好闵夫人像是知道她这般的性子，也不在意道：“夫人这般美，若是让妾身就这么看上一整天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的，妾身也乐意。” “见了夫人之后，妾身方才明白何为秀色可餐，见之忘俗。” 闵夫人一手拄在了石桌上，她的神色有几分迷醉地注视着季矜道。 季矜自从及笄之后开始在贵族的交接圈出现，她收到的对于她容貌的赞美就没有停止过。 可是夫人女郎之间多是文雅含蓄的，她们之中很少有如闵夫人这般直白的无论是话语还是神色上都一览无遗的。 即使是季矜一向并不在意这些，可是在闵夫人的眼神和话语之下，她还是感觉到了几分羞涩。 看着季矜有些不适地微微垂首，闵夫人也明白过来，濮阳城里的贵女可是大多矜持，并不像边关的女郎大胆开放。 “来，夫人，你摸摸。”闵夫人轻笑着将季矜的手拉着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妾身啊想多看看夫人，妾身看着夫人这么美的人，期望让自己的孩子无论是小郎君还是女郎都能够长得俊一些才好。”闵夫人一脸的慈爱满足说道。 她这话让季矜微微瞪大了眼眸，闵夫人居然怀孕了？ 因为她的年纪实在是都可以当自己的母亲了，看上去应该和殷氏差不多，她这个岁数怀孕，实在是称得上老蚌生珠了。 闵夫人看着季矜面上的惊讶之色，这个大胆爽利的夫人脸上也难得的流露出了几分羞赧之色来。 “都是我家那个老不休的不消停哎！” 虽然闵夫人的话里满是嗔意，可是她的眸光里却是满满的幸福之色。 “不过，荀大人好福气，能够娶到夫人，想必他也必定是对夫人你疼爱非常。” 闵夫人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暧昧之色，显然她说的这个疼爱，对季矜调笑的是床榻之上的事情。 这让季矜脸上更加不自在了几分，已婚夫人之间就是喜欢说道这些事情，就连上次她和太子妃还有郡主聚会都不能免俗。 季矜抿抿唇并不言语，幸而她一向是这幅神色，这个时候也并没有显露出异常来。 然而闵夫人却是看着季矜如此以为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她不由得取笑道：“妾身猜测想必一晚肯定不只是一次。” “一次？”季矜心头对闵夫人说的这句话微微有些不解，可是她却没有问出来。 她只是感觉到自己手底下的腹部里，此时正在孕育着一个新生命，她的心头就觉得很震撼和不可思议。 闵夫人的身孕才三个多月，她的小腹凸起的并不明显，可是却也能够让人感觉到这里的不同。 季矜能够感觉到自己手底下并不是柔软的小腹，而是结实的硬块，那必定是她的孩子。 闵夫人看着这位从濮阳来的贵夫人一向冷淡矜持的脸上像是孩童一般露出了几分惊叹之色，她美丽的脸蛋上更是显出了几分稚气的可爱，不由得在心里对季矜生出了几分怜爱来。 “夫人若是喜欢孩童，大可以和荀大人生一个。你们如此出众，生下来的孩子必定也是漂亮之极的。” 闵夫人打量着季矜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看着她的腹部柔和下来了的神色，她的眸光也是小心翼翼的又透露着渴望的，不由得出声建议道。 然而闵夫人这话却是让季矜神色一怔，显然她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她心里的确是喜欢孩子的，可是绝对不能是和荀珏生下来的。难道这样的命运还要延续到下一代身上吗？ 荀珏心头已经初步定好了一个退敌之计了，只是他并不忧心战事，让他记挂的还是季矜的安危。 此次他和闵将军出发，一定会讲将军府 的精锐都带走的，这座府邸的防守并不如以往严密。 自然一般的刺客还是能够应对得了的，可是如果是像上次他和季矜遇到的那些人的话，那绝对就大不妙了。 有乐晔来这个危险的因素存在，在大将军府期间荀珏也对这位女郎的为人有几分了解，以她对相府的仇恨，若是她知晓季矜就在这里的话，他和闵将军又都带人离去的这个好时机，她不可能不会派人过来再次对季矜痛下杀手的。 荀珏回到内室将乐晔来之事和季矜说了，季矜心头自然也对这位三番两次对相府的人下毒手的女郎印象颇深。 只是最终她都自食恶果，又乐大将军府已经倒台，她自己也不知所踪了，季矜也就快要将乐晔来给遗忘到角落里了。 此时听闻荀珏之言，她立刻脸色一变，担忧地站起身急道：“阿姐。” 季宁就在鲜卑，若是荀珏所言属实的话，乐晔来是身份高贵的郡主，她又是慕容拓喜爱之人，这样的局势对她阿姐实在是太不利了，怎么能不让季矜对季宁担忧呢？ 第168章 出动 “姝姝，你不必太过忧心, 你阿姐并不是好欺辱之人, 再说，慕容华也如今是鲜卑的瑞王了, 他会护着她的。” 荀珏看着季矜听闻此消息之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季宁的安危, 让他不由得面色有些歆羡了起来。 季矜为了她的家人可以奋不顾身，不顾一切, 这样的感情是让荀珏羡慕的。 可是她什么时候可以稍稍分点这样的在意和重视在自己的身上呢？荀珏心头从未奢望过自己可以和季家人相提并论, 只是他也会希望季矜哪怕是在心里有那么一丁点他的位置，他也就满足了。 季矜先前只不过关心则乱, 在她冷静下来又听闻了荀珏的话之后, 她心底自然也微微放心了些。 她相信自己的阿姐, 季宁怎么可能会是随随便便地就被人给打倒了的呢？ 在大陵之时, 那位乐娘子有大将军之府相助也不能奈何得了她阿姐，此刻自然也是一样。 看着季宁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荀珏不由得说出了自己心底的那个艰难抉择：“姝姝，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 一起去？他的意思是……。 季矜闻言不由得猛然抬头看向了荀珏，可是对方却是专注地凝视着她，不躲不闪的。 季矜微微思索了一瞬, 她也当即明白过来了荀珏心头的忧虑，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荀珏看在眼中心头更加沉重，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季矜的手道：“姝姝，你当真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吗？” “我懂, 比起在其他人的身边，我更相信你对我的保护。” 这是季矜的真心话，荀珏以往保护了她好几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从未让她出事过，季矜怎么可能不相信他呢？ 若是以往听闻季矜此言荀珏必定是欣喜若狂的，再也没有比得到他心中的女郎的肯定更让他开怀的了。 可是如今，荀珏却是脸色更加沉重了起来：“可是，姝姝，我自己都没有办法相信我能够保护好你。” 此次遇刺着实给了荀珏不小的打击，尤其是若不是季矜机智果决的话，他自己很可能就会没命了。 他明明是想要保护好她的，可是却还是让她双手沾染上了她不喜欢的血腥。 “你只要尽力就够了，其他的与人无尤。” 季矜看不得荀珏这幅显露出一丝颓废的模样，她认真地看向他坚决道。 荀珏被季矜的神色看得心头一凛，也不由得端正了自己的面容，严肃地对着她点了点头。 是了，他何时变得对自己如此不自信了？大概是在和季矜有关的事情上，他总是容易变得患得患失。 闵将军对于荀珏带着自己的夫人一同前往并未露出任何异色，他只当他们是夫妻情深舍不得分离。 若不是他的妻子如今正在孕中，他也是会带着她一同前往的，这边城并不像濮阳那般讲究。 他们一行人到了夷族和大陵搭界之地之后，就安营扎寨了下来。 荀珏令士卒搭好了营帐，他让季矜先去休息，毕竟一路舟车劳顿，她的身子必定已经很疲惫了，他自己则继续和闵将军去商量战术。 “慕容华带人驻守在这里，而他们后方的营帐在这个方向，闵将军，等收到我的信号，你就带人去偷袭他们的营帐，”荀珏指着那张他们打探清楚的鲜卑人的分布图对闵将军吩咐道。 “偷袭营帐？”闵将军不可思议地看着荀珏道：“大人这未免？” 这不是去送死吧？营帐那里必定是守卫最为森严的地方啊，如此贸贸然袭击必然不妥。 闵将军的言下之意荀珏自然看出来了，他微微勾唇道：“将军的顾虑在下明白，只是珏并非是鲁莽行事，还望将军信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