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
季相拍了拍季淳的肩膀，对他鼓励道。 季相这话让殷氏和季淳心里一惊，他们都有些无措又紧张的看着他道：“阿父/郎君，您都知道了？” 季相轻轻点了点头，他心底明白，自己这丞相经此一事绝对是做到头了，皇帝信他可是却也绝对不会再用他了。 这不免让季相的心里生出悲戚和愁绪来，壮志未酬啊！可是他却难以再有实现的机会了。 殷氏知晓像季相这样的出身，他一步步的从底层爬上来，爬到了如今这样位极人臣的地位，是有多么的艰难，因而他也会尤其的看重权势和身份。 可是如今，他的多年艰辛努力就此付诸东流，殷氏真担心这个打击过于重大，会让他就此一蹶不振。 季淳虽然没有殷氏那么了解季相，可是他却也能够多多少少的猜出一些来。 尤其是，他的阿父还并未老去，他依旧是那个满腹才华的季郎，可是却就此退出朝堂了，让人怎么可能甘心呢？ 迎着季淳和殷氏担忧的目光，季相反倒是淡笑道：“夫人，淳儿，不用担心，此事我早已有预料了。” “唉，”季相的脸上笑容收敛，有些落寞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如今还能安好，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实在是不能更奢求更多了。” “不过，我们季家的下一代还有淳儿，我有一个好儿子，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季相很快就振作了起来，他眸光灼灼的看向季淳道，这是他们季家的下一代希望。 季淳对着季相重重的点了点头，季家没有了阿父还有他，季家不会就此退出濮阳的朝堂的。 看着季淳离开的身影，殷氏回过头来对季相问道：“你真的甘心吗？” 季江是一个如此野心勃勃的男人，这从殷氏嫁给他的第一天起就心里知晓了。 他骨子里流淌的是对权势的渴望，万幸他不会为了权势而出卖家人，置家人于不顾。 “不甘心又如何？事已成定局了！”季相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想他季檀让自从入世以来，还从未跌过这么大的跟头，他的那位女婿真是好本事啊！ “只是夫人，以后恐怕要苦了你了。”季相怜惜的轻抚着殷氏的脸颊道。 殷氏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在意这个。就算是没有了丞相夫人的身份，也不会让别人欺了去。” 第239章 变天 “倒是你, 是你自己放不下罢了！” 殷氏那双和季矜一样透彻的眼神凝视着季相，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殷氏明白季相想要将最好的给他们的心意, 他总是想要以自己的权势来保障他们的身份地位，让别人都不能将他们欺负了去。 可是对于殷氏而言，她真的并不是那么注重身份地位，她只要她们一家人能够好好的在一块儿。 然而，殷氏心里也明白, 季相不是这么想的, 她的夫君可从来都不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还恰恰相反。 “如今，我放不下也得放下, 以后就有时间留在家里好好陪陪夫人了。”季相有些歉意道。 他也明白, 这些年自己为了公务时常有些冷落了殷氏了，可是她从未向他抱怨过一句。 殷氏闻言嗔了季相一眼道：“我倒是欢喜, 早就该如此了，只怕你心里不好受啊！”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权势，殷氏更在意和家人平平淡淡的相处。 “不是还有夫人你吗？要是咱们努努力再生一个孩儿出来, 有他闹腾着，为夫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些烦心事啊？” 殷氏这话让季相轻笑出声，他抱过她在她耳边调笑道。 殷氏没好气的瞪了季相一眼道：“老不羞，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纪，我多大年纪了？难道你是想要让他比自己的外甥还小吗？” “哈哈哈，夫人，你忘记徽儿了吗？为夫自诩并不比岳父差。” 季相的话越发不正经了, 这德性真是让殷氏好气又好笑。 君侯府，在查明了刘大师是妖道之后，也证实了那块巨石不过是他弄虚作假来欺骗皇帝的，包围在君侯的禁卫军自然撤离了。 皇帝心中还在暗自庆幸，幸亏他觉得难以决断，只是暂时先将君侯府围起来，并未对荀珏如何。 要是真因为听信这个妖道的谗言，害得他错杀良臣的话，那他真的是要遗臭万年，成为史书上的昏君了。 荀珏将季矜抱回来之后，他为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去将济光先生给请过来了。 季矜不过是着凉了又一时胸中太过悲愤着急所致，她并无大碍，济光先生为她开了几服药，煎着吃就好了。 荀珏闻言他总算是放下心来了，他让涟娘和阿妤去为季矜熬药，他自己则一直握着季矜的手，坐在床头等着她醒过来。 季矜没有过多久就睁开了眼睛，她一时还有些没有醒神过来，心神有些恍惚。 “姝姝。”直到她被自己手里荀珏的大手的温度，以及他温柔的叫声给唤醒了过来。 季矜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荀珏的脸上，她一时之间有些默然无语。 荀珏明白季矜此时的复杂心情，他只是拉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轻轻蹭了蹭，柔声道：“姝姝，我让人为你去煎药了，等会儿喝，好吗？” 季矜闻言点了点头，只是她却垂下眼眸，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荀珏的手心一空，他的动作停在半空中僵持了一会儿。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道：“姝姝，你好好休息吧，我先离开了。” 季矜此刻恐怕不想见到他，荀珏识趣的先起身走了。 季矜听闻荀珏的话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毫无反应，见此，荀珏脚步沉重的离开了。 鲜卑，乐晔来的营帐之内，她拉着华歆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小声的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华歆闻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眸，虽然他早就知道了乐晔来胆大无比，可是他没有想到她的胆子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了。 看出了华歆脸上的惊骇之色，她脸色微冷道：“怎么你不敢吗？不要像个懦夫一样，让我瞧不起你！” 华歆被乐晔来这么一激，他骨子里的血性也被激出来了，反正他又不是鲜卑人，这里变成如何关他何事？ 华歆对着乐晔来重重的点了点头，让乐晔来满意的笑了出来。 只是，华歆却眼眸微不可查的暗了起来，乐晔来的做法，给了他一个启示，让他想要做一件他早就想做的事情了。 与此同时，季宁也紧急约见了慕容华。 “容光，何事如此紧急？” 季宁从未如此着急过，这不禁令慕容华担忧不已。 “鲜卑近期有变，你记住，若是燕王赢了的话，记得向他投诚！” 季宁顾不得什么，急匆匆的对慕容华交代道。 “什么？”季宁的话让慕容华大吃一惊。 他倒不是对鲜卑贵主有什么父子亲情，就算是后来他重用了他，也不过是看重了他的才能，他们更像是王上和臣子相处，并无其他情分。 只是，慕容华他虽然想爬得更高，想和季宁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可是他以为有鲜卑贵主的时候会好一些。 虽然无甚情分，可是叔叔毕竟和父亲还是不一样的。 若是燕王成为了新王的话，恐怕对于他的形势更加不利了。 这其中的事情季宁来不及和慕容华细细诉说，她只是交代道，让他千万记得这一点。 慕容华对于季宁的话是一向不会违背的，看着他重重地点头应允了，季宁这才放下心来。 上次收到了她阿父的来信，提醒了季宁燕王上位的可能性之后，季宁心里就一直在筹谋着这件事情。 她看出来了乐晔来的野心和不甘，既然如此，她就再加一把火，让它提前爆发出来。 “来，王兄，臣弟敬您，感谢您多年来对臣弟的教导。”燕王举杯对鲜卑贵主敬酒道。 这还是乐晔来对他提议的，让他宴请鲜卑贵主，感谢他多年来对他的照顾，因为她这些时日深感自己为父王和王伯父增添了太多的麻烦。 这倒是让燕王欣慰不已，直言乐晔来长大了懂事了。 鲜卑贵主对他的恩德，燕王的确是铭记于心，并且感恩不已。 乐晔来此言，正中他下怀，他怎么可能不照办呢？ 燕王此言，让一向刻板的鲜卑贵主的脸色彻底柔和了下来，他的王弟心里明白就好。 他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弟弟，可以说除了鲜卑之外，他在他心中是位于第二的了。 毕竟是自己一手拉拔着长大，感情甚深，连自己的王后和儿子都不及。 “有王弟此言，孤心里就满足了！” 鲜卑贵主难得的情绪外露的放声大笑着，可见他心里真是高兴极了，一口就将燕王递过来的酒大口干了。 只是他在喝下去之后，却迅速的吐出了一大口血出来。 燕王见此瞪大了眼眸震惊的站起身来，他连忙跑过去扶住鲜卑贵主倒下的身体，大叫道：“王兄！” 只可惜，鲜卑贵主一直在吐血不止，气若游丝。 “来人，传医官！”燕王对着营帐外大叫道。 只可惜，掀开帷幕进来的人却不是医官，而是他疼爱有加的宝贝女儿乐晔来。 “父王，请医官来也没有用了，王上有的时间不多了。” 尽管乐晔来没有明说，可是今日这一出，凭着燕王的聪慧他哪里还猜不出来事情的始末呢？ 只是此刻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鲜卑贵主出事，他是真心痛的。 “王兄！”燕王悲戚的叫了他一声。 燕王能够想到的事情，鲜卑贵主怎么会想不到呢？ 只是他心里欣慰的是，终归不是燕王对他下手的，他这个弟弟还是没有辜负他。 “不用，咳咳，不用多说了，孤王信你，咳咳，你是孤王的弟弟。” 鲜卑贵主每说一句话，他就咳出一口血来，让燕王看得泪盈于眶，他只能哽咽着：“王兄！” 鲜卑贵主让燕王唤人进来，可是乐晔来却出声阻止了。 这个时候正是控制的好时候，怎么可以让鲜卑贵主联络上其他人呢？ 然而燕王却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从未有过的冷冽，让乐晔来愣在了原地。 这个时候，燕王不顾她的阻拦，将人传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