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节
产婆一听这话她有些无措，不由得看向了那几位主事的侍女。 阿妤和涟娘对视一眼，济光先生的医术自然是没的说，她们信得过。 而且，济光先生对这个孩子的在意也不是假的，她们相信他不会害娘子的，因而都听从他吩咐的退出去了。 这些人一退下去，一直隐藏在暗中的荀珏就再也忍受不下去的跳了出来。 他直接奔到了季矜的床边半跪着，一手紧紧握住了她汗湿的还在轻轻颤抖的小手，一手轻轻抚上季矜泛着冷汗的脸庞。 荀珏疼惜的柔声道：“姝姝，坚持住，我在这里！” 听闻季矜要生了的消息，荀珏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这里，他一直在暗中注视着她。 听着从内室里传过来的一声声季矜的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让荀珏心如刀割，恨不得以身代之。 尤其是，从内室里隐隐传过来的季矜情况不好了的话，若是济光先生再慢上那么一瞬，荀珏就顾不得自己暴露的危险，会不顾一切的冲出来，跑到季矜的身边。 季矜的身子完全脱力了，她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这个孩子仿佛是太过留恋母体了，所以他迟迟不愿出来。 就在季矜快要昏迷过去了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了荀珏的声音。 难道是自己太过想念以至于出现了幻觉吗？还是她快要死了，所以荀珏来接她了？ 不论季矜此时心里乱糟糟的在想些什么，可是她总算是能够打起一丝精神来，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 可是她的视线却依旧是一片模糊，她的眼前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明明是那么熟悉，可是她却无法辨认出他的面容来。 这令季矜不甘心极了，她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清醒过来，她一定要见他一面，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的样子。 “醒了，醒了！她有力气了！”济光先生为季矜号脉大喜道。 她清醒过来真是再好不过了，不然的话，这母子俩可真的是凶多吉少。 只是尽管如此，凭着济光先生高超的医术，季矜的情况也依旧不容乐观。 看着济光先生犯难的脸色，这令荀珏的心里也不由得一沉。 “老师，当真已经没有办法了吗？” 这句话，荀珏问得艰难无比，他出口的声音都是艰涩的。 济光先生叹息一声道：“恒玉啊，为师又何尝想让你做这种抉择啊？可是再慢一些的话，大小两个都保不住了。” 季矜这胎明明养得很好，可是谁想到临产之时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这个孩子仿佛根本就不想出来似的，任凭他们在外面用尽法子也没用。 季矜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她死死的抓住了荀珏一直握着她的手，哀声请求道：“救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季矜这声声哀泣的话语，字字句句都像刀一般狠狠的划在了荀珏的心上，让他痛得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荀珏此时已经抑制不住的眼角泛起了泪光，他双眸赤红，牙关死死的咬着，可是却尽量放柔了声音对着季矜的肚子带着哽咽哄道：“你听话，快点出来，否则的话，阿父就只能不要你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荀珏已经有些抑制不住的低泣了出声，可是却又被他给死死忍住了。 伴随着荀珏这句话落下，季矜的肚皮轻轻一动，然后济光先生大喜过望道：“恒玉，他动了，他开始往下挤着要出来了。” 济光先生这话一出，让荀珏也忍不住瞪大眸子，满脸惊喜，握住季矜的手微微用力了起来。 “姝姝，你听见了吗？我们的孩儿要出来了，没事了，你坚持一会儿，等他出来，好不好？” 荀珏轻抚着季矜泛凉的脸颊，在她耳边柔声轻哄道。 季矜的眼睫轻轻一颤，她仿佛听见了荀珏的话语，身体也渐渐开始用力了起来。 “好了，头出来了，身子也能够看见了，再加把劲儿就可以了！”济光先生对着他们鼓劲道。 这让荀珏的一颗心也随着济光先生的话语而开始鼓动，紧紧揪着，不能停息一刻。 “姝姝，快了，再用点力就好了，他就快出来和我们见面了。” 荀珏轻抚着季矜的发丝，可是他的声音却丝毫没有泄露出他内心的紧张无措和害怕担忧，依旧轻柔的安抚着季矜。 季矜听见了荀珏的话，仿佛也被他给激励了，她一鼓作气，尖叫出声，终于孩子从她体内滑了出去。 伴随着他“啊！”地一声哇哇大哭，荀珏的身子也彻底的瘫软在地了，不能再动弹丝毫了。 “老师，姝姝和孩子没事吧？”荀珏浑身冷汗的喘息着问道。 “母子均安。”济光先生将脐带给他剪掉，擦干净他身上的血将他的身子包裹好递到荀珏眼前道：“给，你儿子。” 然后不等荀珏反应过来，济光先生就将他往荀珏的怀里一塞，自己就转身去帮季矜处理好她的身子了。 当那软得像是一团棉花，浑身没有一丝骨头的小rou团被塞到自己的怀里的时候，荀珏的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他维持了济光先生塞进来的那个姿势好久，不敢动弹分毫。 可是到底是父子天性，他们血脉相连之中的那种亲近感，让荀珏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儿子给轻轻环住了，抱进自己的怀里。 看着他安静的窝在自己的怀里，小手握成拳头抵在自己的嘴边，小嘴轻轻蠕动着，荀珏的一颗心都忍不住要化了。 让荀珏更是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激感，他压下到眼的泪意，只是忍着微红的眼眶，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娇嫩的不可思议的小脸。 “这么调皮，以后可要好好孝顺你阿母，不然阿父可不饶过你。” 荀珏小心翼翼的点了点他的小脸，虽说是斥责，可是他的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意，语气也是充满宠溺。 第249章 洗三 济光先生帮季矜处理好之后, 他转过身来见到了荀珏这幅温柔至极的慈父模样, 不禁心里一软。 他叹息道：“恒玉, 你的妻子和儿子都在这里，你真的要离开吗？” 荀珏闻言身子一僵, 他依依不舍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无奈道：“老师,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虽然比不上君子, 可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荀珏小心翼翼的起身, 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自己手中的襁褓放在了季矜的枕边。 季矜早就因为脱力过度昏迷了过去，她需要好好休息。 看着这母子两恬静的睡颜, 荀珏的一颗心被塞得满满。 这是自己在世上最爱的两个人, 为了他们，他做什么都愿意。 “姝姝, 保重，我走了。” 荀珏留恋的轻抚孩子娇嫩的小脸，低头在季矜的额前印下轻轻一吻。 济光先生见着他去意已决, 不禁心里叹息一声。 他这命途多舛的小弟子, 何时才能够放下一切，好好享受一下这夫妻之情父子天伦之乐呢？ 季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她睡了一天一夜。 只是她睁开眼之后，最先见到的便是放在自己枕边，也依旧在沉睡的儿子的小脸。 这让季矜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来, 她连自己身子的疼痛都顾不上，满心的都是柔意和怜爱。 即使是他因为刚出生，顶着的还是一张皱巴巴的红色小脸，可是在季矜的眼里，也依旧是没有什么比他更可爱的了。 “呵呵，我的孩子。” 季矜勉强撑着自己酸痛的身子坐起来，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进自己的怀里，一眼不眨的看着他，怎么看也看不够。 她模模糊糊之中已经听人报喜了，这是一个小郎君，她的儿子。 季矜越看那张小脸越是喜爱，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 孩子好像感觉到了自己母亲的气息，忍不住朝着季矜的怀里更加靠近的拱了拱，睡得更熟了。 他这举动更是让季矜的一颗心都化了，当季矜将他的小身子抱进自己的怀里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自从失去荀珏之后一直空荡荡的内心终于被填满了一角。 这是她和荀珏的孩子，他的身上流着他们两的血，这不禁让季矜的唇角绽放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只是，季矜突然想起来，自己在生产之时，她迷迷糊糊的好像不仅是听见了荀珏的声音，似乎还看见了他的身影。 这不禁让季矜的心神怔愣了起来，难道自己已经思念他到了这种程度吗？ 因为那种时候她太过害怕太过无助了，所以希望他陪在自己的身边，就再次出现了幻觉吗？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想他呢？在将他害死之后，再来如此一番作态，岂不是虚伪得令人作呕吗？ 她这种人，哪里配去惦记他呢？ “哇哇哇！”正在这个时候，季矜怀里的孩子大哭了起来。 这也惊醒了沉浸在思绪里的季矜，让她着急担忧的手忙脚乱了起来。 “宝宝，别哭了，阿母在这里，怎么了？你怎么了？” 季矜抱着孩子轻哄着，可是他却哭得越来越大声了，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不禁让季矜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季矜再是冷静自持，可是她也不过是一个才十八岁的小娘子而已，哪里经过这种阵仗呢？ 碰上自己在意的连心头rou都恨不得掏出来给他的孩子，他一点点不适，可不就是让季矜手忙脚乱了起来吗？ “奶娘，奶娘！”季矜忍不住朝着外面大喊了起来。 外面有侍女和奶娘一直在守着，这是季宁送过来的对于照顾产妇十分有经验的仆从。 听见季矜着急的叫喊声，她们赶忙跑进来一看，奶娘舒了一口气对季矜道：“娘子，小郎君这是饿了，让奴带下去喂奶吧。” “不，就在这里喂，我要看着。”季矜断然拒绝道。 她一步都不舍得让自己的儿子离开她，更别说是离开她的视线了。 对于季矜的这个要求，乳娘叹了一口气。 她伺候了这么多贵人，可没见谁家夫人如此紧张自己的孩子的啊。 可是没办法，主子就是主子，再是任性的要求她们也只得听从。 只是当侍女要将孩子从季矜的手里接过来，送过去给乳娘喂奶的时候，季矜一直死死地抱着，舍不得松开。 “娘子。”侍女和奶娘都不禁无奈的看着季矜，再三请示道。 见着自己的儿子哭得实在是可怜，季矜只好压下自己心底的不舍，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送了出去。 只是她看着将孩子接过去的侍女的眼神，让她心里发凉，浑身一个激灵，完全不敢大意，小心的伺候着这位小郎君。 自从孩子离开了她的怀里之后，季矜的眼神就随着孩子的身影移动，紧紧的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