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掌柜跟他们说,“这凤凰啊你们别急着去景点看,清吧里坐一坐听听民谣,慢悠悠走着。千万别急匆匆赶场子似的,觉得那边古城墙没去,这个点南华山该上去,那头沈从文故居得赶过去,这么玩就没意思了。” “凤凰夜景美啊,沱江边走走啊,看完夜景我们客栈每天都有狼人杀桌游,这凤凰古城吧主要是要和对的人来……” 掌柜没回头,专心给他们介绍凤凰的酒吧,闹吧清吧各推荐了几个。 江里一艘艘篷舟靠岸,一行沱江分两岸,清吧里一把吉他,一张高脚凳,一杯酒或者奶茶,清清亮亮的民谣小调。闹吧,重金属,狂躁,吵闹奔放地嗨到三更半夜,凤凰一到夜晚就变成洒脱不羁的城。 顾斜问,“古城几点静声啊?” 掌柜答,“十一点半整个凤凰都静下来了 ,还要睡觉呢,到时候就剩下沱江的水声……” 顾斜低声和谢谨一说,“我把空调调低点,你睡不着就使劲捂被里。” “捂被子不好,缺氧。”医生和他科普常识。 “缺氧我给你人工呼吸。” “无自主呼吸才要人工呼吸。” 掌柜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终于忍不住了,含泪回头,“小年轻,一对吧?” 谢谨一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嗯,一对。” 掌柜叹气,“哎,我上段就是凤凰遇到的,不过后来分了,我就留在了凤凰,你们热恋吧,我跟你们说啊,这年轻人谈恋爱啊,别太猛,要细水流长地来……” 他们俩就这么静静听着,也不插嘴和掌柜讨论老夫老妻为何物,去他的老夫老妻,要热恋啊热恋! 谢谨一弯着眼笑对顾斜做口型:细水流长啊,小年轻! 走在前面的掌柜还沉浸在回忆里,“我跟她那时候可浪漫了,你们这些小年轻谁还写情书啊,我就写了,异地恋,邮票都要贴好几张……” 顾斜把饺子汤圆的牵引绳换行李箱杆套着,伸手就在谢谨一额头上弹了个响嘣,“不听话,就知道藏东西。” 走在前面的掌柜又默了一下,然后说,“我们还是聊聊凤凰吧。” 一边走一边听着掌柜的唠,唠着唠着就到了客栈,店面是一个格调书吧,打着暖黄色的灯,放着民谣,男孩子坐沙发上弹吉它,边上那女孩子嘚瑟,“哎,龙哥回来了,龙哥,成成打牌输了晚上请吃猪蹄。” 龙哥就是掌柜的,龙哥跟那个弹吉男孩子说,“来来来,办了入住再去买,我的多放点葱花。” 顾斜谢谨一牵着猫和狗进来也是招眼,男孩放了吉他给他们办入住,而那边的女孩一会儿看看猫,一会儿看看狗,最后看看他们两个,眼神飘来飘去,想装作很自然的样子,又忍不住去看。 男孩反而很淡定,“要开空调吗?因为古城另外收空调费的,您们一共入住五晚,空调费一共是……” 龙哥招手,爽快,“聊得来,免了免了。” 道谢后,掌柜要他们出示一张身份证登记,谢谨一拿自己身份证给掌柜的登记,掌柜登到出生年月日的号码时默了,尴尬地抬头,“原来我们同龄啊,哈哈。”后面带一串干笑。 龙哥想撞墙。 临江,圆床房,阳台向沱江敞着,放了把藤吊椅,松了牵引绳后饺子轻巧一蹦就上去了,汤圆警惕性高,一直在陌生的房间里打转转,直到看见主人把行李箱打开才放心了,于是走到藤椅下窝着躺。 一家之主顾斜任劳任怨收拾行李箱,除了洗漱用品衣服和一些七零八碎,就猫粮狗粮零食玩具,猫粮狗粮还没收拾完,顾斜就往地板上一躺,“我定的可是双人圆床房啊。” “是你自己说要带它们来的。” 顾斜现在真是悔不当初,一念之差,真是一念之差! 晚上谢谨一顾斜没出去,收拾完东西坐阳台上吹风,汤圆趴他们边上,饺子从吊椅上面跳下来,窝到谢谨一身上,伸伸爪子舔舔毛,他爸的腿比硬邦邦的吊椅舒服多。 没窝几分钟,顾斜把猫抱起来堆汤圆身上,头枕在谢谨一腿上轻轻松松一躺,谢谨一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然后给他按摩眼周的xue道,“舒服吗?” “舒服。” 顾斜眯起个眼缝看了看,“我家团圆饭们不认生啊。” 他家的团圆饭们一个正闭着眼睛摇尾巴, 另一个靠它哥身边伸懒腰。 夜风清爽,凤凰的夜景的确很美,沱江吊脚楼,四处民谣手鼓声,真是贪图享乐的一家人呐。 龙哥的客栈养了一只猫叫小五,三个月小橘猫,脖子上戴着小铃铛在书架上到处窜。 客栈对面是一家清吧,清吧老板木子最宝贝她家的猫,猫的名字叫莫妮卡,高贵冷艳如莫妮卡,是清吧的镇店之宝,它趴在清吧门口的猫窝里能窝一天不动,谁都不搭理。 客栈的义工说,“莫妮卡太凶了,谁上去就揍,前几天木子姐把莫妮卡的配种小公猫接过来配种,结果小公猫就被莫妮卡挠了好几爪子,幸好我们家小五聪明,挨揍后就不往莫妮卡边上凑了。” 雪白的莫妮卡喜欢窝在清吧门口的木桌上,莫妮卡高冷谁都不爱理,撇你一眼都是给你面子。 清吧里的木子姐说,“我们莫妮卡最喜欢和小五玩了。” 小五:喵喵 呵呵! 第一天 『老字号金沙羊鹅rou粉馆』 路线:从虹桥,走虹桥中路,抵达文化广场邮局斜对面。 有人说:“湘西人的早饭从一碗热气腾腾的粉开始。” 今天没把饺子汤圆两个拖油瓶带出来,大清早顾斜就带着谢谨一从巷子里钻出来,寻寻觅觅终于找到掌柜的说的粉店了,店是老店,招牌并不是一块多讲究的招牌,红配绿一张布招牌,再往门顶上一贴,凤凰风风雨雨不知道多少年。 进店里来来往往多是南方人,他们勾着上扬的调调,拖长尾音,喊一声老板来一碗粉,多放什么少放什么,老板娘正舀着高汤,听见客人的声就抬头招呼一声,嘴里应一声晓得,客人就可以往店子里落坐了。 两碗粉,谢谨一嘴挑,不吃香菜不吃葱,顾斜一再提醒老板娘千万千万别放葱放香菜。 他们进店里没多久,飘香的两碗粉就端上来了,可谢谨一看着碗里的老板娘顺手撒的这把葱花…… 顾斜拿筷子把谢谨一碗里葱花一点点挑出来,谢谨一看着餐巾纸上的这一小堆葱花,开口,“其实小葱解热,里面辣蒜素吃了抗癌,吃了还是好的。” 顾斜的头都没抬,继续给他挑着,一星半点葱星子都要挑出来,“那今天是准备吃呗。” “不吃。”谢谨一撑着下巴看他,“不过我挺喜欢看你给我挑葱的。” 顾斜一听嘴角都要翘上天了。 谢谨一给顾斜买水去了。 桌子上两碗粉动都还没动,顾斜挑到咬牙切齿了,挑啊挑,继续挑,“这切的忒太碎了吧!” 『凤凰的早晨』 吃了早饭后他们回客栈牵了饺子汤圆出来。 沱江边散步,在节奏慢的凤凰古城,八点是一个极早的时间,这时候江边没什么人,顾斜把汤圆牵引带松了,让汤圆咬着小饺子牵引带带崽。 清早的凤凰惬意,缕缕阳光,沱江蜿蜒,石桥小巷,团圆饭们在前面跑跑跳跳。 这时候空出手的顾斜去牵他媳妇儿的小手,准备勾着手打起小荡荡浪漫浪漫,没想到手还没摸到,谢谨一突然转头来一句,“好像晚年生活哦。” 顾斜突然怔了一下,梗了下嗓子,突然打起哈哈,“呵呵,也没老吧。” 谢谨一接了他的茬,“顾大爷,上个月有一次我给你吹头发时候拔出几根白头发了你忘了吗?” “哦,那是我忙出来的。” “以前更忙的时候也没有啊。” 顾斜脸都不带飘个红,“说明我更努力地在养家啊。” 谢谨一懒得和他争论几根白头发的事情,嗯嗯啊啊开始敷衍。 顾斜没打算放过他,脑子灵光一闪,凑着贴过来,“不信啊?” 生怕谢谨一不信要证实自己,“要不你看看?” 看什么,看头发? 顾斜哪里是要他看什么,一个劲地贴过来分明就是要闹着逗他,江边上还有人,往他们这边看了好几眼。 谢谨一和厚脸皮的顾斜不一样,毕竟他还是要皮要脸的人,咳了声,往旁边偏了那么小小一步,“不看,没老。” 顾斜看着两个人拉开的距离,立马一步又靠紧了过来,谢谨一见了,赶紧又往外撇一步出去。 你躲一步,我进一步,推推挤挤,嬉嬉闹闹。 晚年啊,晚年! 如果放在他们刚谈恋爱那会儿说晚年生活,那是憧憬是浪漫,但是过日子嘛,过成老夫老妻,长谢谨一两三春秋的顾斜就不太愿意提起这茬事了。 等真老了,他们在路上碰一个不会说话的来一句,“哎哟,多嘴问一句,您家这位比您年轻个几岁啊。”又或者“您比您家这位老几岁啊。”顾斜当场就能炸。 “还老不老了,啊?老不老!”顾斜箍着谢谨一脖子威胁他说要拉着他跳沱江。 谢谨一艰难低头看一眼两个人的鞋,想起行李箱可没带多余鞋来,立马屈从表示:老什么老,咱明明童心未泯哈,不老不老,沱江水凉大清早的不至于热成这样。 『回龙阁』 山水之地,湘西古城,古城里小巷,乌乌青青的地砖,屋檐勾角,沱江边里一杆子撑下去,一艘小舟就摇摇行起来。本地的苗族老奶奶穿戴苗族服饰,背着编制框框,路过时身上的银饰叮当叮当清脆响。 巷子里,清亮民谣,挂满黑片摆满明信片的小店里,店老板就坐凳子上拍着手鼓,嗒咚咚嗒咚咚。 走惯了城市里的柏油沥青路,青石板层次不齐,汤圆把头拘老低,鼻子一直往地上嗅,而饺子见地面坑洼的地方就好奇拿爪子挠几下。 巷子里的店铺门口张罗着打木锤酥,健壮的丈夫拿着大木锤子打糖,妻子将糖饼翻面,干果的碎末一锤子打下去溅出碎末,刚打出来没装袋的木锤酥更香更甜。 猫嘛还算正常,大眼睛四处看看,汤圆就是蠢在大舌头,咧着大舌头,看看打木锤酥,目不转睛地看着老板手里的大锤子。 “嘭!”一锤子打糖。 “汪!”紧随其后汤圆一声狗叫。 “嘭!” “汪!” 打锤的老板看了看盯着糖的汤圆,又打了一锤子,汤圆又应和了一声,结果周围的人都笑了。 安安静静没走一段路,听到手鼓声,它又蹦哒着跑过去站到人家店门口看里面打手鼓的女老板。 手鼓打几下,“咚咚咚。” 摇着大尾巴,“汪汪汪。” 一个女孩子跑过来,指着汤圆说,“mama你看,又是这只大狗哎。” “我可以摸一下吗?” 顾斜喜欢小孩子,肖淮旭的女儿两岁半了,你一问她除了爸爸最喜欢谁,脱口而出,“顾伯伯。” 顾斜先摸摸汤圆给她看,“摸吧,它不咬人的。” 小女孩摸汤圆的时候,汤圆盯着人家手里的木锤酥哈舌头,小女孩就问,“它想吃吗?” 摇尾巴摇尾巴,汤圆眼神十分渴望,顾斜料准了汤圆是吃不到了,去年换牙去宠物医院,一针麻醉下去,兽医都准备开始拔了,之前旁观过一次的谢谨一突然说,“要不让我试一次吧。” 专业兽医指导,b大口腔附属教授上阵,汤圆这颗牙拔得干脆利落。谢谨一和兽医都戴着口罩出来,谢谨一摘了口罩,露出一张干净的脸,“拔完了,等麻药醒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