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来，我看看……”人民币小钱钱坐在她面前，玛妮便认真地把手机递了过去，四张钱钱围着玛妮的手机而坐，都严肃地盯着玛妮拍下来的三个方块字。嗯，原本应该在英镑先生屁股上的方块字。 大概是想到了这一点，英镑先生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人民币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脸上有微红——哇真是神奇，你原本就是红的啊！ 人民币咳了咳，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然后说道：“多勒小姐，恭喜您，这个屁股上写的是——” “你不要说出来那个词啊！”旁边英镑先生崩溃地意图拦住他，“我的老脸都丢尽了！” 美钞和和气气地拉住崩溃的货币，人民币对旁边两只熟视无睹，认真地看着玛妮的眼睛，在她期待好奇的目光中认真说道：“我爱你。” 玛妮：“？？？” 美钞：“？？？” 英镑傻了…… 对方这是表白？天哪万一福尔摩斯先生知道了自己用来表白的部分是在他的屁股上，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玛妮却皱紧眉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讲道理，突如其来的表白什么的也太扯了，这个私家侦探为什么突然用中文说了这种话？ 恰巧莫里亚蒂这时因为收到了不少钱，于是大发慈悲打算带着玛妮出去走一走，由于这是个好事，他这回便根本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之后，看到的就这样的画面。 玛妮多勒一本正经地坐在地毯上，托着下巴皱着眉，一看就是在思考着什么，而她面前是手机，隔着手机与她面对面的是红色的人民币，手机左右分别是美钞和英镑。 莫里亚蒂：“……”他感觉自己打扰了某个奇怪的仪式。 玛妮发现莫里亚蒂进来之后顿时绷紧了身子，但又迅速放松，仗着种族代沟的优势，慢慢转头看向莫里亚蒂，然后阴森森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怎么，想加入我们？” 莫里亚蒂二话不说扭头便走，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带起来的风把地上的三张钞票都吹得跳了一跳。 玛妮摸了摸由于没有好好吃饭而出现的尖下巴，心想反派先生还真是经不起吓，何况就算他打算变成小钱钱，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好不好。 玛妮耸耸肩，继续盯着这行中文的“我爱你”发呆，完全猜不到侦探先生的意思。 但是莫里亚蒂远不是她所想的那种会掉以轻心的人，离开了玛妮的卧室之后，转身便进了一楼的一间暗房，里面放着一台电脑，等他戳了一戳，玛妮房间的监控录像便出现在他面前的显示屏上。 显示屏上的玛妮无奈地冲着旁边三种货币笑着，看上去好像在劝说什么，并且还托着腮盯着手机，明显在放空自己。 莫里亚蒂眯了眯眼。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玛妮多勒小姐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个抑郁症厌食症的神经病模样。 而且看她这个反应，很有可能她是在骗他。 可以的，小钱钱，你居然骗我？亏我把你当成傻白甜，你就这么伤害我。 你完了。 莫里亚蒂坐在旁边的转椅上，眼中一片冷漠，隐约还有杀意。 钱什么的，他照样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拿到手，但是有人胆敢挑战他的权威，那就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了。 莫里亚蒂勾了勾唇角，盯着在屏幕上那个突然笑得眉眼弯弯的少女，既然对方想玩，那当然得奉陪到底，他老人家也是纵横杀人游戏未逢敌手，这位女士大概是活腻了。 玛妮不知道自己卓越的演技已经被戳穿，仍沉浸在侦探先生突如其来的“告白”中无法自拔，丝毫没有发觉到莫里亚蒂的后手。 不过她这么做也是有理可循，毕竟之前有了小丑事件的经验，她入住的第一天就仔仔细细地翻过这个房间，确定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过后，她才敢这么放开——何况只是笑笑又没有发出大的声音。 ……这个故事再次向我们印证了反派双商高这一亘古不变的定律。 但是玛妮虽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却很好地察觉到了另外的事情。 “我想，或许福尔摩斯先生这是想让我自证身份……”玛妮喃喃地说。 “为什么？”旁边的美钞不解地问，“他这不是简单地表白吗？” 单单来看确实如此，但是如果与前几次她和福尔摩斯先生的交流来看的话，就是另外的意义了。 第一次，她致信于侦探先生，直言自己被一个犯罪团伙的头目囚禁在了他家中，因此希望可以得到他的帮助。 福尔摩斯回信用英文问道，为什么？ 但是这一个词，便教她头昏脑涨，福尔摩斯问的是哪个为什么？为什么向自己求救？还是为什么自己要施以援手？或者为什么你会用美钞来求救？ 但是假如用点小心思，就可以排除掉部分选项，比如说为什么用美钞求救——毕竟对方的回信用了英镑，显然对其中的规律有所体会。 ……或者是自以为有所体会？毕竟玛妮也没有深意，只是因为用美钞最方便而已。但是对方用了英镑，就让她感觉有趣了。 或者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美国人？她这么猜测着，然后排除掉了“为什么向自己求救”这个答案，毕竟按照小钱钱的描述，这位侦探先生应当是个相当高傲的人，不会在乎为什么突然自己被委以重任。 于是玛妮凭感觉回答了“为什么他要施以援手”这个话题。 她原本在心里打了腹稿，足足有八百多个字，但是美钞就这么大，她也没法在上面写更多讯息，于是她就只回复了一个词——哥谭。 嗯……假如侦探先生的消息网够强大，那应该可以脑补出她现在的情况吧。 但是这封致信足有三四天没有收到回信，这一回信，便是简单粗暴的中文“我爱你”。 玛妮不清楚对方用哥谭这个关键字查到了多少，但是她能通过这三个字看出来的就是——你看得懂中文吗？ 看不看得懂中文她觉得根本和现在的情况没关系啊！ 但是通过是否能看懂中文，起码能看出对方在关心她真正的国籍，或许是因为之前他查到了什么内容又让他怀疑起自己的身份了。 ——实则不然。 夏洛克·福尔摩斯此时刚刚处理完姚素琳的案子，又通过哥谭查到了一个黑社会组织被连锅端了的事情，而这封美元求救信来的如此之巧合，以至于他不由得将二者联系了一下。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有关，姚素琳的案子与莫里亚蒂有关，哥谭事件与玛妮有关，现在这两人又处于微妙的同居状态…… 侦探先生的试探在这个意义上，堪称是直捣黄龙了。 但此刻玛妮对此一无所知，只认真地写了个无厘头的回信。 i dont love u. 对不起，仙女不会恋爱。 ……收到这么一封无意义的回信，他大概会气炸吧，玛妮苦恼地想，算了，万一此路不通，就拜托小钱钱找警察吧，你们高智商的世界我不懂。 但是就在她打算改变策略的时候，贝克街的某位却做足了准备工作，收拾停当出发去拯救小钱钱了。 ——假设他在网上查到的那些可笑的资料是真的，夏洛克推开221b楼下的门走了出去，神情严肃，那么他很有可能要见到姚素琳所提到在唐人街盘踞着的，奇妙的、神秘的、与世无争的组织了。 第48章 从何而来的我爱你 此刻“与世无争的组织”头头正严肃地看着队友。 “我说了，我没有鼓励她去单挑犯罪团伙的头目。”任悯冷漠地说，“而且我也后续让钱看着她了。” “假如真的遇到了危险，你觉得一张钱能干什么。”庞德老先生难得正经严肃地说道，“玛妮·多勒不仅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她来到我们面前更多是作为货币。” “那我们也不能忽略她的人格上的缺陷。”任悯顿了顿，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她在心智上仍需要成长，我对她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是她自己对这个世界视而不见。” 庞德老爷爷看着他半晌，垂了垂眼道：“你还太年轻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但是任悯却抿紧了嘴。他知道自己应该更多地接纳新成员，可是他无法看到这个好不容易聚集起来、好不容易终成体系的货币们再次变回半吊子的样子。 假如这种不愿意与弱者为伍的心态、为整体水平考虑的心态算作不成熟的心态，那么他承认自己不成熟。 “假如是他或许会选择另外一种做法。”庞德老爷爷说道。 “可是他现在退位让贤了。”任悯微微向后靠着，一条腿自然而然地搭在另一条腿上，独属于少年的修长手指显得干脆利落，骨节分明的样子似乎预示着他的铁腕。 庞德先生无奈地叹口气。 “小伙子，”庞德老爷爷并没有选择自行行动，而是尊重他的决定，毕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现在当家做主的是这个小子，他不该擅自越权，这对这个体系能够站立得住有很重要的意义，就像“他”所说的，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在最开始的时候，某些规矩必须被严苛地遵守着。 “那么我现在得告诉你，那位詹姆斯·莫里亚蒂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庞德老爷爷从怀里掏出一枚硬币，这枚硬币在他手心漂浮着，随即自行转起了圈圈，直至它成为球形，庞德老先生松开手，任它在空中自行旋转，看了看这个小家伙，于是一些记忆慢慢被调出来。 年纪大了，很多重要的记忆没法全部记住，只能储存在别的地方，而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便于携带的硬币更好的载体了。 “詹姆斯·莫里亚蒂原本是英国西北方一所理工科大学的数学教授，”他介绍道，“但是在教学期间经历了太多事情，比方说肢解了他的学生，比方说悄无声息地散播了学校的所有重要行政资料。” “他之后便注重于信息的收集，在信息网这一方面，这颗星球除了我们可以用人类无法发觉的方式——用货币收集资料之外，他的情报网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庞德老先生叹了口气，“这也意味着，他可能早就知道了玛妮的身份，毕竟在哥谭的时候发生了那种事情。” “死亡或许不是最可怕的，”他说道，“获取货币才是他更大的目的。” “这岂不是正好，假如玛妮·多勒想要加入我们，那么她现在就可以想办法保护好她的货币不受这种情况的影响，向我证明她的实力。”任悯温和有礼地说着，然后站了起来，修长的手指自然地放入了口袋里，整个人看上去高挑极了，而这样的少年担起的是什么担子呢。 任悯转身意图离开，往他的唐人街走去，最后留下了一句话：“言尽于此了，先生，就让玛妮·多勒自求多福吧。” 他说完便离开了，庞德看见他的门被打开又关上，门上的铃铛清脆地响着，他的屋子再次回归平静。 好吧…… 他叹了口气。 那就真的只能希望玛妮自求多福了。 侦探先生当然不知道他知道的“与世无争”的组织刚刚正在进行一场是否要通过经济封锁来救济同伴的决策会议。 他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上的“我爱你”三个中文方块字，据说这是句告白的词，不过在他眼里，“我爱你”可不仅仅是告白的词。 夏洛克坐在出租车上，手机的浏览页面正打开着有关哥谭的一部分关键词，其中就有所谓的“哥谭黑社会一夕之间变为金矿下的尸体——疯狂的拍卖会，传奇的美钞精。” 大致的过程非常扯淡，无非是他们捉到了一个成精的美钞，然后这个美钞精可以为他们招财，于是有一个家伙就聚集了所有人来进行一场世纪最刺激的拍卖会，真正的用权利换取金钱的行为。 但是最后的结果似乎是美钞精发怒了，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了一堆钱，然后活生生砸死了在场的所有人。 夏洛克看过那张照片，奈何过于模糊，究竟是不是经过修图软件处理过的，他也无法彻底分辨。 但是他倒是愿意相信这件事的真实存在的可能性，因为之前姚素琳曾说，有人想要找到获取财富的最快途径，最好可以掌握一整个财富体系，这样世界就可以彻底被掌握在某人的手中。 而且她说，确实有这样的一个组织在唐人街存在着…… 他曾经去过唐人街，但是在那里他什么也没发现。 ——但是如果结合哥谭这个新闻来看，那似乎一切就说得通了。排除掉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就是真相。 不管对方到底用的什么手法，此时一定与那个组织有关。 窗外的街景在他淡漠并略显苍白的脸上掠过。 至于那个“我爱你”…… 唔，他在哥谭新闻的那张照片上看到了一个大大的“i love u”，他想这大概是美钞精留下的，所以如果用这个和美钞精联系的话，以此确认对方的身份倒也可以，而且用了复杂难懂的中文，还可以避免被某些人发现。 玛妮竟是误打误撞地明白了对方的真正意图…… 也是很神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