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可问出来之后,她就觉得可笑了。 毓小公子果然嗤笑一声,少年般无暇的脸,硬是作出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我的母亲不能复活,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她还有脸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问自己为什么? 握了握自己的手臂,李袖春感到透体的寒凉。这种寒凉,并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惧,而是觉得可悲。这个少年,眼睛里没有杀意,她看得出来,这几天的相处,她也了解了他的一些性格——懦弱又善良,温和又秀气。是典型的小家碧玉性格。 事到如今,这样的他,拿起匕首要杀了自己,是有多么绝望和无助? 尤其是,她感到内疚的是,她一点儿也体会不到他的心情。这几日,她就像哄小孩子一样,企图把这个少年的那种叛逆和抓狂的心境全部压下来。却完全忘记了,一个人失去了最后的依靠,是种什么感受。 他恨自己。 对啊,怎么能忘记了,刚见面那一巴掌,和他满眼的恨意? “九皇女。”恨春轻叫了一声,把她走神的注意力拉了回来,问道:“您要怎么处置他?” 此时的恨春已经不再尊称毓公子,是因为,从刺杀了皇女那一刻起,他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重臣后裔,而是一个即将打入地牢的罪犯罢了。 李袖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把目光从少年的脸上移开,她不敢与他纯净的眼睛对视,这会让她更加有罪恶感。“他......” * “哦?你说,她只是把这件事原封不动告诉了女皇,然后把赐婚给推了而已?” 说出这句话的主人,语带诧异。他微微抬手把自己的青丝别到耳后,狐狸眼弯起,像是在想什么。 “也就是说,那毓家小公子,还活得好好的,在九皇女的宫殿里咯?” “是的,凤君。”恨春站在一旁,瞟了眼凤君不经意露出的白皙脖颈,一阵脸红燥热。 “呵。”凤君站起身来,掸掸衣摆,“还以为她变了呢,原来只是想把小公子金屋藏娇而已。” 相比凤君的嘲笑和肯定,恨春却有些别的不同想法。 日日夜夜与李袖春相处的恨春,在某些方面还是察觉出来九皇女与往日不同了的。但是要说哪里不同,她又分辨的不是很清楚。她以前毕竟不是伺候九皇女的,所有她所知道的,九皇女的形象都是从凤君和别处听来的。 难不成是传闻夸大了九皇女的纨绔和无能?她伺候九皇女的时候,倒是觉得九皇女平易近人许多,而且好像还不喜欢别人多伺候。 她把自己的猜测吞到了肚子里,她并不能很确定,也不想让凤君跟着自己的胡思乱想头疼,她决定再多观察观察九皇女。而凤君显然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挥挥手让她下去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恨春小跑出凤君的大殿时,正好与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女官擦肩而过,她偷偷瞄了一眼,然后又垂下了眼帘。 那女官也没有多看恨春,直接进了凤君的大殿。 等恨春回到李袖春身边,才想起,那玄色衣袍的女官是谁。 “这老婆子,快十日没来看我了......”李袖春无精打采地撑起下巴,手里翻动着一本不太健康的小册子,应该是前身九皇女留下来的小黄书,一边喃喃自语。 恨春眼睫一闪,宫里能被称作老婆子的人,还和九皇女亲近的,可不就是刚刚那个擦肩而过,身穿玄色衣袍的女官,御前侍卫冯封吗? “九皇女可是无聊?”为了让九皇女更多的暴|露出她平时的习惯是否有变化,恨春决定再多多让她做些别的事,以便于她观察。 “自然是无趣又无聊的。”李袖春支着额头,表情灰败。 赐婚这件事是好不容易,用她自己的小命安危做借口给推了,那个毓小公子被关在自己宫殿的某个角落,平常她也不会故意晃悠去看他,他肯定也不会想出来看自己的杀娘仇人,所以还算是相安无事。 日子一旦相安无事,就显得格外无趣了些。皇宫中,乱走总是不好的,她想要打发时间,也就只能看看这些九皇女前身留下来的不良周刊,和那些挂在墙上的春宫图了。 她怀疑,现在的自己如果要是作画,一下笔大概就是些不太好的场面了。 “那九皇女何不出宫?”恨春笑道:“现下是春天,宫外的美景比宫里还有趣。奴婢还记得,小时家外面的桃花树,这个时节,应该正是开得艳呢!” 李袖春眼睛一亮,满面兴味,“你说,我可以出宫?!” 恨春已经习惯了九皇女某些时候,会把尊称丢掉的习惯,她低首道:“只要冲南宫门的侍卫示意皇女的腰牌就可以了。” 啊呀,这可真是好极了!她早就呆不住了! 可.......皇女腰牌? 那是什么玩意儿?!她......并不知道啊! 第6宫内荒诞关系乱 李袖春愁眉苦脸地支着额头,她想要出宫看恨春说的美景,想要出去放飞自我,但是——她是真的不知道皇女腰牌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还不能直接问出口,你说,一个穿越女想要不穿帮,容易么她? 恨春疑惑:“九皇女不打算出宫吗?”明明看着一副无聊至极的样子,怎么不像以往一样天天出宫寻欢作乐了? “本殿下的事不需要你cao心。”李袖春一甩袖子,吓得恨春立刻跪地。 “是奴婢逾矩了。”恨春垂首,自己确实急躁了。不知为何,自被凤君安插在九皇女身边开始,她就觉得九皇女与凤君口中的那位纨绔风流的人相差甚远。恨春忍不住想要看清楚之中的缘由,来告诉凤君求得凤君的看重,没想到过于急躁,倒是有惹怒九皇女的意味了。 看恨春战战兢兢的样子,李袖春又叹了一口气:哎,不能问恨春皇女腰牌在哪里,只能自己找了。 她把恨春指使出去,自己撅着屁股开始翻箱倒柜。 皇女腰牌......既然是个腰牌,那应该在枕头边? 她先是趴在床边,伸手把被褥翻了个遍,倒是皱着眉头翻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草纸。她摊平放在桌上,一字一句去读,托自家爷爷以前是个书法好手的福,她能认清这个架空时代的古字,就是这写字的人字实在是太丑了点。 先摊平第一张字条,倒不是很文绉绉,简单粗暴到了李袖春恨其不争地把纸条扔了回去。 那上面说白了就是一句话:“xxx家小公子长得甚合我意,我要泡他。 很好,看来这些字条多半是那原身九皇女所写了。 她百无聊赖地翻了翻这些字条,多半是九皇女以前肖想小公子们的日记。翻了个白眼,这九皇女可真不愧是种马,喜欢别人就算了还偷偷yy。看到后面,李袖春倒是看到了一个她熟悉的名字——“毓柳。” 没错,这毓柳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被女皇陛下赐婚,结果人家的娘不乐意一头磕死,然后人家就火了跑到自己宫殿里要刺杀自己,最后被自个儿关在了宫殿某角落的毓公子。 还真没想到,这原身九皇女还喜欢过这个毓公子? 再一看那原因,李袖春忍不住又卧槽了。 翻译过来,大概是这么个意思:有一次宫宴,月色正好,我多喝了几杯,尿急,路过皇宫男厕所门口看到了毓家小公子,那时候他大概也喝多了,脸色酡红。美得像个天仙儿一样,我想ooxx他。不过不急,他家势力太大,慢慢图之方为上策。 妈的智障。 李袖春掩面,这是个什么九皇女。路过男厕所都想着要泡别人家的小公子,怪不得那小公子的娘宁愿磕死也不愿让九皇女娶自己的儿子了。 简直禽兽。 可偏偏自己穿到了这禽兽身上,李袖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想再看接下来的字条,李袖春手一拢就想给撕了,但是有一张轻飘飘的落了下来,与那些字条中的丑陋字迹都不一样,引起了李袖春的注意。 恩?这张纸条里的字倒是让她很中意。 那字里透着柔美而又锋利的意味,落笔仿佛如水般轻柔,收笔却又有尖利的笔锋,也不知写这字的人是个什么性子?居然能这么矛盾的充满美感。 再一看那内容,“亥时,南宫门,邀君相见。” 这怎么看都不是出自原身九皇女之手,可能是某个人曾约她在南宫门见面吧。不过可真奇怪,亥时在古代就是晚上九点到晚上十一点。这么晚,也不知见面干什么去? 挥走脑海里的浮想联翩,李袖春觉得自己坏掉了。肯定是最近受小黄本的耳渲目染,搞得自己都黄色了起来,这可不妙。 放下这些字条不再看,李袖春继续她的寻找腰牌之旅。 然而她把床弄得乱七八糟,柜子也掏了个空,还是没看到劳什子腰牌。 她坐在凳子上愁眉苦脸,目光不由落在了自己的衣袖上。 恩?等等。 别告诉她这腰牌其实一直挂在自己的腰间,或者藏在她的衣袖里。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的智商有这么低,但是李袖春还是默默开始脱衣服。毕竟每天伺候她更衣的都是恨春,没准恨春其实一直把腰牌放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又不知道呢?谁叫身为皇女,衣服里总是有那么多的装饰,她也从没考虑过这些装饰有什么用。 待她衣衫半脱,露出了圆润盈白的肩头时,那厢门口外竟传来了脚步声,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人已经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那人一身红色衣袍,正挑眉看着李袖春露在外面的肌肤。 而后面跟着的正是恨春,恨春也是一愣,随即叫了一声:“凤君到。” 李袖春:......我,我知道他到了。我眼睛没瞎。 看到李袖春那憋屈的表情,和飞速拢上衣服的样子,凤君抿唇一笑,手轻轻靠在嘴旁,笑得甚是美艳。狐狸眼中波光流转,几步走近李袖春身侧,用手指替她把衣衫规整,然后在她耳畔小声道:“不要怪恨春没提前通报,是父后想要偷偷来看看囡囡。” 李袖春被他忽然靠近吓了一跳,脸不自觉染上了绯色。她脑海里闪过原身九皇女夸奖毓公子的话,说毓公子美得像天仙儿。 要李袖春来看,那她的‘亲生父亲’可不是修炼了千百年的狐狸精?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越过凤君的肩头,看到后面恨春跟她一样面露潮红,甚至眼神直勾勾的,忍不住皱眉。 真是男色惑人啊。 “不知父后来这里所谓何事?”李袖春不忍看恨春那花痴的模样,移开目光。稍稍顿了一下,拉着‘亲生父亲’的手坐在了桌子旁。 那手果然如她所想,温润的不可思议,入手还有微凉的触觉,可能是他刚刚站在外面沾染的凉气吧。 她心里想着这些,也就没能立刻松开手。而凤君微微敛目,手一翻,倒是把她的手牢牢握在了掌心,再一笑:“无事。只是听恨春说,囡囡想要出宫?” 愣愣看着交握的两只手,李袖春觉得自己赚大发了。唔,跟艳冠后宫的古代美男握手了,好幸福...... 不不不。呸呸呸。 李袖春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倒是想出去走走,看看宫外的桃花。” 凤君了然,在李袖春看不到的时候,那眼神流露出轻蔑的色彩。这看桃花,也不知是去看人,还是那正儿八经的去看桃花? 但是凤君也没多说什么,另一只手从袖子伸出,把一个通体碧玉的玉环放在了李袖春与自己相握的手心上。 李袖春低头一看,大概猜到了这是什么。随即露出讶异,这个玉环是不是所谓的皇女腰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在凤君手里? “谢父后!”她喜形于色。终于可以出宫了! “不谢。”凤君低头,微微启唇,“当日囡囡昏迷不醒,为父便把这腰牌收了,怕你再做傻事。如今囡囡已经清醒,那这腰牌为父当然要还给你。” 他轻描淡写的言辞,让李袖春从惊喜中清醒。 说来,她魂穿过来快半个月有余,这还是除了那个御前侍卫老婆子,第二个人在她面前提起自己前身‘昏迷不醒’的事。 九皇女到底为什么会昏迷不醒,让自己从现代穿了过来? 看来她要去探索的东西又多了一个,好心情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凤君微微皱起眉,又语调一变:“不过,为父还是担心囡囡的安危。出宫无妨,让恨春随行吧。” 李袖春觉得能出宫已是万幸,多一个人跟着也好。她也没打算逃跑,她虽然呆了点,但不是傻子,即便是不受宠人人厌弃的九皇女,从皇宫逃出肯定会引起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