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毫无疑问,晏祁是有些生气的,理智如她,在对上楚言清的时候,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猜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而他又不说,有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他们是夫妻呀,该有的亲密都有了,但有的时候,总是有些无力。 晏祁在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偏偏在感情上一窍不通,出色到有些自负,因为不懂,所以习惯用对待其他事物那一套来对待感情,想要替楚言清解决一切问题,这是她自负的地方,但问题是,男孩家的心思却是有各种奇怪,别扭的地方,有时候出于种种心理,不会告诉她问题出在哪里。 所以就会有生气,所以就会让人不安,往往又成了桎梏。 好在他足够在意她,好在楚言清每次都能敏感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分别了数月,两人都经历了许多东西,无论是心智还是胆识,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急了,将人拉住,楚言清莫名的觉得现在坐在身边却不说话的妻主有些可爱,但也只是眼巴巴看着,有些手足无措。 攥着衣领的手紧了紧,突然想起自家奶爹从前说过的话。 你想些什么,别憋在心里,要让你妻主知晓,主动些… 曾经那些小纠结,比起晏祁的难过,都微不足道。 攥了攥拳头,暗暗给自己鼓劲,楚言清挪了挪身子,在她诧异万分的目光下,主动抱住了她的腰,肌肤相贴,距离近到呼吸可闻。 头顶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烧的楚言清耳根都红了,小脸埋在她怀里,缩成了小虾米,脑海中好像有什么瞬间炸开了,一片空白,居然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满脑子都是…我…我我抱住妻主了… 晏祁不可谓不惊讶,从来没想过,害羞如楚言清,会有这种“投怀送抱”的主动,甚至盖过了方才的心中的生气,低头看他一眼,简直是…要命。 “我……” 然而晏祁的身体比理智更快做出反应,低头狠狠吻住,不容置疑的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眼前是他怔愣的眼,带着几分无措和迷茫,定格在晏祁眼底心尖,动作力度都大了几分。 几月的思念难耐在这一瞬间迸发而出,灼的楚言清喘不过气来,只知下意识环住眼前人的脖颈,带着狂风骤雨中最后一点依靠,带着他上下沉浮。 直到衣裳尽数下来后,晏祁终于明白了自家夫郎方才神态异常的原因了。 手指抚上他光滑的后背,颤抖着看到一块三指大小的狰狞疤痕,摸上去凹凸不平,在周围还浮着几条细微的蜈蚣刀疤,昭示着主人曾经所受的痛苦。 晏祁喉咙发紧,死死盯着,眼底泛红,而此时的楚言清也在她的触碰下醒过神来,下意识的躲晏祁的触碰,又因羞窘,将身子缩成一团。 脸上还带着红潮,不敢看晏祁,害怕看到她嫌恶的目光,他知道这疤有多丑。 “不丑。”她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 他妻主在说什么,楚言清猛的抬头看她,连羞窘都忘的一干二净,整个人就这样呈现在晏祁眼前,他看见她眼底的心疼,愤怒,阴翳,看见这几种情绪最终都汇成一种温柔,在里面看到他的影子,像一汪醇厚的清泉美酒,让人沉醉其中。 她说:“我的清儿怎么样都是最好的。” 楚言清怔怔的,感觉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这疤,可能消不掉了…” 无论是何种身份,男人家最怕的就是在身上留疤,天知道他当初看到自己身上有这样一块伤口的时候,有多么惶恐。 晏祁看向他,眼底清清白白,反倒沉声:“对不起。” 楚言清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眼底的歉疚让他心底一揪一揪疼,没来由的道歉,他看懂了她眼里的自责。 好半晌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还带着哭过后微微的哽咽:“那你…你以后都…不…不能嫌…弃我…” 晏祁同样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原是一句有些威胁,半带撒娇意味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又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颊边两道泪痕,泪珠都蓄在眼眶里,好像她不回答,就要哭给她看。 愣住了,两人都心照不宣。 晏祁最后直接用行动向他证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半晌楚言清才意识到,他们是在怎样一个暧昧的姿势和情况下说了那么多话,巴不得挖个地缝钻下去,却被晏祁折腾的,再也没有想这些的空隙。 最终楚言清的清洗还是由晏祁完成的,甚至连他自己都没了这种意识。 心心相印。 …… 楚言清醒来的时候,身旁并没有人,怔愣了一刹,还以为自己在被人挟持的时候,直到感觉到浑身的酸疼,才反应过来。 坐起的动作生生卡在一半就跌了回去,忍不住呻吟出声,被子滑落了大半,露出满身暧昧痕迹,明晃晃的昭示了昨夜的疯狂缠绵,带上慢慢回笼的记忆,简直不要太羞/耻。 血液一股脑的倒回了脸上,充斥着一片娇红,扯起被子将自己埋住,隐约闻到自家妻主的味道。 想到这,楚言清才慢慢反应过来,从被子里伸出头来,房内打量一圈,哪里有晏祁的影子。 “妻…”有些不安的开口,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明显的嘶哑。 没来得及多想什么,房门便被人“咯吱”一声推开,晏祁端着饭菜进来,显然是听到了他的喊声,应他,眼底隐约带着温柔笑意:“醒了?” 将手中的饭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晏祁径直走到楚言清面前,看着怔愣在床的夫郎,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目光在他身上转一圈:“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昨夜到底是胡闹了些,到底是怕他沾了雨着凉,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你无赖!”楚言清涨红了脸,明显想歪了。 晏祁:“…………”她表示很无辜。 这样中气十足的喊声,看样子没什么不舒服,晏祁的心慢慢放了下来,看他的眼神透着几分狭促。 自然没有忽略掉楚言清有些嘶哑的声音,眼睛眯起来,在他的惊叫声中将人一把扯到怀里,吻了下去。 怎样治想歪了的夫郎? 毫无疑问,无赖给他看! 一如既往的香甜,吓了楚言清一跳,整个人都在她怀里瘫软下来,而这个吻的兴致也悄无声息的发生了改变。 直到眼角不经意瞥到楚言清无意暴露在眼前的皮肤,上面暧昧的痕迹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刺激,晏祁才生生克制下来,放开他。 宁愿自己难受,也舍不得折腾他了。 楚言清还有些懵,迷蒙着眼看着晏祁,迅速移开了目光,从前半点没发现,简直是…太勾人了。 到底是凭借着理智克制了下来,对楚言清的语气却没有那么好了,还是尽量克制着,用平时的语气:“起来吃点东西。” 背过身去,将饭菜端过来,一菜一汤,配着清爽的小米粥,极其简单的菜式,一口一口的喂着楚言清,慢慢的才让他的羞窘少了些,还是不敢看她。 确实是真的饿了,楚言清极快的解决了饭菜,晏祁也没再打趣他将碗筷放好,轻声道:“我待会让小二去给你买一身新衣裳,晚一些我们回家。” 楚言清乖巧的点头,看着晏祁走出去,隔着房门招呼着小二去买一身男装,心中充满了甜蜜和幸福感,攥着被子偷笑起来。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作者有话要说: 楚言清表示:投怀送抱好像不适合他… 晏祁回应:解释什么的都不重要,这招我最喜欢(正经脸) 第112章 心态 晏祁抱着楚言清回到王府的时候又是灯火通明的夜初了, 熟门熟路的翻墙而入, 明显唤醒了两人某些记忆,只是那里面有些不好的人, 心照不宣的没有去想,更多是感受此时此刻的难得甜蜜。 像是重新经历了儿时捉迷藏的游戏。只是对象从父母家仆, 变成了整个王府的侍卫。 眼角不时瞥过眼皮底下的楚言清,晏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回府被楚言清当成一种游戏的, 一阵好笑,目光却宠溺的落在他身上,乐的哄他高兴, 有意在几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多停留了一会儿, 直到身边多了人, 才轻飘飘的离开。 好容易到了主院,晏祁抱着楚言清动作利索的掀窗翻进去, 明显吓了里头的人一跳, 在人叫出声的前一刻点住几人的xue道, 指着其中一人向楚言清解释:“这是这些日子爹爹安排在屋里装扮你的下人。” 另外两人是云烟和容烟。 眼见着是自己主子回来了, 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瞥到晏祁旁边的楚言清的时候更是惊讶万分, 容烟眼底更是泛出惊喜来。 晏祁丝毫不漏地将几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再看那被安排着假扮楚言清的, 也确实是个相貌清秀的,然而因为他这几日假扮了楚言清,并没有什么好感。 但也不是过河拆桥之人, 知这一切都是形式所迫。 眼见着容烟两人认出了她,径直给人解了xue,两人忙不迭的行礼:“见过主子,见过少君!” 晏祁神色很淡,让两人起身,目光却落在那陌生面孔身上,他身上楚言清的衣裳让她的拧了拧眉:“这些日子你做的不错,我相信你也是个聪明人,今夜离开以后,别让我听到半句不该说的话从你口中传出来。” 尾调微沉,脸上是一贯的冷淡,却是说不出的威势。 同样解了他的xue道。 “是。”那小厮点头如捣蒜,眼角不小心瞥见了一旁的楚言清,短暂的怔愣,反倒脸红了。 他母亲只是王夫手下的一个管事,这次假冒世君,实在是奉命而为,比起初入王府的新奇,更多是时刻提防他人的惶恐不安,巴不得早些结束。 也曾想过真正的世君是怎样一个人,如今真正见到了,阿袖才发觉到,自己从前关于这位世君的想象,都不及楚言清万一,对比之下,更觉羞窘。 他不过是个见识粗陋的管事之子,居然扮了这样一位…神仙般的人物…阿袖此时已经在想这几日,他应该没有做出什么丢分的事儿吧。 正想着,耳畔传来那位世君的声音,清润温柔,一双灵动的凤眼,仿佛会说话一般,呈满了善意和感激,带着柔和的笑意,真真切切的对着他行了半礼,说道:“谢谢你。” “不不不…”阿袖连连摆手,脸涨的通红,手足无措。 楚言清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性格内敛老实的小男孩,再次谢过了,才让容烟小心送了出去。 房内扫视一圈,不见熟悉之人的面孔,有些奇怪的看向晏祁:“妻主,我奶爹他们呢?” 他们,自然指的是扶枝和宿宣。 晏祁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阴沉,被楚言清敏锐的察觉到,握住她的手,心中蓦地起了几分不好的预感:“妻主?” 晏祁看了一眼两人紧握着的手,紧紧回握住他:“周奶爹这些日子都在爹爹那儿陪琛儿。” “至于,宿宣…”晏祁停顿了一下,眼底不明情绪翻滚着,沉默了许久:“鸣乘死了。” 接下来一句更是打的人措手不及,一如既往毫无情绪的声音,平平淡淡的陈述:“扶枝杀的。” 楚言清惊的说不出话来,回过神来再看晏祁,她面上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可楚言清却有一瞬撞见她眼底的血红,眼睛蓦地发酸,翻卷着各种复杂情绪冲上心头,始料未及。 想不到扶枝的背叛,想像不到宿宣是如何心如死灰,想像不到,接触不多却印象极深的鸣乘,她总是跟在他妻主身后,还曾与他有过冲撞,在他和妻主起矛盾的时刻…也曾无意撞见她和宿宣在一起的时候,记得两人脸上的幸福笑容。 楚言清进府见到的第一个有关于他妻主的人,除了宋氏王夫,就是鸣乘。 他们说,她是王府的护卫队长,跟世女是从小相伴到大的情分。 楚言清没有哭,反倒是无声抱住了晏祁,双手不知什么挪到了她背后,轻轻的拍打着。 晏祁低头看着自己的夫郎,心中淌过一阵暖流,熨帖的眼圈都有些红,轻抚着楚言清的头顶,朝他摇头。 眼底的脆弱收敛的很快,她本不是感情丰富之人,习惯的隐藏,经历过太多,也就习惯了。 将近日发生的事儿尽数告诉他,晏祁便带着楚言清去见了宋氏。 一路上自然是面对了各异的眼光,不少人都亲眼见到楚言清从主院走了出来,彻底将宋氏对外说辞坐实了,府中大多是没什么心眼的普通人,极快认可了世君风寒养病这一套说辞,反倒对楚言清产生了同情,想想这流言蜚语传的多难听啊,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啊。 宋氏自然是万分欣喜,拍着楚言清的手,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