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尹浅墨的发挥完全没有拖后腿，她的球风很是犀利，总是会主动打开防线，这与仵霁恰好相反，他的防守无懈可击。两人一攻一守，完美地划分着彼此的界限，倒是有着无言的默契。 大家都不太相信，这两人居然从未合作过。 不过这倒也正常，这些年来，尹浅墨坐在训练场和观众席中看着仵霁打球训练，起码有几千个小时，对他的球风和固有打球思维十分了解，所以能够判断出他接下来两三个回合的意图，自然能够与他完美配合。 …… 一盘比赛下来，尹浅墨与仵霁最终以64的比分获得了友谊赛的胜利，观众席一时间掌声雷动。 经过这么一闹，要独自在俱乐部里安静地逛一逛，这个目标算是正式泡汤了，比赛结束以后，又是被学员们围观着讨教问题，又是被请去教练室里喝茶，闲聊过去几年发生的种种。 等终于处理完这些事，他们走出俱乐部的时候已是黄昏了，尹浅墨无奈地摆摆手，“知道这样还不如回家吃饭呢，经过这些以后，我觉得更有动力迎接我妈的洗脑了。” 【伍】 仵霁看出尹浅墨心里留有遗憾，所以专门向俱乐部里的教练打听好了春节的放假时间，趁着学员们都休息的时候，又带着她去了一次。 从元旦到春节的这半个月，仵霁都在系统地训练，尹浅墨中途去帝都跑了几个商演活动，其他时间都待在家里修养，偶尔与他见上几面。 两人到俱乐部的时候，尹浅墨还有上一次的阴影，所以第一时间好奇地打量训练场里的情况，仵霁及时解释道：“过年放假人都走光了，今天清了场才带你来的。” 尹浅墨兴奋地在俱乐部内跑了一圈，发现真没人了，于是走到自己从前一直训练的球场，自然地坐在休息椅上。 仵霁后一步坐下来，看见她指着斜对角的方向，“你看，从这里可以瞥到你从前训练的球场，以前我教练老是嫌我练习不了多久，就要坐下来休息。但其实是因为，坐在这里的时候，可以看见你跑来跑去的忙碌背影。”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还真能瞥见斜对角训练场的半边，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原来你对我用情这么深呐，真不是为自己犯懒找借口？” 她横眉怒视了他一眼，他才不再说笑。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训练场上，那个她曾经张望过无数次的地方，他的背影曾是她的精神支柱，她追随的脚步。 她又回忆起什么来：“以前你总是和陶尘一起训练，每次都看得我生气，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拥有她这般的实力。” 说起陶尘，她现如今也以职业选手的身份活跃在国际赛场上，但她的单打排名不过200名开外，所以现在主攻方向落在女子双打上，她和另一个国内女球员的组合，双打成绩倒是非常优异，甚至还拿过大满贯的亚军。 不过到底在职业网球界，单打的含金量与关注度远远高出双打，所以她的名字也只有一些忠实网球粉才知道，不像仵霁那般出名。 尹浅墨不由有些浮想联翩，就连当初实力碾压自己的陶尘，现如今也只混得一般，要是当时她真坚持走这条路，现在的境遇想必非常悲惨吧。 但她也打心底佩服像陶尘这种能够继续坚持的运动员，即使不够顶尖，永远充当别人的配角，但为了自己喜欢的事业，就可以一直坚持下去。 想来她的意志力确实太薄弱了，所以压根不是当运动员的料。 与他一边聊着从前的回忆，一边参观完了训练场，尹浅墨又故意把他把往女子更衣室的方向引，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图，想当年在这里可是发生过激情又尴尬的一幕呢。 多年后回忆起来，他还有些意未平地数落着她：“你当初是一走了之了，但那之后，我每每经过这里，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呢。”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即使我人不在了，你也得时刻想起我……”她正戏谑着，却突然看见迎面走过来两个人，她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时候俱乐部里还有人在呢。定睛一瞧，一个是俱乐部里的女教练，而她身边站着的正是他们方才议论的中心……陶尘。 尹浅墨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抽动了下，还真是冤家路窄。 第五十章 分歧之路（3） 【陆】 尹浅墨和仵霁都楞在原地, 没想到会以这种偶遇的形式重新碰到陶尘，就在他们有些纳闷，她怎么会出现在俱乐部里的时候, 倒是陶尘提前说明了来意：“最近正好在休赛期, 所以特意来看望教练，仵霁你也是吗？” 嘿这个人……尹浅墨她人就站在这里呢, 陶尘这是无视她的节奏吗？ 她立刻有些不爽，主动替仵霁回答道：“我们之前就已经看望过教练了, 这次是专程来闲逛一下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刚兜了一遍训练场, 接下来就该往更衣室的方向去了。” 时隔多年，更衣室的话题还是那么有冲击力，陶尘那目中无人的气焰瞬时灭了三分。见尹浅墨又有挑起战火的趋势, 仵霁连忙莞尔一笑，缓和气氛道：“教练你现在还在俱乐部内啊，这大过年的，也是辛苦了。” 陪在陶尘身旁的许玲教练微微颔首, “嗯是啊，今天恰好轮到我值班，陶尘听说以后, 就决定过来看望我。” 这样说着的时候，陶尘才缓过神来，好奇地问着：“仵霁你今年澳网之前会参加什么热身赛事啊？” 眼见着两人热火朝天地聊着下赛季的安排，尹浅墨在一旁听着, 完全插不进话，一时间有些闷闷不乐。尤其是想到他和陶尘，到时候还会在澳网公开赛上碰面，但届时她却要去录制新专辑，不能陪伴在他的左右，她的心情就有些落落寡欢。 等两人结束了这一层面的话题，许玲教练倒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对了仵霁，俱乐部里最近招募了一批小学生，他们的家长都是听说你的名号，才会让孩子加入我们俱乐部的。你今天要是有空的话，不妨随我去教练室，抽一叠网球签名吧，到时候分发给那群孩子，他们一定会更有动力训练的。” 网球偶像最能起到楷模作用，让更多的青少年知晓并尝试这项运动，这样才能诞生更多优秀的人才。 在仵霁之前，国内男子选手中从来没有这般出色的球员，因而网球在国内的球类运动中并不热门，但自他横空出世以来，倒是大大地推广了这项运动。 仵霁为此感到高兴，所以在听到许玲教练的要求后，觉得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便立刻颔首同意了。 他拍了拍尹浅墨的肩膀，说了声：“要不你先回去吧，签名也不知道得花多长的时间，而且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我打算顺势给孩子们添置一些网球设备，你就先别等我了。” 尹浅墨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仵霁随着许玲去了教练室，一时间只剩下她与陶尘两人立在原地，她们当年的关系就不好，时隔多年再次相见，矛盾也丝毫没有缓和，因而场面一度很是尴尬。 倒是陶尘率先打破了沉默：“其实我真的挺意外的，你居然能和仵霁交往这么久。” “有什么好意外的……”听她这话，多是含着损人的意味，尹浅墨立刻不甘示弱地回答着，“你以为仵霁看中的是我的外貌，所以觉得我们的感情并不会长久，但其实他更喜欢的是我的性格。” 这才是陶尘最感到诧异的地方，尹浅墨这乖张的性格到底有什么可喜欢的？ 见她这般气势汹汹，陶尘倒是主动笑了笑，“我承认当年我确实暗恋过仵霁，他不仅球技出众，而且不论是性格还是外貌都无可挑剔，不仅仅是我，俱乐部和国家队里有不少女生都喜欢他。不过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没必要再对我抱有太大的敌意，首先我们已经不再是球场上的竞争者了，其次我也早就有男朋友了。” 尹浅墨楞了一下，“你有男朋友了？” “是啊……”陶尘耸了耸肩，“我说你这人也真是的，好歹也是曾经相识的关系，就从来不关注我的新闻吗？我男友上赛季末刚刚在球场上和我求婚来着，你但凡关注些体育新闻也该知道吧。” “我干嘛要关注你啊……”尹浅墨撇撇嘴，不过心里倒很是震惊，陶尘这是要结婚了的节奏了吗？ 突然好像有些理解爸妈的烦恼了，这陶尘也不知道和男友交往了几年，但起码肯定比自己和仵霁相处的时间短，此刻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恭喜你。”尹浅墨缓过神来的时候，还是立刻祝福了陶尘，既然她不再是自己的情敌了，那她当然该大大方方地祝福她能与男友长长久久的。 末了，不知怎么的，又鬼使神差地说着：“不过我和仵霁也快结婚了。” ……大概是从一而终的竞争心理在作祟吧。 陶尘一时间有些诧异，听见尹浅墨又默默地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我们的婚礼一定会邀请你的。” “……”果然是尹浅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任性嚣张，陶尘一时间有些失笑。 【柒】 当天晚上，仵霁莫名其妙地收到陶尘的祝福短信，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反问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的时候，才从她的口中得知了下午发生的事。 他一时间哭笑不得地去找尹浅墨求证：“我听说‘我们快结婚了’，而且你还对陶尘说，婚礼一定会邀请她的。” 没想到她当时的气话被重新搬了出来，她心里懊恼着，这个陶尘口风也太松了吧。只能实话实说：“确实，如果是为了在陶尘面前炫耀，这种时候我真恨不得分分钟与你结婚。” 仵霁若有所思道：“哦？那看样子以后得让陶尘在你面前多晃悠晃悠。” 玩笑归玩笑，等过完年以后，仵霁又重新投入到繁忙的新赛季中，而尹浅墨也马不停蹄地准备起新专辑的事宜。两人又开始了异地恋的日常，每天只能通过短信和电话来联系彼此。 当初仵霁在饭桌上说的话也并没有错，他们俩的工作确实都太忙了。 当然，他们还是极尽所能地抽出时间与对方见面。比如尹浅墨在工作空闲的时候，会专程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去看他的比赛，与他相处一两天，然后再重新回国继续工作。 仵霁的日程相对于她而言，更加不自由，职业网球比赛大多都在欧美国家举办，就算赛事中间有一两周的休息时间，与其花时间来回往返，还不如待在外国，进行系统的训练呢。 所以他倒是很少回国去见尹浅墨，时间长了，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每次都麻烦她辛苦地跑来跑去。 因而在澳网后的阿根廷公开赛中，他意外地被黑马选手在第二轮淘汰时，他便立刻决定趁着下半周的空档，连夜赶回国陪尹浅墨几天。 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时，总教练仵久良自然是不同意的，觉得他这样太浪费时间，但他却还是一意孤行，只为偷偷地回国给她一个惊喜。 她近期要举办巡回演唱会，这几天在帝都进行彩排事项，仵霁抵达国内后，提前与梦姐联系好，拿到了尹浅墨的酒店房间钥匙，在房间里等着她回来。 不过他没有料到，尹浅墨却迟迟未归。 从傍晚一直等到深夜，他等得有些心焦，忍不住向梦姐发去咨询的短信：“不是说彩排到傍晚就结束了吗，浅墨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没过多久，就收到梦姐的回复短信：“浅墨这次演唱会邀请了国内有名的男歌手何栋当嘉宾，傍晚彩排完，就和他出去聚餐了。不过你放心，还有别的工作人员一起陪同，不是他们单独两个人。” 但仵霁还是有些不高兴，他专程赶回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但谁知道他不在的日子里，她倒是过得相当滋润。 他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怒火，从尹浅墨的角度考虑，和工作人员一起出去聚餐挺正常的，就像他和教练团队成员们也时常一起吃饭。 也许是吃饭以后觉得不尽兴，就去ktv里唱歌，人多玩得开心，所以才那么晚都不回来。 他不断地为尹浅墨找寻着开脱的借口，但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随着夜色渐深，他已经坐立不安了，来来回回地在房间内踱步，大脑也控制不住地往越来越糟糕的方面思考着。 她为什么还不回来？已经凌晨了，该不会是不打算回来了吧？她到底和谁在一起？ 这些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当他终于听见门口传来电子卡“滴”的一声时，已经是凌晨2点半了。 他第一时间走到玄关处，发现尹浅墨整个人半靠在助理小渔身上，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味，整个人已经完全喝醉了，脑袋耷拉着，连一丝意识都没有。 仵霁一时间有些咬牙切齿，好啊，原来她在国内就是过着这种“潇洒”的日子，喝到酩酊大醉才肯回来，她眼里还有他这个男朋友吗？！ 第五十一章 分歧之路（4） 【捌】 仔细嗅一下, 除了酒味以外，她的身上好像还有一股发苦发霉的烟草味。 仵霁从小就在国外参赛，所以只愣了片刻, 便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是大.麻的味道。 在某些国家，大.麻是合法的, 国外偷偷吸大.麻的也大有人在。他也曾有年少轻狂、交友不慎的时候，当时有个国外朋友用大.麻引诱过他, 所以他对这个味道并不陌生, 当然像他这般严格克己的人, 当时是果然拒绝了的。 但……尹浅墨她怎么…… 助理小渔看见房间内站着仵霁，一时间惊讶极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 才连连解释着：“今天工作人员聚餐以后，大家就去酒吧玩了，现场有点high，所以一时间忘了时间。” 此刻仵霁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他一把拉过尹浅墨，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只冷冷地对小渔说了句：“没什么事, 你可以先回去了。” 小渔从没看到过仵霁这般严肃的表情，看起来是快要大发雷霆了，她连忙微微颔首，赶紧退出了房间。 仵霁将烂醉如泥的尹浅墨扶到沙发上, 他心里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也积压着许多问题要问她，但这丫头却偏偏醉成这副模样。 将她放在沙发上的时候，力道没压抑住，她的脑袋重重地砸在沙发边缘，倒是猛地惊醒了。 “怎么回事？”她揉了揉迷糊的双眼，看见面前的男子，还有些理解不了状况，“仵霁你怎么在这里？” 看起来是恢复了些意识，虽然她的脸颊红彤彤的，明显还处于醉酒的状态。 他去拿了瓶矿泉水，让她先喝一些，喝完水以后，她又迷迷糊糊地打算重新躺下。 他觉得自己心中压抑的怒火即刻就要爆发，用手扶正她的身子，让她正视自己，尽量用平稳的口气问道：“你身上的大.麻味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浅墨显然是楞了一下，低头去闻身上的味道，甚至还狡黠地笑了笑，“有那么明显吗？” 这种时候装疯卖傻一点都不可爱，仵霁正色道：“别转移话题，正面回答我，你难道和别人一起吸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