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只是最近李无章那小子似乎正在为了什么药材而四处奔波,眼下正好去了苗疆采药。 张千机尴尬,只能更沉默地跪在原地胡思乱想,尴尬地听着身后陡然传来的一阵窸窸窣窣之声。然后脚步声响起,恭王走过来轻轻踹了踹他的屁股: “行了,起来吧,叫暗部反而人就近、我们找个地方落脚。” 张千机点点头,眼睛却亮了亮:好好好,爷这是不生气了。只是这里是庆铃郡和曼奈州的交界处,难道……王爷这是不打算回去了? “您……不回去?”无论是千崇阁还是征远军的大营里。 堂堂亲王,在押运粮草的过程中遭了埋伏袭击、坠落悬崖生死未定,就算不回去,只怕也好要人过去通风报信才是,怎么可以就这么草草了之、杳无音讯。 恭王抱着江俊走了几步,摇摇头道:“眼下正是静观其变的好时机。” 张千机皱眉,恭王却眉眼一挑、露出个讽刺的笑容来: “皇兄不是想探我的底么?正好——我也想趁此机会,看看我那位好皇兄的心,看看他为了坐稳金銮殿上的那把椅子,还能想出多少、残杀手足的毒计。” 也是,张千机点头,如果皇帝在恭王坠崖失踪之后立刻派人出来寻找,甚至假借寻找之名派人出来追杀,那么他就抱定了必除恭王的决心,而且已经准备周全、想了完全之计。 那么他们千崇阁还有恭王府的计划也将要随机应变。 若是皇帝不闻不问,只做表面功夫,那么便说明这位新帝登基后,看上去四平八稳,实则还没焐热、坐烫那把龙椅,也暂时腾不出手来折腾自己的手足兄弟。 摸一摸底也好,可张千机总觉得他们这位爷心思没这么简单。 “而且,”恭王勾起嘴角来看了看怀里的江俊,道:“千机,看见不错的木料你是一次把盛产这种木料的树全部都挖完呢,还是先挖一次、等一段时间新的树苗长起来了,再去挖第二次?” “我……” “竭泽而渔,倒不如一次只钓上来一只,为长远计、也为一生人计,”恭王笑得意味深藏,脸上却满是餍足之意:“所以好东西只吃一次怎么会够,要多吃几次、吃成习惯,吃出花样,才能够长长久久。” 张千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是,日久生情,这个我懂。” 恭王满意地笑了,张千机却在心里默默道:……江公子,我会为你在佛前敬香祝祷。 虽说着要替江俊祝祷,但张千机还是屈服于某位爷的“yin|威”下,下意识就近找了个山好、水好的地方: 庆铃西出到七阳,七阳镇在北地可算是个福地。 这里有崇山峻岭,山上却长满了红枫,一到秋日层林尽染,红得胜火,映着林中几处隐蔽的温泉,当真是美不胜收。 这里有激流险滩,烟波江上最宽阔、最危险的弯折处便在这里,附近的百姓横渡江岸,用的都是羊皮筏,久而久之,竟成了一种外地人争相追捧的趣项。 这样的好地方可不像是为了掩人耳目就近躲藏,所以江俊醒来发现自己窝在七阳镇客栈软榻上的时候,非常嫌弃地瞪了张千机一眼: “我说三当家的,你这样可真像是个为皇帝搜罗天下美人的宦官大坏蛋。” 张千机一身鹅黄色衣衫,好脾气地坐在一旁:“江公子您没骂我是卷了姑娘往恩客房里送的老|鸨|母,那我就当您是在夸我了。” “噗——”江俊笑,又问:“不过三当家的,你怎么会来?” 张千机:“……不是江公子你叫我来的?” 江俊:= = 卧槽我什么时候叫过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靠脑电波联系? 看江俊满脸惊讶的样子,张千机也难得地窘了脸,他忍着心累,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江俊讲了一遭。然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误会解开,但都保持着笑容满心卧槽。 江俊槽的是书里的土著怎么脑洞都这么大,他很可能要成为史上第一个被cao到发求救“信号弹”的……人。 而张千机槽的是他和江俊之间搞乌龙不要紧,要紧的是恭王也因此误会了他们之间的房|事不谐……这就很要命。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外头走进来一个千崇阁的人,他才一推开门,老远江俊就闻见了一大股药味儿。 “……不会是要给我喝吧?” 张千机知道江俊怕苦,但是看着他瞬间变了数变的脸色,心里还是一阵好笑:“江公子,落水之后受了寒,这药也就一副,吃完也就好了。” “不不不,恭王……哦不,卫五他怎么不吃?”江俊抱着被子鼓起腮帮来:“我已经吃了很多很多的小|药|丸,身体渐渐好了,不用吃这种药。” 张千机愣了愣,转而眼神就变得温和—— 江俊这种反应在他看来很是新奇,因为他虽然是哥哥,可是李无章从小就与他不长在一处,而师门里面的师兄弟们,也根本不怕苦。 这种照顾人、闻言软语劝人吃药的经历,他还真是从来没有过。 “就只有这一小碗,”张千机端着药过来,“江公子,您常吃的那种药落了水,药性已经不行了,而且那日天寒地冻的,若是再落下什么病根可就不好了。” “唔……”江俊摇摇头,干脆把头埋进被子里,拒不合作。 光闻着就好像是要吐了好吗!根本不可能喝得下去好吗!就算是怂,他也认了,不喝,拒绝喝药! “……江公子,您这样我会被五爷责罚的。” “放心他舍不得责罚你,”江俊眨了眨眼睛快速地说:“他刀子嘴豆腐心,当你是兄弟根本不会色令智昏,所以三当家的你不用苦rou计来骗我了——” 张千机无语,第一次理解了弟弟李无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大夫不当,偏偏要去当个毒医。 因为这些病人,还真他娘的不讲理! 说不过江俊的张千机没有这个精钢钻,只能去找能够搞瓷器活儿的人来。然而一推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不知道偷听了多久的“专业瓷器师傅”。 望着碗里黑乎乎的一团,恭王挑了挑眉:“他不喝?” 张千机点点头,把碗往恭王手里一塞,带着自己的人迅速离开——他就不应该来,来这里看着他们爷和江公子互动,总觉得被虐的还是他自己。 恭王走过去,将药碗放在一边,伸出手去刨了刨,把“鸵鸟俊”从被子里捉了出来: “你不喝药?” 某鸵鸟:“……” 恭王笑眯眯地看了江俊一会儿,那眼神露骨地流连过江俊的嘴唇,喉结还有被白色中衣包裹的锁骨和胸膛,他又饱含深意地问了一遍: “你——不打算喝药啦?” 看懂了某人暗示的眼神,江俊撇了撇嘴,干脆掀开被子坐正、挑衅地看着恭王道:“对,我等你来喂我。” 神tm的不喝药都是嘴对嘴喂,辣鸡剧情你能不能再更狗血一些?! 凸(艹皿艹 ) 你套路我、我也套路你!别以为我会小娇羞、中了你的诡计,口亨——! “……”恭王愣了愣,嘴角抖了抖,把药推过去:“……你还是自己喝吧。” “啧,”江俊嫌弃地端起碗来,“给你个光明正大亲我的机会都不要……唉,真是不解风情。” 说着,他还是认命地将那碗黑黢黢的东西给咕咚了下去,毕竟恭王这个人看上去温和得很,里子却固执得要命。谁知道他若是不喝,之后他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种磨人的频率,啧。 就很虚。 恭王则是笑眯眯地“监督”着江俊喝完这碗药,在江俊放下药碗的时候,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块麦芽糖,然后往自己嘴里一丢、捏着江俊的下巴就贴上了唇来。 “你做什……唔唔?” 江俊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凌武占足了便宜,没能守住的齿关让那条灵活的舌头攻城略地,卷着江俊甚至没来得及躲藏的舌头来了个全套舔、舐、舚、舓、舑。 其实被迫穿着个药罐子的时候,江俊心里是拒绝的。 但是经过了那么久的日子,就算怕、胃里泛恶心,他还是认命地吃了不少苦药。不是都说“作”都是别人惯出来的,江俊后来越来越不想吃苦药,不都是怪眼前这人! 麦芽糖的味道,并不甜腻,可此刻却甜进了江俊的心底。 像是清泉淙淙,流过青石,留下了润泽的水迹。 一吻终了,恭王凌武贴着他的嘴唇睁开了双眼,冲他微微一笑,舔去了他唇边的银丝,又在江俊呆呆的时候,趁机啄了啄他的脸颊: “我要亲你,从来光明正大,不需要哪些借口。” “下次,要记着好好吃药了,良药苦口利于病,我也不能每次陪……唔?” 他的话说到了一半却陡然瞪大了眼睛,因为江俊突然伸出了双手勾住了他的颈项,将他长篇大论的说教全部吞入了交叠的四瓣嘴唇里。 这是个毫无吻技可言的青涩之吻,却让恭王浑身充满了力气。 “这是你教我的,”江俊眨了眨眼睛,嘴角擒着一抹得逞又揶揄的笑意:“吻我心爱之人,想亲就亲,不需要哪些花哨的借口。” “……”恭王眼眸一暗,眯着眼看着突然浪得没边儿的江俊,这人从矜持到浪连个过场都没有,还真让他想立刻艹死这个妖精。 江俊偷笑,眼里却同样透着笑意。 为什么要走过场,既然他相通了要给卫五、要给恭王、要给这个男人回应,那么他就会给他全部,毫无保留的全部,他们两情相悦,又有什么不可以! 蹭过去,圈着恭王的腰,江俊舒舒服服地把脑袋搁在了恭王的肩上:“为什么不回去?” 不回去军营,也不回去千崇阁,甚至不回去王府里。 他们在七阳镇少说也待了两三天了,这样惬意的日子,总觉得有些不太可信。 凌武一笑,也回抱江俊,顺势捏了捏某些挺俏的部分道:“回去怎么能抱着你,酱酱酿酿、听着你那好听的哭音?” “……”江俊有些恼地拧了他的后腰一把:“……能不能说人话?” “只是想……休息休息。” “嗯?” 男人却在这个时候暧昧地动了动胯,某个神秘的突起陡然间就让江俊整个人如遭雷击。而罪魁祸首的恭王凌武,反而笑得意味深长: “什么都不干,就干你。” 江俊:=口=大白天的说什么sao话?! 合着这人是来七阳镇度假的吗?! 凌武你身为反派boss还能不能有点自我修养?!人设还能不能好了啊?!戎狄那个被推下了断崖的翊魍、棺材板要盖不住了啊! “……征远大军就这样放着不管了?”认真你就输了,江俊只当没听到那几句荤话。 “白溪奇袭已经成功了,纳哈勒驻守在罗鄂山的大军已经退去了,那天晚上粮草虽然被劫,但只是损失了极小的一部分,而且,还俘虏了纳哈勒的儿子哈出,眼下大军正在谈判。” “哦,那你呢?”江俊奇了:“你堂堂亲王失踪,难道朝廷里没有一点儿反应?” 凌武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恭亲王出事,朝中自然一片混乱,贺兰寻原本想借戎狄之名,来给自己开脱罪过,但是,却被军中的另外几名副将参了一本——说他玩忽职守,在军中纵情。” 秦深的琴声,自然在整个远征军中声名远播。 然而江俊还没来得及细问,某个等不了的东西,就已经极其可怖地、冲他开始耀武扬威。 “……”江俊:“事情还能不能有个轻重缓急?何况……”他不想一辈子双腿都是软的、下不来地。 “眼下就是这事儿最急。”恭王将他强行翻了个身,凑上去咬了咬江俊的耳廓,天知道刚才江俊主动吻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一刻也不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