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节
只是,孟瑶以为,至少英雄救美这等子场景是要出现的,却不想她堪堪要落入那男子的怀中时,就见那男子身子一动,仿若缥缈的云雾一般,闪到了一边。 心下一惊,孟瑶便转而抓住身后的心蕊,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抬眼看向那男子,孟瑶清丽的脸容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副没有察觉这男子生的绝色一般,就上前告罪道:“小女子方才差点得罪了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这一声不卑不亢的告罪,再加上半掩芙蓉面的神秘,若是寻常男子,大抵是要有些兴趣的,尤其是她的这份平静优雅,可谓难得。 只是,对面的男子却是看也没有看她,只仿若未闻一般,就要径直离去。 这一幕落在心蕊的眼底,不由恼怒出声道:“公子怎可如此失礼?我家小姐来与公子告罪,公子这般无礼,如何是东篱人该有的姿态?” 东篱崇尚礼节与风雅,故而在烟京,基本上男子都是文雅异常,便是武夫,也很少有对女子的歉然视若不见的事情发生。 “心蕊!”孟瑶眉心一蹙,却是没有斥责心蕊,只那略带责备的语气,瞧着倒是善解人意。 “落风,告诉她。”清贵的男子看了眼身后的人,语气极为冷漠。 毫无疑问,眼前这清贵的男子,便是司言无疑了。 “是,爷。”落风闻言,就拱了拱手,丝毫不留情面道:“这位小姐还真是有些可笑至极,其一,我们爷……哦不,应当说我们并不是你东篱的人,何来东篱人的姿态?其二,方才属下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小姐自己假意撞过来,见我家爷闪开了,你才转而抓住身后的婢女,如此弄虚作假,委实愚蠢。其三,我们家爷是有了妻室的人,小姐如此不知廉耻,蓦然上前,难道还要我家爷怜香惜玉不成?” 落风的话,俨然是极为冷硬的,尤其是当面指摘孟瑶不知廉耻、弄虚作假,更是有些诛心的很,一时间,周围的女子也皆是议论纷纷起来,直直是指责孟瑶下贱,基本上说出来的话,都是令人难堪的。 只是,他们自然不知道,自己指责的女子,正是素日里矜贵而温婉的女相,孟瑶! 敛下心头的异样情绪,孟瑶深吸一口气,平静道:“公子想来是误会了,小女子方才确确实实是不小心的,即便方才公子不闪开,小女子也是一样会那般做,再者说,小女子家中已有未婚夫婿,如何会对公子起意呢?公子可莫要开玩笑了。” 所谓未婚夫婿,自然便是孟瑶胡诌的了,她如今受了这般大的羞辱,若是不为自己辩驳一二,必定是要给人诟病的,只好在,这些人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然而,一想起方才落风说他们不是东篱的人时,她心中便顿时思索了起来…… 听着孟瑶的辩驳,落风简直是要无语死的,瞧着这女子也是镇定聪慧,竟是如此的自以为是,他们家爷也是随意一个女人可以接近的?愚蠢! 这一头,司言俨然并不在意此事,即便对孟瑶如此对答如流的模样,在他看来也是仿若无物的,故而,他也不去看孟瑶等人,便兀自冷冷转身,淡淡道:“落风,走罢。” 这姿态,俨然就是不想与之有过多纠缠的意思了,看的孟瑶心中不悦顿生。可这男子即便面无表情,也极为撩人的很,那股子禁欲的俊美,让她心中有微妙的情绪涌现。 只是,她要不是低估了这男子,决计不会这般轻举妄动。 司言的话音一落地,落风便跟了上去,很快的,两人便消失在了孟瑶的视线之内。 瞧着司言的背影,一旁的心蕊不禁恨恨道:“小姐,这男子委实有些无礼,实在是嚣张的很,不过是皮相生得好而已,奴婢等就叫人教训他,看他……” “心蕊,”心蕊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孟瑶弯了弯眉眼,问道:“你可知那人是谁?” 若是她没有猜错,那男子应当是司言。大景的冷面阎王,司言! 只是,她终究没有料到,苏子衿竟是找了个如此不错的夫君,委实有些让人惦念啊! “小姐知道那人是谁?”心蕊诧异道:“他方才说不是东篱人,难道是……四国使臣?” 若是四国使臣的话,不是很难处置的了? “走罢。”孟瑶没有回答,只淡淡一笑,道:“明晚夜宴,终归会知道是谁。” 说着,孟瑶便迈开步子,打算朝着前头而去。 心蕊和和另一个执剑的婢女心蓝对视一眼,随即两人便一齐追了上去,只是近了孟瑶之后,心蓝才低声道:“小姐莫不是看上那男子了?” 瞧着自家小姐如此反常的举动,又加之方才被羞辱了之后还丝毫不生气的模样,心蓝便心中有些狐疑。只是,那男子俨然不是好惹的,即便心蕊如何轻视,但心蓝却是察觉的到,便是那唤作落风的男子,也委实的武艺高强的很! “看上?”孟瑶闻言,眼底露出嘲讽之意来:“只不过觉得皮囊和气质好罢了,谈不上什么看不看的上。” 方才以为是普通男子,孟瑶才如此掉以轻心的去接近,结果倒是被嘲讽了一番,虽说当时她心中想要屠杀了那男人,但在听到他说自己不是东篱人之后,便有了另一番想法了。她不是那等子思春的女子,心下自是有计较,既然诱惑不了,便徐徐图之好了,毕竟苏子衿的男人啊……她若是不试着抢一抢,如何对得起自己? 心中有念头顿起,就见孟瑶笑了笑,平静的眼底仿若暗藏毒蛇一般,幽静的让人为之惊惧。 …… …… 这一头,司言很快便回到了驿站,朝着院落内而去。 苏子衿彼时便坐在摇椅之上,手边放着一壶热茶,漫天皆是星辰,甚是唯美。一看到司言回来,苏子衿便抿唇笑道:“阿言,备了晚膳,你自个儿去用罢。” 原本苏子衿是打算等司言一起用膳的,不过后来,司言只说有事情,便让人与她说了一声,让她自己先用。而苏子衿也不是那等子矫情的人,故而一听司言如此说,便兀自用了点膳食,等到沐浴过后,便直接出来看看夜景了。 东篱的天气,不如大景的来的冷冽,或者说,相较于大景,东篱要炎热一些,故而先前带的好些大氅,如今苏子衿倒是不怎么披了,只一件薄薄的披风,便足够了。 那一头,司言闻言,却是走近了苏子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道:“你来陪我用膳,可好?” 说着,司言还弯下腰,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即便依旧面色冷淡,但眼底却是温暖一片。 感受着那脉脉的温情,苏子衿偏头一笑,便点了点头,打算起身。 只是,她堪堪一动,就见司言已然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那极为熟稔而轻柔的模样,看的一旁青烟和青茗等人,皆是捂嘴笑了起来。 苏子衿见此,不由失笑道:“阿言,你这般喜欢抱我,今后我都不必走路了。” 司言对苏子衿的宠溺,委实是有目共睹的,但凡有他在场,她都不必自己走路,但凡她是坐在一旁,他自是会过来将她抱起,直至抵达‘目的地’。 司言听着,却是没有松手,只依旧道:“那你今后便乖乖坐着、站着……” 说到这里,他低声附耳,暧昧道:“还有……躺着,等我来抱你。” 说这话的时候,司言眸底有戏谑之色一闪而过,听得苏子衿不禁面色一热,嗔怪的看了眼他。 很快的,司言便将苏子衿抱进了屋内,不小的玉桌上,摆满了膳食。 司言将她放下后,便听苏子衿笑道:“阿言,你猜猜这儿哪个菜是我做的。” 苏子衿亲自做了一道菜在里头,只是一时兴起,便故意要让司言来猜测一番,虽是极其无趣的一件事情,可一想到要司言猜测一番,苏子衿便顿时觉得心情愉悦。 这大抵,便是陷入情爱之后,女子的孩子气了罢。 听着苏子衿如是问,司言就扫了眼玉桌,瞧着那色香味俱全的各色菜肴,司言心下顿时便有了想法。 只是,苏子衿不知,便眉眼弯弯道:“阿言,我允许你都尝一尝。” “不必了。”司言淡淡凝眉,清冷道:“这道菜是你做的。” 说着,他骨节分明的如玉手指指向了其中一道醋溜排骨,凤眸中满是笃定的神色。 苏子衿瞧着,不禁便是一愣,有些诧异司言怎的一眼便看出了哪个?若非东西是她做的,她自己都很难分辨的出来,除非尝一尝…… 心下有些错愕,苏子衿的小嘴也难得的微微一张,那极为少见的可爱模样,委实是让司言心中化了一片。 大掌微微落下,司言下意识便摸了摸苏子衿的脑袋,仿若她是个孩童那般,那股子宠溺的模样,看的在场的孤鹜、秋水等人,个个被甜的汗毛竖起。 尤其是落风,一想起方才有女子要勾搭自家爷的时候,爷那般冷面无情的模样,再相较于此时此刻他看着世子妃的宠溺眼神……着实是天差地别啊! 感受到司言的大掌落到自己的脑袋上,苏子衿只挑眼,笑吟吟道:“你怎么知道?莫不是提前有人告知你罢?” 说着,苏子衿还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周围的孤鹜和秋水,心下倒是很难相信。 司言这一头,却是没有回答,只淡淡道:“夫人做的菜,我若是不认得,是不是该打?” 这话,便是有些**的嫌疑了,可这厮却说得一副正经十足,好似是在与她认真的商讨什么一般,那股子严肃的劲儿,叫人瞧着便是好笑起来。 心下觉有有意思,苏子衿脸上的笑也愈发深了几分,只是她到底不知道,司言素来对她这般如桃夭盛放的笑容没有抵抗力,不知不觉中,那双凤眸便幽深了起来。 苏子衿没有察觉,只似笑非笑道:“你分明就是故意不告诉我,还这般转移注意力,难道我这样好骗么?” 司言素来不怎么说谎,尤其是对她,更是如此,只如今这副故意转移话题的样子,想来是刻意藏着不想泄露给她知道了。 “嗯,你不好骗。”司言闻言,只倾身上前,旁若无人般吻了吻她的唇,嗓音低沉道:“用完膳,我单独……好好告诉你,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他凤眸幽深,眼底满是情动之色,听得苏子衿不禁脸色一红,立即便明白,这厮暗含的暧昧意思了。 可这满屋子都是人的,若是她表现出不自然的神色,未免让青茗她们都明白了去,故而,压下那抹绯红,苏子衿故作浅淡道:“先用膳罢,免得饭菜凉了。” 说着,她微微推了推司言,一副正色的模样。 只是,苏子衿不知道的是,司言眸底的情绪委实的明显的很,再加上方才那个短暂的吻,他们哪里还看不明白? …… …… 次日一早,苏子衿直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醒来,顶着通身的‘淤青’,她便被司言抱了起来。 只是,因着太累的缘故,苏子衿今日倒是丝毫没有气力自己穿衣物了,只能迷迷糊糊的任凭司言将她安置妥当。 而司言今日,倒是一整天都陪着苏子衿,两人也算是平静的度过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苏子衿才开始沐浴焚香,换上正式一些的衣物。 不多时,一众人便上了各自的马车,朝着东篱的皇宫进发了。 皇宫城墙,奢华异常,苏子衿下了马车的时候,不禁为之恍惚。三年前,她时常出入这处华丽的宫墙,在这里被若水缠上,同时也在这处殿宇之内,与文宣帝对弈棋局。 只是如今再看,皇城依旧,人事不再,便是她自己,也早已物是人非。 瞧着苏子衿的模样,司言心下一疼,便径直上了前,握住她微凉的指尖。 苏子衿偏头看他,只缓缓抿出一个笑来,低声道:“阿言,时隔三年,我终于又是回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略显苍凉,是司言从不曾见过的哀戚,也同样的,是他从不曾见过的冷戾。 他回想起这几日同寝而眠,除非累到了极致,她时常要做着噩梦,一夜惊醒无数次,每每瞧着那般模样的她,司言便觉得心如刀绞。 “怎么世子和世子妃还不进去么?”就在这时,墨白忽然凑过头来,淡淡一笑道:“莫不是在缅怀什么?” 说着,墨白的视线落在苏子衿的脸上,那股子猜测的意味,甚为明显。 只是,墨白的话才落地,就听两道声音接踵而来。 “假慈悲,关你屁事?” “国师管得有点宽了。” 话音一落,众人便纷纷看向这出声的两人。前者是喜乐,后者则是苏墨,虽这两人说的不一样,但终归都是一个意思。 喜乐和苏墨显然也是有些诧异,两人对视一眼,倒是什么也没有说。 墨白闻言,圣洁的脸容浮现一抹慈悲,笑道:“本国师不过是关心世子妃罢了,苏世子委实误会了。” 喜乐的话,墨白自是不必搭理,但苏墨身为苏子衿的哥哥,墨白觉得,他还是要有理由反驳一下的。 不过,墨白的话才落地,就听司言清冷的声音响起,冰寒道:“国师大抵是有些糊涂,本世子的女人,何时需要你来关心了?” 司言对墨白这人,倒是没来由的讨厌,诚然他不喜的人许多,但像墨白这般的,倒是很少,撇去麒麟洞里头两人的较量不说,他也是如此没有理由的厌弃着墨白,尤其是当墨白将视线落到苏子衿身上的时候…… 司言的话,可谓是冷漠且丝毫不留情面,听得墨白不禁笑了起来,可说到底,这般不留情面的回话,让他完全没有办法去反驳什么。 只这时候,南洛却是撇了撇嘴,说道:“假慈悲,磨磨蹭蹭的,还不进去?” 这话,其实便是在给墨白台阶下的意思了,看的苏子衿不禁一笑,心下对于南洛与墨白两人的关系,倒是有些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