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谢春晖冷笑一声“郁公子想改那便改吧”他身旁这些师兄师弟们都说此诗美极,滴水不漏,郁桂舟一个连学堂都没上的还敢大言不惭的谈改诗? 要能改,他的师兄弟们难道想不到? 于是,谢春晖环手抱胸,等着郁桂舟在今日的诗会中出尽洋相,最好趁着这个败露的时候,彻底消失。 “谢兄听好了” 郁桂舟打了声招呼,从容的上前两步,负手而立,看着谢春晖一字一句的念道“小荷才露尖尖角,湖光春色绿嗷嗷,本是花叶一根生,奈何天意路迢迢” 随着他的话完,谢春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退。 “好,小兄弟果真大才”在寂静的时刻,赵昌一马当先的撕开了平静,顺便给对岸的谢春晖等人抛去一个不屑的白眼。 他就说吗,这小兄弟果然是胸中有沟渠,是个人物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奥,是不是盗版诗不知道呢,反正直接打出来了,哈哈哈! 第40章 古代穷小子之↑搭桥 谢春晖被嘲讽得满脸通红, 胸口气得发胀, 但身边的人并没像方才一般捧着他。大家都不是瞎子,在诗会上斗诗本是常事, 哪怕用言语去激对方, 但一个“斗”字说明一切,既然要斗诗,输赢自然不论,同样是带着意境的诗,郁桂舟的比之谢春晖的更加要有韵味,诗中仿佛也带着这个人的脾性一般。 通俗,易懂, 好记, 悦耳。 而有了这几个特点的诗,自然能成为好诗,被人口口相传, 成为脍炙人口被人争相谈论的传颂。连全程都板着脸, 仿佛只有一张面孔的郁言都破天荒地的露出了一个笑, 称赞“的确不错” 除了孔秀才,其余的都跟着点头, 纷纷跟风夸赞,一时,郁桂舟又处于了风口浪尖上。赵昌一巴掌拍在他肩上“郁小弟,深藏不露呢,你瞧, 连郁举人都夸你了” 郁桂舟呲了呲牙,回道“不是也夸你了?” 要他说,赵昌那首才叫不错,简简单单,仿佛随性,又暗合了返璞归真,不过一抬手,一举头就把那荷花描绘得栩栩如生,难怪那赵家两位哥哥非逼着他来参加诗会,这明明是一个可以考自身才华吃饭的人,非要卖弄商道,去跟商人抢饭碗,也是率性得可以。 谁知赵昌摆了摆手“嗨,别讲了,我有自知之明”就他这一把年纪,这人生阅历,啥没经历过,一首吟“荷”的诗,别说看了,就是做也不知做了多少,压根就不用思考,顺手捏来的,跟在场许多吟诗的学子比来,他还是占了便宜。 斗诗会后,又移驾去煮茶赏花,有那会乐器的学子,更是当场展露了不少才华,露了几脸,得了几个肯定,几乎泰半的人最后都心满意足。 散场时,赵昌和郁桂舟并排走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小兄弟啊,你怎么就不会乐器呢?” 这多好的机会啊,吹吹打打,弹弹挥挥的就在举人老爷跟前刷足了存在感,反观郁桂舟,除了一首诗惊艳外,别的倒没甚出挑的了,甚至连最先挑衅他的谢春晖都在后面弹了首古曲,挣回不少面儿,也算是无功无过的了。 “赵兄,小子真就不会乐器”郁桂舟无奈的叹道。 郁家那样的家境,供他考试就够艰难了,还学乐器? “哎哎,不是小兄弟,是这样的”赵昌为啥急啊,还不是替这个才认识就觉得很合心意的小子担忧“你还不知道吧,如今朝廷在科举上又加了些,把以往那些大家族或者富户们学的琴棋书画、骑射类添了两项进去,称之为两艺,虽然这占比小,但那蚊子再小也是rou啊,你说是不是” 郁桂舟顿了脚步,这事,他的确没听说“赵兄怎知?” 据他所知,在唐宋之类的古代朝代确实有考核君子六艺,不过他穿到这魏国后,曾查阅过相关资料。魏国的科举是从上一任魏君开始的,盛行时间并不长,如今华帝即位,也同样为消弱氏族的庞大而启用寒门来平衡,把科举把持在皇族手里,短短两朝时间,科举制度并没有完善,有许多制度仍在摸索当中,他目前所处的境地算是较好的了,没有遇到最初推行科举的艰难,也没有穿到制度完善,繁文缛节甚重的时候,这中间,如今还是一个非常微妙的当口。 可是魏君不会放任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下去,寒门弟子需要从各个方面培养才能在魏国占据一席之地,而学习和考核六艺也是常理之中,毕竟,这两样的占比小,又是风雅之事,从这入手才不会太过艰难,进而一步步的考核更加重要的。 不过对寒门弟子而言,学习这些东西,实在是天方夜谭。最直接的,钱呢? 赵昌正了正脸,颇有些高深“为兄自然是听说的,如今朝堂上下为这事还在讨论呢,不是甚秘密” 要真是秘密,他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讲出来,尤其是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哪怕感官上再好也会顾忌的。之所以他能知而别人不知,一是因为怀云镇离上头太远,这些传言还没传过来,而他走南闯北的,消息自然要灵通得多,二则,知道这些的也不会逢人就谈啊,毕竟世人对朝廷还是有些畏惧,哪怕要议论也得在暗地里进行不是? 郁桂舟拱拱手,认真说道“无论如何,小弟还是得多谢赵兄提供的消息” 以谢家村的封闭,真得了消息之时,恐怕都得朝廷都已颁布了圣旨,届时,众人相传,他必然知道。 可,那时候还有啥卵用? 不过现在知道了也并无卵用啊!郁桂舟嘴边逸出了一丝苦笑“想来愚弟只能回去闭门苦读,争取在这上边争口气了” 连书都还有一大截没读完呢,哪有时间去学这些风雅? 赵昌显然也想到了小兄弟的家境,不由安慰他“小兄弟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如今朝廷那头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如今还没定论呢,你好生读书,明年拿个秀才回来才是真” 赵昌这人有这样一个优点,就是他自己不爱读书,却很喜欢怂恿身边人去读,去考,去当大官。 最后,他作为一个成功商人来攀关系,顺便走点小路子。 一个非常有才华却不用,非要让不太有才华的人去考科举,也算得上一朵奇葩了,如今这奇葩病又开始范了,说到要考秀才就源源不绝给郁桂舟传递知识,什么考试时穿多点,保暖,带点艾草去熏蚊子,多带些水等等等等,搞得跟身临其境一样。 只是,郁桂舟还是很感谢他一番好意,也没打断他的絮絮叨叨,两人一路唠嗑似的走到了浮云斋侧门,正要离开,却见身穿青色衣裳的浮云斋小厮站在廊下喊住了二人。 小厮有礼的问了安,请了郁桂舟一次,说掌柜的有事相商。 “这……”郁桂舟看了赵昌一眼,被赵昌催促着“快去吧,狄掌柜找你那肯定有事,咋们兄弟就此分别,过几日我带着你嫂子去谢家村瞧瞧你” 郁桂舟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说实话,赵昌此人虽只见过一次,但他为人豪爽,不做作,自然也乐得结交一番。 “那行,咋就说好了”赵昌大笑一声,挥了挥手,抬脚就走,真是半丝都不带留恋的。 郁桂舟目送他背影消失在侧门,才对着小厮道“烦请带路” “贵客客气了”小厮脸上恰到好处的浮现一模惶恐,抬手请道“这边走” 这次他们去的地方是距浮云斋一墙之隔的小厢,里头物事摆放得当,还放了一张软塌,可见是平日里狄掌柜本人的休舔之地。他们到时,里头已经有两个人在喝茶了。 除了作为主人的狄掌柜,还有郁言。 见他来,狄掌柜自然是热情的迎了过来,亲自招呼他落座,又递了茶盏,郁桂舟也没推迟,引了一口,搁在案上,脸上挂着淡笑“不知狄掌柜找小子有何要事?” “好事,自然是好事”狄掌柜也不磨叽,把上次无意捎到府城的启蒙书的事说了,并且还有几分不好意思“是我的不是,也没经过你同意就擅自让人把书拓印了” 郁桂舟能说什么,这拓印都拓印了,卖都卖了,当时也没约定好不能拓印,况且,浮云斋财大气粗,就算有了约定又如何,真要揭过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就是一个小老百姓不是? “能让渝州和其他地方的孩子也能学到这些简单易学的书籍,也是一场缘分” “小兄弟真是豁达”狄掌柜面色有些复杂,这事,原就是他们不对在先,没有取得人家同意就擅自传了出去,府城那头也没跟他吱一声就私自动了手,也是仗着小兄弟没有背景又没有靠山,量他也翻不起甚浪才做的怪,不过他自觉从没看错人,这郁家小子能屈能伸,总有一飞冲天之时,为此,还特地写信告知了家主此事,顺利的谈了一些盈利下来。他从软塌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袱,里头鼓鼓胀胀的,边缘还有些菱角。 狄掌柜把小包袱放在郁桂舟跟前“虽说没取得你同意,但这卖书的钱还是分了下来,希望以后小兄弟有别的也能来咋们浮云斋” 郁桂舟垂着眉眼,嘴角含笑。他知道狄掌柜这意思,就是希望他拿了这包银钱就息事宁人。 二话没说,郁桂舟就接了包袱,顺口保证“狄掌柜放心,小子也不是个粗人” “如此便好,得,你们先聊着,我去前头招呼客人去”顺利了结了一桩心事,狄掌柜直接就让出了私人领地,为郁言和郁桂舟之间牵桥搭线。 余下二人无言以对。 郁言垂着眼眸,喝着茶,一言不发。 郁桂舟也实在不知要怎么去抱一个举人的大腿,都让他攀上举人老爷得他指点指点,好一举考个秀才回来。 可,在他心里,明年的秀才试至少有七成的可能性通过,既然靠自己就行,何必靠别人? 受人冷眼甚的,还真是弯不下腰。 于是,一个沉默,一个冷淡,仿佛两条没有交点的平行线,要不是因为外在原因才坐在了一起,否则根本没有此种情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郁言是郁家的谁? 第41章 古代穷小子之↑尘埃 郁桂舟眼神发虚, 盯着茶杯上的牡丹花纹路, 准备再坐坐就告辞。突然,耳边传来一声问话“你四书五经读到哪儿了?” 郁桂舟愕然了一会, 才答道“四书已读完, 如今正在读五经” 郁言板着脸看他“可能背?” “还不能”郁桂舟实事求是。 哪只,郁言的脸更冷了些,毫不客气的指出“一年到头浑水摸鱼,如今才将将过了一半,还早得很,依我看,你明年悬得很” 闻言, 郁桂舟也很无奈。要不是原主不思进取, 荒废了书本,他用得着在这短短一年之中读完几十万字的文言文? 这种夜以即日,不眠不休的感觉还是当年高三读书那时候, 想不到竟然还有机会再重温一次, 可如果给他选择, 这卵疼的还是别来为好。 想想,他只能苦笑着说了一声“学生会努力的” 郁言不置可否, 突然又问了另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郁川是你父亲?” 这下,郁桂舟不是愕然了,根本就是心里万马千军的奔腾。 这语气,怎么像认识他爹? 郁桂舟突然想起早前在善水厅时,景秀才开过的玩笑, 说他们祖宗说不得是一家的话。 那一句笑言在如今这诡异的话里反而显出了几分真实,但同时,郁桂舟也觉得可能性不大,哪个亲人久不见面不是痛哭流涕,或者各自谈谈人生,会有这种高高在上压根不想搭理你的亲人? 当然不排除有亲人之间背景相差巨大,一方富有,一方贫穷。 “按郁家族里的叫法,你应该叫我一声五叔”郁言平静的放下茶盏,微微抬额,是似在等他喊人。 “五叔?”郁桂舟没有难以接受,只是难免觉得不可思议。 就是突然参加了一次诗会罢了,还牵扯出了郁家的人。从他穿过来后,一次也没听郁当家提起过其他郁家人的事,可郁家书房里的那些书又不是作假,以他们两口子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是自己挣钱买的,他早就怀疑那些书的来历了,如今见到了郁言,他想他或许知道了答案。 “你父亲没跟你说过郁家的事?”郁言肯定的说道,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他还是这样懦弱” 这个他自然是指郁当家。 郁桂舟想起那个沉默寡言但很能干的郁当家,簇着眉心,有些不悦的反驳“我爹是个很有担当之人,勤勤恳恳的养家,供我科举,从来没说过二话” 郁言嘲讽之义更甚“那是因为他知道不用功读书下场会如何,比如他?” 郁川当年得父母宠爱,别说考科举了,被惯得只认识几个字,这样的人若只生在富贵家里,养他一辈子也不是甚大事,偏偏郁家没能一直富贵下去,对只会吃喝玩乐又身无一技之长的富家公子哥可不是天崩地裂。 否则也不会带着妻儿老小躲到这偏僻的乡下不是? 听出了他里的不以为然,郁桂舟跟着冷笑两句“就算他以前再浑又如何,不会读书又如何,至少没让妻儿饿死,如今安安分分的劳作,用双手吃饭,这样不会读书又如何?” 读书并不是唯一的出路,若不是读书人位置高,他也不想读这个书! “你又知道他没饿死妻儿?”郁言盯着他“你的两位jiejie呢,你的弟弟呢?” 郁桂舟双眼蓦然放大“你说啥,什么jiejie弟弟?” 郁家不是只有他一根独苗苗吗? “呵”郁言双眼在他脸上打量片刻,见他神似不想说谎,也有些纳闷了“你不知道自个还有两个jiejie,一个弟弟?” 郁桂舟摇摇头。 若有,原主的记忆早就告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