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柳霜霜在一旁兴致颇高，将鲜花杵槌成汁之后，便不停的调色，目不转睛的盯着石钵。 “芷岚，我成功了，你快看。”柳霜霜忽然大笑，连忙将卫芷岚拉到一旁，指着石钵里调好的颜色，得意的道，“这蜜橘色，你瞧好不好看？” 卫芷岚笑了笑，眸光触及她方才调好的颜色，开口道，“还不错，只是依我来看，颜色浅了点。” “我也这么觉得，那你说说怎么办？”柳霜霜秀眉微蹙。 “再多加点红色的花朵进去，黄色的花就不要加了。”卫芷岚给出中肯的答案。 话刚说完，柳霜霜便迫不及待的往石钵里扔了些红色的花朵进去。 “小姐，奴婢也调好了，您看看怎么样？奴婢调的是珊瑚色。”宛芙笑着将石钵里调好的颜色递给她。 “你这个看着深了点，再加点浅色的花朵进去。”卫芷岚伸手拿过身旁一株白色的茉莉递给她，道，“这个花不错。” 宛芙伸手接过，继续专心的调和颜色。 卫芷岚不再多说，自己也开始动起手来，眸光专注的盯着石钵里渐渐变换的颜色。 调色是最基础的一步，因为采集的鲜花过多，光是调色就花了三天的时间，卫芷岚和宛芙主仆二人，每日天不亮就出门，直到天黑了才回府。 直到将所有的颜色都调和好后，便要用细纱进行过滤取汁，再以丁香、藿香两种香料；拣上好的裹入细纱，投入事先已烧至微烫的酒中，用以吸收香料之味，这过程大概也需要两三天。 第三步便是把浸透好的香料取出，将牛脂放入酒中，旺火大烧，滚沸一次便加一次牛脂，数滚之后，撤火微煎；此时慢慢渗入调和的颜料，并以搅拌均匀，灭火后待其自然冷却即成。 卫芷岚在花圃待了大半个月之后，终于制作出了第一批唇脂，虽然颜色各种各样，看上去漂亮鲜艳，比起如今市面上只有的朱赤色要好太多；但有的颜色不是深了就是浅了，而且唇脂看上去不够光滑细腻，并没有达到自己心中满意的效果。 但大家却很高兴，虽然有些美中不足，但毕竟是这些天辛苦付出的回报，而且他们也没有见到过现代精致的口红，如今看着自己制作出五颜六色的唇脂，自然是很高兴。 尤其是柳霜霜那女人，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会儿便将各种颜色都试了个遍，手中拿着唇脂左看右看，不停的摆弄。 宛芙也激动得小脸通红，将玫红色的唇脂涂在小嘴上，一个劲的问她好不好看？ 卫芷岚不禁感觉有些好笑，但因为是第一批唇脂，早先她便料到肯定会有不足发生，所以制作的数量并不多；于是她便让人重新制作，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做起来，所有人都更加得心应手。 十天之后，第二批唇脂再次制作完成，这次唇脂的颜色比上次要好，但依然不够光滑细腻，手指摸上去仍有些粗糙。 “芷岚，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啊？依我看这唇脂挺好的。”柳霜霜拿着一盒豆沙色的唇脂，蹙眉道。 卫芷岚摇摇头，坚定道，“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 现代的口红制作精良，而在这落后的古代，虽然没有先进的技术，但她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 于是，大家开始进行第三次制作，二十天之后，有过前两次经验的总结，这次制作出来的唇脂，不论是从颜色还是光滑细腻的程度来说，都是最好的；而这些天卫芷岚也重新找了些人，制造了一批小圆管，打算最大化的还原现代的口红。 “芷岚，这唇脂好漂亮，光是看着就感觉很有特色。”柳霜霜明艳一笑，面上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是啊，小姐，这些唇脂的颜色真的好漂亮。”宛芙神色激动，眼冒星星的盯着各种颜色的口红。 “这不叫唇脂，它叫口红。”卫芷岚笑了笑道。 “口红？”柳霜霜挑眉，神色有些不解。 “小姐，为什么叫口红呢？”宛芙也有些疑惑，盯着她问道。 “唇脂就是口红啊，只不过名字不一样而已。”卫芷岚笑着解释。 “口红这名儿不错。”柳霜霜挑眉，笑着把玩着手中橙色的口红。 “奴婢也觉得这名字挺好。”宛芙笑嘻嘻的道。 “你们喜欢什么颜色自己挑，前几日我便在京城买了几间闲置的铺子，你们选好了，剩下的我都让人拿回铺子里去。”卫芷岚笑道。 “谢谢小姐。”宛芙眉开眼笑，兴奋的跑过去选自己喜欢的颜色了。 “霜霜，你挑好之后，顺便带些回去给凤灵她们用。”卫芷岚又道。 “好，这么多漂亮颜色，估计她们得高兴坏了。”柳霜霜秀眉一挑，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卫芷岚笑了笑，等将所有事都交代好，回到京城时已经是傍晚了。 她没有先回永南王府，而是直接去了淮阳王府，毕竟这次口红能顺利制作成功，也多亏了云慕轻。 卫芷岚笑着走进颐华苑，此时云慕轻正在院子里练剑，夕阳西下，他身姿俊逸，剑舞飞花，凌厉的剑气激起地上片片落叶，金黄色的霞光映照着他俊秀的容颜，端的是瑰姿艳逸。 “芷岚。”云慕轻见她走了过来，笑着收起手中的剑。 ☆、062 传闻 “我来是想告诉你，唇脂制作成功了。”卫芷岚笑着走近，浅笑道。 “那你这些天的辛苦没有白费。”云慕轻温和一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做自己喜欢的事，再辛苦也是值得的。”卫芷岚笑了笑。 “你说得不错，做自己喜欢的事，的确辛苦也值得。”云慕轻淡淡道。 卫芷岚从怀里掏出几支不同颜色的口红，笑着递给他道，“我这次做了好几种漂亮的颜色，你看看喜不喜欢？我都送你。” 闻言，云慕轻失笑，“芷岚，我是男子，要这女子之物有何用？” “对哦，我想着这次你帮了我大忙，想好好感谢你，倒是忽略了这唇脂你用不着。”卫芷岚哑然失笑，旋即皱着眉道，“那我该怎样谢你呢？” 云慕轻见着她一认真思考的模样，忍不住好笑。 正在这时，有婢女走了过来，恭敬的道，“世子，王妃让您过去落梅居用晚膳。” “不了，今晚我就在颐华苑用膳，让她不用等我。”云慕轻淡淡微笑。 “是，奴婢这就去告诉王妃。”婢女弯身退了下去。 “你不去淮阳王妃那里么？”卫芷岚看着他道。 云慕轻摇摇头，语气温润，“meimei在落梅居，我不去也罢，你还没吃晚饭吧？不如等会儿就在颐华苑和我一起吃？” “也好，正巧也饿了。”卫芷岚当下也不客气，笑着道。 …… 落梅居—— 淮阳王妃此时正慵懒的半倚在美人榻上，美眸淡淡的扫了面前恭敬的婢女一眼，问道：“你说芷岚方才在慕轻那里？” “回王妃，奴婢确实看到芷岚小姐在世子的颐华苑，世子还说他不过来用晚膳了，让您不用等他。”婢女点点头，据实以答。 闻言，淮阳王妃微微低垂着眉眼，眸中闪现一丝诧异，但只是片刻便恢复如常，顿了顿，又道：“既如此，便不用等他了，传膳吧。” “是。”婢女应了声，便立即退了下去。 云槿瑟站于一旁，微微蹙了蹙眉，心思一转，便走近淮阳王妃身旁，小心提醒道：“母亲，您还记得前两个月，芷岚小姐来找过世子哥哥的事吗？” 淮阳王妃点点头，一双美眸看向她，问道：“记得，怎么了？” 云槿瑟淡淡一笑，又试探性的问道：“母亲，您可还记得郊外三十里的花圃？” “当然记得。”淮阳王妃神色疑惑的瞧了她一眼，顿了顿，又道：“瑟儿，有话不妨直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花圃是淮阳王府名下的产业，我又怎会不记得。” “是，母亲。”云槿瑟微微低头，眸光闪了闪，又道：“可是女儿听说，世子哥哥两个月前便将花圃送给芷岚小姐了。” 话落，云槿瑟便抬眸，细细打量着淮阳王妃的神色，然而她面上情绪淡淡，倒也看不出心中在想些什么，似乎对于她方才说的话，丝毫不感到诧异。 直到过了良久，淮阳王妃这才淡淡开口：“这事儿我倒不知道，也没听慕轻说起过，不过你哥哥做事向来有分寸，花圃既是淮阳王府名下的产业，他应该不会如此草率。” “不过女儿却是听闻此事，千真万确。”云槿瑟心有不甘，见淮阳王妃似乎有些不相信，忙又补充了一句，道：“哥哥性子向来寡淡冷清，这些日子却和芷岚小姐走得极近，花圃是淮阳王府多年的产业，哥哥若是便这样送给了她，想来也是有些说不过去。” 闻言，淮阳王妃微微皱眉，但很快眉头便舒展开，淡淡道：“王府两年前便交由你哥哥打理，既是答应了他，我便也只有放手让他去做，你哥哥做事向来有分寸，便是真的将花圃送于芷岚，想必心中也是有一番想法，自不必干涉。” 话落，云槿瑟心有不甘，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淮阳王妃却是将她要说出口的话打断了，继续道：“芷岚是个蕙质兰心的可人儿，从小也是遭了难，永南王妃又去的早，难得你哥哥性情寡淡冷清，平日里却对她多了几分照顾，倒也是好事。” 一番话说完，淮阳王妃已经起了榻，形态举止间一派雍荣华贵，淡淡瞧了她一眼，又道：“瑟儿，时辰不早了，随我去厅内用晚膳吧。” “是，母亲。”云槿瑟淡淡一笑，眉眼低垂间微微有不甘的神色闪过，然而面上依然是乖巧温顺的样子，轻轻扶了扶她的手。 …… 用过晚膳后，卫芷岚回到永南王府，天已经黑了，差不多两个多月，她每日她都是很晚才回来，都没能睡个好觉，所以今晚早早的便歇下了。 接下来的几日，天刚亮她便出了门，去了仙脂阁，这店铺正是她前两日买下来的，如今已挂好了招牌，门店早已收拾妥当，洁净无尘，货架上陈列着各种颜色的口红。 一切如她所料，果然不出三日，临仙楼的姑娘涂抹了一种新奇式的口红，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的便传遍了西京大街小巷。 有人说那口红颜色鲜艳漂亮，丑女涂了也能变仙女，有人说那口红样式爱小说临仙楼的姑娘本就生得天姿国色，涂了那口红，竟比天上的仙子还要美上几分；总之传言满天飞，下至平民百姓，上至贵族小姐，都知道有这样一种漂亮的口红。 于是纷纷有人去往临仙楼，询问里面的姑娘这口红是从哪里买来？然后卫芷岚的仙脂阁爆满，出现了人挤人的一幕；不管是名门贵族的小姐还是平民妇人都争相抢购，不出半日，仙脂阁的所有口红都被哄抢一空。 卫芷岚当下也是吃惊不小，她有想过这口红一旦上到市面上去，定然会让人感到新奇，但没想到竟引起如此大的轰动，更没想到竟然不到一日，店铺里所有的口红都售完了。 于是，她又多找了十几人，大家每日不分白天黑夜的生产，半个月后，又制作出了一大批口红，摆满了三间店铺；这次她将价位定得很高，避免了被很多人哄抢一空，而导致断货的情况出现。 至此口红事件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宫中不少妃子，都愿意花大价钱多买几支漂亮的口红，以此来讨皇上的欢心。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有消息传出，这仙脂阁的老板竟然是永南王府的芷岚小姐，众人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在了地上；实在没想到自五岁起，便不曾迈出王府一步的柔弱女子，居然能制作出如此新奇漂亮的口红。 于是有人说，这芷岚小姐不仅美如天仙，端庄贤淑，更是冰雪聪明，心思玲珑，所以才能制作出如此让人耳目一新的口红；众人纷纷赞同，口口相传，很快的卫芷岚响亮的名声便传遍了西京的每个角落。 听到那些夸赞她的传言，卫芷岚不不禁觉得好笑，她不过是把现代的口红，依着自己心中的想法给照搬到古代来了，倒没想到竟能引起如此大的轰动。 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久居永乐宫不问世事的元华太后竟然宣她进宫，这着实令人感到始料未及；卫芷岚当下也不清楚，太后为何突然召她进宫，但能感觉到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儿。 …… 第二日早晨，卫芷岚刚醒来不久，仔细梳洗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宛芙和吴mama已经将早膳端了进来，用过之后，卫芷岚便靠在窗边看书。 然而没看多久，宛芙便走了进来，浅笑道，“小姐，王爷传您过去书房问话呢。” “问话？”卫芷岚秀眉轻蹙，一双清灵的眸子落在她脸上，神色有些疑惑的道，“问什么话？” “小姐，您是看书看糊涂了？，王爷有事找您，奴婢怎么知道问什么话儿呀。”宛芙连忙走近，催促道，“小姐，您快过去吧，别让王爷等久了。” 卫芷岚低垂着眉眼，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书卷，这才出了房间，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书房。 她轻轻敲了敲房门，便听到里面传出永南王略显疲惫的声音，“进来吧。” 卫芷岚推开房门，这才缓步走了进去，永南王背对着她，看不到面部表情，但卫芷岚却能隐隐感到一股悲伤的气息在他身上弥漫；心中不禁感到疑惑，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这位已到不惑之年，仍旧威严的王爷而如此感伤？ “岚儿，你来了。”永南王转过身，眉间透着一抹淡淡的疲倦。 “爹爹一早传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卫芷岚淡淡一笑，问道。 “坐下吧，陪爹爹好好说会儿话。”永南王轻声一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卫芷岚低低应了一声，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不禁在心思寻思着，永南王到底要说什么，她不是真正的卫芷岚，可不能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