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
在当今江湖里,连中她四五刀才死的人,其实不是很多。龙八太爷威名赫赫,并非他人无脑追捧出来的。 她对身份讳莫如深,只是出手保留的原因之一。另一原因,是因为她察觉到酒肆二楼、酒肆后门各有一人,极其值得她注意。这两人一坐一站,气息细微绵长,若隐若现,绝非江湖常见的一流高手。 当她发现他们时,心中立刻浮现那个阴森森的瘦高个子。她猜测他们是龙八请来的救兵,见势不妙就会出手,所以决定赌一赌运气,试图靠着和龙八的平局,引诱这两位神秘人物现身。 如果她无法达成目标,那就在这里杀了龙八。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她宁可在蔡京下次动手前,多杀几个他们用重金买来的高手,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她掠向后方,正在后面的王创魁面如土色,担心她顺手两刀砍向自己,急忙凌空纵跃,跃至酒肆大门处,避开她的必经之路。他站了个好位置,尚未来得及松口气,忽听上方一声朗笑,顿时脸色微变,不知又生出什么变故。 他既然听到了,苏夜、龙八、温柔等人当然也能听到。这声笑声里,充满了自信与坚定,说明这人对自身拥有强烈信心,认为自己可以随意插手,别人绝不会有其他意见。 苏夜一听这个声音,只觉十分熟悉,转眼想出这人的身份,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人可能不是龙八的同党,但有他在这里出现,本来可以用杀人解决的问题,将变的非常复杂。 须臾之间,一个身着白袍,潇洒至无可比拟的身影自酒肆二楼落下,雪早已停歇,白衣人却像一片巨大的雪花,轻飘飘地当空坠落,几有在空中停留的感觉,可见轻功出类拔萃。 他年轻英俊,仪态高贵,面如冠玉,鼻梁挺拔笔直,眼睛明亮的像两颗黑宝石,眼中尽是潇洒笑意。如今初冬时节,方降新雪,他随便穿着一件白袍锦衣,全身上下,均是令人心折的贵气和英气,仿佛由冰雪雕成的王侯。 和平时不同的是,他今日佩带着武器,在腰间的金带上,挂了一把剑。 这把剑外表普通,甚至有些丑陋,古鞘厚套,剑鞘中隐隐透出鲜血般的颜色。血色时而流动,时而凝住,仿佛人的血脉。苏夜看着它,总觉得里面不是剑,而是一汪鲜血,血液在鞘中奔涌,眼色浸出剑鞘之外,才有这种效果。 剑是和红袖刀齐名的血河神剑,人是神通侯方应看。他为何会在酒肆里出现,苏夜已不想多问。她唯一想问的是,他选这个时候飞身而下,究竟想做什么? 方应看飘然落地,先对苏夜一笑,再向温柔一笑,好整以暇地问道:“两位当街动手,是否出于误会?不然的话,一位是苏公子的师妹,一位是傅丞相的爱将,怎会打了起来呢?” 苏夜不动声色,淡淡道:“这要问八爷了。我和他们两个好端端在街上走,八爷忽然冲出来,要抓捕我这个杀人犯。与其束手就擒,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所以就打了起来呗。” 龙八似乎很忌惮方应看,脸上肌rou一颤,冷冷道:“方公子,我奉相爷之命行事,难道你想拦着我?” 方应看笑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岂非给朝廷添了不少麻烦?我劝龙兄能放手时且放手,得饶人时且饶人。回去说从未见过苏姑娘,相爷那边有个交代,也就是了。” 苏夜意外地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是不是还有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回家睡大觉?” 第二百八十九章 龙八找苏夜麻烦,纯属自作主张, 与傅宗书毫无关系。他搬出这尊神, 无非想以傅的地位压制方应看, 要他别多管闲事。 而方应看口称“装作没看见”,就是对龙八的回应。在场的人如此之多, 焉能装作没看见?他仅是以此表明自己的立场,告诉龙八,只要他还在, 他就不能对那两个弱女子下毒手。 正主被迫停手, 其他人自然不会多事。龙八一方, 那七名高手神情尴尬,三个绕了个圈子, 四个从地上爬起, 慢慢移至龙八身后, 表情严肃庄重, 态度义愤填膺,却没一人冲出来动手。 龙八可以带人行动, 方应看也可以。酒肆大门里, 忽然人影闪动, 迈出了两个人俑般高大的人。这两人一人宽袍长袖, 把手紧紧藏在袖子里, 好像怕人看到;另一人戴着鹿皮手套,手指比正常人长出一半,手掌亦较为宽大, 十分引人注目。 他们现身后,默默站至大门两侧,仿佛两座铁塔,同时注目方应看,等候他的吩咐。 龙八嘿嘿连声,怒目而视,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里,露出不忿之色。他寒声道:“小侯爷,你把你手下的张氏兄弟带来,是防着我不听你的话?” 方应看笑容可掬地道:“并非如此。只是出门在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总觉得不方便。” 那两个人就是“铁树开花”,张铁树、张烈心兄弟。他们一方面跟从方应看,为他执鞭坠镫,一方面暗中遵从方应看命令,潜入迷天盟,成为深受关七信任的五、六两名圣主。如今关七遁逃无踪,生死不知,迷天盟土崩瓦解,张氏兄弟已回到旧主身边,只是不经常露面而已。 那一天夜里,苏夜虽然始终关注着关七,对他们也有很深的印象。至少,他们负责推关七出现,怎么都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 她有一下没一下,不住瞟向他们,但见两人脸容如铁,面无表情,显然没认出她就是五湖龙王。 方应看、龙八两人脸对着脸,直勾勾凝视彼此,前者平心静气,后者脸色数度变幻,衡量着硬行冲突的结局。就在此时,温柔蓦地问道:“你又是谁?” 京师鼎鼎大名的“神枪血剑小侯爷”,她居然不认得。方应看笑容一滞,愣了起码五秒钟,苦笑道:“在下方应看。” 对温柔而言,方应看只是一个曾被别人提到的名字。待他真人出现,她才有了真正鲜明的观感。她问完之后,眼神依旧一瞬不停,在他身上流连,好像很好奇这位小侯爷的分量。 苏夜发现,方应看飘然落地时,站在酒肆附近的高手转身就走,做派与那高瘦个子一模一样。她无法断定,如果自己继续与龙八激战,那人究竟会不会下手偷袭。但方应看一到,他可是走得干净利落,绝无迟疑。 换言之,方应看想帮她,却帮错了人。 就像她过去碰上的某些敌人,龙八太爷自以为再战一阵,等手下上前围攻,定然有胜无败。他看待方应看,正是看待抢他功劳的仇敌,气息咻咻,目光灼灼,几乎能通过双眼,窥见他心底的怒火。 方应看居然不理会他,从容加问一句道:“如何?” 龙八既愤怒又不解,同时还有因计划被打乱而生的仇恨。他不明白,一向与蔡京同流合污的方应看,为何突然改换作风,保护起苏梦枕的人。苏夜心中想的,却是方应看不惜开罪傅宗书,也要挺身而出打发龙八,究竟有何用意。 前后两人目光夹击下,方应看神色从容,气质飘逸,在原地屹立不动,很有耐心地等着龙八太爷回答。 龙八犹豫片刻,心知今日难以如愿,恨声道:“成。下一次见面,可没这样容易的了!” 苏夜笑道:“凭你今日不要脸子,几次挑我师妹下手,我就不能轻饶过你。下次见面,我非砍断你的双腿,让你从龙八变成龙四不可。你够胆就来,不够胆的话,带上一万个帮手再来。” 龙八一张紫膛脸,变的像煮熟的红色鸡蛋。他不再和他们啰嗦,扭头就走,步幅之大,好像有火在后面烧着他一样。四棋连忙跟上,却听龙八太爷一声怒吼,“滚开!统统给老子滚到一边去!” 苏夜刚刚感叹刘全我等人,说他们再不情愿,也得听从上头人的吩咐赶回,这碗饭并不容易吃。温柔只听其言,不解其意,此时见龙八咆哮了两个字,身后的人像是被雷劈中,齐齐一停,又齐齐放缓步伐,灰溜溜地跟在他身后,顿时明白过来,咯咯笑出了声。 方应看目送龙八一行人走出长街,这才转过身,微笑道:“三位没被他伤着吧?” 花晴洲摇头,面上惊诧正在慢慢消退,却还是惊魂未定,有点失魂落魄的感觉。当时,龙八一拳击向温柔,他人就在旁边站着,眼睁睁看见对手庞大的身躯冲近,却呆如木鸡,束手无策。发党弟子里面,尚未有过龙八这等高手,给他带来的震撼远比自己人更深。 温柔瞪大了眼睛,惊讶于方应看的翩翩风度,同时嘴硬道:“你为啥插手帮忙?难道你以为我们姊妹对付不了他?” 苏夜对方应看颇有微词,认为他不现身,龙八一定血溅当场。但温柔这一开口,她马上想把自己眼睛捂上,拉着师妹赶紧走开,免得被人当成不识好人心。 方应看审视着她,笑道:“你们或者对付得了龙八太爷。不过呢,附近尚藏着一位高手,对你们虎视眈眈。方某人阻拦龙八后,他才放弃离开。” 苏夜脸上浮现笑容,浅笑幽幽,极为动人。方应看每说一句,她就点一下头,然后,她说:“不错,是有这么一位高手,他也的确走了。” 温柔思忖一会儿,又问:“你为啥对我们这么好?” 方应看淡淡道:“因为在下一直敬佩仰慕令师兄苏公子。家父曾说,京中诸般势力之中,只有金风细雨楼有点侠义道的样子,只有他们肯作行侠仗义的事,要我尽可能地帮忙。哪怕碰上最要命的情况,我也得保住苏公子一口元气。” 苏夜终于忍无可忍,抢先一步,打断了他,不让他再颂扬苏梦枕。她先向花晴洲点点头,温和地道:“你回去罢,最近不要出门,别四处乱走。龙八那人自私狭隘,报复心极重,小心他没了面子,拿你出气。” 方应看颔首道:“龙八太爷正是那样的人。” 花晴洲知道此地已无自己的事,犹豫一下,依言转身折返花府。苏夜收拾完心情,叹了口气,笑道:“方公子,你可知那位神秘高人是谁?” 方应看笑容不变,只多了几分惋惜之意,笑道:“我不知道,我以前从未见过那人,甚至连他和龙八什么关系,也不太清楚。” 他轻描淡写,推的一干二净。以苏夜之能,仍看不出他说话是真是假。她又瞧了瞧方应看,似笑非笑地道:“前些日子,我多有冒犯,公子不仅不计较,还肯拔刀相助,可见公子心胸何等宽广。也罢,既然无事,我们先回风雨楼去,日后若有机会,再报你今日之情。” 温柔转头,向花府遥遥望了一眼,小声道:“要不要说说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见方应看英俊潇洒,温文有礼,不由自主大生好感。就算是她,也知道神通侯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忍不住就想和他告告状,抱怨龙八多么凶狠霸道。 苏夜实在不想同方应看打交道,正要否认,却听方应看道:“我恰好知道附近有座茶楼,是宫里公公的产业,做的上好茶点果子。苏姑娘、温姑娘,两位如果不忙,何妨到那里坐坐?我与温姑娘的父亲同朝为官,也应多多亲近。” 他脸含微笑,用温晚为借口,一下子把温柔拉到了他那边去。此时,她已不记得自己匆匆离开金风细雨楼,苏梦枕当作何反应,会不会派人跟踪调查,一把拉着苏夜袖子,撒娇道:“去吧,咱们就去一趟吧。” 龙八走了,与方应看对视的人变成了苏夜。她静静站在那里,看着方应看,一脸高深莫测。方应看自恃聪明,却看不透她的心思,只能是满脸微笑,以坦然态度回应着。 苏夜看着看着,忽地又叹了口气,向酒肆门口一指,问道:“这两位要怎么办?” 方应看笑道:“他们去哪里都一样。姑娘既不喜欢他们,我叫他们远远站着就是。” 苏夜嗯了一声,冲他笑笑,笑道:“公子盛情邀请,我们再坚辞不去,倒像不识抬举。” 温柔大喜,仿佛很开心能去一个新地方。方应看亦面露喜色,笑道:“在下的马车就在附近,我叫他们去把车子赶来。” 他不过一个眼色,名动武林的张氏兄弟就动了起来。他们飞一般离开大门,紧赶慢赶地去找那辆车子。龙八太爷前呼后拥,大呼小叫,看上去极其威风。但方应看这种不动声色的派头,更能得到苏夜的重视。 酒肆中还有其他客人,之前他们很有眼色,不敢打扰这位年轻贵公子办事。待贵公子走了,里面渐渐热闹起来。苏夜一边听着客人嘈杂,一边听方应看在旁道:“姑娘最近做的事,方某人亦有所耳闻。” 苏夜缓缓道:“哪一件事?” 方应看笑道:“苏公子果然好手段,不过你冒险行动,不惜直面黑光上人等杰出人物,他就不怕你遇上危险吗?” 第二百九十章 苏梦枕坐在他的椅子上。 这是一把特制的椅子,外形古怪, 整体高大而古拙, 可以当座椅, 也可以当睡榻。然而,无论坐还是躺, 这把椅子都非常不舒服,因为它是由长短不一的木块砌成的。 普通椅面为一块平整木板,让人坐的稳稳当当。但苏梦枕身为江湖霸主, 怎能坐普通的椅子?于是他别出心裁, 叫人用木块拼出这把座椅。木块长度不同, 那么组成的平面,一定也凹凸起伏, 产生疙疙瘩瘩的不快感觉。 苏梦枕想坐什么椅子, 都无人敢说半个不字。他偏偏选择这样一把怪椅, 放在青楼他最常用的书房里面, 可见有着独特用意。 他面前,放有一张宽大平整, 朴实无华的木制书桌。书桌那一侧, 坐着他刚刚从外面回来, 再一次惹出事端的二师妹苏夜。 书房空旷宽敞, 除了取暖用的铜炉、放置文卷的书架和橱柜, 再无其他装饰。它的气质如同它的主人,旷然、寂寞、仿佛一座远离人世的冰山。尤其现在房中只有两个人,愈发显得孤零零, 空荡荡,同时还令人生畏,情不自禁地生出敬畏之心。 苏夜不敬亦不畏,正满脸堆笑,问出一个问题,“你干吗不换张舒服的椅子?” 苏梦枕冷冷道:“因为我需要它提醒我,绝不可以过得太舒服,要时刻记着自己的志向。如果大志未酬,那就还没到闲适自在躺下的时候。这就是这把椅子的意义,所以我不会换掉它。” 苏夜脸色蓦地一寒,亦冷冷道:“你想不舒服,为啥不来找我?我可以让你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一时每一刻,都过得非常不舒服,何必和椅子过不去?” 苏梦枕笑了一下,然后好像觉得这话不值得笑,赶紧把笑容收了回去,还轻咳了几声。咳嗽完了之后,他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缓缓道:“你招待客人,居然招出一场闹剧,让我不得不佩服。发梦二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否太师转而对付他们?” 花晴洲来金风细雨楼时,自然先见过了苏梦枕,得到他点头允可,才有楼中子弟飞报苏夜。苏梦枕本以为,这不过是他痴心不死,少年人的寻常毛病,便随手交给当事人打发。 但未过多久,苏夜忽地将酒杯摔落在地,抄起一只酒瓯,带着花、温两人,飞快下了天泉山。黄楼驻守帮众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赶紧报给苏梦枕知道。 苏夜在茶楼饮香茗、吃果子期间,已有帮众千辛万苦找上茶楼,发觉她们两个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当即回楼复命。苏梦枕知道事出突然,却不知事态如此严重。等她带着温柔回来,白愁飞前去支开了温柔,王小石则叫住苏夜,说苏大哥要见她。 因此,她见苏梦枕问及关键问题,也收起了嬉笑态度,认真道出来龙去脉。 今日之事,尚未造成严重后果,透出的意味却极为冷酷。如若花晴洲不来,她未在花府出现,张顺泰将在外援的协助下,解决赵天容与银盛雪。花枯发一时不死,也难逃大弟子的蓄意暗算,更不用提花晴洲了。 她在解决问题途中,顺便得罪了龙八太爷。估计他回去添油加醋地一说,傅宗书将勃然大怒,把她本人连带发梦二党列为必须解决的目标。 麻烦转身离开后,方应看给她带来新的麻烦。她并非自作多情,误以为方应看对她有意,而是他的确有意。 不幸的是,由于他不知苏夜真实身份,放出的所有大招都是错的。 首先,他当空飘然而落,以救美英雄的形象出场,展现连龙八太爷亦不敢过分得罪的气派,却使苏夜计划化为泡影。那个神秘人物两次跟踪她,均出现意外,可能不会再有第三次了。他武功好身手高,必是蔡京看重的爱将。下次想碰上他,天知道得等到多久之后。 然后他为引起她注意,一口道破天机,说他已经知道她图谋接近皇帝。那时候,温柔对此事一无所知,顿时竖起耳朵,最后发觉苏夜去青楼玩耍,竟不带她,闹了好一阵子脾气。方应看意识到自己选错了话题,急着掩盖时,早就无法挽回。 因此他再接再厉,于不经意间,炫耀自己深受皇帝宠爱,自幼就可行走宫廷,并且主动伸出橄榄枝,暗示如果苏夜入宫,他能够在旁施以援手,让她不再孤立无援。 他之所以这么做,理由仍是“为了帮苏公子”,提都不提苏夜,使她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简而言之,他为博取她的好感,着实不择手段。她不想作诛心之论,但方应看今日把血河神剑带在身上,说不定是想宣告他“当世巨侠方歌吟义子”的身份。当年他结识五湖龙王,也用过同一种暗示。 方应看至今不明白,他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人面前,施展出错误的招数。他如同开屏孔雀,开的屏却像垃圾一般。苏夜虑及他身份不凡,说不定真有用得着的一天,才未坚决拒绝。但他在她身上打主意,仍使她十分警惕。 值得庆幸的是,方应看说了不少闲话,亦透露出不少信息。 正如他本人所言,宫中种种琐事秘闻,很少有他不知道的。他与一爷等人相熟,所以赵佶起驾回宫第二天,他就听说了苏夜面圣之事,暗自赞叹苏梦枕做事够果断,连师妹都舍得送出去勾搭天子。 赵佶回宫过后,并未忘记苏夜,提起她有三次之多,嫌弃平时见到的女冠、女尼一身俗骨,还询黑光上人有没有同修的师姐妹,闹的黑光上人无所适从。按照方应看的推论,用不着多久,她就会再次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