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那是他渲染了十几分钟的氛围啊! 绝望! 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孩躺在他臂弯里双眼迷离,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光阴,床边夜明珠哗啦啦地滚着也就算了,最后连床都被砸塌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 等吧!等啊等,等到昨晚,终于打了一波雷,把小妞吓得直往他怀里钻。 天助他也! “宝贝儿不怕,大帅抱。”他乐呵呵地抱紧着她,准备趁乱亲她的嘴,只听见窗外霹雳一声,窗户着火了。 十几二十个护院举着火把站在落地大窗外,“虎视眈眈”地盯着“席梦思”床上的他和她…… 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不应该设计什么落地窗。 “大帅看着我作甚?” “烟儿。” 知烟歪脑袋看着他,大帅从前不是这样唤她的,近日也不知怎地,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称呼都变了。 自打她走出国子监,大帅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宠爱她。 “我……”陆迁扭扭捏捏了一阵儿。 知烟心里没底,又不敢多问。 大帅,到底怎么了? 陆迁“我我我我”了半天。 “我——可能有点喜欢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知烟笑颜如花,靠在陆迁胸前,举止得体带着羞涩,回应他生涩的告白:“我也喜欢你。” 很久很久了。 胸前的凤血石银光灿灿。 突然幸福。 陆迁兴奋不已。 激动人心!第一次告白就成功了!! 此情此景,陆迁忍不住伤怀了一把,抚着心爱之人的发,忧心忡忡:“时光催人老,多年以后我变成老头子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那时,我已是老太婆了,没有年轻的容貌,大帅可会喜欢那时的我?” “这种事情不太好说,要不你嫁给我试试?” “诶?” 悟出了陆迁此言的意图,知烟会心一笑,“不妨一试?” 原以为告白成功的感觉是刁炸天的骄傲酸爽,没想到会是心里一阵酸涩的感动。 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陆迁捧起她的脸,想亲,突然想到什么,又怂了。 “烟儿最近……我们在一起总是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所以我必须送你去一个地方。” 知烟忍着要哭的冲动,语气平静懂事:“好,都听大帅安排。” “不委屈,别难过,很快,最多半年,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我相信大帅。” “乖。” 陆迁命人将知烟的十几箱行礼抬上马车。 府门外传来车马的声音,是兵部尚书座驾。 谢光珅领着国子监祭酒许仲平,监丞、助教也一同前来为知烟践行。 知烟是许仲平教学多年来第一次接收的女生徒,虽是圣旨压强行送入国子监的,一开始他并不喜欢,甚至有些埋怨陆迁,直到亲眼见到她书写的策论,听她弹奏的卷黄沙,听她背诵只看过一遍便可朗朗上口的经文,由衷佩服这女子,在她结业时,他以国子监祭酒的身份亲自为她书写荐书。 只可惜女子不得入仕为官,那荐书只能用作他满腔热血的留念。 “知烟姑娘的策论,下官已经上呈礼部周大人,因女子不得论政,故下官添署了自己的名。” 陆迁大方地笑了笑,“没关系,她不需要这些。” “大人,镖局的人来了!”狼女的声音传来。 战雪站在狼女身后,头上虽然戴着斗笠,谢光坤一眼就认出了她。 “战雪?”谢光坤难掩激动,心意难平,顾不上还有同僚在场,快步走到冷傲女子身前。 大约是战雪的报复与怨念,时至今日,谢光坤仍不知道知烟是他的亲生女儿。 她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 “谢大人有何事。”战雪冷冰冰地应了一声。 谢光坤抬起手,又放下。 颤抖着声音:“十八年了,你还是如此……”如此的年轻美貌。 她一点也没变,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她这幅年轻的容颜,他知道这是折寿换来的。 他的忐忑彷徨与喜悦她都看在眼里,却不为所动,“谢大人仕途顺畅,战雪一介武夫,不配与谢大人称故。” 战雪走到知烟身侧,伸手去牵她,语气是小心翼翼的呵护与温柔,“时候不早了,走吧。” 知烟握住战雪的手,转头望了望谢光坤。 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此刻他眼中只有一人,酸涩的目光,令人心疼。 父母齐聚,却是这样别扭的情景,着实让她无可奈何。 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想起陆迁对她说,以她娘亲的脾气,如果不想看到天翻地覆,就什么也不要做,遂又忍了回去。 谢光坤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 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在他的权衡利弊、犹豫不决之下,终是选择了离开了他,一点机会也没再给过他。 此生若能重来,他绝不辜负深爱他的女子,绝不再走这条不归的官路。 陆迁好心安慰了几句,“好了,别缅怀过去,后悔也没用,就算我也未必能做到让时光倒流。” “陆太傅……”谢光坤突然目光坚定地看着陆迁,“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陆迁连连摇头:“不不那不可能,我们只能利用手里的资源改变厄运,主导自己的命运,却做不到让时光倒流,除非……” “除非什么?”谢光坤眼底燃起了希望的火苗:“陆太傅擅奇门遁术,一定有办法做到的是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嘛! 陆迁耸耸肩,摊手道:“十年前有百分之六十的几率搞一发,现在……”他都成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谢光坤神色黯然,“也罢,下官不过是痴心妄想,当初下官为了权力官职放弃了她,她的心死了。” “想不到谢大人也是性情中人。” 谢光坤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人生在世,谁能不动真心?” 许仲平见两位大人唉声叹气,忍不住跟着叹了叹:“哎!下官也甚是想念家中三房妻妾呀!” “……” “……” 几天后,闽南王与几位将领筹谋一年的清君侧行动终于打响。 闽南王在京安插的人马暗潮涌动,庞大的反军统治者正吞噬着京师各个关口的护翼。 陆迁并不是坐视不理,他要做的,是激活凤血石。 无数个夜里梦见的场景,也是唯一激活凤血石的场景,就是这场战事。 过去种种异像,皆是因为他的出现阻止了战乱,让历史无法走向正轨,只有战事发生,历史再回到前世的画面,他才有机会“苟且偷生”继续寻找漏洞活在这里。 虽然现在他连苟且偷生的机会都要失去了。 熵帝当政四年,太傅摄政,四年后终于引起了皇室各族的不满。 几位亲王与闽南王联手,暗窃本朝机密,以边塞五座城池为诱饵,引敌军入城,内外称忧,一时间天下大乱,烽烟四起。 天下还没统一,三国称雄,在这个时代,本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太平。 这场战争原本就会发生,一切都在陆迁的预料之中,真正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慌了。 他不需要熟读兵书,也不需要寻找作战计划,他有前世的记忆。 不一样的是,前世他死了,烟儿也死了。 这一次他要做的是偷梁换柱,保她不死,帮她逃离轮回的自然法则。 战书十天前就已经送到。 陆迁很佩服古代人的耿直。 打仗先下战书,有多少兵马、几月几号在什么地方开战都写得明明白白。 简单的说,战书要表达的中心思想笼统释意就是,你不对,老子要帮周天子出气,然后bb一堆正义的话,选个开阔的地方开干。 当然,这只是开战敌国为了不被世人耻笑做的表面功夫,实际上别人早就暗中攻城了,傻子才信战书上的屁话。 陆迁坐在高头大马上,晒了一个上午,身上还穿着厚重的战衣,幸亏天冷,不然得热个半死。 将士们都夸他威武霸气,陆迁个人认为这身行头挺傻逼的,整个一铠甲勇士。 陆迁抬手瞄了眼前方,突然心疼站在第一排的勇士。 家属抚恤金给的多那么一点,冲上去最先死,他们还一副打了鸡血要为国效力赤血染黄沙的样子,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