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迎来送往此其地
天地都是暗沉沉的,昏昏暗暗的。 滚滚烟尘从北面卷了过来。沙浪似的向前涌动着,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把浮尘一层一层的揭起。 脚下的地面变得guntang,大地像蛛网一样的裂开,裂缝中红光乍现,翻滚着焰红的岩浆。 地面有的是旋风,一股一股的,把地面卷起老高,像平地冒起的大烟,打着转在向这面袭来。 秦瑜未料突生变故,也来不及心疼满地在风暴中彻底化为烟尘的法器。 平日里最让人发愁的肥rou在此刻却有了大用处,不会被风轻易吹走。秦瑜双手双脚紧紧的抱着旁边的枯木不撒手,竟也奈何不了她。只是风暴像刀子一样刮擦着后背,连头发也被风吹开,四散在空中,被一缕缕的削去。 秦瑜一边心疼自己废在养发上的心血,一边担心着脖子上自己的那颗大好头颅随时不保。 战战兢兢,好不可怜。 好不容易这一趟狂风刮了过去,天地重归寂静,秦瑜慢慢的从树上爬了下去。 地上经历一阵狂风的肆虐,竟是换了一副天地的模样。 风暴像刀子一样,地面上浮尘被刮去,尸骸法器什么的也被刮走不见。光秃秃的地面,黑色、红色、黄色斑驳交杂。最奇怪的是一处,竟呈现着蛋白一般的雪白。 按常理,物以稀为贵,秦瑜毫不犹豫的往那处白而去。 那是不知多少年形成的一个深凹。 这个凹陷的最深处,有一点白色土样的东西,只有浅浅的一层,秦瑜闻了闻,竟有些难以表述的香气氤氲。 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自然是要打包带走的。 从储物镯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玉盒,用小勺子小心翼翼的刮着碎屑。 别看只是浅浅的一点,弄起来却不简单,而且重量非比寻常。 小玉盒才没了底,盒子却重了好几倍。最有意思的是,摸上去还很湿润。 刮下来的白色粉末一入了玉盒,便聚拢在一处,像个面团,摸上去也有弹性。 这可是奇怪了。 这里连木头都是被烧灼似的黑黢黢的,竟然有水的存在么。 秦瑜废了好大的力,才把白土刮得干干净净。 约有半盒的白土,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入了宝山,总不至于空手而归。 这样想着,秦瑜又掰了根黑漆漆的树枝拿在手上。 木剑已经在狂风中报废了,要按照师父说的剑在人在的规矩,她出去只怕就得被师父人道毁灭了。 但她也没办法呀。 秦瑜挥了挥手上的树枝,收进了储物镯,想再去掰上一根的时候,却发现怎么样也弄不下来了。 待再想努努力的时候。 已是到了半个时辰,器灵准时准确的将秦瑜抛出了空间。 天旋地转中,再一睁眼,竟然就到了一处宽阔的广场之上了。 秦瑜立在广场的边上,前面是一座修建在云雾缭绕间的宫殿,宫殿修得极宏伟也极朴质,像是用石头垒成。 广场的周围立着多根黑色的巨柱,每个柱子上都刻着一把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剑。而身后,秦瑜眼珠子转转,倒像是在悬崖边上。 这处空间原是静止的。四面都有被时间定格的人,秦瑜虽然神志清楚,却也被钉在那处,一点也不能动弹。 但静止也不过几息。一声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钟声荡开,人们像是被唤醒一般,恢复了动作。 恢复了自由,秦瑜往后一望,果然是悬崖,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你通过了。”有周围巡逻的灰衣弟子发现了她,见她灰头土脸,好不可怜,态度也柔和了些。递给她一张纸,写着数字“5”。见秦瑜有些不在状态,又加了一句。“你通过问心路了,你去那里集合。”说着指了指广场中央。 “???”秦瑜一头雾水,但是还是糊糊涂涂的过去了。 队伍里已经有人到了那儿了,是个秦瑜不太熟的人,是这两日才能勉强搭上话的,叫月龄。 他长得普普通通,是个不好不坏的三灵根,资质也普普通通。 普普通通的他,却极不普通的有钱。 秦瑜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他很有钱。 他的金钱势力无处不在,看他能闪瞎别人的金袍子和金靴子就能略窥一二。 但也由于这道金钱的光芒特别耀眼,这位是被排出两方阵营的队伍之外的。 跟月龄走得近了,手上是不空了,但眼睛迟早是会瞎的。 月龄低着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很有些狼狈。大汗淋漓,脸是肿的,金冠也歪了,脸上被抹的一道道黑的,像极了一根烤糊的玉米。 秦瑜也不好看,身上的法衣被刮出了条条缕缕的小口子,头发被风暴搞了个狗啃的发型。两人都看见了对方最狼狈的一面,反而生出了一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情。 秦瑜有些好奇的问:“你在里面遇见什么了,这么狼狈。” 月龄伸手抹了一把脸,十分沧桑。“没遇见什么,就是钱赚的太多了。” “……”秦瑜更疑惑了。 “我实在是不想醒过来,不让我赚钱,这太难了。一山的金子啊。”月龄哭丧了脸。“我活活的扇了自己十几巴掌,才脱了身啊。”说着一半肿成馒头的脸凑了过来。 “那你为什么只打一边呢?”秦瑜也好奇的凑过去看。“这样就不对称了。” “我也想啊!”月龄有些不好意思。“可我右手拿着金子啊,我摸了一山的金子呢……你闻闻,都是金子的味道。”月龄说着闻了下,十分的陶醉。 秦瑜看着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噤,冷着脸丑拒了他,觉得他这一刻像极了变态。 “那金山上的金子,我一个也没拿。”月龄有些委屈。“我就是全部摸了一遍罢了。”月龄说着,搓了搓手。 正在这时,又有新人来了。 武殷骂骂咧咧的带着垂头丧气的武照走了过来。可惜他骂人的词汇量实在贫乏。 翻来覆去就是“傻子”一个词,完全没有什么杀伤力好吗? 秦瑜好奇的主动迎了上去。问发生了什么。 武殷一推武照,生气的说:“你问这个傻子。” “……”武照有些无奈的看了武殷一脸,又低了头,面对秦瑜的关心,也只是摇摇头道无碍。 秦瑜凑得近了,倒是发现了新东西。 原来武照侧脸上有道疤,难怪他一直低着头,披着头发,总是缩在阴影里。 武照是阴柔艳丽的的长相。 底子好,脸上多了疤,却不显得难看。 倒是有种别样的妖娆感。 秦瑜比较了下,竟然觉得这位低调的武照,才是七个人里最好看的那个。 武殷却被气的肝疼,直嚷嚷说是要气死他了。 “你那个狠心的娘,千刀万剐个一万遍都不算少的,你还惦记着她。”武殷只差给面前的这个傻子换个脑了。“你是个傻子吗?啊!你是个傻子吧,你真是个傻子吧。” 秦瑜听着,有些好笑。觉得自己都比武殷的词汇量丰富些。 “你是猪脑子吗?”秦瑜冷不丁的开口。“大哥,这个词也很顺口好用的。” 武殷嘴里念了两遍,现学现用。对着武照又是一顿批。“你是傻子吗?你是猪脑子吗?……” 武照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看乐子的秦瑜。拉了拉武殷的袖子。无奈服软:“好了,四哥,我听你的。” 武殷心满意足,撸了一把武照的头发。“这才对嘛。”又转头对着秦瑜道:“你的词儿还真好用的。” 秦瑜笑嘻嘻的收下赞扬。 刘悦薇哭得双眼红肿,眯着眼睛,沙哑着声音问:“什么词儿好用了。” “刘姑娘,你这眼睛是怎么了,像个桃子似的。”武殷脸色由阴转晴,又有兴致了。 刘悦薇揉揉眼,扁扁嘴道:“被沙子迷了眼。” 武殷笑嘻嘻的调侃:“这沙子怕是有山大的。” 刘悦薇白了他一眼。 陆陆续续的又有人集合,有穿着白衣的弟子过来数了一遍人头,看了看天色,道:“再等一刻。” 这一刻却再也没人出来了。 弟子又高声问:“不知秦瑜师妹是哪位?”矮个子秦瑜在人群中跳跳,伸手示意。“明平真君吩咐,让师妹跟着新弟子一同去真武殿。” 秦瑜点点头。 包括秦瑜在内,不过七人。也就是说,十四个人的队伍,最终只留下了十个。 白衣弟子理清楚这批弟子姓甚名谁后,便带着这一队人准备走了。 “仙人,那,没出来的怎么办?”月龄磕磕巴巴的问。 白衣弟子听得此,温文道:“当不起仙人的称呼,今后都是同门了。我名吴新,你们唤我师兄即可。” “师兄。”几人连忙敛衽行礼。 吴新点点头道:“那些未过的弟子,会按照他们的意愿,想回去原籍的,也会妥善安排送回去的。”说着看了看几人,对着秦瑜眨眨眼睛。“按照旧例,是可以顺带捎点……东西的。” “何日启程?”几人眼睛一亮,急忙追问。 “不急不急,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吴新失笑,摇摇头。“现下门中忙着新弟子的事情,哪还有多余的人手。” 十天半个月啊,可以准备的东西就更多了。秦瑜开口道:“吴师兄,师妹初来乍到,这也不熟悉门中规矩……不知这盘川怎么个说法……” 吴新摆摆手,笑的随意:“一两块下品的灵玉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