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听到这句关切的话，周晓珊眼圈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爸，晓珊好疼。” “一会买点药膏。”唐国建看着她，欲言又止。 “爸爸？”周晓珊叫了一声。 唐国建转了转眸，双手搓了下脸，让自己精神起来，而后突然开口：“晓珊，你为何突然诬陷音音容不下你，说她在电梯里赶你走，还有花生，为何要放走它？” 刚才去见音音时，他在物业那里看到了那日的监控，音音什么也没说，反倒是周晓珊，咄咄逼人。 “爸！”周晓珊叫了一声，目光不可思议。 韩冰也惊住了，不满地看向唐国建：“国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晓珊是我女儿，你对她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跟孩子使什么劲？” “听听。”唐国建红了眼眶，“这才是当妈的说出来的话，在这女儿面前遮风挡雨，护着女儿，关心女儿。不像我，只会忽视她，利用她，帮别人的女儿欺负自己的女儿。” “唐国建！”意识到唐国建情绪不对，韩冰提高了语调，目光冰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怪我没照顾好你女儿！” “不怪你，怪我！”唐国建苦笑一声，“怪我，怪我。” 赵婶走到唐国建身边，问了一声：“先生，现在就收拾吗？” 唐国建点点头。 韩冰扭头：“收拾什么？” 赵婶看了眼唐国建，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得给韩冰解释：“收拾行李，先生要搬到让胡路那边。” “搬家？”周晓珊跳起来，走到韩冰跟前，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婶。 赵婶点点头，说了句：“这房子是音音mama的，以后音音住这边。” 听到这句，周晓神咬了下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韩冰更是目光几次变幻，脸色难看。 “谁说要搬的？”她问了一句。 “我。”门口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声。 众人转过头，就见唐音音进门，面凝寒霜，眸色清冷。 她看也不看众人一眼，直接往房间走，只丢下一句：“赵婶，一会你只帮我爸收拾，外人不用管。” “音音。”唐国建抬头，叫住唐音音。 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步，仿佛突然间，音音就不要他了，她怨他，恨他，甚至连跟他住在一块都不愿意。 他还记得父亲让他给音音打电话时，音音说过的话：“爸，我对你的感情和期待已经在这七年里消磨干净了。”她语气淡漠，似乎连委屈都没有，只是平平淡淡地叙述。 她语气越是平淡，他越是心慌，音音，他的音音，他似乎要失去他的音音了。 胸膛仿佛破了一个口气，他的心脏不见了。 以往音音一直在他旁边，乖巧懂事，从不惹麻烦，不让他费神。她聪明孝顺，在学校成绩好，在家里关心他，每年他过生日，她都会亲手准备礼物，还想尽办法劝他借酒。一旦他晚上有饭局，她就会担心地睡不着，一定要他到家才放心。 她还听话，他让她帮忙照顾韩冰和周晓珊，她就帮他照顾，还在父亲母亲跟前替她们说好话。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乖巧听话。 想到音音冷漠的语气，还有她失望的眼神，唐国建就剜心剔骨一般地疼。 那是他的女儿，他还记的她刚出生时小小的脚丫，她第一次叫她爸爸，她上幼儿园得的小红花，她参加文艺表演时画得红红的小脸蛋，还有……唐国建突然怔了一下，他脑海里关于音音大部分的记忆，都是在她十岁之前，而十岁之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一时间，唐国建又惊又痛，愧疚抱歉遗憾自责后悔种种情绪交织，让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摔倒。 唐音音停下，转身看了唐国建一眼，眼中有轻微波澜，但一闪而逝，很快消失不见。 “有事？”她问。 唐国建稳住自己，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但话语哽在喉间，他望着唐音音淡漠的视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事，我回房了。”唐音音往房间走，手碰到门把手时，突然停下。 唐国建呼吸一紧，眼中闪现期待。 唐音音说了句：“今天必须搬出去，爸能留在这边住，韩冰和周晓珊必须走。” “妈？”周晓珊抬头看了韩冰一眼，目光忐忑。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不该去惹唐音音，不该动花生。没想到一向温和平顺的唐音音爆发起来会这么狠。 一直以来，唐音音在她眼里都是一只孔雀，漂亮聪明但是没有战斗力，只会一味的忍耐退让。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唐音音根本不是孔雀，她是凤凰，漂亮而疯狂的凤凰，只要她想，就能灼伤所有人。 韩冰安抚地拍了拍周晓珊，抬头看向唐音音，语气淡淡：“你放心，我立刻搬走。” 她从来都是这般，不争不抢，知进退，用高洁清冷指挥唐国建冲锋陷阵。 唐音音突然厌恶这样的韩冰，她养的好女儿把故意放走花生，连句道歉都不没说，居然还在她面前装。 真是好一副清冷姿态。 “爸。”唐音音转向唐国建，拿出手机：“给你听样东西。” 打开音频，韩冰冰冷嘲讽的声音在客厅扩散，飘入每个人耳中：“你以为我愿意嫁过来吗，还不是你爸死皮赖脸，非要……” 声音在客厅里一遍遍重复。 唐国建脸色青白，下意识转眸看韩冰一眼，韩冰还是那副冷冷姿态，哼了一声：“我说的是事实。” 听到这句，唐国建彻底失望，他踉跄了几步，目色颓然。 唐音音掐下心底的不忍，继续给唐国建泼冷水：“不止这录音，还有韩冰的日记，字字都是怀念她的前夫，人家不过是把你当作钱袋子，接盘侠而已。” 这件事还是系统发现的，它最喜欢四处搜集消息。 “别说了，你别说了！”唐国建低吼，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另外一边，韩冰面色也不好看，苍白惨淡，强撑着一口气，扬着下颌，一副无愧无羞又无惧的模样。唐音音最恨的就是韩冰这一点，明明破坏人家家庭，享受一切，偏偏还一副自伤自怜模样，没有丝毫羞耻之心。 离婚的是唐国建，忽视冷落亲生女儿的是唐国建，不孝顺忤逆父母的是唐国建，而她只是一朵纯洁无辜的被唐国建为难的白莲花，迫不得已，为了女儿才嫁给他。 唐音音嘲讽地看向韩冰：“以前是我傻，让小三住进mama的房子，还帮忙照顾小三，不过，以后不会再傻下去了，小三就是小三，吃我们唐家的，住我们唐家的，没有一点羞惭感激之心，反而心安理得。让胡路那边是个小套，一居室，不隔音，不知道韩姨你住不住的惯。” 韩冰冷着脸，一声不吱。 唐音音不想再跟她打口舌官司，扫了她一眼，扔下一句，就转身进了房间。 “赶紧搬走，等我出来时，不希望看到你们站在我家。” ☆、寻找花生 屋子里静悄悄的，韩冰几人已经搬走了, 屋子里只有唐音音一个人, 她坐在沙发上, 伸手摸了摸实木茶几上面的擦痕，长长舒了口气。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也好, 也好，也好。 呆呆地坐了片刻, 唐音音忧伤了一会自己残缺的父女之情, 便很快打起精神, 开始编辑寻狗启事，她已经在朋友圈里发过一条，目前编辑的这条是准备打印出来, 当小广告贴的。 标题要显眼, 奖励要丰厚, 这样才能引起众人的关注。 启事刚编辑好，手机就震动起来，是张晶晶。 “晶晶？”唐音音开口。 那边张晶晶咋咋呼呼：“花生丢了，咋丢的, 怎么回事啊？” 唐音音沉默了一会，将周晓珊故意弄丢花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靠，真婊。”张晶晶爆了句粗口, “亏你还对她那么好，恩将仇报。” 这事告诉张晶晶，就等于告诉学校里其他人, 再没有比张晶晶更厉害的‘小喇叭’了。若是以往唐音音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她自恃风度，一码归一码，不屑于在背后说人是非。 不过，她现在想开了，什么风度修养性格高洁傲岸，全都滚一边去。她都活不了几天，还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一脚踹过去，直接甩刀子，才是最痛快的。 她要把这么多年受的委屈都还回去，从前，她容忍韩冰周晓珊，是因为她善良，现在，她要让她们看看：什么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跟张晶晶聊了一会，约好明天找几个女生一块过来贴寻狗启事，两人就挂了电话。 弄完这一切，唐音音练一会体术，使心情平定下来，才去睡觉。再急也解决不了问题，先休息，明天以饱满的状态寻找花生。 张晶晶行动迅速，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十几个人上门了，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本班有外班，还有一个林之恒。 唐音音目光没在他身上多停留，只是一扫而过，一视同仁地对着众人点点头诚恳地道了声谢，就开始安排具体事宜。 先建立一个微信群，把大家都拉进来，又将寻狗启事和花生的照片发进去。 “晶晶你和月月等三人去花生常去的地点找，地点我一会发到群里；北峰你和几个男生先去复印社将寻狗启事打印500份，到附近的小区贴和发送，一会我会把重点区域发送到群里；剩下的人和我去西门，求附近的商家帮忙调监控，争取找到花生的踪迹，还有啊……” 说话间唐音音往群里发了个红包：“这是大家找寻花生的路费水费等，每人三百，不够事后补上。” 红包没人领，张晶晶噘嘴：“音音你这个干什么，把我们当外人。” 唐音音抱了抱张晶晶，红着眼眶：“你们不是外人，只是我太感动了，不做点什么，我心里难受，大家都拿着吧，找花生要紧。” 张北峰大嗓门，先领了红包：“拿着拿着，这时候秀什么情深，找狗要紧。”说完起身，率先出门。 有一个人领了红包，其他人也纷纷领红包，跟着张北峰往外走。 因为唐音音把详细安排发送到群里，大家有条不紊，而且众人都时时汇报自己的行踪和收获，感觉像是一起参加重大行动一般，都是半大的孩子，一个个兴奋得脸蛋发红，找起花生来特别有激情。 唐音音几人拜访了5家商户，送出好几个红包，为查看视频几人午饭都是干噎面包，幸苦一天，终于在巷口一家服装店门口发现花生的踪迹。 “音音你快看！”叫喊唐音音的女生都快哭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唐音音赶紧凑过来，盯着监控：“看方向是往西走的，快，咱们去西边的超市。” 调超市的监控比较费劲，唐音音几人又是哭又是求，想尽办法，终于使超市经理同意调取那个时间段的监控。可是超市太大，监控也很多，各种角度，拍摄下来的人流更是多。 大家看得头晕眼花，花生也不知走去哪个方向。 小伙伴们抱了抱唐音音，安慰她道：“音音别伤心，北峰他们去贴告示了，说不定明天就有人打电话过来呢。” “嗯。”唐音音点头，扯了扯嘴角，笑容勉强。 忙活一天，却一无所获，晚上唐音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经过一天的寻找，已经打破她关于花生会自己回来的幻想，整个人濒临崩溃。 昨天的淡定不过是她在死撑，同时也是心存幻想，觉得花生那么聪明，肯定找得到家，能自己回来。可是今天……监控视频里看到花生走出那么远，直至走失。 她的幻想破灭。 花生只是条京巴，并不是名贵犬，可能会被狗贩子带走卖到宠物店，走丢后，生存几率极小。只要一想到花生有可能不在，唐音音就忍不住流泪，不过片刻，就湿了半边枕头。 她吸了吸鼻子，给自己打气：“没事的唐音音，花生还活着，你也会活很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完这句唐音音就把脸埋入枕头呜呜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