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你这样说,显得我多蠢啊。” 她没有抬手擦泪,只是笑,“我果然还是没办法面对你。” 虽然流着泪,但她并不狼狈,“我会认罪,但不是向你。找其他人来,我全部交代。”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陈程走进来,拍拍诸弯弯的肩膀,示意她先离开。 诸弯弯从审讯室出去,脚步没有停留,直接向外走。 罗正义小声地问了一句:“诸顾问,你不看监控吗?” 诸弯弯低着头,摇摇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笑着抬起头,“我是不听派。” “不听派知道吗?” “不管杀人的理由是什么,杀人就是杀人,而我要抓的,就是杀人犯。” “至于那些理由,是法官用来量刑用的,跟我无关。” —— 虽然在实习生面前把话的说得很好听,但诸弯弯的情绪还是难免受到了郑露的影响。 “她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办公室里没有人,诸弯弯跑到陈不周的法医室,赖在他的椅子上不走。 她真的想不明白:“就是为了问我一句,我喜不喜欢林东?” 就在等待郑露被带回、同时整理证据的时候,诸弯弯发现二组在一份报告里提到,郑露曾在6月17日给一家私人的侦探性调查公司“money high”汇了款。二组的人曾去那家公司询问过,但由于调查公司的人十分肯定郑露调查的对象不是林东,二组就放过了这条线索。 但6月17日这个日期让诸弯弯很在意,她拜托陆三水再次到money high跑了一趟,结果十分惊人。 调查公司的人的确没说谎,郑露要查的人确实不是林东。 她要查的人,是诸弯弯。 6月17日,是林东邀请诸弯弯去他公司参观的日子。 虽然诸弯弯只是礼貌性地去赴了个约,但也许在其他人眼里,这已经是一次男女间的约会了。 尤其在郑露的眼里。 也就是说,促成这起案件爆发的那个的导火索,很有可能…… “是我吗?” 诸弯弯坐着陈不周的椅子转了个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郑露就是因为我和林东相亲,所以才把林东杀了?” “谁叫你去相亲的?” 陈不周毫无同情心,“去玩玩就算了,还敢单独再见面。” 他坐在桌子上,抬脚就踹她的椅子,“能不能有点脑子?” “嗯……” 诸弯弯恹恹的。 她以后再也不去相亲了。 “不会拒绝人的毛病也改改。”陈不周继续训她,“别人叫你去相亲你就去相亲,叫你去见面你就去见面,我叫你今天不吃饭你干不干?” 她那点毛病,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什么“我是为了红酒蛋糕才去相亲的!”,她根本就是因为局里那几个同事非拉着她去,她拒绝不了才去的。和林东的第一次相亲也是,电话里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去见面,见了面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能灰溜溜地回来…… 真有出息。 “当然不干!” 听到吃饭,诸弯弯的回答顿时铿锵有力。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陈不周:“以后你来监督我!如果我在该拒绝的时候不能拒绝,你一定要狠狠地打醒我!” 说完,她摸摸肚子,“晚上吃什么?我中午都没吃饭。” 没等陈不周说话,她就自己决定:“反正案子也结了,我们去吃胖子烧烤吧!” 她砸吧了一下嘴。 “好想喝酒。” 眼看陈不周眉头要皱起来,诸弯弯赶紧把口袋里的一个手绳拿出来。 “耳钉的回礼。” 她认真地看着他,“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我学会编的。你也知道,我能编出一个像样的东西有多不容易。而且给你编了,我都不能再编给陈程哥哥了。” 也不知道陈不周是哪来的臭毛病,他最讨厌和他哥用一样的东西。有次她跟着爸爸到沿海的海鸥市玩,给他们一人带了一串贝壳当纪念品。陈不周收到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等发现陈程哥哥房间里也挂着一串一样的,他立马就扯下他自己的那串就丢到垃圾桶里。她看到垃圾桶的贝壳,伤心得哭了足足一个小时。 不过,如果只论成本,她编的手绳肯定没法和陈不周的那盒耳钉比。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要…… 诸弯弯小心地去看陈不周的脸色,见他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她赶紧带着点小讨好地问:“我帮你戴上?” 陈不周还是一脸的不置可否,但却大爷一样地伸出了手。 诸弯弯虽然记忆力很好,但却没有任何把记忆和实际cao作联系起来的天赋。 她能一字不差记住所有手工的步骤,但如果要她动手去做,她却只能搞得一团糟。 这个手绳编的也是,歪歪扭扭。 等诸弯弯给他戴好,陈不周评价:“真丑。” “……” 好想喷火哦。 陈不周看她想要炸毛又不敢炸的样子,挑着嘴角揉揉她的脑袋:“喝酒可以,只准喝一点。” “真的吗?”诸弯弯马上就开心了。 “那你去叫陈程哥哥,我去找陆三水和小太阳!” …… …… 陈不周:“今晚不准喝酒。” 诸弯弯睁大眼:“你刚才不是说我可以喝一点吗?” 陈不周不耐烦:“你发起酒疯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 “但是……” 你刚刚明明就说我可以喝啊! 第15章 15 虽然决定了今晚要一起聚餐,但陈程哥哥和陆三水都还在审讯室里,小太阳也在做报告,无事可做的诸弯弯躺在法医室的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呆着呆着,她就睡着了。 陈不周正在整理研究所课题的资料,也就一小阵时间没顾上她,再一抬头,却发现她已经在他的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胳膊都快耷拉到了地板上。 他转着笔看了她几分钟,然后才放下书走到沙发前,弯腰把她的胳膊捡起来。 但他才刚把她的胳膊放回去,诸弯弯的胳膊就又抬起来,软乎乎地抱住他的腰,还很舒服把脸也埋了过去。 陈不周想把她拎回去,她的身体却蜷了起来,整个人跟只西瓜虫似的卷成团地往他身上靠,完全就是她平时抱着玩偶睡觉的样子。 又睡傻了。 陈不周对她的这种行为早就习以为常。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只要睡觉,就一定要抱着东西,睡着了以后也不会放手。 小时候,他们经常睡在一起,如果冬天他觉得冷了,只要等她睡着、再把她怀里的玩偶拿走,她就会睡着睡着蹭到他身边,把他当成玩偶抱住,等她快睡醒的时候再把玩偶换回来,她一次都没发现。 但现在…… 陈不周扭头朝四周看,他这里还真没有能给她抱着睡觉的东西,能抱的就只有一个没用的头盖骨。 将就一下好了。 陈不周伸出手,轻轻把她抱在他腰上的手掰开,同时身子微微弯下,让她的手圈上他的脖子,接着单手环住她的后背,单手拖住她的屁股,轻而易举就把还缠着人的小西瓜虫竖抱了起来。 诸弯弯挂在他身上,脑袋歪在他肩头,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陈不周也完全不担心她会醒。 她只要在过度用脑后睡着,别说是电闪雷鸣,就是咕咚摔到地上,她都能砸吧砸吧嘴接着睡。 最厉害的一次是她在地铁上睡着,直到他把她抱回家,她都没有醒一回。那期间可是有地铁拥挤的人潮、公园门前大妈的广场舞、小区前修路钻地的轰鸣声,哪一种噪音都没能让她的睡眠受到一点影响。 她的这种睡眠情况并不正常,他也因此带她看过医生、做过最全面的检查,但她的身体从里到外都健康得不得了,连颗蛀牙都没有。他也只能认为,这种情况是她同样不正常的记忆力导致的。 要记住所有的东西,应该很累吧。 陈不周抱着她走到架子前,单手把头盖骨拿起来,顺便抽了本专业书,然后抱着她回到沙发坐下来,懒洋洋地窝进沙发背里,边看书边打发时间。 诸弯弯搂着他的脖子不舒服,就睡着松开手,慢慢地往下滑,最后重新搂住他的腰,抱得紧紧地,安心继续睡。 两小时后,诸弯弯饿醒了。 迷糊着睁开眼,一件白大褂正兜在她的脑袋上,憋得她连呼吸都不通畅。 她想把衣服拉开,却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东西。 一低头,是个巴掌大小的头盖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