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诸弯弯睡觉很沉,通常是不会轻易被铃声吵醒的,但今天她睡得很不踏实,梦里一直觉得心里发慌。 她揉着眼睛,看屏幕。 是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 “喂?” “小不点,我是刘策。咱们上午在同学聚会刚见过。” 他问,“陈不周现在在我医院,你要不要来一趟?” 诸弯弯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她迷糊地重复:“在你医院?” 但是下一秒,她就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车祸?!” —— 诸弯弯是跑进病房的,一进门就扶着墙蹲下了。 她艰难地喘着气,抬头看陈不周。 陈不周看到她,足足愣了有五秒。 “谁告诉你的?” 他立马扭头,看向站在床边的刘策,蹙着眉,“我说没说……” “说了说了。” 刘策脸皮厚,最会应付陈不周这烂脾气。 他故意慢吞吞他地学着他之前说的话:“她胆子小……别吓着她……等我好点再跟她说……” 陈不周抬脚就踹他,被他嘿地躲开。 这点时间,已经足够诸弯弯走到陈不周跟前了。 她看着他脸上的擦伤,还有打着石膏、吊起来右手,眼睛里迅速就盛满了一汪水。 她吓死了!真的吓死了!虽然陈不周以前经常闯祸、成天受伤,但这次可是车祸啊,刘策在电话里说得又像是…… 她抬起头,凶巴巴地瞪了刘策一眼。 “刹车坏了,我发现不对劲就跳了车,没注意旁边有个花坛,跳下去的时候胳膊撞上了。” 陈不周舔舔嘴唇,说得轻描淡写,“都算不上车祸,就是受了点小伤。” 刘策也赶紧帮腔:“真的,真没事。打着石膏,最多一个月,保证完好如初,疤都不留。” 他指指自己:“陈不周可是我兄弟,他的病情我能乱说吗?” 诸弯弯鼓着脸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 “谢谢。”她再次瞪了刘策一眼。 “我走了。”她对着陈不周也没有好脸色。 …… 等诸弯弯气呼呼地走出病房,刘策咧嘴:“以前没觉得小不点这么可爱啊。” 他逗陈不周:“把她电话给我一个呗,我家里还有两个表弟单着呢。” 陈不周懒洋洋:“滚。” 刘策不干了。他打开水杯喝着水:“陈不周,你现在可是落在我手里呢。我是你的主治大夫!” 陈不周面不改色:“说不定哪天,你就落到我手里了。” “噗。” 刘策刚喝进去的水一口喷出来:“可别,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跟我媳妇白头到老、死在自己床上,然后直接火化进墓地。” 他擦嘴,“你那儿我就不去了。” “恶不恶心?”陈不周看着被他喷到的床单,一脚又踹过去。 “哎,跟你说个事。” 刘策躲开、接着又凑上来。 “我媳妇一直坚信她肚子里是个女儿。刚刚我姑妈去看她,看到b超就说是儿子。你也知道我姑妈在妇产科干了一辈子,这种事绝对说不错……现在我媳妇气得想借酒浇愁,让我带几瓶没酒精的啤酒饮料回去。” 陈不周拿起手机,头也不抬:“恭喜啊,给你发个红包买啤酒?” 刘策拍拍他肩膀,语气很欠揍:“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羡慕我。” “我才不羡慕。” 陈不周垂着眼睛。 “我又不打算要孩子。” —— 诸弯弯会离开,是因为她在去医院的的路上接到了小太阳的电话。 组里没有案子,陈不周出车祸就是全组现在的最大的事。 徐日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在检查过后,他的出的结论是“车锁被撬过又安好,刹车被动了手脚”。陆淼听完以后,立马去调了监控,现在资料都在办公室里。 半小时后,诸弯弯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正好听到陆淼在那儿边盯着监控边骂咧咧。 “妈的,动手动到一组头上,要是叫我找到你这个孙子……” 发现诸弯弯回来,他骂是不骂了,但脸色很差,攥着拳头,一副压着火的神情。 诸弯弯却面沉如水,安静地站在陆淼身后,看着监控。 过了一会儿,陆淼跟她分析:“徐日说犯人撬锁的手法不是新手,我在想会不会是有前科……” 一扭头。 “哎,弯弯呢?” 人怎么不见了? 坐在他对面的徐日指指大门。 “她看了几眼监控就走了,好像知道犯人是谁。” 陆淼惊得站起来:“她不会自己跑去找犯人报仇吧?” 徐日摇头:“她不是会以身犯险的人。” “哎哟,这会儿出事的是陈不周!要是抓到犯人,连我都想先揍他一顿,更别说是弯弯了!” —— 事实上,诸弯弯并没有去找犯人报仇,她只是下楼去了趟缉毒组。 “你们这儿有杜允现在的消息吗?” 她描述,“6月25,他打架斗殴被带到局里,我因为当时正在办的一桩谋杀案询问了他,发现他在吸毒以后就通知了你们。后来你们跟我说,他被送到戒毒所了。他现在还在戒毒所里吗?” 在调查白骨案时,他们曾经见过一个叫段常岭的小卖部店主。 他提到过,在公司的药方被林西窃取后,他本来想找林西理论,但遭到了一帮混混的多次威胁。 诸弯弯当时专注查凶案,对这件已经过去的事没有太在意。但陈不周却特意问过,还跟局里的治安组说了,威胁段常岭的人是五个壮年男子,领头人的左腿和右胳膊上布满了刺青。可惜治安组一直没能查到他们。 刚刚的监控里,那个撬开陈不周车锁的人,左腿和右手臂上就布满了刺青。 他们是杜允的人。 —— 当晚,诸弯弯在戒毒所见到了杜允。 因为花了不少钱,比起其他的戒毒人员,他的待遇很不错,单独的大房间,布置整洁温馨,从窗户望出去,还能看到河。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诸顾问吗?脸色这么难看,看来有烦心事儿啊。” 杜允的嘴角高高地上扬:“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诸弯弯一句客套话都不想和他说。 “你让张皓他们对车动手脚,就是为了报复我?” “诸顾问,话可不乱说。” 杜允无辜地摊开手,“我干什么了?怎么就报复你了?” 诸弯弯平静地说:“我已经抓到张皓了,他什么都招了。” 张皓就是那个左腿右臂刺青的男人。 杜允撇撇嘴,干脆耍起无赖:“你说的张皓我认识,我熟,但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叫他们干的?他们都是惯犯,进局子跟吃饭一样,就不能是看到辆车手痒了,想偷一辆玩玩?” “偷车和破坏刹车可不一样,一个是偷窃,一个是谋杀。” “偷东西,说不定赔点钱,获得对方谅解,弄个取保候审,这事就完了。但蓄意谋杀,那就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诸弯弯顿了顿,“当然,未遂的话,是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如果减轻,有可能争取到十年以下 。” “但是,”她扬起下巴,“你只管去请律师,要是能减到十年以下,算我输。” “而这些,张皓比你更清楚。” 杜允抿了抿嘴唇,神情里出现一丝动摇。 “还有,你跟我要证据。” 诸弯弯继续说,“找证据有什么难的?别跟我说他们为你卖命是因为江湖义气……” “我猜猜看,你给他们付了多少?” 她盯着他的眼睛,仿佛在读他的心。 “10万?对,1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