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翌日上午，冬长青被活活渴醒了。 他睁开眼睛，还没等喊出声，便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大杯清水。 冬长青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喝光，倍觉酣畅的抹了一把嘴。 解了口渴，肚子就饿了。 他光着脚走出卧室，客厅站着一个正在整理茶几的中年女子，面容和蔼可亲，看到冬长青，笑了起来。 “你是谁啊。”冬长青与她对视，放慢了脚步，一点一点的靠近。 像一只充满警惕心的小猫。 “我是修先生家的保姆，以后负责照顾你，我姓王，你叫我王姨就好。”王姨看他年纪不大，模样也怪好看的，又听修觉说他智力有问题，不免怜惜他，“我在医院做过护工，以后你要是渴了饿了，或者是想上厕所，就和我说，不用不好意思。” 冬长青点点头，“我饿了。” “桌子上有早餐，修先生说你吃的多，我也不清楚你喜欢吃什么，就多做了几样，你尝尝。” 冬长青被她领进餐厅，眼睛瞬间大了一圈，“好多啊！这都是什么呀？” 王姨对他不认识食物这件事，并未惊讶，修觉已经将冬长青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她，就连他睡醒之后要喝一一大杯水也是。 正因修觉的细心，王姨才会这么周到。 “这是面包片，牛奶，溏心鸡蛋，豆浆，油条，豆腐脑，哦，这个是我的拿手绝活，小馄饨，你尝尝，早上现包的，特别新鲜。” 王姨真是没少准备，冬长青从惊忧谷里出来之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丰盛的饭，他对王姨的好感度急速飙升，看她的眼神，跟看mama一样。 任谁被这样看着，心都会软和，王姨笑的更慈祥了，“快吃吧。” “嗯！” 冬长青舔了舔嘴唇，小小的纠结一下，坐在了馄饨前面。 陶瓷大碗里装着十来个白嫩嫩的小馄饨，香味浓郁的鸡汤里浮着一层油光，上面还零零散散的飘着香菜葱花，看上去美味极了。 冬长青拿起白瓷勺子，连汤带混沌舀了一勺，昂呜一口吞到嘴巴里。 “啊啊啊啊啊！！！！” 正在收拾厨房的王姨被冬长青下了一跳，手里的碗都差点摔了，“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烫着了！” 冬长青靠着椅背，仰着脑袋，长着大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王姨凑过去一看，上牙堂都破皮了，“哎呀，不应该啊，我都从锅里捞出来半天了，你这小孩嘴巴也是嫩。” 头一天来就把人给弄伤了，王姨心里也慌，她连忙给冬长青倒了杯冰水，随后拿出手机给修觉发微信，“修先生……真不好意思啊，我给他煮了点馄饨，他着急吃，嘴给烫着了。” 王姨有点担心，毕竟照顾冬长青这份工作不算难，工资又高，她不想丢掉。 修觉收到微信时刚好结束手头上的工作，“我知道了，他吃东西的时候你多盯着点。” 听到语音，王姨松了口气，一转头，冬长青已经不哭了，捏着勺子颤颤悠悠的把馄饨递到自己嘴边上，轻轻的吹了好几口，粉嘟嘟的嘴巴撅的跟花骨朵似的，馄饨放到嘴里，圆溜溜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王姨看着可爱，便录了个小视频给雇主发过去，“烫一下长记性了。” 修觉把视频看了好几遍，等他回过神来，都过了三分钟了。 修觉挑眉，把手机关掉，放在了一旁。 很奇怪，他一向自制力惊人，很少浪费掉自己宝贵的时间，可一看冬长青吃东西，他总是移不开眼。 一桌子的早餐，冬长青慢慢悠悠的吃了半个小时，将杯子里牛奶一饮而尽后，才终于有了那么一丁点的饱足感，冬长青对着一脸震惊的王姨甜甜一笑，“很好吃~” “这……好吃，好吃就行……哪你最喜欢吃哪个啊？” “这个馄饨！王姨你做的馄饨可真好吃！我天天都想吃！” 做饭的人，有人欣赏是最好的，王姨顿时笑开了花，“好，好，以后王姨天天给你做，你别吃腻了就行。” 冬长青重重的点头，一碗馄饨成功的俘获了他的心，“王姨你叫我冬冬就行，王母和七仙女都叫我冬冬！” 冬长青在天庭的时候虽然做出了很多混蛋事，但是他化为人形的时间段，算是个小孩，拥有母性的神仙们对他还是很包容的，七仙女也喜欢和他玩，只要冬长青不闯祸，大多数时间，她们都叫冬长青冬冬。 可旁人要这么叫，冬长青就不乐意，比如二郎神，二郎神也不是总冷着一张脸，他偶尔有心情好的时候，会顺口跟着王母叫冬冬，他只要这么叫了，冬长青就有无数个办法让二郎神心情不好。 想到这，冬长青杵着下巴开始回想天宫那些神仙的模样。 时间过去太久太久了，他们的脸，早就模糊一片。 突然在冬长青口中出现的王母和七仙女让王姨愣了好半天，“啊，行，那冬冬，你想看电视吗？” “很想呀！” 关于他的日常娱乐活动，修觉也交代过了，王姨把电视机打开，给他找了一部自己小孙子特别喜欢看的动画片《海绵宝宝》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小蜗，早上好啊~” 海绵住在菠萝里，养了一只小蜗牛，邻居是海星和章鱼，老板是一只螃蟹，这对冬长青而言，充满了新鲜感，他窝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一动也不动。 王姨笑的开心。 虽然修觉说冬长青很乖，但是接下这份工作的时候她还很担忧，精神病人很难照顾，要是失控发疯可怎么办，现在冬长青的表现打消了她的忧虑。 果然是个乖巧的小孩。 上午十一点钟，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来到了别墅，他客客气气的和王姨打招呼，“你好，我是崔特助的秘书，来带冬先生去医院。” “哎，好，。” 冬长青正沉迷动画片，哪愿意离开，再看秘书一身黑色西装，更是心生厌烦，“我不去。” 医院是一定要去的，王姨轻言细语的哄着，“等你回来，王姨给你做好吃的，比馄饨好吃一百倍。” 不得不承认，哄了好几年小孙子的王姨一下子就抓住了冬长青的命脉，他不情不愿的站起身，“那行吧。” “冬冬真听话，太棒了！”王姨完全把冬长青当做小孩在照料，一通夸奖让冬长青骄傲的不得了。 张秘书开着车将冬长青带到了京城最有名的精神病院，在冬长青时好时坏的情绪下，做了一连串的检查。 “修总，医生说冬先生患有的是幻想症，一种比较常见的精神疾病。”张秘书看了一眼正在琢磨汽车音响的冬长青，“大部分病患都是因为压力太大，想要逃避现实，才会产生幻想。” 压力太大？ 修觉暗自猜测，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家人，“可以治愈吗？” “医生说冬先生的情况很乐观，有的患者幻想自己是条狗，一辈子都以狗的方式生活，而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人，说明他开始脱离自己的幻想了，所以建议我们保守治疗，不要给他压力，经常和他交流，短则几月，长则几年，总会恢复的。” “嗯，你带他……算了，你把他带到公司楼下。” 挂断电话，张秘书细细打量了一番冬长青的脸，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他笑修觉真是对季星临一往情深，季星临订婚了，出国了，他就找了一个替身来，虽说长得像吧，但怎么着也是个精神病。 真是饥不择食。 冬长青察觉到张秘书的视线，抬眸看他，“能回去了吗？” 张秘书摇头，一言不发的启动了车。 精神病院里修仁的公司大楼不远，十分钟就到了。 看到走过来的修觉，张秘书很有眼力价的下了车，“修总。” “你去忙吧。” “好的。” 修觉坐上车，系好安全带，轻声问冬长青，“王姨怎么样？” “她很好呀，做的小馄饨也特别好吃。”冬长青笑眯眯的说，“她说等我回去，给我做很多好吃的，我们能回去了吗？” 他想看海绵宝宝，非常迫切。 “等会回去，我带你去剪剪头发，你们神仙，能剪头发吧？”修觉问完，自己笑了，他觉得自己很幽默。 “神仙不剪头发的。”冬长青拨了两下自己及肩的长发，“我头发以前被二郎神剪过，不过剪两下就长回来了，手也是。” “……”修觉不懂，医生到底是从哪个角度看出冬长青病情有所好转的。 其实，就这样也很好。 修觉自私的想着。 第十一章 冬长青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镜子前，一脸谨慎的看着理发师手中的吹风机。 吹风机一响，他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哆嗦。 修觉看着他，恍惚间想起上高中那会，季星临很喜欢打扮自己，他常常被季星临拉着去理发店，或是去买衣服。 那时候修觉有些不情愿，后来，季星临有了女朋友，便不在叫他一起去了。 “修总！啊啊啊啊！” 理发师拿起了推子，他打算给冬长青剪一个现在最流行的造型，要把两边都剃掉才可以，然而冬长青这么一喊，把他喊的手足无措了，“修先生……这，这怎么剪……” 修觉想，冬长青能把头发留那么长，绝不是一朝一夕，以前也肯定不爱剪头发。 还是一点一点来的好，不能给他太大压力，“就这样吧，前面在剪短一点。” “好。” 理发师是个赶时髦的，给冬长青剪了一个狗啃式刘海，他觉得冬长青眼睛大，嘴巴鼻子也很精致，这个发型非常适合他。 然而在修觉眼里，只有一个呆字。 本来只是脑子傻，现在是长的也傻。 修觉给钱的时候暗自发誓，再也不来这家了。 修觉的衣服都是定制的，他很少到外面来买衣服，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便就近带冬长青去了附近的商场。 赶上今天是周末，商场里人很多，冬长青亦步亦趋的跟在修觉身后，有那么一丁点小紧张，他伸手拽住修觉的衣服，“你慢一点走呀。” 修觉蹙眉，毫不留情的扒开他的手，脚步丝毫没有放缓。 这种举动严重的伤害了冬长青的自尊心，他鼓起腮，嘟着嘴，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明晃晃的把不开心写在了脸上。 他决定了，不理修总。 到了一家男装店，修觉转身找冬长青，见他站在离自己三米远的地方，耷拉着脑袋，时不时的将后脚跟从不合脚的鞋里抬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