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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跟他结婚?我跟你说过,他追求你只是因为——” “我知道。” 苏芷打断了他的话,继而陷入沉默,过了很久,才叹了声气,轻轻地说: “因为他那时候,看起来真的很爱我。” “我知道他追我的动机是什么,也曾听说他花名在外,可他追我的期间,那么执着,又那么热忱……” 苏芷的目光向窗外投去,无聚焦地落于雨幕后的某处虚空中。 “他会亲自买票来我的演唱会,在第一排挥着荧光棒,跟唱我的歌。他会体贴地送我回家,绅士地和我保持距离,不跟我有身体接触。还会挡在我前面,不顾家人的阻拦,坚持要娶我,而不是其他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 “他对我说了那么多遍喜欢和爱,我就轻飘飘地以为,是我改变了他,让他浪子回头了……” “可就在我答应了他、爱上了他、甚至嫁给了他之后,他却变了个人。” 路灯飞速掠过,映出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水光。 “我现在这么恨他,不是因为接受不了他的‘不爱’,而是接受不了,他曾经的那些‘很爱很爱’,都是假的。” 段明炀低着头,缓缓转动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就算是假的,我也想听他再说一次。” 苏芷抽了张纸巾,轻轻按了按湿润的眼角,整理好仪态,看向他:“你陷得太深了,我劝你还是早点走出来吧,不能让段兴烨发现你的软肋,他现在以为你爱的是我,连我们曾经的夫妻感情也可以不顾,想方设法地要让我身败名裂。如果让他知道了你真正的心上人,他一定不会放过。” “他不会发现的,我藏得很好,他这么多年都没发现。” “哎,难为你了,生存在他的监视下,连喜欢谁都不能表现出来,一定忍得很痛苦吧?” “还好。”段明炀垂眸,拨弄着戒指,“痛苦的不是在段兴烨面前忍。” 他的话没说完,苏芷却听出了点意味:“虽然我不知道你在乎的那人是谁,但看她这些年对你不闻不问,任由你在段家受苦受难,想来待你也不怎么真心,我劝你不要执念了。” 段明炀沉默着将戒指退到了最外面一圈关节处,把玩了会儿,又缓缓推了回去。 “嗯,已经放弃了。” 苏芷点头,转眼一看,车子已经驶入了住宅区,便转回了正题:“今天来找你,是想把我手里最后一批证据转交给你,剩下的我也无能为力了。他一向不太让我参与公司的事,这些都还是前几年他对我没什么戒心的时候搜集的,我当时只想着找出轨证据,这些段家生意上的文件都没看,没想到如今能派上用处。” “里面有什么?” “一部分款项的去向,好像还有段视频,不知道拍的什么,没打开看。” “嗯,我安排了人在他那儿,他有什么新动作我会告诉你的。” “行,谢谢了,也谢谢你留宿我一晚。”苏芷拢了拢披肩,自嘲道,“为了营造假象给他看也真不容易,每次都跑大老远去你那个私郊别墅装作偷情,现在离了婚,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来你家‘偷情’了。” 段明炀:“抱歉,还需要装一阵子,否则他容易看出破绽,客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同学一场,别客气,那我就——” 尚未说完,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前边的司机敲了敲挡板,得到应允后,前后座间的挡板缓缓降下,司机扭过头,说:“少爷,门口有个人。” 段明炀皱眉:“看得清是谁吗?” 苏芷也往前凑过去:“是不是段兴烨派来的人?” 车子挡风玻璃前的雨刮器使劲地来回摆动,将冲刷在玻璃上的雨水拨到两边,无奈雨势太大,视野刚清晰半秒,又重归模糊。 好在段家专属司机的视力都是百里挑一,仔细凝视了一会儿,汇报说:“一个个子挺高的男人,戴着口罩,站在门廊下面……咦?” 苏芷忙问:“怎么了?” 司机:“他朝我们走过来了,还没撑伞,这不全淋湿了嘛……” 话音刚落,车窗就被“咚咚”敲了两下。 黎洛拉下口罩,用手抹开车窗上的雨水,使劲往里瞅。可玻璃上贴着防窥膜,漆黑一片,压根看不清里面坐着谁,他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大喊:“段明炀!” 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应,正想换一边车窗喊,猝不及防地,车子忽然行驶了起来。他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眼睁睁看着车子往车库的方向开,原地怔了半秒,立即跑着跟上去。 他的靴子里灌满了雨水,沉重得仿佛绑了铅块,被雨水淋湿的大衣已经毫无保暖作用,贴在身上反而加快了寒意的入侵。 可他没精力去理会这些琐碎。 连夜买了时间最近的机票,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跨越上千公里……只是想来当面问一句话而已。 淌着雨水的迈巴赫终于在车库中停下,从车上下来的人未曾淋到一滴雨,西装笔挺,皮鞋锃亮,高贵且从容,冷眼看着浑身狼狈的他。 “段明炀,我……” 司机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走下来的是苏芷。 黎洛的话音瞬间卡壳,眼看着段明炀朝苏芷伸出手:“进去吧。” 完全无视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