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姚小厨来京城打拼也有五六年，头一年俩人一起做的外卖员，但姚楚打小长得就眉清目秀，特别招人喜欢，成了他们公司里最有名气的外卖小帅哥，顾客们（特别是女顾客）都爱开玩笑般留言让那位桃花眼的小帅哥来送，而姚楚的好评率也就特别高，渐渐地有了名气。 姚楚也就因此凭着颜值被一家直播娱乐公司天乐给选上了。 姚楚打小跟着他师傅学厨艺，虽然不算什么大厨，但天生有悟性，灵气，做出来的饭啊点心啊汤品什么的，稍微一点缀，简直是自带小清新特效加暖心滤镜，特别适合美食直播，再加上后来姚楚又创新出了即看即送模式，就是直播完后做出来的成品当场出售，路程近的就由钱大有直接送货上门，路程远的可以自己来取…… 暖男小帅哥现场做出美美的菜，只要花上比普通外卖稍多一点的钱就能尝到美味，这种模式可不就让姚小厨直播间越来越火？ 就算是那个早早就开始做美食直播的小娘炮路俊邦，被姚楚超越之后，那可是上窜下跳，出尽洋相也没能再抢回他的天乐美食第一播主的宝座。 姚楚这几年也算是靠着直播挣了笔钱。 除去跟公司四六分成，再除去生活开销，姚楚这个从小苦过来的穷孩子，攒够了一百万首付之后，就赶紧贷款买了一套小一居。省吃俭用两年时间把尾款还清，成了京城的有房一族。 就因为有了房，算是有了经济实力，跟他同一栋楼的大妈才会非要给姚楚介绍自己老同事的邻居的外甥女，也就是柳婷婷。 柳婷婷是京城师大毕业，而姚楚则是他们山南省的不出名二本农大毕业，还学的是营养专业，来到京城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而京城这种高消费的都市，外来穷小子靠几千块的死工资真的很难混，所以姚楚这才心一横，从辛苦但工资高的外卖员起步。做了直播火了以后，他倒是月入数万了，但跟柳婷婷这位本地姑娘交往，简直是有天然的心理弱势。 姚楚总觉得柳婷婷的条件好，能看得上自己那绝对是自己的福份。 而他能用钱和努力来弥补的，就尽量弥补，日常花费全出不说，什么生日送首饰，过节送包，逛街买买买贡献卡，简直是新时代的好男友。 几个月前，柳婷婷她们家大概是考察完了觉得姚楚这个男朋友还行，虽然没根基，但长相好，挣的多，又无父无母没麻烦，可以配得起柳婷婷这位胡同小公主了，于是恩准两人走结婚的流程。 柳婷婷拉着姚楚东挑西捡地，最后看中新开盘的一套房子。 首付大约就要花两百万，姚楚就把手头上大半的现金两百万都拿了出来，柳婷婷自己家也出了些，这样凑了二百五十万，把房子给买了，余下的钱都办的贷款，因为柳婷婷工资不高，所以都是姚楚在还贷。 现在，姚楚没了工作，但好歹还有个小一居可以栖身，还有一套没还完贷的房子的共有权。 两个多月没住人，屋子里落的都是灰，钱大友把姚楚按在沙发上，让他休息，自己去洗手间找来工具，一顿打扫擦洗，总算是让小房间里干净了不少。 眼看着快到午饭时间，姚楚就要去厨房给两人做点吃的，钱大友连连摆手。 “今天第一天出院，你可歇着吧，以后有的是时间做饭，今天咱就吃外头的饭吧，你在屋里呆着，我去外头买饭吧，正好，这俩月，有好多粉丝给你寄礼物，我都帮你收着呢，顺便给你带过来。” 钱大友关上门走了，小屋里顿时寂静下来。 姚楚坐在小沙发上，看着自己栖身的小窝，竟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脱下帽子放在茶几上，因为方便治疗剃的光头，这会儿已经长成了寸长的毛茬，他掏出手机，调出镜子小程序，手指放在口罩边上试了试，到底还没没勇气摘下来。 毁容了，工作丢了，公司已经通知他要解约，赔给他的违约金也就是三万块钱。 他手头上还剩下八十几万，而贷款总额还有两百万，一个月要还一万多的贷款。 如果真的像大钱说的那样，他用这段养伤的时间跟婷婷结婚，精打细算下，这几年也不是不能过，但是婷婷会同意吗，柳家爸妈能答应吗？ 如果是没失业之前，姚楚倒是有信心，无非就是给两位长辈送的礼厚一些，他们提条件的时候自己大方痛快一些，但现在…… 姚楚一阵没来由的心慌，拿着手机就想按出一串熟悉的号码，但要拨出去的时候还是给挂了。 万一婷婷还没面试完，打扰她的正事怎么办？ 想了想，姚楚就写了一段短信，发了出去，内容当然不会像钱大友说的那样，直不隆通地上来就说结婚的事儿，而是装作很随意地问了下面试怎么样？要是有好消息的话，他就在家里给准备一顿大餐庆贺下。 姚楚脸上的疤痕挺重的，不过医生说过后续可以通过医学美容的办法来慢慢修复，在没修复的差不多的时候，姚楚肯定是尽量少出门吓人。 短信发出去，等了十来分钟也没有回音，姚楚摇摇头，把手机放下。 “小厨，快来搭把手！” 钱大友急急火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姚楚赶紧跑过去开门。 门外钱大友身上背着一个大蛇皮口袋，肩上扛着两个，手里还拎着两份外卖！ 姚楚忙和钱大友一起把东西往门里运送，正忙活的时候，从楼道口那儿探出了个大妈的头，冲着两人打招呼。 “哟，小姚，我说好像听着动静像是有人回来了，哎，你出院了啊……我正打算和我家老头子一起再去看看你呢！” 这位穿着花夹克衫的高大妈，正是姚楚一个单元的邻里，姚楚住顶楼603，高大妈住三楼302。 高大妈是居委会的骨干，整栋楼里的积极分子，姚楚的女朋友，就是高大妈给介绍的。 高大妈是个挡不住的热心肠，姚楚受伤入院以后，高大妈还曾经和居委会的人一起去看过姚楚。 不过姚楚现在脸毁了，除了钱大友和女友以外，实在是不想再多见人，这会看到热心的高大妈，还真有点头皮发麻。 姚楚冲着高大妈笑了笑，讪讪地说了几个字，“嗯，今天出院，谢谢您的关心……” 钱大友毕竟是姚楚的发小，最知道姚楚的心思，冲着高大妈哈哈一笑，“是啊，我们姚楚今天出院啦……来来，大妈，我跟您说点事。” 钱大友给姚楚使了个眼色，示意姚楚先进屋整理东西，他来跟高大妈说话。 虽然这大妈有点过于热心，但有的时候，还就得有这样的一位，才能把事情给办成喽。 拉着大妈来到没人的楼梯间，“高大妈，是这么回事……” 那柳婷婷不是高大妈介绍的吗？前几个月说婚事的时候，高大妈还喜滋滋地表示自己是大媒呢，既然这样，那姚小厨现在继续办暂停的婚事，也得高大妈帮忙穿针引线，递话搭腔吧？ 高大妈笑眯眯的神色微微一愣，“你说，让他们现在结婚？” 钱大友重重地点头，说得特别诚恳。 “您看，小姚现在的确是丢了工作，这个咱不能骗人，但这房贷啥的，还都一直是小姚在还，而且小姚遭了这么大的罪，心里上也特别需要亲人的关心，要是柳婷婷能跟小姚结婚，两个人住到一起，小姚也能恢复的快一点，再说了，柳婷婷好歹一个月也有几千块工资，维持他们两个人的生活，那肯定一点问题没有，就是婚礼什么的，可能要委屈点，但您也知道小姚，绝对是个实在的好男人，给婷婷花钱那是说一不二，他又没有其他亲人，将来等恢复了，肯定会加倍地补偿给婷婷的。” “啊，这样啊……这事，怕是难办，柳家那两口子，有点精刮……” 高大妈脸上就有点讪讪的。 身为百事通八卦王，姚楚跟柳婷婷之间的事，她清楚得很。 本来就准备走结婚流程的小年轻，结果因为男的受伤毁容入了院，女的就敷衍起来，看这意思，说不定是打什么小九九呢，让她去说，怕也是没结果。 早知道会有这一出，她是说什么也不会把柳婷婷介绍给小姚的啊！ 钱大友又何尝不知道。 之前对柳婷婷的好印象，在这两个月都败得差不多了，他就是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要是柳婷婷真的想跑，那就干脆把话说明白了得了。 毕竟，姚小厨现在要还房贷，有的时候还要替柳婷婷还卡债。那女人爱嫁不嫁给个痛快，不要墨迹地拖着姚小厨，他兄弟现在的情况，也供不起那些有二心的。 第3章 礼物 “高阿姨，这事成不成的，都怪不着您，您就当是帮小姚一个忙。现在的社会，恋爱婚姻自由，结婚的都能离呢，人家姑娘要是实在不想嫁，想分手，咱又不是那蛮横不讲理的，还能死赖着吗？无非就是把合买的房子卖了，分清了钱就行……小姚还等着治脸呢！” 钱大友还挺看不上柳婷婷的，你说这是分是成给个痛快，这拖着拉着算个怎么回事？ 就算姚小厨脸上有了疤痕吧，可人家有手艺，脾气好，还有房子，那柳婷婷有啥？就一个普通小白领，还以为自己是白富美啊？ 高大妈一听也是这个理儿，拍了下巴掌，“成，这事我去跟柳家两个老的说，成就成不成拉倒，早点把钱的事给弄清爽也好。” 她其实也担心，万一柳婷婷真的想跟小姚黄了，可还拖着人家，再像从前那样花人家钱，那可就不地道了，话说，当初她那个老同事可是跟她再三保证，那是个老实本分的好姑娘来着啊！谁知道这话传三遍变了样，别的不提，就凭婷婷这姑娘花小姚钱的大手大脚，是她都不乐意要这样的儿媳妇。 高大妈接下了任务委托走了。 钱大友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姚楚家。 姚楚已经把两份外卖打开，在餐桌上摆好。 唏哩呼噜地吃着豆角炒面，钱大友含糊不清地评价，“这面啊，跟你做的，那可差远了。” 虽然味道马马虎虎，姚楚也没嫌弃，咽下一口这才答话，“这几个月我都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你就来这儿吃饭吧。” 钱大友跟姚楚住的是同一个小区，钱大友送外卖工资虽不低，可远不到能买得起房子的程度，还是后来姚楚直播开了个即看即买模式，专门请钱大友帮忙送，他也能捎带的挣了不少，去年正好本小区有小户型二手房出售，姚楚就借给钱大友二十来万，连借带贷，钱大友也有了自己的房，虽然还没清贷款，但好歹有了自己的小窝，不用跟人挤合租房了。 如今姚楚没法做直播，钱大友又做回了老本行。 钱大友看着姚楚精神状态还可以，故意面露惊喜，“哎呀，太好了，那我可天天过来蹭晚饭哦！” 吃过饭，钱大友帮着姚楚一起把蛇皮口袋里的礼物拿出来放好。 姚楚开直播四年，已经有了一大批固定粉丝，自打知道姚楚受伤入院，好多铁粉就自发地按照美食快递的地址，给姚楚寄来了不少礼物。 “诶，这个巧克力的牌子还真少见！” 钱大友把铁盒巧克力放在糖果堆里头。 “哟，这，这是燕窝，好贵的吧？这个可得收好……” “嚯，还有人参啊，真的假的呀？” 粉丝送来的礼物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大部分都是吃的和补品，但书啊杂志啊，小电器和衣服帽子之类的也不少。 “咦，这是个什么？” 钱大友捧起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跟鞋盒那么大，包装得特别严实光滑，钱大友好不容易才拆开外包装，可露在外头的米白色盒子仍然是光滑严实，没有半丝缝儿。 姚楚接过手来，入手大概是两斤多重，手感柔滑，前后左右看来看去，都没看到开口在哪儿，也没有字和图标啊啥的。 “这是个啥啊？怎么什么都没有？哎，我来看看是从哪寄来的……” 钱大友随手拆着礼物，这会也有了点好奇心，就去翻包装盒。 “嘿，这跟刚才那个燕窝是一个粉丝寄的诶！应该不是□□，哈哈……” 钱大友一边说笑，一边还拿起那个方盒子，又是闻，摇晃下又放在耳边听，“可惜不知道里头是啥，这么神秘，要不然你给那位粉丝发个短信问问看？” 姚楚看了眼寄件地址，是本市的，寄件人的id是美美阿喵。 这个id他还挺有印象的，打从前年开始，就经常看他的直播，时不时地会给他刷礼物，也买过他即做即送的美食，但并不怎么发言，大概就是个文静的，家境不错的小女生。 也许是什么新奇的东西吧？ 姚楚就把那个打不开的盒子放在了书柜的橱窗里，准备晚上有空的时候，登上直播间，去问问那位网友，寄来的是什么，如果是一时激动，寄给他什么贵重的东西，那他得赶紧还回去。 至于一些吃的用的，他就分了些给钱大友。 钱大友随便推辞了两句，也没客气，走的时候就带走了些糖果和衣服之类的。 钱大友一走，屋子里就显得特别安静了。 姚楚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回信，就放下手机，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准备登上天乐直播平台去看看，粉丝们没忘记他，还给他寄来这么多礼物，他就算以后不直播了，也要跟大家好好说声谢谢的，再有那个美美阿喵小朋友，除了谢谢她之外，也要问一下，那个白色盒子是什么，需要的话给她回寄。 天乐娱乐直播的网站做得美观又炫酷，深蓝色的底色配上亮银色的字体，未来科技感十足的logo，都是姚楚看得熟悉的，之前他一直是在公司配置的直播间做直播，在自己家里登录，一般都是晚上上来看看后台数据，回粉丝的私信，发布些公告之类的。 然而他输入用户名和密码时，却跳到了错误面面，上有红色大字：没有该用户名！ 姚楚心里格登一下。 不会吧！ 就算公司跟他解约了，但天乐娱乐直播是个公众平台，有很多没签约的也在用这个平台开直播，只要不是播了什么违反法律法规的事，天乐娱乐是不会插手的，更没有封号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