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那蓟城平原的西方。 那隔断了燕地与北方胡人的山脉中。 一群人正在努力的爬山涉水, 这些人的行动, 不过是在验证了一个猜测。 “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是仰天大笑。笑过后,又是哭了出声。 “太上长老,此事情是否依计划行事?” 一个中年人恭敬的在老人身前行礼问道。 “镇江,你的打算没错。这事情咱们得搏一搏。”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是中年人的叔祖父。说起来,二人是嫡亲的关系。只是老人截然一生,没有儿女。这个侄孙儿在老人眼中,是当成了继承人培养的。 “京城那些人的注码, 全下在了东宫的那位身上……”老人叹一声,说道:“京城那边没咱们的容身之地。” 说起来,老人的身份挺高大上的。白莲教的外门长老。 当然, 这是大周朝之前的事情了。大周朝之后,白莲教就在老人的亲眼见证之下,如何土崩瓦解的。 老人这等活得太久的人, 那是持稳的态度。 大势不可逆了,那自然就想着依附了。奈何,大周朝的宏武帝心胸是宽广的, 那是对着普通的老百姓。对着白莲教时, 宏武帝的心眼儿比针尖都小。 赶尽杀绝,才是宏武帝的主张。 当年,老人就是一场屠杀中, 逃了一劫的人。 那之后,对于京城的皇室,老人就是恨之入骨。毕竟,太子当年就是老人选定的投效之人。这投效上去了,结果,太子收纳了。 然后,宏武帝翻脸不认了。 太子…… 呵呵。 太子自然不可能忤逆了皇父的。所以,白莲教的那一批外门好手啊,死得死,死得叫一个干净。 也是那一回,外门损失太惨重了。 内门自然就想吞并了外门。 白莲教内部,也不是和平一片的。哪个地方,都会有江湖。权利这东西,从来没有嫌弃太多的,只会嫌弃了太少了。 张镇江的叔祖父逃过了劫,张家也算是逃过了一劫。这位老人是有真本事的人。所以,带着张家就是北上,远离了南边的京城。 燕地安家的张家,有老人的避护,在燕地是生根扎基,发展了起来。 然后…… 然后,燕王来了。这位王爷被宏武帝封为了这一片地方的藩王,世守于此。 老人是通术数一道的。 再加上太子的过逝。 太子死得太早,老人这等白莲教的太上长老,自然是为当年冤枉死的老属下高兴了一回。在得知了太子死的消息,老人更是痛饮了一回。那天,老人连饭都是多吃了两碗。 高兴过后,老人有了些心德。 在燕地这里扎根后。 老人本着庇佑后人的心思,自然准备寻了上等的吉xue。 这寻龙点xue嘛,自然是老人的本行。 就是这一心思,让老人发现了一些事情。那等心思,那等参与了权利中心去的心思,又起来了。 打天下那等事情,白莲教不行。 毕竟,当年的天下纷乱时,白莲教好大的势头,最后呢? 真是惨不忍睹啊。 老人是过来人,已经不想回忆当初了。 宏武帝的天下,如今看来是坐稳了。对于这位帝王,这位外门太上长老是恨啊恨的,不过,也是佩服的紧。毕竟,历朝历朝,宏武得位很正的。 就算是借了白莲教的壳,到底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天下。 特别是这位帝王,是真正的贫民出生。 不像前面的历朝历代,哪位帝王都是起事前,有家有底,有背景有势的。 正因为看得明白,京城龙气如天柱,那叫一个稳如泰山。这位姓张的太上长老就是死心了。没什么白莲教再来一回夺天下的事情。 这位太上长老的想法,就是让张姓子孙依附了皇权,得了荣华富贵便足矣。 于是…… 就有了这后面的事情。 “咱们依计划行事。”太上长老定了调子。 “镇江,我去后,掩在这个吉xue里。”这位太上长老说道:“切记、切记,只能掩埋六年。” “尔后,就将我的尸身烧掉,骨灰洒了燕地的官道上。” 张镇江听后,忙是跪了下来。 “叔祖父……”一时间,一个中年的汉子,就是哭得叫一个狼狈。 “镇江,你一个男人,何必作女儿之态。”太上长老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这不,人家是生死豁出去了。 在这个时代里,被火化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叫人知道了,子孙都得被埋怨啊。 然后,骨灰还要洒了官道?那就更是不孝的举动。 这叫被万人踩踏。 总之,太上长老的作法,完全是把自己置之度外了。 “我等修士,没个好结果,也是正常的。” “镇江,可还怨我?当年为何不领你入修士一途?”太上长老问道。 “叔祖父为了我好,我心有愧。侄孙儿不孝……”张镇江这个中年人啊,那是满面羞愧色。说这一席话时,更是满面愧恨交加。 “你这孩子有本事,能让张氏一族得享荣华。能让张氏一族更攀巅峰,对于吾而言,足矣。”太上长老感叹一回。 “至于吾这等老朽之身,舍了何妨?” “能庇佑张氏一族六年,吾心愿足矣。”太上长老说了这话后,望着侄孙儿,吩咐道:“去休去休。” 张镇江听到这话后,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九个头,那是磕头额头血rou模糊了。然后,才是起身。领着陪他来的族中的子弟,一一远去。 远去后,张镇江又是回望了一眼,那一处由他叔祖父点出来的吉xue。这心头的滋味,那叫一个喜悦。 “张氏、张氏……” “我张氏一族的富贵,从今日而始。” 张镇江呢喃细语。 不久之后。 天暗了下来。 夜间,燕山的山脉里,有雷声响动。 次日,又是一个晴天朗朗。 张镇江在次日,领着他的族侄们,依着叔祖父的遗言,将其埋于此。 宏武二十二年。 春天,很快过去了。 迎来了夏天。 岳氏一族,是蓟城本地的豪族。 岳淑娘怀孕了,这快要生了。燕王妃还是一个挺好的婆母。也是同意了岳淑娘的生母岳张氏,常常入王府看望女儿。 五月。 有早荷,已经打上了花苞儿。 朱高晸这一日的午后,没有午休。 因为,他的嫡妻与岳母谈话。他嘛,就是准备去王府的荷池处,纳一纳凉。 荷池中央,有一座小岛。当然,那小岛上,就一处凉亭。地方虽小,却是苑在水中央,颇是一处美景。 午时。 这炎炎夏日里,是没什么人无缘无故的闲逛。太热了,找地方纳凉才是正途。 朱高晸就是领了贴身的小厮,两人施施然的到了荷池边。 其它的仆人,朱高晸是不让跟来的。 远远的,有风拂来。 许是染上了荷池的清凉,让朱高晸觉得,带了些爽意。 当朱高晸到了荷池边后,小厮也让他打发着,守了荷池边上。他本人是准备一个人,去了水中央的小岛上,好好的歇一歇,小憩一回。 显然是,划了小船,上了岛后。 在清翠的树荫之中,在夏花点缀的凉亭之内。早有先来之人。 一把纸伞,一袭黄衫。 一个温柔的水乡美人,正在翩翩起舞。 那一蘋一笑,一静一动之间,美如嫦娥的舞蹈。美如广寒宫上,仙子的温柔。 朱高晸看傻眼了。 一时间,一位仙子一般的姑娘,就像是一支箭杆,射入了他的心扉之间。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