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端王连连高喊,心惊又心虚,这会已经快没什么气了。听见甄莫林走了,心里骂骂咧咧起来,没事这样好心做什么,非要给他塞什么御医。 他轻轻捂住胸口,疼死了。他的气势又弱了起来,颤声:“快喊大夫,给我看看。” 香香还没有走到昌鸿堂附近,就听见那坏脾气的王爷哼哼唧唧哭叫的声音,听着分外好笑。她边吃着手里的rou饼边朝那边走,特地走的小巷,就怕碰见那个同样会盯着端王的谢圆。 说来也怪,这五国可不小,怎么就偏偏碰见了三回,再见一次,她就没办法掩饰了。早知道一开始他问自己有没有meimei,她就该说有啊有啊,我有五个meimei,还有五个jiejie呢。 五个jiejie,至少可以撑上五回。 不过……总不会见上五次了吧。 毕竟世界这么大…… 香香啃了一口饼,又听见那王爷鬼哭狼嚎起来,扑哧一笑,乐死人了。她走着走着,听见有人踩瓦片的声音,抬头看去,就见那谢圆从屋顶轻跑过去,如风离去。 她立刻如壁虎贴墙,好在谢圆的速度很快,没有留意到巷子里的人。香香把嘴里的饼咽了下去,嘀咕道:“冤家路窄。” 那谢时的动作很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香香从巷子里出来,见有家清冷的小店,走过去坐下叫了壶茶,细听昌鸿堂那边的动静。 耳朵灵敏就是好,根本不用跟他们一样,要做壁虎。 香香正得意着,旁边忽然凑过来一个精瘦汉子,瞧着她笑道:“小姑娘怎么大清早一个人在这喝茶,你家里人呢?” 香香的双眼掠过这汉子阴恻恻的笑脸,明显不是好人。她朝前指去,想瞎指几个大人,说她七大姑八大姨都在那,结果这小街道太过清冷,时辰又早,别说七大姑八大姨,就连个大人都没瞧见。 她淡定说道:“他们在那边买东西,让我在这坐着等等他们。” 汉子轻轻一笑:“可是刚才我瞧见你是一个人从巷子里走出来的。” “对呀,巷子里有两条路,我爹娘往另一边去了。他们认得这的掌柜,让我过来等等。”香香说完,突然发现不但是这汉子,就连掌柜小二,都笑了起来。 她的心一沉,她原本以为这汉子是个坏人,现在看起来,掌柜和小二跟这汉子是一伙的,彻头彻尾的黑店。 如果她的爹娘知道这是什么店,就不会让她一个小姑娘过来等着。但她一说这句话,就暴/露了她在说谎。 香香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拍拍小手说道:“我听见我爹娘在叫我了,我得走……” 话没说完,香香就晃了晃身,脑袋沉如石块,头重脚轻,连救命都喊不出口,这茶…… 背后一口麻袋套来,香香彻底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辞旧迎新,新年快乐呀。 第三十三章 香香不见了。 秋娘早上起来, 就发现香香那小坏蛋又不知道跑去哪玩了。她气得在房里大喊她的名字, 按照平日来说, 就算她跑远了也会在两刻内跑回来。 但这次没有。 足足过了三刻还不见影。 秋娘哼了一声,这回跑得可真远。她往自己的嗓子里塞了更多的愤怒, 再次喊香香的名字。 又过两刻, 依旧不见人。 秋娘顿时慌了起来, 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好了。她低声紧张地念着“香香?香香?”,可就是看不见她。 “香香, 香香?”秋娘急得跺脚, 她到底跑去哪了。她急忙出门, 问掌柜她女儿去了哪。 香香出门太早, 连掌柜都没瞧见,询问无果, 秋娘只好去街上, 一路问,但没有人见过香香。 秋娘着急不已, 愁得人都要疯了。她问了半天都没有线索,只好悄悄跑到独孤羊住的客栈里,想找他说这件事。可人到了客栈,掌柜却说他也突然不见了, 等他看病的人都等了一早上, 还反过来问她有没有瞧见杨大夫。 秋娘焦急不已,细想独孤羊跟她说的话,大概是去了昌鸿堂, 于是又往那跑。 跑到昌鸿堂,她就要过去敲那门,见了门口守卫,瞬间清醒过来——不行,如果她这会去敲门,不知道会不会坏了独孤羊的事。 他没有说她有事可以来这里找他,那万一他并没有在这里,那岂不是坏事了? 秋娘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后退,但又没有其他办法找到香香,急得在这附近乱转,想着或许他在里头,那总要出来的吧,至少在他出来后,她能立刻告诉他,香香不见了。 她丝毫不知自己在昌鸿堂附近的举动已经落入同样在监视那里的人的眼里。 昌鸿堂是接待外国使臣的地方,特地没有设在龙蛇混杂之处,也没有设在皇城主干道,于是昌鸿堂的面前便十分冷清,秋娘来回转圈,想不入人眼都难。 伏在屋顶往那边盯看的沈瀚一直看了半个时辰,那女人还在,便对躺在一旁晒着日光的人说道:“大人,昌鸿堂门口有个奇怪的女人。” “多怪?” “在门口徘徊了半个时辰,像是要找人,但又没有去敲门。” 谢时闻言,也往那看,那妇人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穿着简单朴素,怎么看都不像是跟昌鸿堂有什么关联的人。 已至午时,正是昌鸿堂护卫换守的时辰,里面的人也陆续出来,秋娘望眼欲穿,可久等不到独孤羊,直至门再次关上,她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么等着,或许他根本就不在里面。 她转身往大街的方向走,准备去打听下这城里的更夫和倒夜香的人住哪,他们是半夜出没清晨归去的人,说不定见过香香。 “大人,她走了。” 谢时说道:“我去看看,你继续留在这里。” 沈瀚急忙说道:”大人,跟踪这种辛苦的事,还是我去吧。” “不,我去吧。”谢时伸了个懒腰,头顶晒得好像要冒烟了,“大夫说,每天不能晒太久,而且,容易黑。” 已经黑成碳球的沈瀚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明白了什么,甚是无奈:“大人慢走。” 谢时摆摆手,翻身从屋顶跃下。前面的妇人走得不算快,见了人就捉住,像在问些什么。等她走远了,谢时也上前问道:“大婶,劳烦问一下,刚才那人问了您什么?” 大婶瞧了他一眼,还没开口拒绝,就见他拿了银子出来。她顿了顿,还是接了过来,说道:“跟我打听这附近的更夫和倒夜香的人住哪。” 谢时意外道:“为什么问这个?” “我也这么问,可她不说,统共也就说了这几句话。” 谢时点点头,继续去问别人,结果都一样。 一个在外国使臣住处转悠了半天的人,出来却找更夫这些毫不相干的人? 谢时见那妇人已经转出小道,往旁边的主干道走去,也跟了过去。人太多,他离得稍近了一些。那妇人似乎失了神,走进人多的地方,接连撞了好几个人,心不在焉。 秋娘此刻心中正懊恼不已,她不该睡得那么死,香香那孩子总想着出去,她就该提高警觉,还应该往她房里上一把锁。 香香要是玩疯了还好,万一是碰上了什么不好的事…… 秋娘想着,鼻子一酸,抬手抹泪。她太过担忧,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正有人双手举了笼热包子正迎面走来。 那人本想躲着她,快要擦身而过,谁想旁人一挤,手势不稳,笼子一歪,热包子倒扣而下,他吓得惊呼:“小心。” 秋娘闻声抬头,见头顶有包子翻滚落下,脑子里一白,呆住了。 背后有人抓了她的胳膊往旁边一扯,那人手劲很大,几乎是将她提走。包子滚落一地,但没伤着人。躲过一劫的秋娘往旁边瞧去,朝及时拉走自己的年轻人道谢:“要不是你,我这脑袋就要烫开花了。” 谢时一听她的口音就是大周人,他略一低眉,说道:“大姐,这里人多,你这样走路,很容易受伤的。” 秋娘有苦说不出,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在找人,对了,小兄弟你是不是住这的,你知不知道在这一带打更的更夫和倒夜香的人住哪?” 谢时说道:“我也是刚来几天,不知道这些。听大姐的口音,是大周人?” 他这一说,秋娘才回过神来,有些惊喜:“小兄弟也是大周人吧,口音听着像。” 谢时笑笑点头,说道:“如果有什么能帮得上忙,大姐可以跟我说。不过大姐找更夫他们做什么,难道是走亲戚?” “不是。”秋娘想了想,觉得告诉他也无妨,说道,“我家小姐不见了。” 如果不是怕她怀疑自己,谢时倒是想问她为什么找丢失的人要去昌鸿堂,她丢的人总不会是使臣的孩子,真是的话,就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找了,而是南楚直接派护卫到处找寻。 “你家小姐不见了,为什么要问更夫?” “我问遍了客栈周围的人,都没见过她,所以她大概是天还没亮就出去玩了,等了一早上都没看见人。” 谢时感慨道:“倒是个胆大的姑娘。” “她要是去玩了我倒不担心,就怕她是被坏人盯上了。” 谢时皱了皱眉,就算是个大姑娘,半夜出门去玩疯了,也该担心吧,这嬷嬷倒是心大。他问道:“你家姑娘几岁?” “七……八……”秋娘掐指一算,说道,“八岁。” 谢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八岁?不是十八岁?那她怎么能够放心一个小姑娘深夜出门去玩?可见她伸出的手指头,确实是八岁。谢时有点头疼,最近总遇上奇怪的人。 比如那个小妖怪,比如这个大姐。 “她长什么模样,我还要在这里城里待几天,或许能碰见。” 秋娘忙比划道:“长得很好看,一双眼睛又大又有神,很聪明,很善良,很俏皮,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 谢时感觉这种孩子去街上随便找一个都是了,他问道:“有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标志?比如胎记,痣。” “没有,香香那孩子白白净净的,没有一颗痣,一块胎记,是个很标致的小姑娘。” 谢时唯有问道:“那她平时爱束什么发,头上有别什么头饰么,身上挂不挂什么玉佩流苏?” 秋娘细细回忆,一一跟他说了。等说完,才回过神来,她怎么就跟他说了这么多。约莫是因为这年轻人,看起来就不像个坏人。但秋娘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再多说什么,最后说道:“我就住前头那迎宾客栈,你要是有什么消息,就过来找我,我叫秋娘。” 谢时点点头,见她又去别的地方询问,便往反方向走。从她的样貌和谈吐来看,并不像是别有身份的人,而且还是个十分耿直的人。 难道去昌鸿堂只是巧合? 不,不应该是这样,平民百姓看见官府的人,都不会太过亲近,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她着急找到那个叫香香的小姑娘。 ——明明很急,但她还是在昌鸿堂徘徊了一个时辰。 ——所以…… 谢时忽然明白了,昌鸿堂有人可以帮上她的忙,找到香香。 但现在昌鸿堂住的外国使臣唯有端王以及他的侍从,秋娘和端王有关系? 联想到这一层,谢时倒是有心思帮她找到香香了。不过无异于大海捞针,毕竟他连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谢时回到通往昌鸿堂的巷子中,准备让沈瀚告诉其他暗卫,让他们在城里多走动,留意下线索。如果那香香真是端王的什么人,那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咳、嗯。” 前面忽然传来不同寻常的闷哼声,谢时抬头往前看,没有看见这声音的来源,只看见一间很清冷的小客栈坐落在巷子里,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正有伙计将麻袋往上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