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安平扬眉看着她,眼底都是笑意。 有心栽赃的话,怕是有几张口也说不清楚。 怎能让她落水,徐椀狠命扑抱住安平,冷不防被谁推了一下,她啊的一声,实实在在先落了水了。 池塘当中噗通噗通两声,安平随后落水。 或许是池中水太凉了,徐椀眼也清明耳也清明。 外面那个小宫女嗷嗷哭着:“王爷快救救我们公主,王妃把公主推下水了!我们公主不会水啊!” 她那个哭包小表姐也哭了起来:“你胡说!是公主推阿蛮下水才是!王爷快救救阿蛮,我们阿蛮也不会水,我们阿蛮不会水!阿蛮!阿蛮!” 甚至能看见她扑到池塘边恨不得跳下来的模样,急得忘了自己腿脚不好需要掩饰,点脚了。 连哭带喊,口口声声叫着她的名字。 一边的安平拼命扑腾着,越扑腾越呛。 头顶的金步摇异常的沉重,徐椀任自己在水中滑降,眼看着那朝服浮光映在水面,那人毫不犹豫地跳下来了,突然她就很想笑。 昨天晚上他在王府的地下暖泉浴池里,教她闭气凫水。 末了,在池子里折腾了她好几次,突然叫了她一声阿蛮,问她喜欢王府吗。 她说喜欢。 他一反平时冷漠,失了会神,淡淡地: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呛水,她最后的意识,就是那身穿朝服的她的夫君,抱起安平公主离开了水面。 莫名的情绪令人恼怒,似乎又有人跳下来,她也从来不知道这个池塘竟然这么深,金步摇不知挂了哪里,求生的本能让她胡乱抓着,却什么也没抓到。 她就知道她高兴得太早了,去他娘的一日夫妻百日恩! 宣武三十年秋,京中出了几件大事,百姓们议论纷纷。 郡王府王妃意外落水而亡,没几日,蒙冤的徐家终得以平反,官复原职。月余,安平公主连同随身的二十几个侍卫,以及她的小宫女失踪数日后,她们的尸首同时出现在了京都郊外的荒山上。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文,开坑有好礼,红包哗哗掉,相信我,这个故事很有趣,所以,收藏下啦~ 第2章 重生 “阿蛮!” “阿蛮!” “阿蛮醒醒!” 急切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徐椀从冰冷的梦中惊醒。 呛水的滋味可不好受,不过这恢复意识的感觉,还真的很不错。 慢慢睁开眼睛,入目的先是一个男人的脸。 他长得很好看,眉眼间有说不清的熟悉感,但是奇怪的是,她并不认识他。 剑眉英目,看起来俊秀得很,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纪,看见她睁开眼一脸惊喜:“阿蛮,你可醒了,要吓死爹了你知道吗?” 吓死爹了? 他在说什么? 徐椀眨眼,伸手来揉。 小手一到眼前自己都惊住了,她的纤纤玉指,小了好大一圈! 腾地坐起来,左右看看,是没有见过的房间。 床边矮桌古朴,五页大屏风挡住了她的视线,上面花团锦簇牡丹正盛,床前垂着幔帐,身下的被褥都带着淡淡的熏香味道,光看这屏风和熏香就知道,此间绝非普通百姓人家。 见她左右环顾,男人在矮桌上拿了汤药来。 他坐了床边,往她面前一递,想喂她还有点手忙脚乱地差点弄翻了药碗:“大夫说你落水受了寒,这药都换了几次,可能有点苦~” 徐椀掀开薄被,小短腿立即露了出来。 她抻抻胳膊,蹬蹬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这……你是谁?” 话一出口自己都惊呆了,完全是小孩子的软糯声音,她简直变了一个人,哦不,她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脑中嗡嗡作响,浑然不觉自己已经下意识接过了药碗来。 男人修长秀美的手轻抚上她额头:“这孩子莫不是被水泡糊涂了,我能是谁,我是你爹啊!” 胡说八道,他那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怎么可能是她爹! 徐椀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你是我爹,那我是谁?” 他失笑,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从他口中吐出了她的名字来:“徐椀,再淘气爹可要打你了,我知道你生爹的气,爹像你保证,你一定没有什么后娘,一定没有。” 在他的眼睛当中,她看见自己的脸,依稀像是自己小时候模样。 这个号称是自己爹的人,恳切地看着她。 她捧着药碗,扬起脸来吃药,咕噜咕噜一口喝掉。 真的好苦,不过她才一皱眉,男人不知道哪里变出一包蜜饯来,他飞快拿出一颗塞了她口中,酸酸甜甜的,混着药味,像是她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 幸亏她未嫁之时,喜欢看些市井杂书,也有各种玄幻不可思议的故事,不然非得疯了不可。 外面的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轻手轻脚走过来收拾了药碗,她‘爹’立即起身:“醒了就没什么事了,外面日头正暖,起来换衣服,爹带 你去玩儿~” 说着,他先走了出去,说在外面等她。 徐椀赶紧站了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小胳膊小腿的,跳了跳,发现协调得很。 虽然很没有真实感,但是她真的变成了个七八岁的孩子。 在丫鬟的帮助下,穿上新裙,还有点在梦中的不真实感,她一直东张西望地找着什么,走过屏风处,徐椀抬眼看见镜台上的大镜子,立即奔了过去。 近了,她捧脸细看,依旧雪白的肌肤,细直的眉头,只不过年纪还小没长开,眼睛略圆,脸也丰润一些,的确有点像她。 正看着,丫鬟追过来扑腾一下就跪下来了:“小姐,看在我伺候你这么长时间的份上,能不能和赵大人说说,别让我娘来领我,我不想走,我还想伺候小姐!” 赵字一入耳,徐椀心跳加快,立即回头。 这丫鬟十六七岁的年纪,尖尖的小脸,柳叶弯眉杏核眼,妆容也算精致,一看就好好打扮过了的。 青步罗裙,细细的腰上,连系着的腰带都打了个花边。 听她这话,是伺候了她一段时日的丫鬟,在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徐椀当然要探探她的口风,先把人拉了起来,仰脸看着她。 “谁说要让你娘来领你的了,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孩童的声音还带着稚气,这丫鬟低眉顺目地,很是懊恼:“前个又有媒人登门,说给赵大人说亲,老太太就一听还是去年中意的那个李覃小姐,很是欢喜,因怕小姐你不愿意又闹腾,就让我悄悄带着你去见李小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我们好好在船上,转眼间小姐你就掉了湖里去真是吓死我了!” 因为人是她带出去的,所以她‘爹’迁怒于她,打发人去叫了她娘来接。 徐椀一脸懵懂,见她真的是很是懊恼的模样,拉了她的手,也刚好趁机套了些话,挑着紧要的不着痕迹问了,从她口中得知,这个丫鬟叫娇杏,买来有几年了。 现在是宣武二十一年秋,她确实是才八岁的徐椀,因她爹常年不在京里,平时都住舅舅家里, 她爹爹,就是娇杏口中的赵大人,偶尔回来父女才能相见。 舅舅还是那两个舅舅,徐家还是那个徐家。 到了这个时候,徐椀才明白过来,她是真的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只是从前没有过这时候的记忆,仔细回想,好像也是谁说过,说她小时候落过水,有些事不记得了,也就是那时候算的命,说她福厚命大呢! 有点激动,有点不知所措的高兴。 门外站着的真的是她爹,徐椀答应了娇杏求情,转身就门外跑。 孩童的脚步跑起来,似乎更加轻盈,很怕这是个梦,她到了门口先把们打开了个缝,还来不及偷看一下,房门就被她爹推开一些。 他大手一伸,很轻易地就把她拎了出去:“快出来,爹带你走走。” 徐椀张口想叫爹,奈何总还觉得自己十六七岁了,面对着这么一个年轻的爹,还有点叫不出口,扬脸看着她,跟着他故意放慢的脚步,慢慢地走。 日头正暖,年轻的男人眉清目秀,身形颀长,影子就在她的脚下,她酝酿了好半天,才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扯了扯,音调都颤了颤:“爹,我不会写你的名姓,你教我。” 他垂眸就笑,果然摊开她的掌心,一字一划在她手心写着他的名字:“怎么突然想写这个,来,爹教你,赵澜之,记住了? ” 赵澜之,三个字在舌尖滚了一滚,徐椀狠狠点头:“嗯!” 才走了几步,正赶上来探病的李小姐,带着两个丫鬟提着小篮子过来了。 想必也是得了老太太的允许,不然不能进内宅后院,这位李小姐看着也得有双十年华了,一袭青衣,模样端庄温婉,看着也是个有心的。 正撞见,看见小徐椀好好地在散步,喜上眉梢:“阿蛮,你没事了太好了!” 只不过,赵澜之拦住了她:“阿蛮无事,李姑娘请回。多谢厚爱,只怕澜之无福消受,我娘老了,不知我这浪荡儿一定要耽误她人姻缘的,她应了什么切不可当真……” 他淡淡一揖,冷漠以对。 不等他说完,李覃连忙解释:“公子未娶我未嫁,何谈耽误,我今天来也是想看看阿蛮醒了没有,阿蛮醒了也刚好问问她,前日在船上真的不是我推她下去的!” 男人不为所动:“她没事就好,谁推她已不重要,只不想给她填后娘而已,我们阿蛮什么都能吃一点,唯独不能让她吃苦。” 他说这话,伸手在徐椀的发辫上轻抚了下,无比宠溺。 说来说去,还是不肯成就这份姻缘,李覃羞恼,转身就走。 徐椀看着她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抬手轻扯了她爹的袖子:“李小姐对你情深义重,既然相邀我出门游玩,必定是想讨好你,怎么可能把我推下水呢!” 赵澜之抬指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一下:“怎么,你改变主意了,想要个后娘了?” 她忙说不是,抓着他两根手指头,攥在了手心里,低了头默不作声。 他一直瞥着她,见她这副模样,甚是无奈地反手握了她的小手:“放心,爹没想过,爹要是敢,你娘也会生气的。” 在后院转了一圈,才发现这个院子不大。 有了爹,娘这个字眼当然也在嗓子眼打着转,听他主动提及,徐椀顿时抬眸:“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长什么样子,现在在哪里,我想知道。” 说完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从前,舅舅告诉她,她娘生下她就死了。 死了,还能在哪里。 不等赵澜之作何反应,前面扫地的小厮匆匆跑了来,说是徐大人来接阿蛮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牵着赵椀的手,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