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节
“你我的心思是一样的。你不愿受制于人，我也不愿。我之所以参加科举，就是为了给家人撑腰，不再受制于人。如今看来, 状元的身份, 并不够，所以我想问你, 到底有何打算。”程诺笑了笑。 “我想从军, 去西南。”既然有德待她以诚, 那么凤微晶也直截了当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程诺没有多说，心里却有了打算。 二人不再多言，进宫参加琼林宴。 果真，琼林宴上，端武帝开口了，“状元郎何在？” “微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程诺越众而出，撩开衣袍，跪下了。 “状元郎果真一表人才。李爱卿今年十三了吧，九皇子，朕和袁贵妃的爱子，比爱卿大了两岁，温良贤淑，堪为良配，朕想招李爱卿为驸马，不知爱卿意下如何啊？”端武帝虽是询问的语气，可那表情，已经等着程诺领旨谢恩了。 程诺却双膝跪地，“陛下容秉，臣幼年时曾有高僧云游为微臣算过命，说微臣命犯天煞孤星，此生不能成亲，否则克夫克女，身边亲人寿数不长。故而，微臣不敢耽误九皇子，请陛下收回成命。” 端武帝顿时脸色不好看了，一边的二皇女脸色也不是很好，大皇女倒是面露喜色，虽然状元这话说出来，自己的盘算也落空了，可是看到老二那脸色她心里就猖狂许多。 二皇女哼了一声，“果真吗？不知是哪位大师给状元郎算的命？母皇，不如请钦天监的人来给状元郎算算吧！万一是误会呢！” 大皇女一听，手背在身后，微微摆摆手，立刻有人小心的领命而去。 等到钦天监正使过来时，先问了程诺生辰八字，拿出星盘一番推算之后，脸色大变，“启禀陛下，状元公的确是天煞孤星、孤独终老的命格，其身边女眷无碍，可若是男眷，势必受到影响，死于非命！” “大人说的是。家父就是死于难产血崩。几位庶祖父死于火灾，祖父死于疾病。皆是不得善终。微臣不敢隐瞒，故而推拒陛下好意。”程诺直接说道。 “既如此，那此事就这么罢了。”端武帝脸色不善，不知好歹的东西，不要也罢。 众臣纷纷侧目，心知这位状元郎得罪了陛下和二皇女，将来仕途肯定多有不顺。 果然，三甲之中，榜眼探花更得陛下圣心。尤其是探花，成了三皇子的驸马，扶摇直上，从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一跃成为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榜眼也得到重用，几个月内升到了六品。 唯有状元李有德，一直还是从六品的编撰。 许是心灰意冷，三个月后，这位连中六元的状元，辞官了。 晃晃荡荡的马车上，李德乾唉声叹气，“怎么好端端的翰林院不待，又要去西南呢？”幸亏她在京城的生意还没铺开，否则的话，岂不是浪费了？ 李玥然靠在软枕上，喝了口茶，“母亲若是舍不得京城繁华，大可以留在京城。我反正要跟着阿诺的，阿诺在哪我就在哪的。” 李德乾呸了一声，“你想得倒美，有德在哪，我也在哪。” 马车外不放心她们的程诺和凤微晶听了这话，凤微晶眼中有着淡淡的羡慕，程诺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祖父家不也是如此吗？” 凤微晶眼中闪过一丝骄傲，父族向来是她的骄傲！即使背负着那么的骂名，依旧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其实当今社会，大多以母族为尊，可她的母皇，实在让她骄傲不起来，反倒是父族，铮铮铁骨，令人敬佩。 “有德，若有来日，我定不负你！”凤微晶眼中光芒闪烁，她此去西南，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才对得起她自己，对得起她的父族，对得起有德，对得起抛弃京中一切追随她的所有人！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气！说来，苏家的事，多亏七姐你了。”程诺笑道。辞官之前，在凤微晶的帮助下，她终于找到了苏家的下落。苏青山被判入狱，苏家人回了老家。苏秀平的夫家在苏家出事之后，休弃了苏秀平，苏秀平被休后，郁郁而终，不过几个月就去了。凤微晶使了点手段，苏青山在狱中会受到很好的照顾。可惜啊，苏望平也回了老家。短时间内没办法找到她！ “我已经安排人去了苏望平的老家，有德，你放心，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不会放过她的！”凤微晶诚恳的说道。 “多谢七姐。七姐，苏家的事，还请不要告诉我祖母和母亲她们。”程诺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李德乾年迈多病，之所以撑到今日，一方面是不放心他，另一方面则是记着苏家的仇。如果一旦知道大仇得报，李德乾的身子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凤微晶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 一行人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西南边陲，安顿下来之后，凤微晶和程诺忙着整顿军队，处理军务，李德乾的病又犯了，躺在床上起不来，过了大半月，才有了起色。 李德乾的病好了，李玥然才算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出来放放风了，领略一下西南风貌了。现在的西南就是后世的云贵地区，这里少数民族杂居，民风大胆奔放。最起码，李玥然一露面，对着她唱情歌抛媚眼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 有胆子大的，甚至自荐枕席，不求朝夕相伴，只求春风一度。 李玥然倒还好，奉李德乾的命令负责守卫李玥然贞洁的李忠瞪大了眼睛，“呔！你这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那男人一身少数民族服饰，衣不蔽体，露出白皙光洁的大腿，闻言还做了几个挑逗意味很浓的动作，“我们百易人可不像你们汉人，讲究什么礼义廉耻，我们啊，只要快乐就好。” 李忠不由分说拉着李玥然就要走，那男人似乎有些功夫，一跃上前，拉住了李玥然，后退几步，“她还没说话，你着什么急。”转头看向李玥然，“我叫白果，你呢？你叫什么！” 李玥然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热情奔放的男人，有些意外，只是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叫白果的男人，眼神清明，虽然有着**，可是不像是坏人。 李玥然刚要回答，忽然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玥然！” 李玥然心里咯噔一声，僵硬的扭过头去，“呵呵，阿诺，你怎么来了？” 程诺大半个月没着家，好容易有时间，回去看看。结果只有祖母在家，和祖母说完几句话，程诺就骑着马出来找人了。 结果恰好看到这一幕。 李玥然见程诺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被白果拉着的手，一机灵，赶紧挣脱开了，加快脚步，“阿诺，你回来了啊，这是个误会，误会。” 程诺坐在马上，向李玥然伸出手来，李玥然赶紧将手放了上去，程诺一用力，将她拉到了马上，搂在身前坐好。 白果追了上来，拦在马前，目光紧紧锁定程诺，“你是谁？和她是什么关系，你和她长得这么像，是她meimei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不介意三个人一起的。” 程诺听了这话，怒从心头起，“滚！”说完策马扬鞭，掉头跑了。 李忠在旁边得意的笑了，转身欲走。 白果却一闪身拦在了她身前，“她们走了，你告诉我，她们是谁？我生怕见过女人无数，还从未见过她这么好看的女人。我一定要和她睡一夜才行。” 李忠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白果欲拦，李忠终于爆发了，挥拳冲了上去，两个人你来我往，厮打在一起。 两刻钟后，两个人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白果眼神复杂的看着李忠，“你很厉害！” “我告诉你吧，我家小小姐比我还厉害，你最好别打她们的主意，否则哼哼。”李忠气喘吁吁的说道。 白果是个聪明的男人，听后立刻转移了目标，“那你呢？她们不行，你呢？你愿不愿意和我春风一度？”说着，白果将衣领拉开了一点，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还敞开了双腿。 李忠愣住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溜烟溜了。 白果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忠的背影，他有这么可怕吗？他长得不错，皮肤白皙，身材又好，又练过武，双腿有力，这边的女人们都很喜欢他，很愿意和他做一夜夫妻。尤其是当兵的女人，最喜欢他了。 可他这次遇到的这几个女人，怎么个个畏他如蛇蝎呢？ 程诺带着李玥然去了一个小山谷，李玥然四处看了看，“这里风景真好啊！阿诺，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好地方的？” 程诺抱着李玥然下了马，让马儿去旁边吃草了，自己却将李玥然抵在一棵大树上，“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李玥然呵呵笑了，“误会，真的是误会，我也没想到这西南少数民族的男人胆子这么大，竟然自荐枕席。一时好奇而已。真的。” 程诺眼中闪过一丝醋意，“你啊，总是不安分！我该拿你怎么办？” 李玥然看着面前这张和自己肖似的脸，“你加把劲吧，早点完成任务，咱们也能早点解脱了。” 程诺叹了口气，松开了玥然，背过身去，是啊，同为女人，又有着母女名分，这辈子他们越不过那道心理防线，只能希望这辈子快点过去了。 李玥然从背后抱住他，“阿诺，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心始终在一起。不会分开。” 程诺叹了口气，转身抱住她，两个人就这么静静依偎在一起。 不远处一颗大山石后，一个人惊讶的捂住了嘴，隐在大山石后，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谁让你跟踪有德的？”凤微晶怒气冲冲的盯着面前站着的人，她的表姐云中燕！ “殿下，我也是为了殿下着想。这李有德虽是殿下的结拜姐妹，可人心难测，不得不防啊。”云中燕忧心忡忡的说道，“我和母亲一直担心，李有德放弃京城大好前程不要，跟着殿下来到这西南，我担心她是别人派来的棋子。我也知道轻重，所以没有让别人去，是我亲自去盯着的。这不，发现问题了。她竟然和她母亲有不伦之情！这样私德不修的人，怎么能配待在殿下身边！” 凤微晶心中如同掀起惊涛骇浪一般，有德她竟和伯母有私情吗？难怪！“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许再有旁人知晓！”凤微晶严肃的说道。 “殿下！”云中燕十分不解。 “表姐，有德的为人我信得过，更何况她还救过我的命！我相信她！就算你是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我答应过她，会给她我所有的信任！这是她的私人事情，她不说，我就当不知道。这也是朋友间最基本的尊重。表姐，我最后再说一次，以后这样的事不要再做了！”凤微晶盯着云中燕的眼睛说道，“有德的本事，这段时间表姐你应该也见识过了，表姐以为，这世上可有人能顶替的了有德？” 云中燕哑然无语了，李有德据说是大凤朝第一位连中六元的状元，她原以为李有德只是会念书罢了，可是真见识过了，才知道，她在军事方面也有杰出的见解。西南军按照李有德提供的训练方法训练，不过数月，已经初见成效。这样杰出的人才，必要为殿下所用才行。故而云中燕曾提议联姻，将自己的幼弟许配给李有德，没想到李有德却拒绝了，云中燕心中生疑，故而跟踪李有德，没想到发现了李有德的秘密。 不过转念一想，这或许也不是件坏事。换了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不会容忍这样的丑事，只有在殿下这里，李有德才能得到最大的宽容。殿下和她手里握着李有德的秘密，若是李有德有异心，呵呵！毁了她也轻而易举。 第357章 凤凰女 十一 云中燕是云家这一辈中的佼佼者，脑子转的很快, “既如此, 殿下以后对那李有德要给更多的包容了, 若有人提起李有德的亲事，还请殿下多多维护一二。” 凤微晶点点头，“这个是自然。” 云中燕见凤微晶脸色不大好，以为她心里介意这事, 忙劝解道：“其实在西南，这样的事很常见。殿下不必放在心上。听殿下的意思，李有德自小没有父亲，是她母亲一手养大的，对她母亲起了异样的情思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知道。伯母对有德很好, 更何况, 伯母是那样的人, 有德会喜欢上她一点也不奇怪。”或许是得知有德对伯母有情之后, 凤微晶才发现, 她心里对伯母，似乎也有那么点不正常的心思。 “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不过那位真的挺受欢迎的，一出门, 对着她唱情歌抛媚眼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 还有男人自荐枕席呢。恰好被李有德看到了, 当时李有德的脸都黑了。”云中燕笑着说道。 凤微晶笑了, “伯母一向如此, 听说她离开远山镇的时候，送行的男人队伍们绵延数里呢。” “我还听说长宁侯的公子也动过心思？”云中燕笑道。“不过李有德相貌已经很英俊了，听说李有德的相貌像极了她母亲，难怪。” “你不懂，伯母的风采，不仅仅是容貌。怎么说呢，气质？又或是她身上独特的风采！格外吸引人！”凤微晶笑着说道，“有德的样貌也不差，可你看喜欢她的男人有几个？有德的气质太过冷硬。不像伯母，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云中燕自然听出了凤微晶话里的亲近，“果真吗？那殿下什么时候为我们引荐一下？”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去吧。如果赶得巧，伯母亲自下厨的话，那咱们就更有口福了。不过这样的机会不多，有德应该舍不得让伯母亲自动手的。”凤微晶想起那时还在陵城府城的时候，偶尔吃过一次伯母亲手做的蛋羹，那味道，实在让人垂涎三尺。 凤微晶带着云中燕去了李家住的宅子。 李玥然和程诺也已经回来了，李玥然今日兴致高，命人将鱼rou果蔬切成丁，用铁串穿成串串，打算烧烤。李德乾年纪大了，克化不动，可是闻着空气中的香味，馋的不得了。 李玥然看了她一眼，烤了几串蔬菜，让程诺给她端过去了，“rou呢，你是别想了，吃点蔬菜解解馋吧。不能多吃啊。当心明天便秘！” 李德乾瞪了她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今天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以后不许出门，别给有德丢脸！” “七姐，你们怎么来了？”程诺笑了笑，虽然他会吃醋，可玥然那么爱玩爱闹的一个人，他舍不得让她整日关在家里。程诺刚要为玥然说话，忽然看到凤微晶站在门口。忙站起来说道。 “被香气吸引过来的。”凤微晶笑道。 “殿下来了，快请进。”李德乾到了西南，才知道和有德结拜的竟是当朝七皇女，又惊又喜，乍一见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祖母快请坐，不必多礼。”凤微晶赶紧扶起颤巍巍要跪下行礼的李德乾。 李玥然态度自然随意，“坐下吧，尝尝我烤的rou味道如何？阿诺。” 程诺自然的走过去，在李玥然烤好的羊rou串上撒了些孜然粉，然后用碟子端着给凤微晶和云中燕送了过来。 凤微晶对李玥然点头道谢，云中燕不客气的拿了一串就吃了起来，她早就馋了好吧，恩，好吃！她们平时也烤过rou，可怎么感觉没这个好吃呢！难道有什么秘方吗？ 凤微晶看了程诺一眼，程诺会意，二人悄悄走了出去。 凤微晶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有德，我有一个部下，因种种因素，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我相信，她的这份感情是真挚的，可是这份感情却是不容于世的。她现在很矛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德，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是赞成还是反对？”凤微晶犹豫了很久，还是说了出来，她真心当有德是姐妹，所以不忍心有德走上歧路。 程诺闻言蹙眉，虽然他不知道凤微晶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可他没有回避凤微晶的眼神，目光直视凤微晶，“七姐，一段感情的发生，自然有她存在的理由和意义。在我看来，虽然这段感情不容于世，可只要不越雷池，不伤害到旁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凤微晶听了这话，放心了一半，“果真这样就好了。有德，你不明白，她是我很看重的人，我不希望她行差踏错，将来被万人唾骂。” 程诺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万人唾骂吗？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从头到尾只有那一个人。因为她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所以他愿意维持现状，只要她开心就好。真正的爱情，是心灵的交融，和****无关。 凤微晶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太唐突了，惹得有德不高兴了，只是她也是一番好意，还欲再劝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