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查尔斯。”老教授突然开口。 查尔斯笑开,他完全想象不到未来会是这个样子,他与艾瑞克,到了老年,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查尔斯。”他回应道,“所以这就是我们的未来?艾瑞克是对的,人性是束缚我们的枷锁。” “除非我们给他们展现一个不同的路。” “你还在相信吗?”查尔斯问道,他自己在这短短的几年就看透了世态炎凉,世人往往是你往后退一步,还要再逼你退一百步,用自己可怜的被害妄想的症状揣测,然后做出害人害己的事情。 “人偶尔一次失足,迷失了方向,不等于会永远迷失下去。”老教授的眼睛平静的像一潭湖水,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对于人类的怨怼,“有时候我们只需要再搭把手。” 查尔斯苦笑,“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一旦我使用能力,那会把我压垮。” 老教授微笑,眼睛似乎能看透查尔斯的想法,“你是在害怕,主脑可以感觉到。” “那些声音,实在是,太……痛苦。”他的眼睛湿润起来,仿佛又感受到了那些悲痛的声音侵袭大脑的痛苦。 “你害怕的不是别人的痛苦,而是你自己的,查尔斯。痛苦虽然可怕,却可以让我们更强壮,如果你去感受它,接受它,你会获得难以言喻的力量。我们所拥有的最强大的能力,是去接受痛苦,这些力量的来源,是最人性的力量,人的希望。” 查尔斯与老教授的思维在那一瞬间连起来,无数的笑脸展示在他眼前,他熟悉的泽维尔庄园的走廊上,到处都是孩子们的笑脸。 “拜托,查尔斯,我们需要你重拾希望。” 查尔斯往后一靠,思维回到主脑的控制室里。控制室的灯恢复光亮,他看了一眼身后,汉克正搓着手走进来,他又看了看仍站在主控器旁边的伊芙琳,伊芙琳对他扯出一抹笑容。 “电力恢复了。”汉克说。 “是的。”查尔斯把轮椅转过来,“电力恢复了。” 伊芙琳从查尔斯找到瑞雯之后就离开了主脑室,站在窗前,看着仍然有些破败的泽维尔庄园。罗根描述里的未来,伊芙琳其实想象不出会是什么样子,因为在他的描述里,那更像是一个修罗场,而不是,人类社会。 黑暗的,杀戮的,毫无希望的。 一想象就会有一种整个心脏坠入深渊的感觉。 窗台上的花因为少人打理,到了季节居然都没有开放的前兆。伊芙琳双手放在上面,轻轻施加力量,花盆中的泥土渐渐出现力量的涌动,花蕾慢慢长出来,最终绽放开。 是一种很纯洁的白色。 与她刚才想象中的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身后传来轻微的声音,窗户上映出查尔斯的身影。 “我以为你会劝说我,伊芙琳。”查尔斯cao控轮椅来到伊芙琳身后。 伊芙琳转过身来,打量着他。 看起来跟原来一样的,却又不一样的查尔斯。 “我原本打算要一起劝说你来着,但是,你知道,我口才向来都不如你。”伊芙琳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抬起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而且,我觉得你需要一个人不管做什么选择都去支持你。” “我其实想了很多去劝说你的理由,”伊芙琳接着说,“比如说让你去想想你之前的理想和抱负,想想你的学生或许还在等着你回去,想想瑞雯,想想罗根所处的未来。” “但那像是一种绑架,如果你不是心甘情愿走回这条路,你的快乐就都没有了。” 查尔斯控制自己的轮椅离她近一些,手指挑起她的头发,“那你从来都没想过如果我没有振作起来未来会是什么样?” 伊芙琳摇头轻笑,开玩笑说:“五十多年呢,查尔斯,谁知道那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年老色衰?” 查尔斯也跟着笑起来。 “我想过的,也担心过,在一瞬间。”伊芙琳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侧脸上,自己的眼睛对上他的,“但是,查尔斯,那时一个我们已经知道的未来,我们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改变它,我们已经改变一点点了。” 她指的是在巴黎阻止了瑞雯的行动。 “如果我们到五十年后必然面临那样的结局,最坏的结局不过是我们一起去见上帝。在这五十年中,每一天都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天,每一刻都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刻。也许我们会做得更多,珍惜的更多。” “也许之后的人记录这段历史,就会写成,哦,为了支持男友的选择,她任凭世界陷落。” 查尔斯把她的头发别在耳后,额头靠近她的,“这可是称不上一个好的结局。” 他觉得伊芙琳简直就是低估了自己劝说人的能力,口才不够,煽情来凑,他觉得将来还是要心肠硬一些,否则被她轻易一感动,他估计什么都会去做的。 伊芙琳笑着推开他,“但是我知道你会做出什么选择啊,因为你从本质上就是一个胸怀天下的圣父体质。” 她搬着椅子转了个方向,坐下来靠在他的肩上,外面的太阳转眼间只剩余晖。 “我们会改变这个未来的,是吗?” 查尔斯握住她的手,看着窗外的景色,“我们当然可以做到。” 明天会是新的明天。 第37章 第 37 章 晴空万里。 白宫前面的草坪上,早已经摆好了数百把椅子,各大媒体集团的记者在这里严阵以待,甚至做好了向全世界直播的准备。受邀前来观看哨兵计划的各界精英也开始入场。 伊芙琳推着查尔斯的轮椅站在差不多是场地正中央的位置,罗根和汉克已经去找进入内场准备刺杀特拉斯克的瑞雯。 “有一点奇怪。”伊芙琳说。 台上站立着的哨兵机器人发动起来,飞到半空中,周围的人都在鼓掌,伊芙琳却看到台上的特拉斯克和史崔克在焦急的交谈些什么。 哨兵机器人手臂上的枪举了起来,瞄准的却是在场的观众。 “小心!”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枪声响起来,伊芙琳只得罩了几个盔甲护身在自己和查尔斯身上,推着查尔斯尽快往外围走。 “不不不,”查尔斯制止她,“瑞雯还在这里,伊芙琳。” “查尔斯,等把你送出去,我保证会回来把瑞雯带走。” “不行。”他往原来瑞雯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汉克和罗根却是正在往这边走,刚才的枪击打断了他对瑞雯的控制,“她去哪了?” 伊芙琳向周围看了看,只看见总统和内阁退往办公厅内部的身影。直觉告诉她,瑞雯一定在其中。 “汉克,照顾好他。” 伊芙琳朝着人群的反方向向里面走去,却在半路中发现自己头顶上的阳光消失了。 是艾瑞克。 巨大的体育馆从头顶上砸下来,伊芙琳瞬间蹲在地上,却还是被不少散落的石块击中。体育馆把白宫和新闻发布会的现场整个包围起来。 “查尔斯。”伊芙琳跑回查尔斯身边,他的头被伤到,鲜血混着泥土在他的额头上留下痕迹。伊芙琳想用漂浮咒把压在他腿上的钢筋弄走,却被他制止。查尔斯示意她看了看依旧架在台上的现场直播摄像机,表示如果现在用魔法绝对会造成魔法界的暴露。 艾瑞克用能力把白宫地下的安全屋整个拖拽出来,藏在里面的总统和内阁也都重新出现在阳光下。散落在地上的□□全被他cao控,浮在半空中,指着这些上位者。艾瑞克看了看现场摄像机,手指移动,现场直播的摄像机也全都以他为中心。 “你们造了这些武器来消灭我们,为什么?”艾瑞克问,“因为我们与众不同,因为你们惧怕我们与生俱来的天赋,人们总是害怕与自己不同的东西。” “今天我来告诉你们,告诉这个世界,这种害怕,是正确的。因为我们才是人类进化的下一阶段,未来属于我们变种人我们会继承这整个地球,而那些挡路的人,”他指着安全屋内的内阁成员,“你们将会得到与他们一样的下场。今天你们展示你们的能力,但是我们也有完全摧毁你们的能力,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提醒。” “就把这个当做对世界的警告吧,而对于我的变种人兄弟们,我想对你们说,不要再躲藏,不要再承受痛苦,我们在羞耻和阴影中生活得太久了,出来加入我,共创新的明天。” 查尔斯在废墟下面皱紧了眉头,“只要他有头盔我就拿他没有办法。” 伊芙琳眯了眯眼睛,看见安全屋中的人让出一条路,那是,总统先生? 攻击汉克的哨兵突然转变方向,朝艾瑞克袭击。艾瑞克不在意地看了看,手指一勾,金属制的哨兵机器人四分五裂。就在他这么一个走神的关口,走出来的总统先生突然拔枪射击,整个人变成蓝色,随后几个连击,把艾瑞克打翻在地。 “瑞雯。”汉克喃喃叫出她的名字。 瑞雯却没有停手的意思,枪口对准位于人群中的特拉斯克。 “瑞雯。” 瑞雯眼前的人突然都停止了动作,查尔斯的幻影出现在眼前,挡住了瑞雯的视线,“从我的脑袋里滚出去,查尔斯。” “不要让我们成为人类的敌人,瑞雯。” “看看这一切,查尔斯,我们已经是了。” “你现在是拯救他们的英雄,如果我们能给他们展现一个更好的未来,那一切都会不一样。”查尔斯说,“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就一直在尝试控制你,瑞雯,才让我们变成这样,此时此地发生的一切,都取决于你,我对你有信心。” 瑞雯看着面前对她无比防备的一群人,手腕开始颤抖。 而在她放下枪的那一刻,罗根想要改变的未来,已经彻底逆转。 华盛顿的每一个人,美国的人,甚至是全世界的人,都不会忘记1973年的某一天,改变未来的一天。 这一天,发布会上的哨兵机器人对参加群众发动了无差别攻击,千米之外的体育场砸在了白宫正上方,总统的安全屋失去了安全性,整个从地下飞了出来,美国的政府高层面临着灭顶的灾难。 同样是在这一天,让普通人畏惧的变种人向政府和普通人展现了他们的善意,蓝色的魔形女成为了最初的超级英雄之一,大街小巷贴满了崇拜者绘制的海报,而妄图第二次刺杀总统的艾瑞克·兰谢尔成为全球通缉犯。 特拉斯克军事工业集团被无限期关停,其领导者特拉斯克博士被爆出泄露国家军事机密并虐杀变种人,哨兵计划及时停止并永不启用。 当然,对于变种人内部,还有另一个消息更值得关注,泽维尔天才青少年学校,重新开始招生。重新上路的泽维尔天才青少年学校成了政府高层公开的秘密,虽然他们不知道具体地址,查尔斯却给了他们一个联系方式,只要是涉及变种人的问题,学校会最大限度提供帮助。 汉克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回到庄园来了,但是每一天都会有不同年龄的小变种人到来,有些是被汉克招募进来的,家长一路送过来,有些就是十年前的那一批,现在正是上高中的年纪。伊芙琳所料不假,这些变种人的孩子都想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学校里来。 这真是很好的消息。 当然,对伊芙琳来说,还有其他的让她高兴的消息,就是,查尔斯终于把自己胡子给剃了,瞬间回到二十岁。 至于教授,哦,教授。 教授现在正在按照医生的建议准备把自己自暴自弃放弃复健将近十年的右腿慢慢恢复过来,从练习拄着拐杖走路开始。 “你为什么一直在笑?”查尔斯拄着自己将近十年没有动过的拐杖,看着站在不远处倚在桌边的伊芙琳,她今天穿着一身黑白的套裙,装作优雅的淑女喝着咖啡。 “没什么。”伊芙琳摇摇头,端起桌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只是感叹某人失去了最好的复健时机,一切都要从头来过。” 查尔斯撇撇嘴,拄着拐杖有些艰难的向前移动,对于自己女友突然产生的看热闹的心态不予评价。华盛顿之战中,艾瑞克运来的体育场扎扎实实又把他的腿砸伤了一次,两条腿。伊芙琳连夜跑了纽约的魔法界市场,买回了需要的魔药原料和坩埚,当天熬制的接骨药水的味道,可真的是,难以描述的难喝。 当然伊芙琳似乎没有为了查尔斯改变魔药配方的冲动,她还十分别扭的说,以后大概要禁止艾瑞克破坏大型建筑物,否则受伤的总会是查尔斯。 查尔斯:…… 不过效果是很出人意料的。撇开他原来就很健全现在也恢复的很健全的左腿不讲,他原来只能感觉到剧烈痛觉的右腿,在接骨药水的作用下,竟然是有所恢复。汉克为他做了简单的痛觉检查,又把他送回到泽维尔家的私立医院,得出的结论是,好好复健不久就能跑跑跳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