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兴城距离省城那头，开车需要三个半小时。所以云铮这头的行程很紧，基本上下了车，到定好的酒店换过衣服后，就得立刻去会场。 虽然只是一个小型的拍卖会，可正装依旧是最基本的要求。顾宴穿西装的样子，云铮早就看过很多次了。但是云铮穿正装，顾宴却是第一次看到。 都说正装是最能显示出一个人气质。米白色的休闲西装，浅咖色的衬衫和深咖色的领带，由浅到深的配色，将云铮身上的淡然温和彰显得淋漓尽致。 收紧的腰线诚实的勾画出他身上每一处细腻的线条，并且还为之更添了一份禁欲的美感。 顾宴皱起眉，为云铮整理了一下领口处的细节，可心里却有种迷之不舒服的感觉。尤其是当过路的人，全都时不时把眼神投向云铮，他就恨不得把云铮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见。 “噗，”瞬间在脑补出一只醋了的小奶狗使劲儿呲牙的模样，云铮忍不住轻笑出声。他伸手拉住顾宴，将请帖交给门童以后，便一起往会场里面走去。 和云铮上一世在燕京参加过的大型拍卖行不同，眼下省城的这个，就显得清冷了许多。虽然有自助午餐提供，但只看档次，就显得格外不够。 顾宴只瞧了一眼，就根本不想动筷。可云铮担心他胃难受，还是挑了几样清淡的，劝他吃下去。 “等回了酒店，我再给你做别的，先凑合一下。” “不要紧，就吃这个，你也吃点。晚上还有直播，不要做饭了，要不太累。” “嗯。”云铮点点头，干脆和顾宴坐在一起吃饭。等到两人吃得差不多了，主会场那头，拍卖会，也即将开始。 拍卖的第一样，就是系统里提到的那把民国时期的小刀。 然而出乎云铮的预料，这把小刀的主人，竟然还不是给钱就卖，居然还有要求。 那卖刀的人表示，如果不能达到他说的要求，就算给他几百亿，这把刀，他也绝不会卖！ 因此，在主持人说出具体内容的瞬间，整个会场里的人，都顿时安静了下来。并且心里皆生出一种，这卖家怕不是个神经病这样的念头。 第70章 栩栩如生 “这是一把民国时期的东阳木雕大师流传下来的平刀。现在的形状, 只是因为作为装饰品, 所以修改了一下，并不能真正用于木雕雕刻的创作过程。但是即便如此，作为卖家的吴先生也依旧希望能够被有才之士得到。所以, 吴先生要求，不论是谁, 想参与竞拍，都必须亲手雕刻一样东西。” 负责竞拍的竞拍师说完，自己也觉得很是尴尬。 向来参与竞拍, 有要求也都是起拍价和每次加价的金额要求。而且民国时期的木雕平刀本身也就只能算上个小件。就算是放到木雕圈里，也不是什么特别珍惜的东西。如果不是他们这个拍卖会太小, 这个姓吴的又是燕京来的, 算是小有身份，否则他们根本不会答应这么奇葩的条件。 而下面的参与竞拍的人，也觉得很迷。虽然他们面上都保持安静, 但是眼底的微妙却骗不了人。能过来的，都是眼力不错的。如果不是靠着慈善这么名，就这种物件，他们连看都不看看一眼。再加上这种条件, 就让他们有种隐约被人戏耍的感觉。 好好的慈善拍卖, 想要参加，那就好好按照套路来, 弄得这么不伦不类, 是成心让人下不来台吗？ “难道没有人愿意竞拍吗？”而那个卖家吴先生, 此刻也适时站出来了。假模假式的询问了半天以后，阴阳怪气的感叹了一句，“现在人啊，已经全都被金钱腐蚀了，根本就没有半分艺术涵养。古董代表的不紧紧是价格，还有技艺。可惜，可惜。” 这话听着好像是什么德高望重的老者，在感叹手工技艺失传。可实际上，对于省城里这些知根知底的人来说，其实只是讽刺而已。 其实原本，这姓吴的不站出来别人也不会有这种错觉，只当他是什么老学究罢了。可这一站出来，硕大的肚子，就立刻漏了馅了，马上就有人认出他是谁。虽然隔得时间有点久，但这人的情况在省城却是十分出名。 是个靠拆迁起家的暴发户。最开始的时候，总是被一些所谓的上层嘲讽。后来只能说，这人品味不怎么样，但是命是真的好。 闺女嫁到燕京的一个世家，他也跟着抱了条大腿，又蹭了一波顺风车。不过，他这么点身价，放到四九城的圈子里，自然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省城这里，却已经是非常显赫了。在加上，接触过真正世家之后，也学会了一些表面的风雅，越发显得像那么回事。 而这次这把雕刀，其实就是他弄出来想要羞辱省城这帮人。也算是衣锦还乡的小小报复。 可细算起来，他这报复其实也没理，当初羞辱他的，并不是现在这些人，眼下这场僵持，可以说是无妄之灾了。 “既然没有人会，那我就拿走了。”吴先生得意的笑了笑，然后便将让人将雕刀取回，打算换一件新的物件上去。他只是想小小的羞辱这些人一番，并不打算将拍卖会破坏。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话却意外被一个少年打断了。 “您方才说的条件，是只要我能雕出来东西，不管用什么刀，什么材料，都可以是吗？”这说话的，正是云铮。 “呃……是。”吴先生听到先愣了一下，然后才开口回应。他也没想到，会这么抽冷子站出来一个少年。关键是，听云铮的说法，他似乎还有点门道的样子。 该不会是装的吧！ 吴先生的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可能。现在科技化的发展迅速，像木雕这种古老的手工技艺，已经渐渐失传。甚至在前几年，为了弘扬传统文化，木雕技艺已经进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可即便如此，现在的木雕大师，也依旧非常少。就包括学徒，都鲜少能够遇见。 别的不说，就在燕京的圈子里，一个好的木雕大师，身价堪比豪门。至于放到国际上，那更是有价无市的存在。毕竟，好的木雕，已经越来越少。现存的那些古物，基本上都是国宝级的存在。 他在看看云铮，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木雕活的学徒，反而从头到脚，都透着燕京圈子里那些大家公子的优雅味道。在看云铮的手，修长白皙，连一个茧子都没有，怎么可能是会木雕活。至于他身边陪着的另外一个人，虽然低着头翻拍卖的册子，看不太清楚模样，但只凭气势，就不是好像与的。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因此，即便吴先生怀疑云铮不行，也依旧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劝了一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要亲眼看着你雕。” “可以。”云铮点头，“不过说好了，你确定你的条件，是不论雕什么物件，用什么材质雕都是我说的算，对吧。” “对！但是必须要让人认得出来，你雕刻的是什么。” “没问题，一言为定。”云铮勾起唇，依旧是温和的模样，可神色淡然的眼底，却压抑着一分说不出的狡黠。 顾宴坐在后面，忍不住也低声笑了。他知道，云铮怕是又憋着什么坏了。这个吴先生，多半是要被打脸。 不过到底是云家血脉，即便没有接触过木雕，也敢上手。 至于原本安静的会场，也变得更加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云铮身上，并且很好奇，这少年是不是真的会木匠活。不过也有人觉得云铮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见过。 云铮说，要有五分钟的准备时间，然后便脱了西装外套，叫来服务员小声耳语，让他拿几样东西。 难道是去拿木料和刀？可对于木雕师来说，这两样物件都应该是最重要的存在，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交付给一个服务员吧！ 越琢磨越矛盾，不仅是吴先生，就连会场里的其他人，也一样因为云铮这些奇异的做法而感到百思不解。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云铮也十分守时，说五分钟准备，就真的是五分钟准备。可他接下来用的东西，却几乎让整个人拍卖会上的人，都大跌眼镜。 云铮却的确拿了一把雕刀，不过这个雕刀，却并不是木雕所用，而是食雕用的。至于那服务员抱上来的东西，也不是什么脑补的木料。而是一个一米多大的长倭瓜。 “！！！”竟，竟然还有这种cao作吗？一会场的人圈都目瞪口呆，半晌不知道该做出些什么样的反应。 而那个吴先生，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被骗了，质问脱口而出：“你不是木雕学徒？” “对，我不是，但我是一个厨师。”云铮慢条斯理的笑了，“可你也说了，只要我能雕出来，栩栩如生，不论是什么都可以，不是吗？” “呵呵，那你就雕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什么来！ 终日打雁，今天却叫雁啄了眼。那吴先生以为云铮耍他，心里十分不爽。就等着看云铮笑话。毕竟，就算是食雕，那也要经过长久的训练，才能把食雕弄得栩栩如生。哪怕是他在燕京吃过的那些大厨，也是没有个几十年的手艺，就根本做不出来。 至于会场里的其他人，倒是有不少立刻反应过来云铮是谁，全都忍不住笑了。并且知道，吴先生这次是一定要吃个暗亏，都有点期待。 要知道，云铮虽然一直标榜自己是做家常菜的美食网红，可实际上一手刀工也同样格外出名。那可是那种能用个苹果雕出来一盘子猪脑的人，虽然这里面有不少人都没有亲眼见过，但听，他们还是经常能听到的。 果不其然，不过略一出手，就看出云铮的刀工不凡。宽背菜刀在手腕的牵引下，变得不栽笨重，并且灵活至极。三下五除二，便能将倭瓜多余的部分去掉，而剩下的细节，再换雕刀来雕刻。 倭瓜这种食材，虽然煮熟了绵软，但是生着的阶段，却还是十分坚硬的。不过云铮是老手，虽然身体本身的气力不够，但是胜在经验丰富。一段塑形做得行云流水，格外惟妙惟肖。 “这像是要雕一只鸟？” “应该是鸟，看脖子看像是鹤。” “不，有点像是凤凰或者孔雀。这手上的确是有功夫的。这才几刀下去，就已经有了模样了。” “呵呵，这并不算什么。”吴先生冷笑，面上不屑一顾，但是内里却已经开始震惊。 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云铮这一出手，就看出来是真有其料。重点是，他察言观色，发现省城里的这些人，似乎都认识云铮，并且还都是一副期待的模样。难不成，这少年来历不同？ 他正想着，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专注看云铮做食雕的顾宴的眼。乍一对视，他先被顾宴的俊美刺了一下眼，紧接着，就因为他凛冽的上位者气势而心里一寒。 他觉得顾宴有点眼熟，可一下子有对不上号。 不会真招惹上什么大人物了吧！吴先生攥了攥垂在身侧的手，心里不停打鼓。可他这边不停琢磨，云铮那头，却已经渐入佳境。 说到食雕，其实是云铮最擅长的一项技艺。当初学的时候，用老师的话说，上手就相当容易。而且云铮在这方面有天然的灵气，几乎不需要太多的练习，天然就能掌握。重生之前，云铮有时间，也会拿出食材来做些自己喜欢的食雕。只是重生以后，很少雕大件而已。这次尝试，虽然目的是为了能够拍到那把系统要求的雕刀，但也已经算是享受了。 雕刀在倭瓜上划出深深浅浅的痕迹，而随着或大或小的碎屑的掉落，云铮的下刀速度，也越来越快。毕竟是上一世里，最熟悉的技艺。因此，图案形状各处细节，早已了然于心，根本不需要琢磨。 而等到他最后一刀落下的时候，那原本平凡无奇的倭瓜，已经彻底变了一个模样。 凤目敏锐，尾羽飘逸，那慵懒的栖息在梧桐木上，等待百鸟朝圣的模样，栩栩如生到了，只消一眼，就会令人终生难忘的地步。 “这食雕也能做得这么精细吗？” “感觉和平时看到的不太一样，这凤凰，怕是要活过来。” “真是高手了！” 原本安静的会场里，因为云铮小露一手而震惊不已。至于那个吴先生，更是完全说不出话来。 “您看我这手艺还以吗？”云铮笑着问他。 “……”吴先生的脸涨红成一片，半晌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就没有收回的余地。因此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铮把刀拍走。 这云铮到底是什么人？看着年纪不大，竟然还藏着这样的手艺。 而这时，身边有人告诉他，“你这刀卖的不亏，据说云铮是现在最有名的玄学大师。” “玄学大师？”吴先生完全愣住了，过了半晌才说，“我以为他是厨子啊！” “对，也是厨子。”那人耸耸肩，“毕竟主业是美食网红。” 美食网红又是个什么概念？吴先生听完之后，彻底风中凌乱了，在按照那人说的上网一查，只觉得更加无语。 就看网上对云铮的评价简直南辕北辙。其中二十一天打卡的，说云铮是学霸。娱乐圈的，说他是最标新立异的新晋投资人。至于网红圈的，有说他是美食主播的，还有叫他毒鲤鱼的，反正就是各种乱，并且迷之感觉云铮什么都会的样子。 关键陪在他身边的顾宴，实在让吴先生如鲠在喉。他总觉得熟悉，却一直想不起来。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云铮拍到了雕刀之后，拿给顾宴看，似乎不知道他跟顾宴说了句什么，把顾宴逗笑了。 可就这么一笑，顿时激起了吴先生所有的记忆。 竟然是顾家大少！ 紧接着，他也立刻明白了云铮的身份。立刻就萎了一半。 所以，他分明只是想要衣锦还乡装个逼，结果这碰见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根本就是生怼上专业打脸的行家了。省城一定和自己有毒，吴先生左思右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回燕京去。 而云铮那头，则是打算和顾宴一起回去了。回到酒店，云铮先去换了衣服。等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顾宴已经把外套脱掉，领带也拆开了一半。 白色的衬衫，一向最容易给人禁欲的感觉。而顾宴现在这副挂着松散领带的模样，更是十分勾人。又是在暧昧气氛格外浓重的酒店套房，就这么站着，就让人忍不住对他做些什么。 云铮靠在浴室门口，就那么打量着他。然而顾宴在发现云铮看他之后，也干脆停下动作，走到云铮身边，将他抱住，低下头在云铮的脸侧蹭了蹭。分分钟，就化身成爱撒娇的小奶狗。至于什么旖旎的气氛，被他这么一闹腾，也都立刻烟消云散。 不过云铮就喜欢这样的顾宴，因此并不会因此感到遗憾。可这一次，他却意外皱起了眉头。 “你是不是偷喝酒了！”隐约的红酒香气，对于云铮的敏感来说，根本就隐藏不住，很快就会被察觉。他眯起眼，仔细的上下打量了顾宴一会，果不其然，发现顾宴的脸，比平时稍微红了那么一点。 “没有，之前在拍卖会场吃了几颗酒心巧克力。”顾宴说着，又蹭了蹭云铮，眼神里隐隐多了些期待，“这里的菜不怎么样，巧克力做得不错。” 说着巧克力不错，可眼神却分明一直在云铮的唇上打转。想要讨个吻的意图，昭然若揭。 云铮和他对视了一会，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只好抬头，在顾宴的唇上落下一个吻。可紧接着，就被顾宴扣在了怀里，将这个吻，继续加深。而顾宴身上清浅的红酒香气，也逐渐把云铮笼罩在内，让云铮有种快要沉溺迷醉的错觉。 他想，或许顾宴说的没错，拍卖会场的酒心巧克力，还真的做的挺好。 —— 省城的拍卖会之行，很快结束，而云铮那头，在雕刀入手后，系统也终于正式开启了第三天赋。出乎云铮的意料，这次获得的天赋，名字相当正常，且给人一种格外高大上的感觉——鬼斧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