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不少人议论纷纷，而后面就渐渐沉默了下来。 原因无他，这路上的风，实在是太大了。云铮路不熟，又走的艰难。更没有办法很好的和粉丝互动。所以不少云铮的粉丝，也担心他摔倒，后面都不在跟他聊天，就连打赏，都很安静。 一来二去，就显得直播间里的气氛有点冷淡。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云铮的直播时长，也就只剩下最后的三十分钟。 “要我说，之前的安排也别浪费。既然论坛里不能骂，那就在这里骂骂吧！他粉丝不都说自己是佛系吗？”云戎见云铮这头气氛不高，干脆灵机一动，想要再坑云铮一把。 于是，在云戎的安排下，直播间里大量涌入的水军，也开始带起了节奏。 “乌漆嘛黑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到，这主播有毛病吧！” “年度网红盛宴里，竟然能混入这种节目，可别是有什么内幕。” “无聊死了，半个多小时，连三句话都没说出来。既然是靠直播挣钱，好歹也要敬业一点，现在这叫什么鬼！” 而随着他们的吐槽，一些路人，也跟着按捺不住，觉得云铮不管要铺垫什么，这时间也有点太长。 于是跟着催促的人，也越来越多。 毕竟是官方直播间，不是平时零时平台，云铮家的管理想要控场，也比较困难。只能暂时组织自家人不要跟着互怼，免得一会闹得不可开交。 但他们这头还算可控，但是从锦鲤小号那头过来的，就比较暴躁了。并且言语也很犀利，看见有骂街的，直接就要怼过去。 一来二去，场面就变得越发混乱。最后就连官方的工作人员，都不得不进来帮忙调节。接连封了好几个人的ip，都没能让那些人消停下来，反而变得更加躁动。 “看看，云铮也就这点能耐。”云戎不屑一顾，并且让人再给花珏哪里多加些票数。这几天，他不知道被云铮不经意的出手打脸了多少次。现在有了机会，当然要光明正大的报仇。 一时间，云铮的票数不动，而花珏的，却反而在持续疯长。眼看着，竟是有点碾压的预兆。 这不可能吧！此时其他网红那边，也都因此而惊讶了。甚至有一些人预测，云铮这次准备不周全，搞不好会意外失利，让花珏得到机会。就连花珏自己，也开始脑补天上掉馅饼。 又过了五分钟。云铮那头还没有到地方，这下直播间里，就闹腾的更加厉害，甚至有一些新进来的游客，在看到公屏上的混战之后，感觉辣眼睛，直接就退出了。 “天呐！这可怎么办？云小铮这次不会砸了吧！”不少云铮家的粉丝，都在替云铮着急。 至于买通水军的云戎和那些黑粉，则是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觉得可算找回了场子，打算提前庆祝。 可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云铮这次直播一定药丸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过话的云铮，却突然开口了。 “终于走到了。大家的吐槽我都有看到，但是一直不说话，只是想让所有骂过的，觉得无聊的人，现在一起看看，什么叫值得。” 云铮说完，往不远处指了指。而摄像机的方向，也随之移了过去。 云铮的嗓音，天然就带有一种宁静。那些原本骂架的人，也因为云铮的话，瞬间停了下来，下意识的去屏幕上寻找云铮话语里指代，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可紧接着，所有人就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 漆黑一片的夜空里，不远处，传来铁锤敲击的沉重声响。 腾，腾，腾 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心里，同时也将夜的寂静打破，化作喧嚣和热闹。就连寒冷的空气，都变得热烈起来。而那些和云铮一样，也都是刚刚赶到的村民们，在听到这样的声音后，脸上也皆露出充满期待和兴奋的神情。 “这是干什么？”公屏上有人询问，但很快，云铮就给出了答案。 “民间技艺打铁花。仔细看，现在就要开始了。” 随着云铮的话落，紧接着漆黑的夜空中，瞬间绽放出无数火树银花。与此同时，更加让人惊叹的，还是那火树银花中间，挥舞着柳树棒，不停挪动的打铁花匠人。 纵然是气温零下的冬天，他们依然赤膊上阵。而手里的柳树棒，就是他们最美的画笔。有节奏的敲击声，连绵不断。而那洒落夜空的铁花，也随之不停变换。时而如同万千繁星滑落，时而又像是高山飞瀑布流泻，时而又好比满山银花盛开。 铁水化成绚烂的铁花布满夜空，这一霎那的震撼，竟比看见什么烟火，都要更加令人兴奋，也更加令人沉醉。 腾，腾，腾 后面炼制铁水的打铁花师傅们的铁锤，还依旧在不停的发出敲击的闷响。前面表演的则是努力画出更加精彩的花式，而屏幕前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也因此变得更加雀跃。 有人因为这份美丽醉了，有人贪念这份美景而着迷，而更多的人，则是将心神完全沉溺其中，恨不得透过网线直接钻过去，好能亲身体验，那种震撼到至极的情景。 “我，我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听到打铁花这个名词。可真的想不到，竟然会比烟火还要漂亮。” “太神奇了。那些匠人师父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铁水不是特别特别热吗？他们为什么还能在中间挥舞却不受伤？” “这真的是我们大西北的一个小村子吗？这种技艺，已经有资格申请国家保护了吧！为什么却并不被世人知晓？简直不科学。” 是啊！为什么不被世人知晓？这几乎是所有游客们，心里共同的疑惑。他们眼见为实，觉得这般美景，值得终生珍藏。可谁又能想到，眼下这门自古流传了千年的民间工艺，在烟火流行的现代，已经越来越少见。甚至许多年轻一代，连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过。 而云铮的声音，也在这一刻恰到好处的响起，“是不是很美？我昨天晚上看到的时候，就和你们现在的心情一样。不，应该说就算是现在，我的心情也是一样。” “这次为了拍摄纪录片，我们走访了许多类似的村落。发现在咱们国内，像这样的民间传统工艺还有许多。可惜的是，其中不少却已经渐渐被科技和机械所替代。至于隐藏在这些远去技艺背后的瑰丽，更是同样在渐渐消弭。” 云铮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了什么一样。而屏幕前的众人，也同样下意识的屏住呼吸，透过屏幕，去看那自匠人锤下，不停绽放的火树银花。 就如云铮所说，总有一种美好，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喜好，只要出现，就能让你目不转睛。而这，就是我们华国数千年流传下的民间传统技艺，也是被世人逐渐遗失的重要财富。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沉默了。甚至那些被雇佣来的水军，也停止了刷屏，不愿意打扰这震撼而庄重的场景。 云铮在网红年度盛宴的直播，也在此时彻底告一段落。 最后的结果，毫无疑问，不管云戎那边如何使绊子，这场年终盛宴的胜利者，依然是云铮。毕竟，不管前面那些网红带来的节目多好看，但和云铮展现在众人面前的火树银花相比，都差的太远。而云铮给大家带来的思考，也要更加深刻。 云戎那头，他看着屏幕里，云铮不停疯长的投票和礼物，已经完全迷茫了。而更让他迷茫的，其实还是云铮露出来的网络版纪录片的冰山一角。毫无疑问，就今天这场打铁花来说，云铮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而后面，像这样的情景，他到底还准备了多少？ 如果一一编辑到纪录片里，那么他这头的电视版，岂不就要彻底被比下去？ 想到这，云戎的脸色陡然就沉了下来，各种不好的预感，也油然升起。而十分钟后，随着云铮在网红年度盛宴夺冠，网络版纪录片的片花，也准时在各大网络播放平台开始宣传。 云戎颤抖着手点开，紧接着，就浑身发冷，生出一种大势将去的不祥预感。 第80章 反客为主 如果说, 还有什么字眼能用来准确形容云铮的这段网络版片花, 那就唯有一个“美”字。 悠扬而古朴的背景音乐，就像是时间长河, 贯穿了华国数千年的历史。而随着这些音乐，接踵而至的, 便是那些平时在城市里看不到的、或者很少看到的真正的极致美妙。 藏边绚丽而神圣的唐卡, 西域婀娜多姿的飞天壁画, 江南诗情画意的手工纸伞和精致绝伦的刺绣，以及西北栩栩如生的剪纸和令人震撼的打铁花…… 在最先进的摄像机的拍摄下，这些来自民间的传统技艺, 都能体现出最鲜活真实的一面。而那些无法用准确语言来形容的美, 也同样可以一一呈现。 如果说，云戎的电视版纪录片，是依照上面要求，照本宣科的官方读物。那么云铮这个网络版, 就是一个陪伴众人寻找遗失技艺的博学伴侣。 看似短暂仓促的十几天，可云铮却已经带着剧组走遍了大半个华国, 就为了将散落在民间的传统技艺, 带到众人面前。 而最后的画面上，宣纸重墨晕染开来的片名，更是让人本能的生出思索之意——迷失在时间里的民间传统技艺。 片花一出，不少人都沉默了。直到良久, 才有人忍不住在论坛的影评区开贴述说自己的想法。 “看完云铮的网络版片花, 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我今年二十五岁, 算是青年一代。可但片花里这些技艺，就有几样，是我陌生甚至不知道的。那么等未来我的孩子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他们还会记得这些吗？” “的确是这样。其实仔细想想，很多所谓的民间传统技艺，就真的是在民间。我小时候那会，老燕京胡同里的糖人糖画，哪一个不是家学渊源。可到了现在，却已经销声匿迹了。” “说道苏绣，我外婆就会，而且她年轻的时候，还做得一手好绣工。她说那时候女孩出嫁，嫁衣都是自己做的。我看过一次，真的特别精美。甚至比很多所谓的高端定制，还要有韵味。可现在……这样的手艺人，已经很少了！” “当然少了，一套苏绣的手工嫁衣，耗时良久。可真正卖出去的时候，却并不能得到很高的价格。再加上很多绣活，机器就能运作，所以真正的苏绣绣娘，也越来越少了。” “哎，所以说，看过片花，就更加期待正片。感觉这部纪录片，才是真正的纪录片啊！” 至于圈子里的业界人士来说，更是恍然大悟，并且他们终于明白了，云铮为什么要购买两套那么贵的器材。 和云戎那里谈话类别的传统模式不同，云铮这部纪录片，拍的有点像是商业性质的文艺片。用的也是那种文艺电影感觉的剪辑模式，将那些传统技艺的视觉震撼百分之百的体现。 而这个体现前提，其实就是那套设备。就以现在的科技来说，只有用那种设备，才能真正拍出这种动人心扉的细节。其他的，都不可能。而观众，之所以会被片花打动，其实也正是因为这些精妙绝伦的细节。 不得不说，云铮这一招，真的是太妙了。 原本因为云铮在《沉沦》这个ip上运作成功而心里泛酸的人，这一次，也是真的服气。毕竟，他们之前措手不及的烫手山芋，竟然真的在云铮手里枯木逢春。而且能把枯燥无味的纪录片，拍成这种引人入胜的模式，云铮绝对可以算圈子里的第一人了。 “这心思到底是怎么长的？就连纪录片，都能有这么好的创意。美食网红？玄学大师？怕不是都在开玩笑！就算是圈子里眼光最毒的投资人，都没有这种手段。” “别说了，云铮这人太邪门。感觉什么难事到了他身上都会迎刃而解。” “其实我更在意是他这种运作模式，咱们是不是也能学习？” 不少影视圈的投资人，都开始暗戳戳的想要学习云铮的一些运作手法。而此时燕京那头，网络版片花的大爆，却给云戎带来了无法言说的压力。 “云戎，我记得你说过，绝对没问题，那现在是怎么个意思？”电话里，之前为云铮撑腰的中年男人语气阴沉的问道。那种带着威压的气势，隔着手机，也让云戎畏惧到双腿发软。 可云戎不知道，这就是隔着电话，要是真面对面交谈，估计男人就能直接一巴掌抽到他的脸上去。 当初上面订好了要用云铮，可他却因为得了云戎的包票和好处，强行用云戎师从木雕大师，对民间传统工艺更为了解为由，把云铮换成了云戎。 现在可好，他百般推崇的云戎直接沉沙折戟。反而是他口中不够了解民间技艺的云铮，却直接大爆了。重点是，云铮这片花，是在网络上大爆的，用的都是云铮自己的资源，根本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再看看现在微薄上的热搜，其中有两个，都跟这次云铮的纪录片片花有关。而另外一个，则是云铮在年度盛宴上的直播的那段打铁花的视频。 至于云戎…… 呵呵，就他那段所谓精美至极的电视版片花，用网友们的话说，和网络版比起来，就跟垃圾，没有任何区别。枉费了之前中年男人辛辛苦苦压制云铮为他铺起来的路。 所以，到了现在，不仅是云戎被狠狠打脸，就连中年男人的脸也跟着丢尽了。在反观云铮那头，虽然这次他连人都没到燕京来，可却依旧得到了那帮老家伙们的赞许。 越想越觉得窝火，中年男人的语气也变得更加阴沉，“上面已经下了通知，叫你整改电视版片花，并且在此重申，必须保证百分之一的收视率。” “您放心，这个肯定可以保证。”云戎那头也是战战兢兢，一个劲儿的打包票，“您别生气，云铮只是片花拍出来好看，或许内容就不行了。毕竟是没什么经验的草根剧组。而咱们这边，可是正经拍纪录片的团队，片花虽然失利，但是后面播出之后，就绝对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这话你之前也和我说过，现在呢？”在此提起这茬，男人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再次提了起来。 “哎，您别动气儿，这次是我的错，但是请您在相信我一次。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云戎小心翼翼的说着，最后又许诺了许多好处，这才勉强的混过这关。 然而，等男人那边一挂断电话，云戎就狠狠得踹翻了身后的椅子，并且把外面的下属，叫了进来。 其实那中年男人不知道，云戎已经足足三天没有出门了。就连他师父那边过年的集会，都根本没有参加。原因无他，实在是太丢人了。云戎都能够脑补到，只要他一出现，那些乐于看好戏的师兄弟，会是什么样的幸灾乐祸的态度。 翻看着网上对云铮片花的讨论，云戎真的是越看越生气。直到有属下敲门进来，他才勉强冷静了一点。 原来，属下那头和他说，电视版纪录片的导演组，在看到了云铮的片花之后，又有了新的想法，并且修改了片花，这次绝对没有问题。 同时，他也给云戎一句话，说即便云戎那个片子上映，导演也有法子在审核那里扣住。 “什么意思？”云戎多问了几句。 “好像是和一些内部传言有关，不过他们也不能立刻确定，说要等片子上架以后才能知道。”紧接着，那属下便凑到云戎的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云戎听罢，也跟着眼前一亮，瞬间就了然于心。 随后的几天，云戎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就连交际过程中，别人话里话外的故意挤兑，他也根本无所畏惧，颇有几分风淡云轻，宠辱不惊的味道。还真因此让人高看了几眼。觉得往日上不了台面的，现在竟然也会伪装了。 然而云戎这头正在享受燕京的声色犬马，云铮那边，在片花放出去以后，就又一次投入了下一阶段的拍摄当中。按照原本的设计，他们还有一个地方要走。 顶着大雪，云铮和摄制组们一起，到了华国最冷的冰城。在拍过了冰灯，赏过了冰雕和雪景以后，才算真正结束了这次的辛苦旅程。 可即便如此，在结束了奔波以后，元宵节也已经过去了。前后将近大半个月，云铮这边的拍摄工作才算彻底结束。可拍摄结束了，编剧和后期就要开始忙了。 直到现在，编剧和后期才明白，云铮最开始为什么坚持要带他们一起去。原因其实特别简单，就是要他们感同身受。而他们，也是在看过之后，才彻底明白，有些场景，真的必须要亲眼看见，才能体会到那种深入灵魂的冲击和震撼，以及那些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