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第九章:盛烟 一股无力涌上心头,盛谦看着她,“芸娘。” “滚!”她合着自己的衣服,头一次看也不看他。此刻他头疼欲裂,提上自己的衣服,垂头看了一眼她,只能默默出了房门。 —— 盛明珠是到下半夜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安慰了芸娘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刚晨起便去了书房找了亲爹。盛谦如今自己还烦着,要是旁人早被哄了出去,到底是宝贝女儿。 “囡囡,你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要看是哪家大人的事儿?”盛明珠看着她爹,“您是我的父亲,可她也是我的亲娘。如今你们两个要是反目成仇了,你要让我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盛谦垂着头,语句有些呢喃不清。 盛明珠道,“怎么不会?我娘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她私通下人的事儿传遍了整个盛府,以后她怎么做人?”缓了口气儿,“还是连爹你都不信我娘?” 盛谦不说话了。 “那个人呢?爹爹是当官的,总也要有证据才能断人清白吧?” 盛谦眉头皱着,他看着长女,眉头紧锁,里头有些东西,她还看不太明白,“明珠,有些事情不一定要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爹爹信你娘,还不行吗?” 盛明珠还想说些什么,盛谦却罕见的对她没了耐性,“你先出去吧,一会儿为父还有公事要去衙门处理。”也没有给她多说话的机会,一旁的马五已经做出了赶客的姿态,明珠看了她爹一会儿,半天也想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里头又有些担心芸娘,便返回了湖边小院。 倒好,回去的时候芸娘正帮着灵珠看功课。旁边黄mama已经摆好了早膳,和善道,“快吃吧,一会儿族学开课,老妈子送二小姐。” 盛明珠走至一侧,用筷子夹了个白玉团子,咬了一口才慢吞吞道,“不用了,黄mama陪着我娘吧,我一会儿想去族学。让陈岑跟着送就行了。”陈岑是府里的马夫,年纪不大,生的却红唇白面。 盛明珠每每带着他去族学都觉得很有面子,次次去也都由他赶车。 “哟……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黄mama打趣的看着盛明珠,“大小姐怎么突然有兴致去族学了?” “家有千金,行止随心。”盛明珠仰着小白脖子,咬文嚼字。 黄mama听不明白,一头雾水。一旁喂灵珠吃饭的芸娘也看了过来,等想明白她字里话间的意思,又忍不住敲她脑袋,“便是有万金也不够子孙后代霍霍,娘让你去族学,不是让你任性,行止随心,是让你去学本事的。” 盛明珠吐了吐舌头。 芸娘忍不住笑了。她这才放下心,现实同梦境发展的一样,不过眼下她却也不是很担心。爹那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之前明明说的好好的,连她这脑子都能看出来她娘该是被人陷害的。 否则哪个蠢东西会在府里跟人私奔,要跑也跑到外头。有心想问昨个儿那男人是什么状况,又怕娘听了心里起疙瘩,便忍着一直没问。 —— 坐上马车,天还早着。 灵珠年岁还小,早上起得早每次在马车上都会觉得困顿。盛明珠将她的头靠在软垫上,怕她磕成傻子,自己则靠着马车壁,又想起了昨个儿的事,还有那连续不断的,奇奇怪怪的梦。 旁的先且不论,马上要回京城老家,娘总不能背着这样一个名声。 越想越头疼,马车也很快到了茂山脚下。因秉承着事必躬亲的理念,从这里的学子需得一步步走上族学,陈岑抱下了灵珠,又自己当了脚凳,让盛明珠踩着从马车上下来,两姐妹手挽着一起上山,他则大包小包的拎在身后。 茂山是并州远近驰名的学林,如今将养着数位从翰林院退下来的老学生。也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传统,稍微有些家底儿的人便会在这里养个先生,久而久之就成了有名的族学之地。 盛谦是本地的府台大爷,自然也扯起了一面旗子,弄起了盛家族学。本族子弟来一切全免,外头要来进学则需缴纳一定的束脩。只是茂山这里族学太多,除非些外来客,抑或是商家子女,需要巴着府台大人,选择范围都很大。 “姐,我记得你之前挺喜欢来族学的。”灵珠奶声奶气的。 到了山上,薄雾晨曦,稍微有了些日头。盛明珠用手背盖着眉远眺,她原先是挺喜欢族学的。可这族学里,却也有很多她不喜欢的东西,正想着呢,有个娇红色的小点,慢慢化成了人形轮廓,走至她眼前。 盛烟已经许久没见盛明珠了,靠近时她嘴角依旧挂着从前的浅笑,盛明珠却也分明从她眼底看到一抹得色。 “明珠表妹,许久不见,这些天好吗?” 盛明珠背过头,没想到今儿个刚出了门就遇到了她,“托表姐的福,这几日在家待着只觉得神清气爽不少。” 盛烟垂头,眼里却是真情实感的歉疚,“表妹,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吗?我原先真的不知道,我若真的是晓得……” “你若真的是晓得又当如何?”盛明珠眉头微微皱起,迎着日光看盛烟。盛烟也是盛家分支,从前是关系很好的,她也喜欢这个表姐。变化来自半月前,也来自她那断断续续的梦——经年之后的盛烟是如何嘲笑落魄的她。 盛明珠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却也是个万事从心的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 盛烟表情尴尬又为难,盛明珠还等着她回答,后头却有人高声鸣不平,“盛明珠!你未免也欺人太甚,烟jiejie家里议亲议到郑瑞身上,你身为表妹此时就不该厮缠不清,如今还倒打一耙了?” 盛明珠回头瞥了一眼,却懒得跟这种人打交道。 “是盛箩表妹,忘了问一句表叔还好吗?”盛萝父亲是周围有名儿的烂赌棍,前些日子输了家当竟然直接跑到族学里来要当了盛萝。她自己个儿屁股都没擦干净,居然还找她的麻烦。 “盛明珠!”盛萝大喊一声,眼眶里很快就聚了泪。 “我怎么了?”她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你父不是赌棍吗?” 盛萝出身贫寒,尤其重脸面,此刻看了眼周围的人,只恨不得钻到地缝里没了。顿时掩了面扭头就跑。 盛烟留在原地,有些左右为难,又看了眼盛明珠,突然轻声开口,“明珠,到底出身不由人,你出身富贵,可这天底下总有些可怜人身不由己。你不该戳人伤口。” 盛明珠笑了笑,垂头,“受教了。”说完了这句,也没搭理盛烟,拉着盛灵珠便往前走。只是走到前,不知道又想起了哪回事儿,突然回头,“烟表姐,这人你还记得吗?” 陈岑抱着姐妹二人的行礼,一时摸不着头脑。 盛烟抬头看着。陈岑模样本就生的好,薄雾晨曦间又衬的脸多了几分清稚,如果不看打扮,真像是富贵人家娇养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