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石洞人每天要走很远很远的路，草鞋也消耗的很快，水鹿每天都不得闲。但是这份工作也让他重新在石洞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同时也让他——一个不能打猎为石洞带回食物的男人，每天都能凭借工作获得充足的食物。 如果没有罗琦的话，水鹿很可能已经因为失血和感染而死，就算没有死，他之后也会因为丧失了打猎的能力而被排挤，得不到充足的食物，最后很可能因虚弱而慢慢死去。 水鹿同样明白这一点，他和他妻子对罗琦的感谢难以言表。 但是罗琦同样拒绝了他的食物：“给火石留下，她的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不过这些行为还是让罗琦感觉好受一点，她甚至有心思在心底小小抱怨： 【这不公平啊。】 这不公平！在无法出去打猎采集的雨天，石洞人也一同忍受着饥饿，但是他们远远没有像罗琦那样颓废，他们看上去精神充沛，筋rou有力。 不少人甚至拿出了石头，碎陶片，瓢以及竹筒等诸多东西，他们围绕在一起，相互敲打着这些东西，发出或者清脆或者沉闷的声音，这些“叮叮”“铛铛”“邦邦”“咚咚”之声，从无序变得整齐，最终变成了一场大合奏。 小孩子们没有资格拿这些“乐器”，但是他们在石洞里面跑来跑去，拍着手儿应和这整齐的拍打声。 一个年轻的男人站了起来，他和别的石洞男人一样只穿了一个瓢裤衩，身上的花纹却比同辈们更加复杂，头上羽毛是雉鸟尾羽上最绚丽的那一根，看上去简直如同林间的小鹿一样漂亮。 这是老祖母最小的儿子，也是整个石洞容貌最出色的男人（石洞人的标准），他的母亲和姊妹们都喜欢用最漂亮的羽毛来打扮他。 而他同时还拥有一把好嗓子，当他唱起歌来的时候，声音就像是撒在湖泊上的月光一样清澈明亮：“嗨呀，树木树木高的看不见啊” 所有的石洞人，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敲打着“乐器”和双手，同时用力的跺着脚，齐声应和着喊出了打猎时的口号：“吼无！” “石头把它砍下来啊” “吼无” “小小石头磨成尖啊” “吼无” “带着石矛去打猎啊，所有兄弟肩并肩啊” “吼无” “林间的鹿在吃草啊，河边的羊羔在喝水啊” “吼无！吼无！” “打回来鹿和羊羔啊，还要用网带回鸟啊，鸟儿的rou堆成了山，所有的人啊肚儿圆啊！” 所有的石洞人，从老祖母到林雀，他们敲打着石头和陶片，或者拍着手掌跺着脚，脸上没有连日的饥饿带来的疲惫，相反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兴奋的红色。他们望着罗琦，齐声将这一句歌词送给她：“打回来鹿和羊羔啊，还要用网带回鸟啊，鸟儿的rou堆成了山，所有的人啊肚儿圆啊！” 【你看，并没有那么糟糕，不是吗？】msk1809轻声说道。 石洞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恍然间停止，久违的阳光重新从洞口洒了进来。 雨停了。 说实话，这个歌我想了很久，本来想用西方的希腊神话里面的歌来代替的，可是三万年还是太早了一些，所以我尝试着用了中国最古老的诗歌。 《弹歌》 断竹， 续竹； 飞土， 逐宍。 这讲的是人类用竹子和石头做成弹弓打猎的故事，我就改了改，写成了歌，结果一看，妥妥的民族风，捂脸，真的尽力了。 第三十章 文字的妙用 一只松鸦，通体灰色，尾羽和侧翼夹带着黑白和蓝色的横纹。它刚刚从一颗腐朽的榆树身上找到了许多天牛的幼虫，将肚子吃的饱饱的，此刻站在树枝上，在露水未消的树叶和林间斑驳的晨曦间梳理毛发。 连日大雨，让此刻的阳光变得如此温暖且珍贵，加上肚子吃的饱饱的，松鸦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在清晨的静谧森林里大声叫唤：“呱儿呱儿呱！” 最后那一声凄厉非常，配合着竹竿和地面的碰撞以及从高空落下来的声音，一下子让安静的森林变得喧杂且危险起来，几只红嘴鹊被惊动了，扑棱扑棱飞了起来。 “我捉到的！”林雀兴奋的从网兜里将那只松鸦捉住，利索的扭断了脑袋，然后放进自己身后的小背篓里。 这种用轻巧的藤条编织的容具，可以轻松的背在肩膀上，解放了双手，而且背东西也比用手拿方便省力，所以在罗琦的推广下，很快石洞里都人手一个。 林雀才六岁，哪怕是最轻便的背篓，再装上一只两斤重鸟儿都不算轻松，而且他还非要去拎着一只足足有三四米长的细竹网兜。 但是他走的再踉跄，也比另一个人表现的出色的多。 “呼，呼呼，呼——”罗琦一边喘气一边努力从一个有着倒刺的树木上抢救自己的裙子。 石洞女人还有一些半大的孩子，他们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采集植物，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背篓，腰间挂着装满了水的竹筒——在野外找水非常困难，可能要花费半天的时间和十几里的路程，手里还都提着石刀和石矛，这些武器可以让他们抵御野兽的袭击和砍伐树木荆棘，当然，陶片凭借它的锋利也成为石洞人的新宠，他们会用陶片来割取所需要的植物部分。哦，对了，自从学会了用网捕鸟，石洞女人出去采集的时候也都会带着几根长长的细竹网兜。 而罗琦，她的身上没有带任何的工具，没有背篓，没有网兜，没有石矛，连装水的竹筒都没有。她换上了轻便的草鞋，宽大的衣袖也用布条绑好，但是就算做出了如此多的准备，她依然成了整个队伍的累赘。 【呼——走了多远了？】罗琦转过头去，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想要计算自己和石洞的距离。 【按照计算，你和石洞的直线距离大约在一千五百米左右。】系统好心的给出了提示：【不过，按照石洞人的目标，你才走完他们平时的三分之一路程。】 走了一个半小时，才走出这么一点距离。按照石洞人的计划，今天他们是要翻过这座山，前往另一座山的。 是的，另外一座山。据说前几天，女人们在那座山上发现了两颗正在结果子的树木，不过那时候还没有成熟，今天去，就是为了采摘这些果子。 自从石洞里的食物变多了以后，女人们的生活也发生了变化。要是以前，如果有人这样慢吞吞的走，那么所有的女人都会生气，并且会用她们的拳头或者木头来教训教训那个“偷懒的人”。 但是今天，面对着队伍里多出来的两个人：一个乱蹦乱跳的淘气孩子和一个有气没力的弱鸡，所有的女人都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宽容。 在罗琦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喘息的时候，她们静静的四散开来，在那些崎岖的石头和草木间寻找食物。 一个石洞女人将一个成人手臂长短的绿色植物连根拔起，植物上面长着红色的带着软刺的小浆果，有拇指大小，吃起来酸酸的，带着一点甜味。 而另一边，一个十三四岁的石洞小女孩，拿着一片石刀割开一截腐朽的树木，从树木里面掏出来十几只白白胖胖的虫子。 石洞人知道罗琦不喜欢虫子，宁肯换成苦涩的植物也不会去碰这些美味多汁有嚼劲的美食，所以她们自己分享了那些虫子。 “咦？罗琦这是在做什么？”十三四岁的女孩叫做白茅，她好奇的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盯着罗琦手上看。 芭蕉叶子晒干后呈现枯燥的黄色，可是因为叶片比较韧厚，所以不会像别的叶子一样容易碎裂。将这些芭蕉叶子裁剪成二十厘米长，十厘米宽的大小，然后再用骨针和兽筋做成的线缝成厚厚的一本。这就是罗琦尝试了很久才做出来的“纸”和“书本”。 木头烧过后，会有一些因为不完全燃烧而残留的黑色块状物，也就是炭，罗琦选择了一些，用叶子包裹起来做成笔。 这样简陋的纸和笔当然很不好用，特别是芭蕉纸，虽然很厚，但是罗琦依然不敢用力，生怕将纸张戳坏。 看着白茅这么好奇，罗琦将芭蕉纸和木炭笔都展现给她看。 “哇！”白茅发出长长的一声惊呼。 周围的石洞女人也都围了上来，争相传阅那一本芭蕉书。当然，她们的注意力都被纸上用炭笔写画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很简单的一幅画，寥寥几笔勾画出一株亭亭的植物，上面清晰的勾画出植物的叶子和果实。虽然炭笔画出来的颜色都是黑的，但是不少石洞人一眼看去就知道这画中的植物应该有成人手臂长短，它的叶子带着细小的锯齿，它的果实有拇指大小，是一种酸酸中带有甜味的红色浆果。 罗琦画出了她们刚才采摘的那颗植物。 而在画的下面，是一行文字，记录了这颗植物的名字，大小，果实，生长范围和储存时间。 之前的日子里，罗琦一直没有离开石洞周围，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女人们一起出来采集植物。这么辛辛苦苦的累死累活，那自然不是为了去采摘几颗野草野果做晚餐。 罗琦想要尽可能多的收集周围植物的信息，同时也要考察一下，看哪些植物方便存储，能够用来做冬天的食物。 【不过……我什么时候会画画的？】罗琦现在也不明白，明明自己只是准备用文字记录下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而然的无师自通了，将整个植物都画了下来，还画的那么好。 【宿主，你忘了吗？新手礼包里面你的“女红”技能加点了啊。】 所以仅仅凭借论坛里的文字描述，罗琦就可以做出草鞋和箩筐。 【宿主，“女红”技能里面还包括“描摹花样”，女红优秀的女人，是懂得一定程度的绘画的。】 原来如此啊。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文字，有了文字，就可以清楚的记录下每个植物的可食用部分的大小和储存时间，以及植物生长的区域。 那些石洞女人围着那些文字大呼小叫，最后齐齐的看向了罗琦：“我们要这个！” 你看，连石洞人也都知道文字的妙用呢！ 罗琦正考虑怎么给石洞人普及文字，就听到她们兴高采烈的说：“这么漂亮的花纹，也给我们画在身上吧！” 啥？啥！ 罗琦看向她们身上那些用白泥土和植物汁液勾画出的奇怪线条和花纹，无语凝噎： 这是伟大的文字！不是给你们装饰的纹身啊！ 第三十一章 差异待遇 而当所有人都在争相传阅那本芭蕉叶子书，并且为了那上面的奇怪符号啧啧称奇的时候，站在人群外的人就显得极为明显。 青石不耐烦的用石矛敲打了几下树干：“你们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太阳都快到头顶了！难道我们今天两手空空的回去吗？” “如果有人问起来，‘哎，你们今天怎么什么都没有带回来？’”青石向她的姐妹和孩子们摊开空荡荡的双手，模仿出大家熟悉的语气姿态：“那我们怎么说？‘啊呀，我们坐在地上一整天，就为了看一些稀奇古怪的花纹’？” 不管是威望还是领导力，青石都不差，此刻虽然是指责大家浪费了时间，但是用的方式却不讨人厌。 女人们和孩子们被逗的咯咯直乐，收拾好东西，开始继续赶路。 【宿主，你有没有发现青石对你的态度很奇怪。】msk1089问道。 【废话，你看看她那好感度就知道不待见我了！】 原始人真的很淳朴，罗琦不知道在别的时空给人吃一顿饱饭能收获多少好感，但是在这里，只需要让他们能够在晚上吃到一些鸟rou，他们就可以为你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并且赠予你无比的信任——当罗琦说可以“治疗”水鹿的时候，他们选择相信了她，并且完全信任的任由罗琦折腾；当罗琦毫无道理的让他们在脚上套上鞋子的时候，他们也选择相信了她，虽然那时候很多人会认为这些“草皮”只会妨碍他们的奔跑。 而在这些好感度八十多九十多的石洞人中，好感度一直四十多的青石就显得格外扎眼。 【不，她在嫉妒你。】 嫉妒？ 这一点真的让罗琦有些震惊了：【难道不是担心我威胁了她的‘太子’之位吗？】 不出意外的话，老祖母逝世后，就会由青石担任石洞的领导者，而不管是老祖母还是别的石洞人，都没有人对这一点有任何的异议。在日常生活中，青石已经接替了老祖母很多的工作，隐然成了二号领导。 不过罗琦的出现打乱了这小小石洞的“政治圈”。不管是为石洞带回来更多食物，还是成功的治疗了水鹿，罗琦在石洞人心中的地位蹭蹭上升，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听取她的意见甚至命令。 所以罗琦一点都不奇怪青石对自己的憎恶，但是她万万没想到，青石嫉妒她？ msk1089给出了一份数据，解说道：【具体分析可以发现，当老祖母和你商讨部落事情的时候，这意味着你已经进入了决策群，但青石的情绪表现稳定。但是在刚才，当别的石洞人对你表现出喜欢的时候，青石的情绪产生了非常大的波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