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见到倪溪,李mama就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当然,着重在于这个员外多么的有钱出手大方,还卖了个惨说自从倪溪不见客之后,家里每样花用都要用钱入不敷出,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养老钱财都没了。 旁边梅香也看的一愣一愣的,心想家里真的已经穷成这样了么她明明前两天还看李mama吃燕窝来着。 李mama为了让她见客还真是煞费苦心,倪溪忍着笑意,假装为难了下后说道:“既然这样,奴就破例一次吧,mama切莫声张以免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去。” 李mama欣喜若狂,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李mama带着梅香去厨灶安排酒菜,倪溪一个人下楼见客。 再说燕青,在厅堂等待着,茶已换了两盏,终于,听见屏风后有了动静。 只见从屏风后转出来一个白衣女子,旦见美人冰肌玉骨,美貌浑然天成,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正袅袅娜娜的朝他走过来。 然而最让人心动的是她的气质,清冷沉静,却又温柔似水。 饶是燕青见过不少美人,也差点恍了神。 见倪溪含笑望着他,他连忙定下心神,夸赞道:“娘子美貌果然名不虚传。” “区区陋颜,客人过誉。” 金儿已经退下去了,倪溪走到燕青面前,叉手道了个万福,“客人请坐。” 燕青推却了,“员外正在外面茶坊等候,小人这就去唤员外。” “不急。” 倪溪轻柔的拦住他,“张闲哥哥,你不记得奴了么?数年未见,近来可好?” 女声娇软动听,如黄鹂清啼,可燕青心里却咯噔一声暗自警惕起来。 原因无他。 他根本不是那劳什子张闲,先前只是随口胡诌的一个人名,盖因这世上姓张姓李的人最多。 骗过李mama也算了,却没想到倪溪居然会问,她是真的认识张闲这个人还是发现了破绽呢? 燕青也不知道。 他暗暗打量倪溪,见她表情坦然,并不似作伪的模样,心里叹道恐怕是真的了。 想到这燕青眉目间露出了一抹郁色,戚戚然道:“自然记的,只是如今娘子你已是富贵之身,小人身份卑贱,怎敢过多言语,过去的事还是不要再提了吧。” 面对这样面不改色说谎的燕青,倪溪佩服不已,瞧那一个皱眉,眼神里的惶恐,都那么活灵活现,似乎真的两人认识似得。 这演技,与自己在宋徽宗面前的样子几乎无差了。 有意思。 倪溪心神一动,蹙起娥眉忧伤的说:“张闲哥哥你如何这般认为?” “奴与你幼时青梅竹马,只是后来你出门了便断了音讯。虽然那时候年龄小,但奴记得当时你还说以后会来迎娶奴,可奴盼了这么多年,都没盼到你的身影,没想到现在哥哥你终于来了,是来接奴与你一起走的吗?” 她轻声细语的问,声音里的柔情蜜意是人都能听出来。 这一番话说完,果然,倪溪成功的看到了燕青俊俏的脸上掩饰不住的震惊。 她好整以暇的等待着燕青如何回应。 而燕青,内心如惊涛骇浪,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他为了方便行事随便捏造的一个身份让李mama信了就算了,居然天下第一行首李师师和他假扮的这个人曾经还有过一段情?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这也让他没有看到旁边倪溪调侃的眼神。 他该如何接下去这个话题呢? 好好说的话说不定还能与这个美人“再续前缘”受一次美人恩,换做曾经的他,一定会这样做的。 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想到宋江等人还在外面等待着,燕青便没了旖旎心思。 在心里略微思索了下,他用深邃的眼睛注视倪溪,沉声道:“那时候小人年幼,不过是童言稚语,算不得真。就算带你走,小人也无法给你富贵的生活,娘子还是忘记那段过去吧。” 尽管内心已经笑翻了天,倪溪还是让自己勉强挤出两滴泪来,幽幽的叹:“张闲哥哥当真狠心……” 美人为他垂泪,这般我见犹怜的姿态,让燕青连站都站不住了,几乎落荒而逃。 “员外还在外面,小人这就去带他们过来。” 说罢,他飞快的出了厅堂。 在原主的记忆里,对燕青尤为深刻,甚至还有几分说不明的喜欢的感情在里面,奈何燕青故意装作不知道,不解风情,两人便这样过去了。 但如今她代替了原主,自然要替原主小小的“报复”一下。 报复完了,倪溪心情很好的坐下,开始等待着她今夜真正要等的“贵客”过来。 第104章 李师师篇(完) 没多久, 燕青就带着宋江三人过来了。 宋江为首,其余三人随后。 倪溪一看就认出来,她敛手向前, 对着众人到了个万福:“员外光顾寒舍, 绮阁生光。” 宋江也没想到李师师竟然是如此惊才美貌的一个女子,光是看第一眼, 就觉得名不虚传,不枉此行。 他也斯文的回礼:“山野之人, 能够目睹娘子芳容, 生平幸甚。” 两人这样客套了一会儿, 倪溪便邀请他们去一旁的暖阁上坐。 坐下后,宋江随意给柴进戴宗安排了个身份,倪溪也不拆穿, 装作信了。 金儿奉上了茶水过来,倪溪亲手为众人把盏斟茶,言笑晏晏的样子让宋江心里很受用。 众人一边品茶,倪溪却是笑着瞅了一眼旁边拘谨的燕青, 柔声道:“员外莫怪,奴本来已不见外客,只是张闲哥哥与员外有旧, 奴便依了张闲哥哥,方才让员外在外面久等了。” “张闲?”宋江一愣,戴宗与柴进也皆是一脸迷茫。 三人顺着倪溪的眼神看过去,是脸色窘迫的燕青。 倪溪带着疑惑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三位客人为何如此大反应?” 燕青怕被拆穿, 连忙低声对宋江耳边说了几句,宋江才算反应过来。 “咳……没事。” “此事多亏了张闲,小可事毕会好好感谢他。” 倪溪抿嘴一笑。 不一会儿,梅香与金儿便把酒菜送上桌了,各种珍异果子,济楚菜蔬,甘美佳肴全部的摆上春台,琳琅满目,丰盛至极。 宋江心里更满意了。 倪溪执盏一一敬过四人,宋江为人较为严谨些,但柴进也是个都是能言会道的,加上燕青偶尔在旁边附和几句,席面上气氛和乐融融。 酒过数巡,宋江已是半醉了,说话也放开了许多,指指点点,颇有梁山泊头领的气势。 燕青有些尴尬,连忙掩饰道:“员外向来酒后如此,娘子勿笑。” 倪溪含情脉脉的回答:“张闲哥哥放心,奴自然不是那种拘泥于礼之人。” 燕青连忙面红耳赤的转过身去,装作没听见。 倒是旁边的柴进戴宗二人,惊异的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宋江吃酒吃着开始嚷嚷起来:“大丈夫饮酒,何用小杯。”倪溪便让梅香去取了玉碗来与宋江。 宋江酒兴后喜欢做词的毛病依然没有改,他接着又连吃了两碗酒,带着酒气的对倪溪说:“不才作词一首,尽诉胸中郁结,借娘子纸笔一用,请娘子倾听。” “这有何难。” 倪溪爽快的应了,又让梅香上了宣纸笔墨来。 “员外好雅兴,奴来为员外磨墨。”说着她走到宋江身旁,当真为宋江磨起墨来。 “娘子当真乃妙人矣。” 宋江大感荣幸,一时之间胸中更是豪情万丈。 墨好后,他将毛笔蘸墨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了一首词。 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 借得山东烟水寨,来买凤城春色。 ………… 想芦叶滩头,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连/八/九,只等金鸡消息。 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四海无人识。离愁万种,醉乡一夜头白。 词尽,他递与倪溪看,眼含期待。 他之所以想见李师师除了好奇之外,更大的原因是李师师是当今天子最爱的娼/妓,而自己渴望招安已久,却苦于无法实现,因此便有了那么一丝奢望,期盼能够通过李师师让圣上知道他的一片归顺之心。 果然,倪溪没有让他失望。 细细品读完这首词后,倪溪的脸色顿时惊变。 她坐下身来,带着深深的审视问:“可否告知奴,你们是甚么人?” 戴宗柴进燕青听了立刻警惕起来,手暗自抓住贴身携带的兵器。 他们来时就是隐藏身份偷偷来的,必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宋江得身份。 宋江心里一喜,他示意三人不必如此,然后微笑着回答倪溪:“我等不过是普通的生意人,花魁娘子何出此言?” 倪溪收了笑容,正色道:“客人莫要欺瞒,这首词中已经说明了一切,既然客人敢拿与奴看,定是有所打算,还请直说。” 宋江虽然半醉,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 他站起身来,面对着倪溪拱手道:“花魁娘子莫恼,并非我等有意欺瞒,只是身份实在不便于说于人前,娘子若想知道,可否保证今日之事绝不会对他人说出去?这样我等才能安心。” 倪溪沉吟了下,道:“可以。” “既然如此,那小可便说了。小人是山东宋江,身后三人皆是我梁山泊的弟兄。我等虽然落为梁山草寇,但仍心系朝廷,此来是想请娘子帮忙从中周旋一二,让圣上懂得我等归顺的心意。” 说完宋江暗暗对着身后的三人使了个眼色,戴宗与柴进明白过来,当即紧紧盯着倪溪的一举一动,握紧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