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表哥和朱慧的事情文蓉还是有些惊讶的，她一直都知道朱慧是个有心计的，可没想到她会喜欢上表哥。毕竟表哥的性格比较实在，也不像是会说甜言蜜语的，对于两人之间的事情文蓉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想着有机会还是要在朱慧那里探探口风。 文蓉这里新年过的热热闹闹，周学斌家里却是一团糟。 临近春节，在外打工的大哥也回乡了。大哥听说了父亲生病的事情，倒是一回家就赶来探望，对父亲也是关心倍至。可是一听说现在一个月的药费就要五六百块，立刻沉默不语了。 周父在大儿子面前念叨：“老大呀，从我病倒以后，这看病的钱都是老三出的，他现在连学都不上了，在外面打工挣钱。老三成绩那么好，从小到大老师都说他是上大学的料，就这么退了学，多可惜呀!都是我这身子不争气。” 周大哥听了父亲的念叨也不表态，一直到了除夕夜一家子的矛盾才彻底激发了出来。 除夕夜，弟兄几个都齐聚在一起，一桌子的年夜饭倒也丰盛。周二哥上一次和周学斌闹翻，恼羞而去，现在却又和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的在那里大吃大喝。 电视里正在播着春节晚会，周父知道自己虽然一直西药中药不断，可是还能撑过几个年却是不一定了，所以他现在最爱看到儿孙欢聚一堂其乐融融的场面。 周学斌知道父亲的心思，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惹他伤心。锅里煮好的饺子刚端上饭桌，周学斌兜里的寻呼机就响了。 一阵“噼，噼，噼”的响声在屋子了格外清晰，大家都盯着周学斌。周学斌从兜里把寻呼机掏出来查看，是文蓉给他发的新年祝福。下午的时候他用村里的公用电话给文蓉发过信息，估计是刚刚看到。 周二哥看见了，立刻大呼小叫起来：“老三，你真是发财了，连bp机都买上了。” 周学斌见一屋子都盯着他手里寻呼机，只好解释道：“这是我回收的旧的，又换了配件修好的，没花几个钱。” “既然没花几个钱，老三你拿给二哥用几天呗，让二哥也见识见识这新鲜玩意。”周二哥边说边起身要从周学斌手上夺过去。 周学斌冷脸，装到兜里不理睬他。二哥却来了劲：“好你个老三，整天在我们弟兄面前哭穷，说什么学都不上了，也要打工给咱爸治病。我看你这都是借口吧，你肯定是找到挣钱的大买卖了，只要有钱，学上不上的都无所谓吧。” 周学斌没想到二哥这么能瞎掰，厉声呵斥他道：“我怎么样还用不到你来说道，我要是不挣钱咱爸的医药费谁来出？你摸着良心说说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咱爸从生病到现在你是出钱了，还是出力了。” 周大哥心虚，一听老三这么说也忙跟着反驳：“老三，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都是一家人谁有能力谁就多出一些。我和你二哥没本事，不如你能挣大钱，咱爸你多cao些心还要和我们计较。” “就是”，大嫂也跟着哭穷：“他三叔，你大哥在外地这么长时间，也没能挣下钱，那工头还欠着好几个月的工钱呢。” 周大哥开始摆起架子，“老三，不是大哥说你，你虽然在市里上过几天学，可是这城里的事情你懂得还是少。咱爸的病你就听医生这么一说就信了？我在那大城市打工时都听人家说过，这医院专门坑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没病去他们那里也能给你治出病了。还每个月几百块钱医药费，其实那药几块钱都不值。” 周二哥赶忙跟着附和：“就是，还是大哥见识多，看事情明白，你看咱爸这脸色哪像是得病的人？” 周学斌被气得头疼，他冷哼一声，问道：“那照你们说，咱爸这病怎么办？” 那哥俩登时没了声音，只在那里埋头装不懂。周学斌心头火起：“不说话是吧，刚才怎么那么会说呢？我把话放这，别说一个月几百块钱，就是几千块钱呢，只要医生说咱爸需要治我就给治。你们只要良心过得去，你们两个一分钱不出，我也不会跟你们要。不过谁也别想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我可不吃这一套。” 周学斌对两个哥哥撂下狠话，就起身回了自己房间。堂屋里寂静片刻，就听着周二哥在那里嘀咕：“爸，妈，这老三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不就是看着我们这些当哥哥的没本事吗？” 一顿年夜饭不欢而散，周父坐在堂屋闷闷不语，周母也在那里叹气。 周学斌跟父亲道歉：“爸，对不起，让您跟着伤心了。” 周父自然不会怪儿子：“老三呀，不行就按你两个哥哥说的，我这药就别吃了。” “爸，你怎么能听他们的呢？这药费现在我还能拿的出来，这病咱必须治。” 周母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道：“三子呀，你也别怪你大哥二哥，都是穷闹得，你哥但凡手里有钱也不会这样。” 母亲的话，周学斌不作评论，可是他心里无比庆幸当初听了文蓉的话，一起想着法子挣钱。如果现在他还在工地做苦工，肯定会为了父亲的病四处筹钱，日子也会捉襟见肘。 想到文蓉，他才觉得这严寒的冬日里有一丝温暖可以让他慰籍。 过完年，周学斌就带着父亲去医院复查，帮父亲取了中药，交代好母亲一定要按时督促父亲吃药。安排好这些，就准备动身去南方一趟。 文蓉赶过来送他，一直不停的嘱咐：“路太远了，要坐十几个小时呢，你一定要买卧铺票。给你带了一些吃的，你在火车上吃……” 周学斌耐心的听她说个不停，无论说什么都只点头答应。文蓉想要送他去火车站，周学斌却坚决不同意，过年期间车站的人太多了，他也不放心。 送走了周学斌，文蓉又去了自家的面店，朱慧和表哥的事情不问清楚，她总觉得不踏实。 这几年，在新兴商城门前总会举办福利劵的销售活动，所以每年商城这边的生意总会早早的开门。 文蓉到店的时候，还不到饭点，店里也没有客人。几个帮工都在那里做着准备工作，朱慧跟在姥娘身边正帮着姥娘调小菜，不知和姥娘说了什么，姥娘被逗得喜笑颜开的。 文蓉凑过去：“姥娘，您和朱慧姐说什么这么高兴？” “说过年的事呢，学斌走了。”姥娘笑着问道。 “嗯，去看货去了，姥娘我来拌小菜吧，您去忙别的。” 姥娘停了手，递给文蓉，“行，我看看牛rou汤煮好了吗？” 文蓉接过来，又喊住要转身的朱慧：“朱慧姐，你帮我把那个醋递过来。” “啊，好……”朱慧停住有些疑惑。 文蓉直接问道：“朱慧姐，你觉得我表哥这人怎么样呀？” 朱慧愣了一下：“挺好的呀！” 文蓉看着朱慧脸上的神情直接说道：“朱慧姐，你和我表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朱慧脸色变了变，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们……我们什么事？” 文蓉故作惊讶：“你不喜欢我表哥呀？” 朱慧赶忙反驳：“不是，不是，我不是不喜欢，你表哥人老实本分，心地也好。” “那你们谈恋爱怎么还瞒着大家呀？这是喜事呀？”文蓉不解。 “我是怕你们家里不同意，毕竟你们是老板，我就是个打工的。” 文蓉没想到是因为这个：“这有什么呀？我们也不过是个做小生意的，而且我表哥充其量也就算个面点师傅，我还害怕你看不上他呢！” 朱慧赶忙摆手：“那怎么一样呢，陈奶奶是老板，洪伟是老板的孙子，自然和我们打工的不一样。” 文蓉笑笑：“我大舅家就是普通的农家，我表哥一定和你也说过，我舅舅和妗子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人都特别的善良朴实。他们眼里可没有那么多等级之分，只要你和我表哥两情相悦，他们肯定不会反对。” 朱慧听了若有所思，一上午都在那里走神。知道了两人之间是怎么个状况，文蓉也就不再好奇了，这感情是当事人的事情，她们这些外人自然不能参与的太多。 第70章 一中每年的寒暑假都会提前几天开始补课, 所以年初八就开学了。新年新气象，同学们一回到学校就发现了宿舍安装的电话机, 顿时都兴奋起来。 班级里组织同学们统一购买电话卡，一中的绝大部分同学家庭条件都是不错, 二十元一张的电话卡几乎人手一份。文蓉在教室里统计好名单，从教务处把电话卡都领了回来。 宿舍里热闹极了, 大家排着队打电话, 家人、朋友一个个都通知到。文蓉也先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把宿舍的电话号码留给弟弟meimei, 又给周学斌发了一个信息。 周学斌已经走了三四天了，虽然每天都会把自己的行程发信息告诉给文蓉, 可是每天都是简短的一句话交代一下“已到xx地, 勿念。” 文蓉心里着急，不过也猜测他肯定特别忙碌, 只能在信息里嘱咐几句。 第二天中午，大家刚刚回到宿舍，宿舍里的电话就响了。王娟离的近, 赶忙跑过接了起来，语气满是兴奋：“你好, 请问找哪位？”电话那端不知说了什么, 王娟的声音低了下去“噢，她在……”王娟转过身喊道：“文蓉，找你的。” 文蓉心里有了预感，赶忙走过去接起电话。电话那端果然是周学斌：“文蓉, 是我。”周学斌的声音很是高兴：“我在这边谈成了一笔生意，明天就回去了。” “真的，那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这几天辛不辛苦呀？” “明天晚上就能到家了，你也不问我谈成了什么生意。” 文蓉还真不太关心这个“等你回来不就知道了？” 周学斌轻笑，“行，等我回来再详细和你说。” 宿舍里的同学们都在那里盯着，文蓉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又告诉周学斌注意安全，两人相互叮嘱来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这周一放假，文蓉就赶忙去了店里，周学斌已经回来两天了，店里也开始营业。 店里的生意还不错，维修台前坐了一个生面孔，周学斌给文蓉介绍：“这是咱们店新招聘的维修师傅，叫李亮。”李亮人有些腼腆，和文蓉简单打了招呼，又继续低头拆卸手里的机器。 周学斌把这次去南方的收获和文蓉分享，南方的通讯业更加的发达，手机的销售行业发展的更加迅猛。周学斌考察了一番市场，和一个著名的国产品牌签署了五年的的省总经销代理权。 文蓉很是惊讶“咱们只是一个小的通讯经营店，厂家怎么会把经销权放给我们？” “虽然咱们的店不大，可是现在寻呼机大都是进口品脾，国产寻呼机的销售想抢占市场也不容易。只要我们能把它们的品牌销售做好，它们肯定愿意。” 文蓉却知道做成这件事情并不容易，她的语气不自觉的就带着心疼：“那你肯定特别辛苦，在厂家那里肯定没少碰钉子。其实咱们现在的生意做得也挺好的，小经销虽然利润低一些，可是慢慢发展起来就好了。” 周学斌却看着文蓉认真地说道：“你把店全权交给了我，我总要拼一拼的，不能辜负了你的信任”。 周学斌这么说，文蓉有些不好意思，她也轻声说道：“我相信，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一定会做好的，我支持你的决定。” 得到了文蓉的肯定，周学斌觉得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忙碌都有了意义。品牌的经销权哪有那么容易拿到，他在那家厂子里整整呆了三天，被各个部门推来推去，终于打动了经销部的经理，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经销权是拿到了，可如何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却不容易，周学斌开始去往省城联系客户，在两地之间来回奔波。 文蓉看着心疼，可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休假的时候尽可能的在店里多做一些。 两人的辛苦，张力看在眼里，这对他的影响很大。从小到大，张力的人生都是一帆风顺，家境比同龄人要优越一些，家人除了对他没有考上大学不满以外，其余的对他都很宠爱。他从小到大都是随心意活着，也没有什么事情让他觉得必须要努力去完成的。 现在文蓉和周学斌的拼劲感染到了他，看着两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人都开始为了自己的事业拼搏，他也有了些许的冲劲。张力对待自己的工作不禁更上心了，他想起年前学校订购的电话机，周学斌给了他不小的一笔提成。脑子里有了主意，张力开始联系自己以前的哥们，一门心思的想要做成几笔大生意。 店里众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好消息也接二连三的传来。周学斌忙了一个多月，属于他们自己的销售网络终于构建了起来，张力也通过自己的朋友帮店里拉来的一笔大生意。市里的几家医院联合为医院的大夫配备寻呼机方便工作时使用。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已经到了五月份，文蓉和周学斌商量着回校的事情。文蓉觉得还是早一些复课比较好，周学斌却不心急，他想着九月份开学直接跟着高三就读。虽然这大半年他都不在学校，可是他的学习也没有拉下，只要有一丝的间隙，他都会用来复习。 可是一个电话却打破了这份平静，周学斌离家之前把自己的寻呼号留给了父母，这天一早就接到了家里的呼叫信息。周学斌把电话打了回去，电话那边母亲哭的惊慌失措：“怎么办呀？三子呀，你爸吐血了……” 周学斌也慌了，简单的在店里交代了两句，就乘车赶回了家里。 父亲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家里的几个长辈和二哥和嫂子坐满了屋子，都在那里干瞪眼。 周学斌一进家门，就都围了上来“学斌呀，你爸这可怎么办呀？”“学斌呀，你快拿个主意！” “行了，都别说了，先去医院吧。”周学斌的话一出口，众人才反应过来，开始帮忙找车。 周父躺在床上没有力气：“老三呀，医院不去了，去了也是白花钱，我这回怕是不行了。” “爸，你别这么说，咱去医院看看，医院有的是办法。”周学斌说着话眼泪也落了下来。 家里的几个叔伯帮着找了一辆机动三轮车，车斗里面铺好被褥让周父躺着，周学斌跟着车一起来到了市人民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 ，医生也只是摇头：“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吧，他的癌细胞扩散的厉害，现在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手段了。他能撑过这几个月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你们家里该准备的就准备一下吧。” 虽然知道父亲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一天真的到了，周学斌还是无法接受。他想着自己这半年来的辛苦，为的不就是可以把父亲的生命再延续下去吗？可是现在却依旧没有留住。 病房里父亲已经昏睡，这两天他的精神很差，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母亲坐在床前正在不停的抹眼泪，见周学斌回来了和他哭诉：“你爸这回是不行了吧，他要是走了，撇下咱们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呀？” 周学斌没有力气安慰母亲，他也只站在那里发呆。兜里的寻呼机响了好几次，周学斌掏出来查看，全是文蓉发过来的信息。“周学斌，你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周学斌，你还好么？” “方便的话回个电话，很是担心你！” 周学斌还没来的及给文蓉打电话，父亲就醒了。许是觉察到了自己的情况，父亲急着出院，他不愿留在医院里。 母亲也是这个意思，家乡有风俗，人如果不在自己的家里闭眼，就找不到路回去了。周学斌只好租了车子，带着父亲回了家里。 回到家里父亲昏睡的时间更长了，家里的长辈开始商量着后事，大哥也已经赶了回来，天天坐在院子里和叔伯们商量着丧事的cao办事宜。 周父清醒的时候把三个儿子叫到身前一一的嘱咐“老大呀，你以后要担起当哥的责任，你妈就靠你了。”“老二呀，你可要争气呀，可不能再这么一天天的混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