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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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与他的相识相知,不过是一场美梦。梦醒后,她仍旧是最初的她,被亲人陷害,被世人所弃…… 终于,黎夕妤缓缓松开手,于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与力量。 她双腿发软,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本想努力站直身子,却终究还是跌倒在地。 她的眼眶酸涩无比,却偏生再无一滴泪水,她仰头望着他,只觉他高大且淡漠,咫尺间的距离,也仿佛隔着天涯。 而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目光之中无半点温度,陌生到近乎可怕。 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站在花丛前,分明是未曾更改的容颜,却与从前在那片花海中所见时,全然不同。 黎夕妤瘫坐在地,以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她的脸上再无任何情绪,就连开口时的声音,也平淡得可怕。 她凝望着他,问道,“子安的尸首,现在何处?” 他的目光同样十分平静,淡然启唇,回道,“已化为灰烬。” 黎夕妤自是听懂了,沉吟了片刻,便又道,“我自知如今已无任何资格向你恳求什么,可是小桃与子安才是最无辜的,他二人惨死在闻人玥的剑下。呵……我既然无法离开这永安寺,那么恳请少爷,替他们报仇……好吗?” 她便这般说着恳求的话语,目光之中满是殷切的企盼。 时至如今,她心中唯一还放不下的,便是司桃与荆子安的惨死。 倘若无法杀了闻人玥,无法替二人报仇,她纵是日后做了鬼,也终不会安心。 而她本以为,以司空堇宥的脾性,是断然不会放过一个曾经背叛过他的人。 可她如何也想不到,接下来,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报仇?为何要报仇?”他冷笑着,竟道,“闻人玥她虽背叛过我,可她对我的情意,终究不曾变过。既然我要与厉澹对抗,那么以此来利用闻人玥,不是很好的一个法子?” 黎夕妤赫然张大了嘴,心中的震撼与不可置信早已无法展现在脸上。 她的双唇颤抖着,“你……你说……什么?” 却见他拂袖,一身的孤傲,“我不会杀闻人玥,既然她一心想要得到我的爱,那么我给她便是。只要她能够助我……赢得皇位!” 他话音落下时,黎夕妤整个身子突然倒了下去。 她的双臂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躺在地上,目光尚且能够触及他的身影,便一眨不眨地盯着。 她眼中的悲痛无法抑制,眉宇间含着的,是不甘,与悲愤。 地面有些冰凉,很快便有寒意侵入她的身子,牵动了她的伤势,令她浑身上下痉挛不止。 可她却似是察觉不到半点疼痛般,只是定定地盯着他,一动也不动。 甚至就连胸膛中那颗本该狂烈颤抖的心,也渐渐趋于平静,再无半点异样。 视线中的男子是那般高大,他手中提着的灯笼又是那般明亮,可她却仿若坠身于三尺冰窖中,周遭寒气逼人,要将她彻底摧残粉碎。 突然,她见他有了动作,缓缓抬起另一只手臂。 而后,他伸手探入灯笼之中,片刻后将其内的残烛取了出来。 残烛离开灯笼的那一瞬间,灯笼立时便暗了下去,再也瞧不见半点光亮。 而那支残烛被他握于掌心,他的肌肤触及那遍布烛身的蜡油,竟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下一刻,他动了动手指,竟将火心……生生捻灭。 星火灭,光亮不复,黎夕妤的眼中再无半点波动,目光无神,空洞又死寂。 片刻后,她张了许久的双眼,终是缓缓合上。 在他捻灭烛火的那一瞬间,她心中所有的念想与希冀,皆变得支离破碎。 她终是不愿再看他哪怕一眼,纵然烛火灭了,今夜的月光也依旧动人。可她却宁愿独自沉陷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宁愿被漆黑吞没一切。 他曾经说过,无论何时何地,他总会在心中为她点燃一盏烛火,为她照亮余生未知的路。 可就在方才,他亲手捻灭了那支残烛,摧毁了她所有的信念与期冀。他以再简单不过的方式,令她的天地,骤然崩塌。 从此后,她的生命中再无光亮。 他曾是她的高山大地,而如今天地倾颓,她则坠入万丈深渊。 她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一只耳朵紧贴着地,听见了物体坠落的声响,听见了沉稳的脚步声。 他最终扔了灯笼与残烛,决然转身,大步离去。 黎夕妤未曾亲眼看着他离开,故而,也并未瞧见他的身子有多么僵硬,更不曾看见,他的一双手臂是以怎样的频率在颤抖着。 她只是静默地躺在地上,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她这一生,曾为两名男子动过心。 第一个背叛了她,与她的meimei苟且偷欢。 第二个抛弃了她,在得到了她全部的信任与情感后,得到了她为之付出的一切后,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她。 可她也曾幻想过,如同这天底下的所有女子一般,拥有一份绝无仅有的爱情,嫁得一位肯将她捧在手心的如意郎君…… 事到如今,她终是发觉,这所谓的苍天,从来都不肯眷顾她。 她许是上辈子做了太多坏事,故而这一生,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娘,”她于心中默默地呼唤着,“当初您离开人世时,为何不曾……将我也一并带走?为何要独留我一人在这世上,承受万般苦果……”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突又有一阵脚步声传进耳底,她的心中未能激起半点涟漪,只愿就此沉陷,永不再醒来。 那脚步声最终停在身边,她听见有人一声叹息,那声音仿佛有些熟悉。 下一刻,她突然被人抱起,那人动作轻柔,很是小心翼翼,生怕惊了她。 可她却连抬眼的力气也没有,甚至她也并不想睁眼,便任由那人抱着。 她最终被抱回客房,躺在了一片柔软间,却觉愈发冰寒。 她仍旧一动不动,沉沉地躺着,大脑逐渐变得混沌,也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 司空堇宥离开了永安寺,他自后门而出,最终于后山脚下站定了脚步。 他的双肩不住地颤抖着,却撩开右手衣袖,盯着方才被黎夕妤紧紧抓着的手腕。 在那里,正包裹着一层纱布,此刻有鲜血溢出,将纱布染红。 那是在赶来应州的途中,遭受敌人埋伏时,不慎受的伤。 而先前他拼尽全力抑制着自己,才未令手臂颤抖,此刻却似是一一归还,竟颤抖到无法停歇的地步。 他转而瞥了眼夜色,见已时至寅时,知晓自己不该再逗留。 便颤抖着举起手臂,将双指凑在唇边,用力吹了个并不算响亮的哨声。 当那哨声响起时,他也是突然可怕地意识到,自己的力气,竟也要损耗殆尽了。 半晌后,一阵马蹄声自远处响起,他抬眸望去,便瞧见了夜色下,竺商君的影子。 竺商君最终停在他面前,努着鼻子要与他亲近。 他苦笑了一声,无力地拍了拍它的脑袋,低声开了口,“这么些年来,也唯有你,始终不曾离开我。” 竺商君似是察觉到他情绪不佳,便晃了晃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掌。 片刻后,司空堇宥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的情绪敛去,用力一个翻身跨上了马背,拉扯着缰绳,竺商君便飞奔而出。 他奔走于夜色下,头顶是皎洁的白月,分明照亮了苍茫大地,可他却觉前路一片黑暗,漆黑得令人心悸。 黎夕妤于翌日午时转醒。 刺眼的光亮照进屋子,她微眯着双眼,目光却十分清冷。 床边依旧守着一人,她不用转眸去看,以余光瞥向他的衣袍。 白,白皙无比…… 是厉莘然。 “阿夕,你醒了!”厉莘然的话语中透着欣喜,这是数日来,他头一次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黎夕妤没有回话,逐渐适应了强光后,便睁开眼,盯着眼前的屋顶出了神。 身边的厉莘然似是动了动,随后便有一股药香味传进鼻中。 “阿夕,你这一觉睡得可真长,需得快些将这药喝了。”厉莘然的话语十分温柔,说着便要伸手将黎夕妤扶起。 然,他的指尖尚未触及她的衣襟时,她便突然冷冷开了口,“别碰我!” 厉莘然一怔,手臂赫然顿住,片刻后颇为窘迫地收回,却笑道,“不碰便不碰,那你自己坐起身,将这药喝了。” 他说罢,黎夕妤倒是真的乖乖坐了起身子,只是眼神空洞,面容憔悴且苍白,全无半点精神气。 她靠坐在床边,一双眼眸分明正望着厉莘然,可他却觉得,她的目光似乎透过了他,看向不知名的别处。 厉莘然沉吟了片刻,知晓她此刻必然不会想要他服侍着喝药,便将手中的药碗递上,话语极尽温柔,“阿夕,来,把药喝了。” 他如同哄着一个孩童般,面带微笑,再温暖不过。 可黎夕妤却仿若未曾听见他的声音般,犹自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厉莘然见状,心生担忧与不安,便再度开口,重复着,“阿夕,你怎么了?快将这药喝了。” 黎夕妤的眸子轻轻一颤,瞥了眼面前的汤药,却再度冷冷地开口,“拿走!” 厉莘然又是一怔,心底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却是将药碗放回在桌案上。 随后,他敛了笑意,凝望着黎夕妤,语重心长地开口道,“阿夕,我知道你心中难过,此事若是换了我,怕是也无法承受。可身子终归是自己的,你若是不喝药,到最终疼痛难受的,也还是你自己。” 对于厉莘然的这番劝慰,黎夕妤仿佛充耳未闻,她的目光有些涣散,也不知究竟在看些什么。 厉莘然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有些慌乱,便忍不住伸开双臂,搭放在黎夕妤的肩头。 “阿夕……” “别碰我!” 他正想说些什么,却同时又听见她冷冰冰的呵斥。 她的目光中看不出半点情绪,可这阴冷如斯的话语,却委实令人心惊。 厉莘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却不敢违背她的意愿,缓缓将双臂收回。 此刻的黎夕妤,仿佛一只游离于爆发边缘的猛兽,倘若有任何事态不遂她意,她都会随时张开血盆大口,给予对方最狠戾的攻击。 这是厉莘然从未曾遇见过的事态,而他生来便身份尊贵,更是不懂得如何去哄一个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