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端出这些,哲子哥又回去,端了蘑菇rou汤出来,还有四五个煊软的大馒头,一个煎饼。 撕了点馒头,柳爻卿又吃了几块鸡rou,再喝点汤就饱了。剩下的都进了哲子哥的肚子,他等会儿饿了再吃,如今饭量小,每天都得不停的吃。 下午没啥事,柳爻卿又去坐躺椅上歇息,一觉睡到天黑。 “哲子哥?”刚刚睁眼还有点迷糊,柳爻卿道,“饿了。” “吃的就在桌上。”哲子哥从外面进来,道,“刚刚热过,你看看都想不想吃?” 都是自个儿喜欢的,柳爻卿拿了筷子吃饭,随口问到:“我方才好像听到外面有声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赖跛子家来人,说是翠姐儿非要见你,大天黑的,我说明儿个再说。”哲子哥皱眉道,“应当闹得挺厉害。” “明儿个再说吧。”柳爻卿没继续问。 翠姐儿现在还能闹,不就是因为柳金梅的关系,要不然她这样的,以赖跛子的脾气,怕是早就打断腿关家里了。 白天睡多了,晚上总是睡不好,半梦半醒间柳爻卿好像看到哲子哥起床,温热的大手贴在他脸上,还端来温水,甜丝丝的,一勺一勺的喂到他嘴里。 浑身懒的不愿意动弹,柳爻卿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张嘴,是不是水都流到外面了。 等早晨睁眼,柳爻卿就看到哲子哥拿着好几个湿漉漉的帕子,还有一个碗往外走。 “哲子哥,你做完给我喝水了?”柳爻卿问。 “恩,晚上睡着了嘴唇干,我给你喂了点糖水。”哲子哥道,“你再歇息会子。” 原来不是梦,是真的,是不是以前晚上也这样呢? 可哲子哥白天也没歇息,晚上也歇息不好,脸色却还是如往常一样,半点眼圈都没有,身子骨更是壮实,现在柳爻卿胖了些,但哲子哥还是能一只手把他抱起来。 这么想着,柳爻卿拉了被盖着嘴,嘿嘿笑。 眼睁睁看着门口,没过多久,哲子哥进来,明显洗了手洗了脸,身上穿着薄薄的单衣,肩膀宽厚能看到锁骨,衣服下面的胴体完美无比,柳爻卿最喜欢摸。 “想什么呢?”哲子哥拧干帕子 ,笑道,“伸手。” 擦手擦脸擦脖子,腿也擦了擦。 穿戴整齐,柳爻卿下了炕,道:“我在想哲子哥这么好,我怎么就这么幸运的跟哲子哥成亲了呢。” “我也幸运,跟卿哥儿成亲呢。”哲子哥道。 一大早刚吃了饭,赖跛子家里又来了人,是赖跛子兄弟家的一个小汉子,长得十分凶悍彪壮,性子很直,说话不会拐弯抹角。 “卿哥儿,婶子在家里寻死觅活,非要见你,我叔叫我过来问问你。”小汉子直白道,“昨儿个晚上就来了一趟,哲子哥没让进门。”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等着,我等会子上门。”柳爻卿道。 下了山,路上遇到熟人,也说起这个事儿。 还没进门呢,就听到翠姐儿喊:“赖跛子我跟你说,今儿个你就得给我一百两银子跟我和离,要不等卿哥儿帮了我,到时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看看卿哥儿,看看正哥、明哥,他们过得什么日子,我过得什么日子。” 小哥儿哇喔哇哦的叫,也不会哭,听着有点渗人。 第138章 “我赖跛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糊涂。”赖跛子道,“你现在穿的是村里最好的,每天都有rou吃,生了孩子我更是顿顿买rou,叫你吃好。家中野山莓是卿哥儿定的规矩,不是谁的,是全家的。我还卖点黄汤,却是祖宗留下来的生意,将来要传给儿子……” 赖跛子在外面喊着。 柳爻卿进门,见着赖跛子站在院子里,翠姐儿披头散发站在屋子门口,还有个赖跛子兄弟家的媳妇抱着孩子站在旁边,不停地小声哄着孩子。 “都坐下来,有什么矛盾先说说。”柳爻卿进了门。 哲子哥没说话,还小心的扶着柳爻卿,但气场全开,愣是叫所有人都闭了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柳爻卿,再看看哲子哥,没有人敢靠近的。 没进屋,就在院里摆了板凳,都坐下。 翠姐儿眼神闪了闪,上前把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当初成亲,是卿哥儿大伯娘跟我提的。”赖跛子道,“我一想,挺好。这些年我过日子虽然不着调,却也有点子银钱……” “这些我都知道,说说现在。”柳爻卿打断道。 赖跛子顿了顿,看了翠姐儿一眼道:“和离不可能。她还得给我再生几个孩子,往后长大了孩子们互相帮衬也好。” “不可能,必须和离。”翠姐儿看了眼柳爻卿,温声道,“卿哥儿,你看看现在咱们家的名声,不说银钱多少,就是靠着名声我便能再寻摸更好的婆家,就是小户人家的正房太太也不是不可能。” 翠姐儿确实穿的不错,在赖跛子家里吃的又好,身上长了rou,瞧着跟盛开的花似的,确实好看。 柳家就没有丑的,当年柳金梅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好看,要不也不能叫牙子瞧上,跟李氏商量着要买了去,张大山也不难看,翠姐儿模样不差。 真要柳爻卿出手,翠姐儿确实能找到更好的婆家。 “翠姐儿,你现在要是能对天发毒誓,和离后不找婆家,跟你爹娘一起过日子,五年后再找婆家,我便答应你的要求。”柳爻卿道,“你若是能踏实干活,五年足够叫你爹娘过上好日子。” 现在翠姐儿年纪也不大,要真能下狠心,五年其实算不上什么。 可翠姐儿却变了脸色,尖叫道:“卿哥儿你就是这么磋磨亲戚的?我凭什么干五年活,你现在能耐了,什么事还不是一句话就解决了?” 她要过的是少奶奶的日子,可不是出苦力干活,成亲前那些苦日子,她是过够了,再不想回去。 就是见了柳金梅和张大山,翠姐儿也从未有过好脸色,要不是爹娘没能耐,她何苦过这样的苦日子。凭借自己的容貌,找个更好的人家岂不是轻而易举。 柳爻卿长得好看,不就是因为这个哲子才喜欢他。 “卿哥儿,你要是还知道我是你的亲戚,便帮我。”翠姐儿耷拉着脸,十分阴沉的看着柳爻卿。 “卿哥儿,你可别啊。”赖跛子听了翠姐儿的话,也生气,可听得多了,天天听,此时已经不生气了,反正生气没用,还不如关着翠姐儿,叫她再生几个孩子。 “正因为我知道你是我亲戚,所以才来管。”柳爻卿板着脸道,“我就保你一口气,旁的再也不管。你若是想跑出去说,便去说,我从不怕人。” 原本和离五年跟柳金梅过日子,就是柳爻卿故意这么说的,若是翠姐儿能想通,他便会点头答应。赖跛子确实不是良配,当年明知道柳全福骗了柳全锦的银簪,那是柳爻卿的救命钱,他也还是心安理得的拿着了。 可翠姐儿从不顾着亲生爹娘,这样的人往后定然也靠不住,根本不能接近。 俩人都是一丘之貉,柳爻卿索性表明态度,往后这些事他不再管,只保翠姐儿一条命,叫她有口气就成。 赖跛子听明白了,却也没有多高兴,他不敢惹柳爻卿,又哪里敢真的对翠姐儿下死手。 到了外面还能听到里面翠姐儿的咒骂声,柳爻卿叹气道,“翠姐儿没良心,叫我如何帮她。这就跟冬天捡到蛇,见蛇要冻死了可怜,要是放怀里捂暖和,回头蛇就能咬你一口,叫你中毒。” 正巧当时有几个孩子蹲在墙根玩,听到了,跑回去跟大人说。 慢慢的,就都知道柳爻卿打得比方,怎么想怎么觉得贴切。 那可不就是蛇,要是好心救活,自个儿就得没命。所以遇到蛇一样的人,是万万不能出手的。没过几天,翠姐儿在家里跟赖跛子打架,抓破了头脸,赖跛子也火了,找了绳子把翠姐儿绑了起来,非要叫她生个孩子不可。 院子外头天天都能听到翠姐儿的哭声和咒骂声,又有人觉得翠姐儿可怜,柳爻卿如今这么能耐,为何就不能帮帮她? 人就是这样,看到翠姐儿可恶了,恨不得她立即死了才行,又看到她可怜,便觉得她真的可怜了。 柳爻卿听说了,便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觉得她可怜的时候,想想她可恨的样子,就能清醒了。” 这话又传出去,大家咂摸咂摸,还真是这么回事,再有人听到翠姐儿哭喊怒骂,便不会再有别的想法了。 连续几天下雨,闷热闷热的,柳爻卿懒得出门。 外头建了一个个临时搭起来的草棚,专门用来走路。柳爻卿打算等秋天凉爽的时候再拆了,这期间可以用来挡雨,天最热的时候还能挡日头。 柳三根从煎饼作坊出来,跟其他小哥儿一起去饭堂吃饭。 外头还下着雨,哥儿们却有说有笑的走在草棚下面,脚下是铺的石板,干干净净一点泥都没有,直通饭堂。 “以前下雨,我都是躲在屋里,身上的衣裳要是湿了,那就没得穿了。”柳三根道,“哪能想到现在不怕下雨,更是不用淋雨。” “那是自然。煎饼作坊干活要求高,咱们要是淋了雨,还得换衣裳才能继续干活。” “卿哥儿心善。” “今儿个饭堂不知道有啥,我想吃黄瓜炒rou片儿了,感觉一顿能吃一个大馒头。” “我今儿个打算吃煎饼。” 进了饭堂,挨个拿了碗盘和木盘,筷子、勺子等等,去排队打饭,瞧见自个儿喜欢的就都赶忙打一份。 哥儿们喜欢扎堆吃饭,一边吃着一边叽叽喳喳吃饭,小汉子们则是各吃各的,也不说话,狼吞虎咽一通吃,早早回煎饼作坊干活。 这些个小汉子一天一个样,个子嗖嗖的窜,力气又大,经常多干一些活,叫哥儿们轻松一些。 “卿哥儿,今年怕是得缺陶罐。”苏大从酿酒作坊出来,手里拿着个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字,都是他自个儿琢磨记录的。 “恩,再订一批,巴掌大的小罐子也多订一批。”柳爻卿道。 苏二紧跟着说:“山上的库房是不是要再扩建?” “不用,叫人搭一层架子,全部用木板。这样屋里两层都能用,约莫放得下。”柳爻卿道,“苏二,你多注意宝哥儿那边,要是他看中合适的汉子,你给我来个信。” “知道了。”苏二点头。 宝哥儿跟旁人不一样,他跟老哥儿从不下山,守着的大棚也是旁人不能靠近的。他们也没有旁人可以依靠,柳爻卿自然得帮着上心,往后等宝哥儿成亲,还得考虑考虑大棚要不要继续叫他们守着。 宝哥儿是自家人。 回来也有些日子,柳爻卿把该安排的都安排了,剩下的厉氏就能做主,他便想着还得去盯着厂房那边。 “哲子哥,过几天便去那边吧。”柳爻卿道, “趁着我还能动弹,回头不能动弹了,去哪儿都不方便。” “一直在准备着。”哲子哥道,“卿哥儿爱吃的,还有用的,都准备了。” 这么一说就是好几天,哪天哪天都有事儿。厉氏知道柳爻卿又要走,便准备了许多吃食,土豆片准备的最多,旁的东西因为天气热根本不好放,也不好准备太多。 种的早的玉米这会子已经可以掰了吃,嫩的能掐出水,吃起来甜丝丝。 煮了嫩玉米,柳爻卿一顿能啃一个,等饿了还能再啃一个。正想着掰几个带着,路上可以用小锅煮了吃,便有一群人来了上谷村,柳爻卿暂时还不能离开。 都是披麻戴孝的,老的老少的少一大群,哭天抢地的一路进了上谷村,谁问都不搭腔,径直来到山下,跪下就不起来了。 这种事正哥和明哥都做不了主,便赶忙去找柳爻卿。 “去看看。”柳爻卿道。 “这种事不吉利。”哲子哥微微皱眉,“很快就能知道他们是谁。” “无妨。敢现在来,要么是大有背景,要么是傻,究竟怎么样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再说这里是上谷村,我又在这里,肯定不会出现什么纰漏。”柳爻卿坚持要去。 哲子哥没再说什么,却是打开炕头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把锋利的短匕首别在腰上,这才出门。 柳爻卿看在眼里,心中微动,却也没说什么。 远远的看到披麻戴孝的一群人跪在地上,一个个都低着头呜呜的哭,有那么一两个抬头看到柳爻卿,顿时哭声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