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是啊！见过一面。”君澜一边揉着自己手腕上慢慢愈合的伤口，一边回答道：“这个你师父也知道。” “师父！”华箬芊一下就忍不住了，泪水哗哗落下，要不是秦衡立刻扶住了她，她此刻都要站不住了，以前，她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特别的孩子，能有天底下最强大、最好看、最清冷的师父，还能有一个只属她，爱护她开导她安慰她无私地帮助她的大哥哥，自己又有一双独一无二的神眼，她的一生将是一片幸福的坦途，曾经的她毫不犹豫地这么认为，可是现在，为什么一切都脱离了她的设想？为什么哪里都有姚仙依的影子？ 到底哪里出错了？ 华箬芊茫然地看着止嶶仙尊心痛的要死掉了。 “依依是被瞿灵引去碎星峰见到了君澜。”止嶶仙尊皱着眉安抚华箬芊道：“那是他们唯一的一次见面，我当时在场。” 接着他话风一转，看向君澜，“我有两个问题十分不解，事到如今希望你能坦诚回答我。” “噢，什么问题？你问。”君澜虽然抓紧调整着自己体内的仙力恢复，但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第一，你接近芊芊的目的是什么？”止嶶仙尊问的时候说的是华箬芊的名字，而不是说接近他的徒弟，是因为他早已判定，君澜接近华箬芊不是因为华箬芊与他有师徒关系，而是因为华箬芊本身，虽然君澜一直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但止嶶仙尊绝对不相信他是真的爱上了华箬芊。 “真的是因为我喜欢芊芊。”君澜一脸真挚的看着止嶶仙尊，“你不知道，芊芊长的特别像我的梦中情人，而且，搜魂术什么的仙界那帮人都在我身上使了没有千次，也有□□百次了，我从来没有向你们瞒过任何问题，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止嶶仙尊眼眸轻阖，这正是他一直不解的地方，明明知道这人有极大的问题，但就是找不到破绽，神骸炼成的问天镜明明就是他骗走的，但查遍他记忆也找不到他的动机，他的同伙。因此他才决定将这人关押在圣灵山就近看管。 但是他一直没有找到破绽。 止嶶仙尊神色冰冷的提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们只见过一面，而且过程也很不愉快，此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依依心思纯净，如果早就有要帮你逃跑的打算，她是藏不住的，你们联系上，是在依依……伤害自己的时候吧？” “你猜的不错。”君澜爽朗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能等到你心神恍惚的那一瞬间可真是不容易啊！” 君澜这话让敏感的华箬芊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扭头看向止嶶仙尊，发现他只是眉头微皱了一下，神色不变的问姚仙依：“只是一息的时间，你们是怎么取得信任的。” 现在局势很清晰，双方都在正大光明的拖时间，因为姚仙依体内的异界法则碎片除了她可以无差别伤害，这就导致止嶶仙尊那边只能借助圣灵山的禁制制服她，这成了姚仙依的保命符，但也也因此无法帮助君澜一起逃出，双方都笃定，拖得时间越久，就越有利于自己。 因此，听到止嶶仙尊的疑问，姚仙依和君澜并没有拒绝回答。 “因为他说了一句只有我和屈平才知道的暗语。”姚仙依据实回答，屈平的灵魂和她来自同样的星宇，这在刚落到迷墟的时候，姚烬就已经告诉她了。 “屈平？”止嶶仙尊脸上浮起思考的神色。屈平这个人，他以前有过耳闻，知道他是重明魔尊手下的得力干将，但说来奇怪，他转生凡世，游历三界时从来没见过此人。当从重明魔尊几人口中听说此人费尽心机帮那人取回神骸的事后，止嶶仙尊也只是认为此人应该是青池魔尊安插在重明魔尊身边的内应，青池魔尊才是主导那人复活的幕后主使，现在看来，这个屈平很不一般。 屈平，黑丝，君澜，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突然，止嶶仙尊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猛然看向姚仙依的方向，“那句暗语是不是‘天王盖地虎’？” “啊？”姚仙依真被吓到了，止嶶仙尊所猜不错，正因为君澜念了这句自己家乡耳熟能详的切口，她在记忆恢复之后，才会决定帮他，等他一起离开圣灵山。可是止嶶仙尊是如何得知？ 惊慌之下，她不由脱口道：“你怎么知道的？” 止嶶仙尊淡然道：“‘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是有关联的一句话吧？那黑丝虽然古怪但本身不带任何法力，不然它一进斫冰洞，就会被我察觉，所以它能传达的信息只有刻在黑丝上的那句话。而……” 止嶶仙尊看向非常淡定的君澜，“而君澜的记忆曾经被仙界搜过无数遍，并没有什么破绽，除了‘天王盖地虎’这句他曾经在一座残破神庙的楹联上看到上联。当时我就奇怪，这种平平无奇的东西为何他记忆地如此深刻。原来，这是一句能够打开暗锁的钥匙。” “莫承尘不愧是莫承尘！”君澜抚掌而笑，“的确如你所料，拿到黑丝后，我脑中突然出现了一段能帮助我逃走的指示。不论怎样，这几千年来，谢谢你和圣灵山款待了，我和依依小朋友就先走了。” 他话音刚落，收的信号的姚仙依立刻冲天而起，飞向头顶的苍穹，回了些许仙力的君澜则紧随其后。 刹那间，漫天的禁制如金色蛛网，拦住了姚仙依的去路，密密麻麻、接连不断地闪电也一刻不停的向姚仙依劈去，可惜，随着禁制如奶油般融化消失，那些闪电连姚仙依周围的无形火焰都突破不了。 “师父！” 华箬芊见两人就要冲破禁制逃出圣灵山，而止嶶仙尊悬在原地并不阻拦，她赶紧提醒他。 止嶶仙尊点头示意自己心中有数，又怕她和秦衡不知好歹冲上去送死，便告诫两人不要插手，接着便密切注视着向外闯的两人。 *** 异界天道碎片果然是极天噬灵锁神大阵的克星！ 两者接触后，立刻相互抵消消融。 只不过片刻，圣灵山上空覆盖的数重禁制就被姚仙依周围的无形火焰钻透了一半。 但是…… 真的，太疼，太疼了！ 姚仙依咬着牙，仰头看着头顶的禁制，努力忍住了痛出来的眼泪。 怪不得，止嶶仙尊认定他们无法离开圣灵山。 姚仙依体内的法则碎片已经与她的灵魂融为一体，法则消融这个星宇万物的过程，也是姚仙依的魂魄被一点点磨碎的过程。 那种疼痛，便是千刀万剐的极刑也要甘拜下风。 “依依，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止嶶仙尊一身雪衣，修身虚立，清冷高贵地几乎没有了属于人的气息。 姚仙依攥紧双拳，努力忽视止嶶仙尊的话，任由疼出的冷汗滴落。 “依依，只要你留下，一切都会回到当初的样子。”止嶶仙尊再次劝道：“大家聚在一起，喝着酒，偷吃着你亲手烤的野味，平静而美好，你不喜欢那样子的生活吗？” 姚仙依的身形顿了顿，还差一层，他们就可以出去了。 她又贴了上去。 止嶶仙尊见状叹息一声，屈指弹了一粒光点射进天衍峰内。 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再次响起，圣灵山上空金光大放，等众人眼睛适应之后，这才发现，金色禁制竟然厚了一倍。 姚仙依仰头看着那些刚刚出现的禁制，僵住了。 紧跟在姚仙依身后的君澜骂了句脏话，歉疚的对姚仙依说：“或许，我不该让你等我！” 姚仙依低头笑了一下，想说没关系。 但那来自魂魄的疼痛，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看了一眼站在远处如霜如雪的那人，深吸了一口气，就要再次冲破禁制。 止嶶仙尊看着姚仙依不断的伤害自己，不但神色越来越冰，周身的威势也如山岳般显现，让他周围的人莫名的心悸。 就在他要再次劝阻姚仙依的时候，突然看向了东方的天空。 一直在他不远处的华箬芊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就得到了答案。 伴随着一阵金石相击似的哀叫，三道一组的亮线不断的在天空出现，接着，就有一道巨大的暗赤兽爪抓破了天空，出现在圣灵山的上方，而后便是一道漆黑的断角，巨大地兽头，带着斑斓伤疤的暗赤身躯，最后是四根巨大的尾巴！ “是神狰！”华箬芊脱口而出。 神狰钻进圣灵山后，一边发出哀戚的嚎叫，一边用它那金色而暴戾的眼睛变不断的梭巡，目光所到之处，便如钢刀般剜的众人皮肤生疼。 一直被困在夔牛之牢里的神犼大白，敬畏地趴在原地，一动不动，它虽然出生在神魔大战之后，没有见过神狰，但对王兽的敬畏却被刻进了骨子里。 神狰目光毫不停留地扫过它，继续搜寻，当它看到姚仙依后，顿了顿，依旧在山峰间巡视，当它发现那人的的确确消失在了圣灵山之后，它金色的双眼开始变得赤红，庞大的身躯轰然落到了圣灵山金色的禁制上，发出震天的悲吼！ 整座圣灵山都随着禁制开始震动起来。 尽管有禁制的保护，尽管止嶶仙尊又布了一层结界，但圣灵山里的许多凡修还是被那可怕的吼声震得七窍流血，内腑身受重伤。 “小流星！” 知道神狰为何而来的姚仙依看着对方，不知该怎么安慰它。 从始至终，从仙界到魔界，它都是为了追寻它的主人。 可惜，它来晚了！ …… “你认识它？有它配合，咱们一定能出去。”君澜提醒。 姚仙依点点头，刚要开口，就见冲着止嶶仙尊怒吼的神兽掉头，巨大而优雅的身躯在金色禁制上踩着朵朵莲花般的电光走到了她附近，抬爪就撕向了禁制。 它听到了君澜的话。 止嶶仙尊见状，立刻飞出禁制阻止它，但神狰并没有停止爪下的动作，只是用四根钢筋铁骨般的尾巴拦住了他。 姚仙依则趁机一鼓作气从神狰撕开的口子冲了出去。 君澜紧随其后。 “依依！”止嶶仙尊冰冷的面具终于裂开，他紧紧的盯着冲出牢笼的女孩。 “……他也不希望你离开。” 第209章 去宓宫 听止嶶仙尊提起姚烬, 姚仙依身形微顿，看向对方，眼底一片湿润。 “人总有一死。” 止嶶仙尊心头一震，站在原地，无数要劝她回头的话, 在胸腔中回荡, 竟再也说不出口。 “小流星, 带我们出去。” 姚仙依再不回头, 让神狰带上君澜，向圣灵山外冲去。 “妖孽哪里走！” 伴随着一声大喝，一道黑影带着风声呼啸而至，刺向姚仙依，却被她周身无形的火焰燃烧殆尽。 姚仙依身形毫不停顿的跟随神狰冲了出去。 圣灵山霎时寂静了下来。 *** “尊上，为何不拦下那妖女！” 损失了一柄极品仙器的阴月魔尊飞到止嶶仙尊身边, 神色颇为不满。 止嶶仙尊双目轻阖，“拦不住。” 阴月魔尊刚才一直全力抵抗天劫，是以并不知他们被姚烬扫出圣灵山后发生的一切。 他心中不满，还要再说什么, 却被自己儿子拦住。 等见到儿子手里的两样东西，阴月魔尊大笑起来。 “好小子, 不愧是我阴月魔尊的儿子。” 止嶶仙尊并不在意长生海和万象晷旁落他人, 见明圣太子那边也已经渡劫完毕，便回到圣灵山，将容昙仙君和神犼大白从夔牛之牢里放了出来。 容昙仙君一得自由, 便一脸愧疚的看着止嶶仙尊，“莫兄，容昙愧对于你。” 止嶶仙尊揉了揉羞愧地耳朵都耷拉的大白的脑袋，轻轻对容昙仙君道：“造化弄人，此事怪不得你。” 容昙仙君更加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