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第14章 周哥的身世 在茶摊吃过东西喝完茶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外面的太阳小了下来，吴擎远和林阿默才往村子走。 因为手上提着东西，所以两人的脚程并不快，等回到村子的时候，下田干活的村民都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回家了。 林天宝和张大柱正在村口的大柳树荫下面等他们。 “哥，你们可回来了，大柱哥都快急死了，拉着我在这里等了一个下午，可热死我了！” 一见面，林天宝就跑上来委屈的求安慰，从小没亲娘，他就喜欢跟他亲哥撒娇。 “是大柱哥拉着你还是你自个儿来的？不许赖人，给，苏香园的香酥饼，快吃，回去被奶瞧见了可就没你的份儿了......” 林阿默早就习惯了弟弟这般依赖自己，敲了一下林天宝的头教训了一句，便把之前在镇上赵海生给他的饼子一边拿出来递过去，一边嘱咐。 虽然弟弟是家里孙辈唯一的男丁，可他奶只疼他三叔这个小儿子的，一个饼子拿回去根本不够分，他自然得留给他亲弟。 林天宝人小却也鬼灵精，点点头，不过闻了闻仍旧没舍得当场吃掉，苏香园的香酥饼比糖葫芦还难得，笑着又把饼包起来揣到自己衣服最里面藏着，才嘿嘿笑。 “知道了哥，还是你最疼我，大柱哥是真急死了，今天上了半天工就跑回村了，咱们快回去给周哥哥熬药吧......“ “林哥儿，药抓到了吗？”旁边的张大柱也着急道。 “抓到了，大柱哥你放心，周哥儿已经没事儿了，这两天让他住我家，我帮你照顾他！” 深知张大柱对周哥儿的感情，林阿默赶忙晃晃手上的药包安慰。 “行，药给俺吧，俺先回去熬药，你们慢慢回来......” 不过张大柱比他想的更加着急，直接就伸手接过林阿默上的药包转身跑，因为太着急，行动慌张又粗鲁，还差点摔了一跤。 这毛躁的模样瞧得林阿默两兄弟都笑了起来，尤其是林天宝，更是大声喊着打趣“大柱哥，小心点，周哥哥没事儿，也跑不了！哈哈哈。” 吴擎远不清楚村里各家的事儿，不过却也被几人的相处气氛所感染笑了起来。 或许这柳树村还真是个不错的定居之地，至今为止遇到的林家父子，还有刚才看到的张大柱，以及之前在路上碰到的几位八卦大婶，众人淳朴的气息都让他特别舒服轻松，他已经好久没像现在这么放松过了。 不过他还是有点疑问，既然这张大柱这么看重那个周哥儿，为什么不早点娶回家呢？ 这里人除了像林阿默这种意外，基本十五六岁就结婚生子了，之前他看那周哥儿虽瘦小，但年纪也有十七八岁了吧，张大柱看着也有二十三四了，在村里算的上大龄剩男了。 还有既然那么着急买药，这汉子为什么自己不去，反而把银子给别人代劳？一个强壮男人的脚程总比林阿默这个小哥儿快吧，奇怪。 虽然这些都不关他的事儿，不过是人都有好奇心，吴擎远有点疑惑。 这里别人他不认识，所以还是只能跟林阿默打听，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毕竟他已经决定以后在这里生活，八卦一下村里的事情就当为以后的和谐邻里生活做准备！ 张大柱和周哥儿的事情在村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吴擎远询问，林阿默也没隐瞒，一边走一边跟他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就是一对青梅竹马自由恋爱，但父母不同意的小情侣。 周家嫌弃张家给的聘礼太少不答应婚事儿，张家父母又觉得周家一个小哥儿光是聘礼就要十两银子不划算，家里又不止张大柱这一个儿子，还有几个娃没安排，双方父母谈不成婚事自然闹掰。 可张大柱铁了心的就是要娶周哥儿，家里拿不出银子他就自己去赚，把其他上门说亲的媒婆全都赶了出去，耽搁到现在二十四了都还没成家，气得他爹娘没办法，对周哥儿也越发不待见。 而周家那边，周哥儿相貌不错，周老太婆一直指望着拿他换一笔巨额聘礼，张大柱拿不出十两，她就给找其他人，村里的老光棍，镇上的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爷，谁愿意给十两银子她就把人嫁给谁，反正不是亲生的她不心疼。 可周哥儿虽然平时性子怯弱听话，这次却也固执了起来，跑去跳河以死相逼才让周太婆暂时歇下了把他嫁给别人的心思，耐心等着张大柱带着银子来提亲。 十两银子不少，村里人一大家子一年都存不下来，张家父母生气不愿意帮忙，光靠张大柱一个只会下力气活的泥腿子想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此这一耽搁，就耽搁了到现在。 “......周阿奶真的太过分了，周哥儿这些年给她家当牛做马，挨骂挨打，还什么脏活累活都让周哥儿干，这就算了，还想把周哥儿嫁给那些不要脸的老色鬼换银子，也不想想当初周哥儿的哥哥可是为了她们家没的！“ 林阿默愤愤不平的说着，不论他和周哥儿是好友这层关系，就是村里其他人也是这样说，村里刻薄的婆娘不是没有，但像周老太婆这么没良心的还真没几个。 林天宝也在旁边点头，村子就这么大，这些事情连小孩子都知道。 “周哥儿还有个哥哥？”正在听八卦的吴擎远脑子忽然灵光一闪。 “恩，好像是的，我也不太清楚，周哥儿那时候很小，也只是模糊记得一点，不过听村里的婶子说，周哥儿那时候是和他哥哥逃荒来到咱们柳树村，为了混口饭吃，那些难民就帮咱们干活，有一次周爷爷上山干活时遇到了熊瞎子，周哥儿的哥哥为了救周爷爷掉到了山崖下面没了，连尸身都没找到，后来周爷爷就收养了周哥儿......” 林阿默点头，十分为自己唯一的好友不平。 “当初周爷爷在的时候对周哥儿还是很好的，可周爷爷一走，周阿奶就不把周哥儿当人看了，要是周哥儿的亲哥还在，看谁敢欺负周哥儿!” 林阿默一边说一边瞪眼做了凶凶的表情和动作。 不过碍于他年纪不大，相貌虽丑，可五官实际清隽，还有站位的方向，丑陋的青斑在另一边被遮住，只露出姣好的一边，那义愤填膺抿嘴瞪眼的表情便霎时可爱极了，让正沉思的吴擎远忽然忍俊不禁。 但此刻不是笑的时候，他更关心林阿默刚才说的话，深呼吸一口气，开口询问。 “阿默，你刚才说周哥儿是和他哥哥两人一起逃难来你们柳树村？他现在几岁了？还有他哥哥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是个被收养的孤儿，和这里的灾荒时间能对上，有个已经‘死去’的哥哥，身份还是小哥儿，这个周哥儿有五成的信息和他要找的周福喜对得上，吴擎远直觉的有些怀疑了。 “吴大哥，你，你不会说周哥儿就是你要找的亲戚吧？！” 林阿默听到他的询问也反应了过来，猛得停下脚步。 “我不知道，但是你刚才说的信息很多都能对上，因为我们海外的历年和你们这里不一样，之前灾荒时间不对，我可能真的把年龄搞错了......” 吴擎远虽然怀疑，但却不能肯定，到底是不是只有验证之后才知道，胡编解释。 这编得很巧合并且漏洞百出，不过林家两兄弟并没有怀疑，毕竟谁没事儿拿这种认亲的事情出来骗人，认个穷亲戚又没好处。 反而如果周哥儿真的是吴擎远要找的人，那么周哥儿就脱离苦海了，周哥儿真正的亲人还在，有人给他撑腰，周阿奶就不能再做主周哥儿任何的事情！ 这件事情利弊分析下来，吴擎远完全没有说谎的必要啊。 “对对对，肯定是！一定是！” 林阿默激动的抓住吴擎远手臂猛点头，亮晶晶的目光闪烁引人瞩目的光芒。 “就是，肯定是周哥哥！” 旁边的林天宝也欢喜的跳起来跟着他哥一起激动，不得不说林家三父子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格。 “大部分信息都能对上，不过我想再仔细确认一下，希望你们能帮我.......“ 吴擎远点点头，目的落在林阿默再次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上，感觉到手臂上的温度，微微笑了笑，并不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第15章 周太婆 把确认目标定在周哥儿身上后，吴擎远并不着急准备慢慢来，以免弄错，否则错过了周老头真正的弟弟，没有完成托付他原则上过不去。 他这个人向来冷漠惯了，但干过雇佣这一行的人，都是将原则的。 不过林家俩兄弟却很积极，尤其是林阿默，因为好友关系，他一直都很想帮周哥儿，可总是无能为力。 他可以在周哥儿被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可以在周哥儿受苦的时候拿些吃的穿的救助，但是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他在这里只是一个地位低下，连自己婚事儿都做不了主的小哥儿，力量就那么大，无法再帮助更多，眼看着周哥儿不幸，他心里真的很难过。 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虽然他和周哥儿做朋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周哥身世也不好，两人难兄难弟成了好朋友。 但不管怎么说，周哥儿平日对他也很好，空的时候来帮他干活，总想办法帮他治脸，小时候还救过他的命，他一定要帮周哥儿！ 古代没有亲子鉴定，滴血认亲更加不可靠，认亲的方式只能靠线索推测，以及信物和胎记之类的记号来确定。 周哥儿其他信息除了名字全都能对上，现在只要确认周哥儿身上有没有胎记就可以了，名字倒是不重要，当初周哥儿被周家收养的时候年纪太小，他自己不记得，又不是柳树村本地人，周家给他改了名字也没人知道。 林阿默虽然着急，但也知道寻亲这种事情是要确认清楚的，不过他内心深处是希望周哥儿就是吴擎远要找的人，所以仍旧很激动的拉着吴擎远快点回去，早点验证清楚周哥儿就早点脱离苦海。 .......... 但没给几人去查清验证周哥儿身份的时间，周家已经来林家把周哥儿带回去了。 当林阿默拉着吴擎远回到林家的时候，院子里只有二叔一家在院子里，他房间的周哥儿不见了，张大柱还有他爹也都不在。 “二婶，周哥儿，大柱哥还有我爹去哪儿了？” 林阿默不傻，一看家里没人就知道肯定出事儿了，赶忙拉着二房的王氏询问。 王氏看了看对面林家老妇紧闭的房门，估摸着婆婆这午觉到现在应该还没睡醒，才把他拉到墙角小声道。 “周婶娘先前趁你们不在，带人过来把周哥儿带回家了，说是给周哥儿找了门亲事，大柱那小子刚才来我跟他说了，他跑周家去了，你爹说下午去隔壁村帮吴兄弟打听事情还没回来......“ “亲事儿？又是什么亲事儿？” 一听周家又给周哥儿找亲事儿，林阿默脸色就变了，那周太婆恨不得把周哥儿当个小金人卖了，能找什么好亲事？！ “听隔壁王婶儿说，是镇上钱记粮店的钱老爷.....” 王氏也叹了口气。 她说完，林阿默脸色就立刻难看了起来。 镇上钱记粮店方圆百里没人不知道，那是石桥镇上最大的一家粮店，身为钱记粮店的老板，钱老爷毫无疑问是个有钱的土财主，员外爷。 能嫁给一个有钱的员外老爷享福那自然是好事儿，可那钱老爷今年可都五十岁了，别说当人爹了，当周哥儿爷爷都行了，周太婆这哪儿是嫁，根本就是卖啊！ 反应过来之后，林阿默脸上露出生气又担忧的神色，赶忙放下东西，让林天宝在家等着，再次拉着吴擎远就开往周家跑。 着急的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主动拉着吴擎远的手举动多暧昧，一边跑一边跟不知情的吴擎远解释，很显然已经将他当做了‘周哥儿的亲人’。 在林阿默的带路下，吴擎远跟着跑了没一会儿到了周家，一座茅草泥墙的普通农家小院门口。 此刻周家门口围满了村民，和昨天在村里小广场上一样，热闹得不得了，不过这次的主角换成了张大柱和周太婆，以及周太婆的儿子和儿媳。 张大柱长得身强体壮，人高马大看起来凶，实际上却是个愣头子，平日干活就是只会下蛮力不会说话，跟人吵架更是外行。 而周太婆却是村里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别的不会，吵架八卦损人那战斗力却是一流的，张大柱哪儿是她的对手。 更何况把周哥儿嫁给钱老爷当小侍的机会可是她托人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眼看着银子就要到手了，她怎么可能因为张大柱两句话就放弃。 “张大柱，有本事儿你就拿比钱老爷更多的聘礼来娶人，三十两你有吗？没有就给老娘滚！老娘告诉你，老娘是周哥儿的娘，周哥儿的婚事儿就是老娘说了算！” 周太婆插着腰，语气强硬，哪怕张大柱一身肌rou鼓囊很吓人的样子她也不怕，她就不相信张大柱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动手。 张大柱嘴笨不知道反驳，只能又气又急，憋红着脸反复重复“你不能把周哥儿嫁别人，他是俺媳妇！” 周围的村里想帮他说两句也插不上嘴，只能小声议论“作孽哦”“周老太心太狠”“哎”之类的同情话。 因为周太婆说得没错，她是周哥儿的娘，就算不是亲生的，周哥儿的户籍在她家，嫁人就是她做主，这事就是村长和县令都管不着。 看到周老太那嚣张得意的气焰，刚刚赶到的林哥儿心中一气，终于忍不住拉着吴擎远就挤进人群，然后大吼。 “周阿奶，周哥儿的婚事儿你不能做主，周哥儿的亲哥来找他了！” “啥？” 林阿默刚说完，在场的人群就安静了下来，然后齐刷刷的看向他，表情跟见鬼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