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封路凛的小摩托跑得太快,压着路上限速,风堂感觉自己快展翅高飞起来。 他戴着头盔,简直影响视线,便单手搂住封路凛的小腹,另一只手抓住头盔边缘,往上一扯就把头盔给取了! 身子一颤,两个人一起过了个减速带,风堂被震得“嗷”了一声,之后哈哈大笑。 太他妈爽了! 封路凛速度明显降下来些,开始骂他:“你皮痒是不是?头盔戴上!嫌命长了?” 风堂不屑,他就没见过这么凶的交警……他没管那么多,只顾着用左手拎着头盔,将手搭在大腿上。右手再单搂着封路凛的腰,舒坦。 这下终于没有东西挡着了。 他闭起眼,把脸贴上了男人的背。 封路凛喉咙一紧,小腹都有些发热。 他明显感觉到风堂软乎乎的脸蛋儿贴了上来。很烫,又像水,绵绵地化在一处。 勾起他在寒夜里对感官的所有幻想。 “你在军校!” 风堂闭着眼,声音很大:“你遇到过打你的么?” “打啊!” 封路凛回喊:“以前在校里新训,他们大二打我们大一的,从前门打到后门!” “后来呢?!” 封路凛朗声一笑,速度又快了些,几乎是扯着嗓一声吼:“打!打回去!” 后来封路凛自己厉害了,工作遇到千钧一发之时,该上手就上手,绝对不含糊。 当时封万刚冲到现场找儿子,封路凛一脸血。他说他宁愿做笔录说怎么把别人打到趴地上,也不想躺床上听同事跟您解释,局长您儿子为什么会被打得趴到地上。 他很明白“风水轮流转”,也没有优越感,从来不觉得父辈手里有权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他佩服父亲,也敬畏着。同样因为少小离家,两人也少了父子之间的亲近。 这个时代太过于透明,一双眼就是一份风险……封路凛只能尽可能地,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更多应得的东西。 所以说,其实他能感觉到一点点风堂之前欲言又止的话。 开车飞飞街,只希望两个人在这短暂的时间内,能放纵一些。 一路风驰电掣,封路凛带着风堂绕了段儿护城河边的路,那些灯比以往还要亮得更刺眼。 这摩托安了消音器,也不是改装机车,排气管声音并不大。 风堂想起初中读书那会儿玩的“小鬼火”。 “我十五六岁那会儿,也骑过摩托!也总喜欢大排量声浪。觉得出风头,觉得酷炫!” 封路凛速度放缓下来,认真听风堂慢慢地继续讲:“那会儿的我……反正除了出风头,也没别的本事。” 他总算在一处事情上跟封路凛找到些共鸣,不免收不住,话多起来。 “我爸妈都是领导嘛,就很少管我……我正直青春中二期,叛逆心极重,就想搞点事情,”风堂小声道,“想浪,想引起注意……想进监狱。” 后来他骑车骑得太嗨,被长辈开着车堵截了一次,再在校门口载着贺情挂了次树,他才发现自己多么傻叉。所谓年轻气盛,不过是些给自己非蠢即坏找的破烂借口。 从医院出来,他跟贺情两个人每天蹲校门口吃素,吃了半把个月。他还不太明白,贺情把胳膊上的血痕一露出来,眼底起雾,撅着嘴说,我他妈敬畏生命。 得,风堂肃然起敬。 封路凛听他这些年少时惊世骇俗的想法,不觉得幼稚,反倒有些感同身受:“你那一飙起来,不得整条街都嗡嗡嗡的?” 风堂快噎气儿了:“我他妈天天都在想,怎么没交警来抓我……” 封路凛仰面去吹风,眼眶略微发干,哑声道:“他是来晚了。” 风堂手握成拳,带劲儿又不狠地往封路凛小腹上揍一下。 他再在人身后翻个白眼。贫得你,有你什么事儿啊。 想起封路凛刚刚的言论,又想起封路凛在市里干的牛逼事迹,风堂忽然出声:“我看啊,你们支队就是队长nba队友cba……战斗力就这么着了。” 封路凛在夜风里笑,说:“你对我评价还挺高?” “情人眼里出西施,听说过么?” 风堂靠近些,朝他耳畔吹口气儿,又使坏般地勒紧他的腰,继续道:“不过啊,情人……得有情,懂吗?” 第7章 升温。 封路凛那晚上把风堂送到了他家小区门口。 门口守夜的保安都还没休息,挑了灯裹着大衣出来,见到风堂就一点头,升了栏杆要放封路凛进去。 在这种从小到大都生活的院,门卫长时间不更换,所以都算是盯着风堂长大成人的。风堂被封路凛载着大半夜乘兴而归,不知从何处生出一种被长辈抓包的荒谬错觉。 他不但不畏惧这种感觉,反倒觉得刺激。于是,在封路凛停下速度的瞬间,风堂将他搂得更紧。 车稳稳停好,风堂拍屁股下车,看封路凛正端坐着。摩托车的火都没来得及熄,排气管还在冒烟。 风堂忽然有种学生时代谈恋爱的即视感,下一秒就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得一颤。他把头盔扣到封路凛头上,拍拍肩膀,“谢了啊,你到家记得跟我说声。” 封路凛手扶着方向,头盔遮住他一半视线,一挑眉,问他:“不让我送你进去?” “怎么着,半夜想翻我墙?” 两个人都不认真还没事……玩吧。见招拆招么,谁撩不过谁啊。 风堂深吸一口气,冷得发抖。他笑起来,语气倒是装得很正经:“第二处联排,别走正门,翻窗二楼,左边第三个就是我屋。” “成。二楼是吧?” 封路凛点点头,路灯灯光逆得他整张脸轮廓打在地上,分外好看,“给我点儿时间,我练几天攀爬。” 一提锻炼,风堂眼前浮现出封路凛背部的肌rou线条。喉头一紧,赶快掐断念想。这人是个不好招惹的狠角色,再多想也不成。 凌晨街上没什么人,小区门口偶尔过一辆车还声音特别响。 封路凛见他发愣,说:“二楼好爬,我读书的时候能一口气上三楼。你放心睡,第二天一大早能给你端二两面来。” 风堂唇角一翘:“打住,哥我还有账没跟你算。” 封路凛提醒道:“我比你大三岁。” 风堂:“大怎么了?谁牛谁是哥!” 封路凛看他那牛气样子,笑了。得,这蹦跶精是骑机车挂过树的,哥们儿手臂刮伤还得跟着吃素。惹不起。 风堂抱着手臂转悠一圈,忽然伸手掐一把他脸赶紧跑,转身丢下一句—— “想白掐我的脸,做梦吧你!” 封路凛坐着脸上狠狠一疼,估计被风堂那一爪子给拧红了,疼得呲牙咧嘴。 他盯着风堂走远的背影,扯着唇角笑。他忽然觉得风堂其实一乐起来,还跟两年前那个小屁孩儿差不多,只是个半大的少年。 不就是今晚上查事故的时候揪了一把么,惦记到现在才报复。 就这劲儿?跟猫抓了下似的。 这一回合的深夜摩托,全程伪“飞街”跑下来,全方位的感官刺激让风堂几乎快去了半条命。 那是可以感受风感受雨的事情……是男人的浪漫。 封路凛那摩托车车技刁钻就不说了,风像下刀子一般吹得他耳朵都快聋掉,血液都凝固在一处。风堂心跳得极快,他得赶紧回家泡个热水澡。 等收拾完毕,风堂躺床上感觉天都快亮了一半。手机一掏出来,封路凛那边儿果然没回消息说到没到家。 他略有失神地盯着屏幕好一会儿,再把小南河发来的自拍消息删掉。点都没点开。 他算是明白什么叫“天道好轮回”了。当初瞎播种“爱情”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种毁了不想收成,硬被摁着脑袋要开始处理结尾。好聚好散不行么,况且只是关系暧昧而已。风堂愁得要死,他忽然感觉自己把感情看得又重了起来。 风堂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睡前找不到事儿做就刷朋友圈,忽然刷到一条贺情的。 就一张照片。贺情半边脸藏在被子里,露一双眼,正眯着笑,表情在风堂看来很做作。旁边有个男人裸露在外的肩膀,还有两三道抓痕。总之满屏都写着“事后”两个字儿。 风堂眼疾手快保存下来再点个赞,一刷新贺情就把那一条删了,小心翼翼地打个电话过来:“你还没睡哦……” “你丢不丢人?以为四五点没人刷朋友圈就乱发照片?” 风堂气结,想拎着贺情耳朵骂,奈何距离太远,只得对着电话继续说,“你等着,我他妈明天就找个网警把你丫端了!” 贺情声音带倦,还笑眯眯地:“我就随手……嗳,你不要凶嘛,以后你也会这样……” 风堂“呵呵”都懒得扔给他,说:“算了,我去睡觉了。一晚上都没休息,真的累死了,我……” 贺情脑子转不过弯,想了会儿,之前风堂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明明才过午夜时间,紧张道:“风堂,你别担心我的酷炫白宾……” 没等他说完,风堂回一句:“飙了一晚上摩托车。” “摩托车?!” 贺情在那边差点儿咬了自己舌头,想起之前风堂还在交警支队,于是原地闷雷一声吼:“我cao!是不是封路凛!你他妈老实交代,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微信好友关系!” 风堂也几乎快张嘴把电话咬了,又想起小南河小关儿,还有前几年欠的一屁股情债。他头疼道,“说实话,其实,我觉得吧……我可能,可能适合开放关系。” “哈哈!” 贺情在电话那头一声冷笑:“老子看你适合群p。” 那晚上,风堂骂贺情的速度没能比得上贺情挂电话的速度。 他紧盯手机在床上坐着愣了会儿,暗自咬牙。他小前半辈子确实风流过度,游戏人间欠了情债,但扪心自问,他没渣过谁。 他还记得曾经有个在酒吧老躺他怀里的男大学生,问过他到底有没有真心。 风堂说,没有。那人笑,说风堂薄情。有男公关在一旁倒酒,说多情才是薄情,堂少这叫无情。 兰洲手里接过杯盏,也跟着笑,说你们都不懂,他钟情着呢。 风堂那会儿听得迷迷糊糊,有点迷茫。钟情?是假正经吧。性取向?是他自己。 跟封路凛告别后的那一晚,接下来几个工作日风堂都没得空闲,自然也没时间去交警支队拿车,贺情也没问他。 他明面儿上确实就时不时跟着会所那群公子哥打牌,来来回回每天茶钱能抵封路凛一个月工资,私底下倒是听了市里不少消息。说是有房地产商人私自填岛去卖楼盘,上边儿要查,几千亿的项目全打了水漂。